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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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笑靠在栏杆上,似乎睡着了,那皎好的睡容,让人不忍心停下吹奏的曲子,这曲音似乎成了一首催眠曲,使得一直呆在宫中睡得不安份的人,睡得如此香甜。

    西门钥唇角微掀,既然他的曲有点用处,那么就当一回催眠使者吧。

    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身后安稳入睡的人身上,她长得不是最美,可是却绝对是最吸引人的,竟然可以在陌生的人面前睡得如此香甜,忘我,究竟是相信他的人品,还是太累了,宫中,只怕每一个人都生活得不容易,何况是她?

    她睡着的时候,令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很像一只可爱全无防奋的猫咪,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一向是贪慕虚荣的,有的更是娇柔作态,令人一看到便作呕,而今晚看到的她,却是一个意外。

    她就是人人传颂的傻子吗?

    玩味的笑浮起,真想伸出手触摸那柔软可爱的脸颊,一定柔软得像棉花,令人抱在怀中,觉得由内到外都舒服的那种。

    西门钥正想得入神,忽然空气中闪过冷冽的杀气,浓郁得化不开来。

    什么人?脸色陡的一沉,杀气尽显,一扫先前的柔和轻漾,长笛一收,嗜冷的声音响起,却自动降低了几分。

    “什么人,出来。”

    他的话一落,从暗处跃出来十几道身影,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脸上用黑方巾蒙住,只露出一双杀气四溢的眼睛,狠戾的盯着湖堤边的男子,正狂傲的负手而立,一支通透的玉笛轻敲两下,寒夜中生生多了一抹嗜血,周身的罡气浮起,无风,身上的儒衫竟自动鼓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罩体。

    十几个黑衣人一看,这男子好强的内力,杀气更浓,看来今晚遇到对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十几个人分散开来,团团围着西门钥,一时间却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云笑已感受到身侧的戾气,双瞳陡的睁开,身形一跃而起,警戒的盯着围着她和吹笛人的十几个黑衣人。

    这些人是来杀这个吹笛人的,也就是皇上的贵客。

    那么他们又是谁?云笑眼神闪烁,心里没底,难道是云王府的人,随即一想,不对,爹爹没有野心夺位,所以上官曜请了这男子进宫,与他何干,既然不是爹爹,那么又是何人呢?

    黑如萄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好似一只千年的小妖精,狡诘野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西门钥扫视了身侧的丫头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

    虽然声音轻慢,怡然自得,可是十几个黑衣人却胸口一窒,有些内力差的人竟渗出细密的冷汗,往后倒退一步,没想到这人竟可以以音传力,内力浑厚至此,他们还有胜算吗?而且他身侧的女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同样不可小觑……

    当然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云笑本没有内力,所以感受不到以音传力的威力,才会面不改色。

    十几个人知道自已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心里很恐慌,但主子下达了命令,即便死也不能退缩,因此为首黑衣人咬牙沉声:“西门钥,你受死吧。”

    说完,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人已迅疾的攻了上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十几把明晃晃的宝剑一起对准西门钥。

    云笑听了黑衣人的话,蹙眉沉思,西门钥,这是什么人啊?为何皇上会如此看重他呢?正想得入神,西门钥的长袖挥开,劲风四起,带着强大的霸气挥发开来,云笑被劲气卷到一边去,稳稳的落到圈外。

    西门钥,狂妄一笑,霸气十足,手中的碧玉笛一甩,迎了上去,十几个人团团的包围着他,分上中下三路围攻,密密麻麻气流罩住他。

    可惜这男子就像鬼魅之主一般,夜风撩动起他的墨发,飞舞如盛开的樱花,隽秀的脸庞泛着清冽的凌寒,似寒冰霜降,先让人心怯三分,再痛下杀机。

    长笛横扫开去,荡开排山倒海似的威力,十几个黑衣人被奔涌而至的巨大浪气,直击得倒退三步,气喘不已,再看那正中的男子。

    眉樱开,眼含冷笑,唇角勾出嗜血的煞气,冷冷的瞪视着他们。

    十几个黑衣人再次惊惧的倒退一步,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西门钥身后的女子身上,刚才西门钥先用长袖荡开,把这女人送到圈外,这是否说明这女子于他是很重要的人物,念头一起,为首的几个黑衣人,身形一转,长剑朝云笑刺来。

