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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看鬼谷中的虚幻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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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叶天含笑低头,踢飞了脚下的石子。石子向沟底飞去,他的心头也随之豁然开朗。

    “什么事?”鬼见愁忍不住追问。

    “呵呵……”叶天没有回答,而是报以意味深长的淡然一笑。

    “一路走来,我发现你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鬼见愁舔了舔嘴唇,像一只贪婪地窥视着猎物、即将迅猛出击的食蚁兽。

    “事态越来越明朗化,我当然有理由舒心地笑。你呢?已经渐渐逼近黄金堡垒了,你反而好像不怎么高兴?”叶天不动声色地盯着鬼见愁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从那两扇“窗”中,读到了鬼见愁心底的一缕不安。

    “我在担心青龙,就怕还没抵达土司大院,先在青龙的伏击下做了无头野鬼。”鬼见愁缩了缩脖子。

    此时,方纯从堂屋里走出来,脚步异常沉重。

    “不影响你们了,我去找那两个土人聊聊。”鬼见愁呲牙一笑,离开了叶天。

    “事情还是不对劲,大竹直二的人马并未从此地经过。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并且牺牲替身,千方百计将咱们拖在三星堆遗址,为的就是争取时间,早一点到达黄金堡垒。那么,他放弃这条平坦一些的正路,转而由崎岖老路进山,岂不令人费解?”方纯烦躁地翻动着手中的小小记录本,不停地来回踱步,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

    叶天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沟底的樱花树上,等到方纯第三次停步望着他时,他才慢慢地开口:“我发现了一件事,也想通了一件事,你先听哪一件?”

    方纯皱了皱眉:“都行,随便你好了。”

    叶天笑了:“方纯,你的心乱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他抬起手,轻轻地摘掉了方纯发梢上一截枯黄的干草叶。那一定是她坐在堂屋里时,由屋顶落下的。

    那时,鬼见愁已经走进堂屋,取代了方纯的位置,与宝冶、金珠妮两夫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第一件事,看那些樱花树,老根茁壮,新枝茂盛,一看就知道是受到了精心栽培,细致照料。山区的土地贫瘠到极点,不但土层薄,而且土壤中掺杂了太多砾石,连生命力最顽强的刺棘灌木都很难存活。两下对比,你不觉得奇怪吗?那片樱花林,一定是某个人——不,单纯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而是一大群人拿出足够的时间、全部的心血照顾它们,才能有今日的繁育森茂。”叶天暂停叙述,留给方纯一些独立思考的空间。他需要方纯冷静下来,贡献出她的真知灼见,以佐证自己的预见是否绝对正确。

    “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方纯问。

    叶天摇摇头:“这又不是赏樱的季节,况且我们也没有看花的心情。我只是想问你,看到这种不可能出现的异象时,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注意,在我们谈话期间,堂屋里的人至少有七次抬起头向这边看。所以,不要表现出任何欣喜或惊骇,保持平静表情,就只当是在看风景。”

    他的眼角余光始终追逐着鬼见愁的身影,因为在这场危险的棋局里,对手的任何动作,都是可供借力打力、顺水推舟的契机。

    堂屋里,宝冶生起了灶火,然后把三大块红薯用湿泥裹得严严实实的,埋进灶下的灰堆里。

    “那对夫妻是不折不扣的山民,长相、肤色、手脚、知识结构等各个方面,都明确无误地说明了这一点。他们只是为了报酬才答应陪我们上路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方纯极为肯定地说。她看出了叶天的疑虑,所以和盘托出自己的观察结果,以期打消他的这些怀疑,免得无故分心。

    “这正是我担心的啊——”叶天挥动着手臂,装作活动身体、驱散倦意的样子,同时用眼神示意方纯向寨子里看。

    寨子的穷苦、困顿景象在西南山区比较常见,毕竟这里距离大城市过于遥远,别说是没钱购买商品了,就算有钱,山外的商品也运不进来。所以,寨子的外貌与村民的衣着都非常陈旧、晦暗。

    “在西南大山中,山民们如果栽种植物,会选择种植药材、果树等等实用的品种,绝不会种一些单纯用来观赏的树木,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土地。所以我认为,那些樱花树是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换句话说,只有意志力顽强且心怀信仰的日本人,才会大面积地种下樱花树,并一直关心培植,不离不弃。”叶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这是深思熟虑的一个判断结果。