    云笑本来盘算着,要不要对西门钥下手,因为直觉上,这西门钥一定会对云王府不利。

    没想到自已竟成了黑衣人的目标,不由得怒气顿起,眼瞳一翻,身子蹬蹬的后退三步,手一甩,一把银光灼灼的利器,飞转出来,寒夜中,好似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冰凉透彻,那雪莲花融入了人的灵魂,飞快的旋转着,从几个黑衣人面前飞过,银刀过处,寸草不生。

    几个黑衣人,衣衫化成碎片,手臂被刀气划伤,血溢了出来,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可是很快便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其中一人发出惊呼:“老大,刀上有毒。”

    云笑笑得甜美,一收手,刀转回袖口,双臂环胸,好像无辜又单纯的小丫头在看热闹一般,扑闪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脸的无害,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境界吧。

    没想到今夜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为首的人一挥手,捂住滴血发黑的手臂,强行支撑着后退。

    就是死,他们也不能死在这皇宫内,要不然定泄露主子的踪迹。

    “撤。”

    十几个黑衣人,没受伤的动作俐落的挽扶着受伤的,眨眼便退了出去,这些人的身手平素不错,没想到今夜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实在是因为遇到的对手太厉害了。

    云笑见暗杀的人走了,而她也失去了有利的机会,而且这西门钥似乎是个正直的人,并没有落井下石,就在刚才还帮了自已一把,所以自已没理由立刻便翻脸,而且就算她翻脸,未必打得过人家。

    云笑叹了口气,倒退,掉转身子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身后西门钥,静静的没落在潋潋波光之内,眼神绵远悠长,还带着一抹肆意的玩味,幽幽的盯着那逐渐走远的人影。

    这就是传闻中的傻子吗?真是让人意外啊。

    呵呵,暗夜中,轻笑两声,波光诡谲。

    云笑并不十分清楚清风阁到金华宫的路线,但知道大概的方位,依照记忆摸索着往回走,但她天生有点路痴,所以短短的路程,竟然摸索了好长时间,才回到金华宫。

    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金华宫,为免惊动宫中的人,绕路从后面的偏门进去,不想竟看到婉婉呵着手守在那儿,不由心里窜过一阵暖流,这宫中,自已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婉婉,情同手足等着自已给她华衣美服的婉婉,这样想着,脚下竟生出无穷的力量,迎了上去。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

    婉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一触到她指尖上的冰凉,不由心疼的拉过去先呵了两下,小声的抱怨着:“我的娘娘,寒冬深夜的你怎么才回来,天都快亮了,是不是冻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她进去,咣当一声,后门上了锁,两个人小心的进了偏殿,顺着廊亭进入了内殿,一室的暖流。

    婉婉在内殿生了暖炉,温暖如春。

    云笑总算落了一颗心,这下没事了,回身抱住婉婉,感动的开口:“婉婉,谢谢你,有你真好啊。”

    “知道就好。”婉婉笑起来,抱了抱主子:“不过,是有人通知我了,让我守在后面的偏门,候着娘娘的。”

    “谁?”

    云笑意外的抬头,谁会知道她在外面,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银面慕容冲来,难道是这家伙,没想到还是个细心的人呢,竟然知道嘱咐婉婉在后面守着她。

    “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应该是慕容冲的手下吧。”

    婉婉想起通知自已的家伙,冷若冰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喔,算他有心。”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冷漠得像像冬日的寒冰,整日罩着一张面具,真像看看他究竟生了一副怎样的倾国倾城的容颜,光是看到那露出来的半边脸,已是惊人的绝艳。

    再看他整日穿着白色的衣服,白衣之上绣着各式的刺绣,或海水纹,或半枝莲,甚至是金钱勾勒出妖娆的牡丹,每一样都突出了他与众不同的魅惑。

    可就是这个冷若寒冰的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了自已,他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呢?

    云笑绝不会认为自已有颠倒男人的本钱,她这样一副容貌,还不足以成为红颜祸水,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左思右想,想不透其中的奥妙,慕容冲,究竟和她之间有什么样的缘渊?

    婉婉看着云笑一动不动的愣神,赶紧拉了她过去伺候着,一边侍候着盥洗,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主子,快洗了上床吧,还想什么呢?天都快亮了,你不困啊。”

    这最后一句说完,云笑不由打了一个哈欠,谁说她不困来着,她的眼皮都快要粘到一起了,只是因为心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感觉不到困意。

    “我早累死了。”

    一番盥洗,婉婉扶着她上床,这女人早扑通一声栽到床上,睡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婉婉叹气,认命的把她抱好,侍候好一切,守在床前,望着灯光之下的那张可爱的脸,担忧的轻念。

    “主子,那慕容冲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人说他嗜血成魔,杀人不眨眼,他这么对你只怕是别有目的的,婉儿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惜她的担心,云笑一点不自知,否则一定会反驳她,说她多此一举,因为,她和慕容冲,是两个世界的人,何来伤害二字……

    清风阁,西门钥遇刺,这事一大早便传到了景福宫。

    皇帝上官曜气得脸色难看阴骜,他刚把西门钥接到宫中来,他便遭受别人的刺杀,这摆明了是谁动的手脚。

    心底浮起幽深的寒潭之气,瞳仁是毁天灭地的暗芒。

    母后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即便我掌了大权,我也是她的皇儿,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她为何要如此对我?

    上官曜心中沁出透凉的冷气,大手一挥,锦黄的纱帐扬起,旋荡成海水的波纹。

    小亭子守在屏风边,一看皇上发怒,早吓得连连磕头。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皇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小亭子,你说朕做错了吗?朕仍是一国之君,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朕,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朕刚接了西门钥进宫,便遇到了这种事,朕以为他在宫中安全的,所以清风阁那边的侍卫并不多,可是能绕开那些侍卫刺杀西门钥的除了她,还有谁?”

    皇帝狠戾的话落地,小亭子唬得脸色大白,皇室之间的事,他还是少知道为妙,这种事知道多了,只有死路一条,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知道磕头。

    上官曜发泄过了,心头好受一些,冷睨了磕着头的小亭子一眼。

    “小亭子,刚才朕说什么了?”

    小亭子飞快的开口:“皇上什么都没说,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嗯,过来侍候朕起来吧……”上官曜的语气缓和一些,小亭子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头上的冷汗,慢慢的爬起身,腿脚有些发软,自古伴君如伴虎,宫中一大批的太监和宫女羡慕他的位置,仍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他每天过的日子都心惊胆颤的,若是可以,他倒宁愿做一个平常的太监。

    小亭子一边侍候着皇上,一边暗暗的想着。

    上官曜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知道刚才自已吓着这个小奴才了,瞄了一眼正抖索着给他系腰带的家伙,缓和了语气:“小亭子,你是朕的奴才,朕不会随便处治你的。”

    温润的话响起来,小亭子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皇上竟然如此和他说话,心里一激动,眼泪都汪在眼里了,一边侍候着皇上,一边恭敬的开口。

    “奴才谢过皇上,奴才谢过皇上。”

    “你这个奴才。”

    上官曜看着侍候着自已的家伙,又哭又笑的,不由生出几份感概来,小亭子和他还真有些同病相邻,自已生起气来了,还能合着他发脾气,可是他一个做奴才的只能忍气吞声的。

    “好了,好了,你别总担心你那条贱命,朕不会要你那贱命的,摆驾去清风阁吧。”

    上官曜可没多少精力浪费在小亭子的身上,他此刻挂心的是他的谋士西门钥,听说昨儿个晚上刺客未伤到他分毫,却反伤了几个人,狼狈而逃,这西门钥不亏为江湖上有名的谋士,武功和谋略都高人一等。

    只是,他的锋芒太甚了,幸而无意于官场,再加上生性淡漠,如若不然,只怕连他,也容不了他。

    上官曜眼神闪烁,寒芒流过。

    历来那些睿智过人,声名兼备的人,都是皇家的大忌。

    母后做得原没有错,只是她不该做得如此明显,如此急躁的动作,一方面是打压他的气焰,另一方面是警告他,没有她的首肯,这个人留不得。

    一想到她的居心,上官曜心头火起,蹬蹬有力的往外走去。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紧跟着他的身后,皇上刚刚的保证,使得他心头放松了不少,金口玉言,看来他不用担心小命随时会丢,头上的脑袋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不过他没忘记一点,皇室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样他的命才会很长。

    “摆驾清风阁。”

    不过西门钥却不在清风阁里,所以皇上扑了个空,侍候西门钥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禀报,西门先生一大早被太后娘娘派人宣过去了。

    上官曜脸色越发的难看,母后的动作好快,昨儿杀不了,今儿一大早便传了西门钥过去,难不成她想赐死西门钥。

    “摆驾长信宫。”

    皇帝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人往长信宫而去。

    早晨,薄雾迷蒙,微风轻拂,雾气慢慢的散开来。

    碧色的小亭子里,丝纱撩动,人影绰约,亭外,花草清新,争奇斗艳,远处翠障叠屏,婉约动人,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清新的气味。

    清幽冷冽的话隐约从亭中飞出来。

    “西门先生真是好丰姿。”

    凉亭中,太后打量了一番传闻中的谋士西门钥,不似一般的江湖草莽,更多一些懦雅贵气,五官隽秀,眉似新柳,目似朗星,那黑色瞳仁中泛出的是淡漠,是冷然,是超脱。

    这样一个不染尘世烟火之味的人,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之味,可惜这人让人看不透,一个如迷蒙般的男子即能留在曜儿的身边。

    西门钥坦然的接受着太后考究的目光,在太后打量他的同时,也在打量太后。

    这东秦最有权势的女人果然如传闻的一般风华绝代,听说年轻的时候,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多年来,荣居后位,圣宠不衰。“太后过奖了。”

    西门钥不卑不亢的抱拳施礼,双瞳波澜不惊,静逸如水。

    “如果哀家让你留在长信宫,为哀家出谋划策,你愿意吗?”

    太后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盎,葱白的玉手,轻掀起精致的茶盖,优雅的品着茶,只不过那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穿透茶之氤氲,紧盯着西门钥,不放过他的任何动作。

    这个人,为何让她如此不安,一种深深的恐惧。

    明明是淡漠冷然,不问世事之人,却能带给她如此惊心的感受,这让她不敢大意。

    那一双似星辰般璀璨的眸中好似潜伏着一把上古嗜血的宝剑,杀气重重。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纤长的眉轻蹙一下,不动声色的等候着,她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择皇上还是择她,这诺大的东秦谁人不知她夜兰芷的手段,太后自负的一笑。

    西门钥淡淡的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光彩流动,瞬间生动万分,竟比先前的淡漠生生多了几分旋旎。

    “谢太后娘娘赏识,只不过我进宫,不是为了辅助皇帝,而是还一个人情,人情还完,就是我离开之日。皇权于我,陌如尘烟。”

    夜兰芷眼底的寒芒更甚,这男人真自负,竟然谁也不取,这样的人还留得吗?

    “大好前程,封王拜相,也不能打动西门先生吗?”

    她实在想像不出世间竟有这等清高之人,就算文人骚客,也摆脱不了名利的牵颇,难道他当真如此看破权势,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如果他像一般的小人那样趋炎赴势,她倒是放心了,只要有弱点,便好控制,难以控制的是这些无欲无求之人……

    “娘娘抬举了。”

    亭中,冷气窄起。

    亭外,太监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皇上驾到。”

    朗朗声音齐起:“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上官曜欣长的身子并未停留,越过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直接进了亭子,俊逸的五官上,闪着隐忍的戾气,一跨进亭子来,并未望向西门钥,而是盯着自个的母后。

    好久没有说一句话。

    太后心知儿子为何如此,却只作不知,笑着开口:“曜儿怎么过来了?”

    亭中西门钥看着这母子二人剑拔弩张的神情,早站了起来,恭敬的开口:“见过皇上。”

    上官曜的视线收回来,望向西门钥,关切的询问:“西门先生没事吧。”

    “没事,劳皇上惦着了,太后娘娘宣在下过来询问昨晚刺客的事。”

    西门钥似乎不想挑起皇上母子的争斗,话说得很婉转,太后自然不想和儿子弄僵了关系,顺坡而下,柔媚的开口:“是啊,今儿一大早哀家便听说昨儿晚上清风阁中进了刺客,因此十分关心,所以宣了西门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上官曜深幽的桃花眸微微掀开,窄长的眉梢染着寒意,不过并未发作,既然西门先生不想弄僵他们母子的关系,他何不顺水推舟,只是不计较,不代表自已无知。

    “母后真是有心了,如若让朕查出昨儿晚上是谁动了手脚,竟然敢伤到朕的贵客头上,朕绝不会轻饶的。”

    狠戾铮骨的冷语,太后心中了然,皇儿是在警告她。

    心中一窒,竟然分外难受,其实她不想惹曜儿生气,他是她最深爱的儿子,她所做的事,只是为了保他一个万里江山,可是他不了解做母亲的心哪。

    她牺牲了那么多,不想再把江山白白送与他人了。

    “曜儿。”

    “西门先生昨儿晚上受了惊吓,还是回清风阁好好休息吧。”

    “谢皇上……”西门钥恭敬的施礼,掉头望向一侧眼瞳迷蒙的太后,那张妩媚的脸上难掩失落,还有心痛,恭敬的开口:“西门钥告退了。”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这种时候,她是不能拿西门钥怎么样的,他已经在他们母子心中插了一杠,如果她执意要除了西门钥,只怕曜儿不会于动无衷的。

    不过,她会让曜儿明白,这个人留不得。

    西门钥退了出去,亭子里,安静下来,母子二人深深的凝望,那眸中少了往日的亲昵,横生出几道裂痕。

    “曜儿,西门钥这个人留不得,母后希望你?”

    太后柔声开口,不过上官曜并没有给她说出来的机会,陡的叫了起来:“母后?”

    声音拔扬高涨,清风般凌寒。

    “母后,如果母后眼中还有朕这个儿子,就不要处处和儿子作对,昨儿晚上的事,朕不想再发生了,还有西门钥并不会长留下来,他只是欠我一个人情,还了这情便会离宫而去。”

    上官曜双眉拧起,周身的冷然萧杀,那明黄色的锦衫之上,绣着一飞冲天的巨龙,霸气十足,如墨的青丝顺泻而下,金冠耀出华光,为他俊逸的五官,增添了无限的风华。

    “曜儿?”

    太后精致的脸上有些阴骜,眼瞳浮上潮湿之气。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已万般宠爱的儿子会和她如此针锋相对,其实她心知肚明,西门钥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儿子早就对她抗拒了。

    “母后保重身体吧,朕还有朝事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上官曜说完,甩了手径直离去。

    亭外跪着一众太监和宫女,感受着皇上身上的戾气,大气也不敢喘。

    “小亭子,回去吧。”

    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小亭子立刻爬起来:“皇上摆驾回宫。”

    一行人离去,碧玉亭四周安静下来。

    亭中,太后透过薄纱呆望着那已走远的皇上,眼泪滑落下来,跌坐到石椅上,手颤抖着滑过桌边支撑着自已的身子,不经意的碰触茶盅,茶盅应声而碎,好似碎了的一颗心,这心再补还能完好无缺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天,这是在惩罚我吗?

    太后桃花眼眸中。有泪数行,滚滚而下,无声的啜咽,使得她柔弱分,哪里还是那个嗜血的太后,只不过是一个碎了心的母亲。

    金华宫。

    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来,昨儿个晚上睡得太迟了,所以起不来。

    等到她醒过来,只见寝宫里,只有婉婉一个人,秀秀和其她的太监都出去做事了。

    婉婉一看到主子醒过来,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娘娘,我把秀秀她们打发出去了,有事想和你说。”

    “嗯……”云笑眯着眼看这贼兮兮的家伙,眉飞色舞,似乎遇到了高兴的事,挑了挑眉,兴趣不大的开口:“什么事啊?”

    “娘娘不是想出宫吗?奴婢终于找到一个办法了。”

    婉婉的话音一落,立刻感觉到手腕一疼,主子已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扑闪着大眼睛,兴奋的开口:“真的吗?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云笑说着,竟穿着白色的亵衣,披散着长发,跃下床,激动的来回踱步。

    只要一想到可以离开这里,她周身的思胞都活跃了,她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了,因为讨厌这里诡计多端的人,所以连带的住的地方都讨厌起来,此刻恨不得立刻出去。

    而且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宫。

    婉婉看主子很高兴,心情越发的好起来,最主要,她也想离开这里,这里太无聊了,还是出宫的好。

    “奴婢一直留意宫里的作息,发现每天下午申时,便会有一批马车拉货进来,这是皇商之铺的送御膳房的果蔬进来,因为要保证宫中主子们吃到新鲜的蔬菜,所以每日必行,从宫中的偏门而入,偏门而出,到时候我们可以?”

    婉婉眨巴着眼睛,鬼灵精怪的做着动作……

    云笑已知道她的意思,颇赞同这样方法,那皇商之铺送货进来,定然装满了大筐小筐,到时候她们两个就躲在筐中,即不出去了,这真是太好了。

    “婉婉,这真是太好了,好,我们准备准备离开这里吧。”

    云笑和婉婉高兴得抱成一团,一边笑一边跳,很是开心。

    一会儿,婉婉停住了,担忧的望着主子:“我们离开了,秀秀他们怎么办?会不会受牵连。”

    云笑闪了一下眉,认真思想:“应该不会,因为他们只是安份守已的宫女,我离开了,又不是他们的主意,难不成上官曜连小小的宫婢都不放过了。”

    “也对。”

    两个人又高兴起来,寝宫之中涌动着莫名的喜气,秀秀从外面走进来,俏丽的小脸蛋上闪过莫名其妙。

    “娘娘怎么这么开心哪。”

    这是很少见的,平常见主子都是有气无力的,这会子竟然生龙活虎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不由来了兴趣,盯着主子和婉婉。

    “说来我听听,看看是什么大喜事?”

    “没有,哪来的喜事,是我给娘娘讲了一个笑话,娘娘笑成样了。”

    婉婉自然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秀秀,如若说出来,只怕这丫头是要吓坏的,而且一定会阻止她们离开的,她仍宫中的人,就算她们想带她,她也未必离开,宫外的生活不一定适合她。

    “嗯”秀秀挑眉,倒没缠着她讲,不过却提了另外的话题。

    “知道吗?宫中传遍了,昨儿个晚上,皇上的客人遇刺了。有刺客闯进宫中想杀了那人,现在清风阁那边加了好多的侍卫。”

    婉婉一听来了兴趣,连声的追问:“怎么回事?那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杀。”

    云笑撩了一下长发,优雅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倒了茶轻啜一口,昨儿晚上的事,在脑海中涌过,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叫西门钥,武功高深莫测,心机更是深沉,能成为皇上的谋士,必然有其过人的之处。

    只是这个人一定会对云王府不利,爹爹借病卸权,这不会正是那西门钥的主意吧,云笑眼瞳陡的睁大,好半天没动作?

    那么爹爹的病未必是真,如果真是这样,只怕皇上还会想办法对付爹爹,他不但想卸了云王府的权,还想要云王府一干人的命。

    此刻,她倒宁愿爹爹是病了,而不是西门钥的一个谋略,如若真是这样,这个男人定然还有后招……

    此刻云笑真恨自已昨儿晚上,没乘机捅那家伙一刀,不过未必动得了他,那个男人的武功,根本是高深莫测,若他不想让人伤,只怕没人伤得了他。

    不知道他的功夫和慕容冲比起来,哪个胜算更大一些。

    云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种可能来,这两个人都很神秘,都有点诡谲,这种时候,出现在皇宫内,还扇动云王府和皇室的纷争,果然是不安好心啊。

    一旁,婉婉和秀秀还在讨论那西门钥昨儿晚上有没有受伤。

    云笑望向婉婉,婉婉见多识广,长年累月的在外面混,很多事定然知晓,不由出声询问。

    “婉婉,你听说过西门钥这个人吗?”

    两个丫头听到主子的问话,同时住口,掉头望过来。

    婉婉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眨巴大眼睛:“西门钥,好像有听过,行踪飘忽不定,听说足智多谋,神出鬼没,曾听人说过,这个人如若入朝为官,必然登天子门下,拜相为候,不过这人似乎不屑于当官。”

    婉婉说话,云笑陷入沉思,这样一个视锦绣江山为泥尘的男子,却又为何挟着风雨而来。

    他和慕容冲一样,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却不知?

    不管他们如何厉害,现在动到云王府头上,她就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她要出宫去,眼下爹爹卸了重权,那么她完全可以告诉他们,自已不傻的事……

    云笑一番思量之后,主意已定,脸色漾起迷人笑意。

    “好了,我们不管那些事了,该皇上担着心才是,关我们什么事啊?”

    主子发话了,做为奴才的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婉婉和秀秀不再提昨晚刺客的事,侍候着主子更衣,盥洗,一番忙碌……

    申时三刻。

    婉婉一直留意着御膳房那边的动静,那些采办果蔬的马车已从后宫的偏门进来,此刻正在卸物,不过这一卸,只怕至晚上方休。

    皎月轻辉,寒意弥漫,一用过晚膳,云笑便借故身子不舒服,早早的息下了。

    今夜本来是秀秀当值,但婉婉借口不放心主子,打发了秀秀去休息,另外把守在寝宫之外的太监也远远的打发了,只令他们在外殿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内殿,娘娘心烦,要安静。

    一切安排妥当。

    一主一婢二人,换衣装扮,打扮成宫中的小太监模样,脸上又涂了一些药草,腊黄一片,好似个体弱多病的小太监,第一眼便让人心生怜悯,再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扮相越发的入木三分。

    云笑如此装扮,一来是为了瞒过宫中的人,二来是为了瞒住暗处的一双眼睛。

    那慕容冲神出鬼没,谁知道他此刻缩在那个角落里盯着她们,如果她们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他定然不会在意,这金华宫有多少太监进进出出,难不成他会盯着一个太监,因此,她才有此一出。

    收拾好了一切,云笑和婉婉分别拎着一个包袱,这是她们出宫后要换的衣着,太监服太惹人注目了。

    “走吧。”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从内殿出去,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太监守在外殿内,哪里知道这一主一仆的乘夜偷溜……

    月夜清冷,两个身影像两缕游魂似的往御膳房那边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别人,不过大晚上的,天又冷,偶遇到的太监和宫女也都是御膳房的人,谁会理两个小太监啊,所以有惊无险的溜到了后面。

    御膳房,虽不是金銮殿,可也是宫中重地,皇帝和后宫妃嫔的饮食起居,可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这一关卡出了问题,只怕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所以这御膳房戒备盛严,不时有侍卫晃动的身影,还有那十多个虎视眈眈的太监盯着,不容许出一点差错,不过等到货物卸下来后,便松怠了一些。

    云笑和婉婉伏在暗处,等待时机……

    七八辆的马车整齐的停在摆放货物的仓库前,御膳房的总管太监请了那些送货的人去喝茶,两帮人热热闹闹的说笑声音从耳房中传来。

    货物已卸,仓库门已上了锁,连侍卫都松驰了很多,躲到一边去吃茶了,夜越来越深。

    更深露重,云笑和婉婉冻得手脚发麻,两个人不时的呵着气,搓着手,眼看着马车前后,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人逮着时机,躬着腰,借着月色的掩盖,动作俐落的上了最后面的一辆马车。

    马车空荡荡的,很大,有五六个大大的筐娄摆放着。

    两个人腾出一小块的地方,缩在大筐后面,双手紧握到一起,给予彼此安慰。

    “但愿我们平安出宫。”

    暗光里,低低的叹息。

    婉婉知道主子一定是不好受,忙反握着云笑的手,小声的嘀咕:“娘娘,别难受了,我们会成功的出宫的。”

    “嗯……”云笑不再说什么,相比出宫后的自由,心里平衡了很多,只是天好冷啊,这些吃茶的家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她的顾虑并没有多久,便听到有人的说话声,有人过来了。

    皇宫夜禁,亥时三刻之后,不准有任何人进出皇宫,这送货的人即会不知,因此早早的吃了茶,说笑着便离开了。

    七八辆的马车缓缓的行动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不时有人盘查。

    云笑和婉婉提着一颗心,相握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过那些守候宫门的侍卫并没有认真的细查,只是略对着马车后面晃了一晃,这是每日必经过的马车,是以松怠很多。

    一路顺畅无比。

    丑时,出了皇宫,再没有停下来,两个人悄然的掀掉头上的竹筐,透过晃动的车帘,望向外面,月影西移,眼看天快亮了,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

    两个人虽然没有武功,但身手不似一般寻常女子,很是俐落,跃身而下。

    马车轻颠了一下,驾车的车夫有些累,不禁疑惑的挑了一下眉,轻语。

    “怎么回事,后面竟颠了一下。”

    “没事,快走吧,好累啊,还有回去睡觉呢。”

    另有人开口催促,马车夫便不出声,七八辆马车飞快的离开了街道,直奔各自的家。

    云笑和婉婉落在街道之上,抬头望了一下夜色,暗沉的夜空,繁星点点,好似琉璃屏风之上,缀着点点金星,熬是好看,大口的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说不出的舒畅,心情没来由的变好。

    耳边传来哗啦的响声,掉头望去,只见婉婉从胸前抖出一堆的首饰,还有一些金锞银锞,云笑目瞪口呆,这家伙太牛了,难怪先前觉得她肚子有些雍肿,原来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主子,看,我们出门在外,总少不了银子的,这些首饰,还有些金银锞,可以换不少钱呢,这下子不用愁了。”

    婉婉说完蹲下身,捡地上的东西。

    云笑也蹲下来,陪着她一起捡,装在包袱之内。

    确实,有了这些东西。她们要好久不愁吃喝拉撒的事,婉婉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云笑不禁笑起来。

    这家伙用得越久,越发现自已当初慧眼识英雄啊,确实值啊。

    “天色不早了,我们快换了这身衣服吧”

    云笑拉着婉婉到一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身上的太监服,天快亮了,这一身太监服太引人了。

    两个人刚换好衣服,忽然听到几道哭泣的声音。

    在冷夜之中流窜而过,生生多出一丝鬼魅,令人心惊胆颤,婉婉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这些鬼怪之说,唬得往云笑身边一跳,一手拉着刚换好的衣服,一手紧拽住云笑的手臂,轻颤着开口。

    “主子,有鬼。”

    云笑细听,确是哭声,哪来的鬼怪之说,她天生无神论,可不相信什么鬼怪,不由敲了婉婉的脑袋一下:“是有人在哭,哪来的鬼。”

    婉婉睁大眼睛,细听过去,隐约传来的果然是哭声,其声哀恸,似乎正遭受着什么重大的折磨。

    两个人相视一眼,紧张起来:“不会有人正遭受着非人的对待吧,快,去看看。”

    一先一后奔腾出去,衣服已穿好,那太监服顺手被扔掉了,婉婉不忘提着自已的包袱,包袱着除了金银首饰,还有主子的一些药材,手套碘酒什么的,虽然她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处,但主子吩咐带了,她便带着了。

    两个人顺着声音往前走,停在一处简陋的宅院外面。

    这一带都是平民街,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的,都是寻常的人家。

    即便简陋,却也精致,院门是竹栏圈着,四周用青竹围成一圈,院子里的景像一眼可见,中间一条青石碎径,两边栽种了一些果蔬,因为是冬天,上面用干草盖了一层,光秃秃的有些凄凉之感,再加上此时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如豆的灯光,被风吹过,左右的晃荡,映照在洁白的窗纸上。

    细小哀痛的说话声传来。

    “娘,爹怎么了?爹是不是病了,娘,爹怎么了?”

    这幼嫩的声音随风飘出来,云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生病了,害她白担心了一场,以为有人遭受到什么虐待。

    转身待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前世仍是医生,一个医者,怎能明知道有病人,而安然转身离去呢,这是不是妄顾了医者的品德。

    “走,进去看看吧。”

    云笑毫不迟疑的拉开门走了进去,婉婉多少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是里面有人生病了,只是主子为什么要进去呢,虽然知道主子喜欢鼓捣一些药材之类的东西,可人家生病了,她能做什么呢?

    “主子,你?”

    云笑哪里理会身后的婉婉,大踏步的迎着灯光,吱呀一声的拉开了木门,老旧的木门晃动了几下,发出响声。

    屋内几人蓦然抬首,一满面泪痕的妇人,一头扎羊角瓣的女孩,还有躺在床上,脸色腊黄,似乎很痛苦的男人,眼瞳透着疑惑,望着夜半三更闯进他家的两个女子,挣扎着起身,伸出一只手护着身边的一对母女,咳嗽着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灯影迷离,男人虽然孱弱,可是那动作,却像一个盖世英雄,母女二人眼瞳升腾起祟敬的光华,为这样的丈夫,爹爹而骄傲,可是一想到这样护她们周全的男人,很快便要离她们而去,两个人同时失声痛哭了起来。

    屋内是浓郁得化不开来的悲伤,身后的婉婉早被这一幕打动了,竟哭了起来,抽泣着望向云笑:“主子,她们好可怜啊。”

    “是……”云笑点头,望向那男子,眸光慈善,笑意盈盈,清润的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又脆又甜。

    “我是一个大夫,你生病了,所以进来看看,你们别误会了。”

    “大夫?”

    屋子里的人都呆住了,不但是小屋内的一家人,连婉婉也呆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主子还是大夫,不是说傻子吗?即便不傻了,她竟然还是一个大夫,难道她鼓捣那些药材,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大夫……

    男子松开手跌回床榻上,可是那妇人竟哭得越发的伤心:“我们请了大夫的,大家都说他,说他……”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云笑已知道大概的意思,意指这人没救了,但她细看过去,却发现男子虽然脸色腊黄,瞳仁无光,但还没有焕散,怎么就没治了呢?缓步过去:“我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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