    方纯的思想突然转过弯来:“我懂了,我懂了。”

    二战时,侵华日军和日侨曾不遗余力地在中国大陆推行大和民族文化,剑道、菊花、清酒、鱼生、寿司、赏樱等等日本特有的传统爱好渐渐被中国人所接受。大陆赏樱的著名地点共有两个,一是昆明,一是武汉。昆明的樱是粉樱,四月花开,如二八佳人,粉面含春。武汉的樱是白樱,如素白优雅、玉洁冰清的处子。樱花美景,让一部分中国人流连忘返,也让更多的中国人回忆起日寇铁蹄蹂躏下的亡国奴时代。

    叶天叹了口气:“无知者无畏,而懂得越多,就会越感觉事态严峻。”

    方纯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凌厉而果敢:“叶天,你果然不愧于‘海东青’的称号,任何细节在你眼中都无所遁形。现在看来,这些寨子都是侵华日军长期盘踞过的,据某些机密资料显示,日军常常为了保护某个重要地点,就在目标四周进行‘士兵屯田制’,把训练有素的部队化整为零,变为丝毫不会引起注意的老百姓。敌人进攻时,绝不会注意这些扛着锄头、拎着菜篮的山民,往往会遭到这群人的背后一刀而全军覆没。”

    屯田制自古就有,并非汉末三国时的曹操首创,但曹魏屯田的规模和作用之大却是空前绝后的。

    《三国志》记载:是岁(建安元年),用枣祗、韩浩等议,始兴屯田。

    《魏书》记载:公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

    近代史家把曹魏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二者都是战争时期的产物,为供应军粮而兴办,必要时参加民屯的劳力同样需执戈对敌。不同之处在于,屯田民主要从事农垦生产,而军士以攻防为主。

    日本人对于大陆典籍推崇备至,武尊《孙子兵法》,文尊《三国》,很多战略战术、政治策略都是从典籍中直接扒下来的,边学边用,卓见成效。方纯所说的“士兵屯田制”就是他们在侵华战争中广泛应用过的,在许多电影、小说中频繁出现。

    “没错。”叶天的眼神终于变得柔和了,“我估计,日本人为了保护黄金堡垒,在沿途设置了很多这类的小寨子,杀尽山民,用士兵取代。山中的消息本来就蔽塞,日子久了,也就分不清谁是日本人、谁是中国人了。那些被杀的无辜者,尸体全都埋在泥土中,变成了樱花树生长的高营养肥料。”

    方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钦佩地点点头:“我完全同意你的推论,此刻我们大概已经进入了黄金堡垒的势力范围了。你刚刚说还想通了一件事,是什么?”

    叶天笑了:“这件事就比较有趣了,我觉得鬼见愁与大竹直二是外表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不禁长相相同,他们的价值观、奋斗目标也是一样的,仅仅有办事能力、战斗力上的差异。”

    说这些话时,他向堂屋里的鬼见愁笑着挥手,故意要给对方造成错觉,他跟方纯是在讨论一件很愉快的事。

    不等方纯提问,他继续解释:“两个男人之间如果仅有友情、上下级、为国、为财这几种简单关系的话,鬼见愁是不会代替大竹直二留在地下世界的,因为那里遭到暴露、受到强攻的可能性非常大。留守那里,无异于把自己置于燃烧的火药桶上。青龙、阮琴出现在地下世界时,鬼见愁本有机会迅速撤离的,但他没走,仍然与敌人周旋,直至遭擒断指。他的目的,是要把所有知情者牵制住,然后借助黄金面具、龙鳞的高辐射将我们一网打尽。到那时,大竹直二就可以在大山里为所欲为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竹直二,这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方式,完全能说明他跟大竹直二间的嫡亲血脉关系。”

    恰在此时,堂屋里的金珠妮大声笑起来,似乎是鬼见愁讲了一句什么话,才引得她这样放肆大笑。

    灶膛里的火熄了,宝冶低着头把红薯扒拉出来,揭掉烧干了的泥块,烤红薯的香气便远远地飘了过来。

    一行人继续上路,金珠妮进了车子,而宝冶则骑着一匹干瘦的黑马跟在后面。

    每隔四五公里,路边就会有小寨子出现,最小的只有七八户人家,缩在不起眼的小山坳里。叶天刻意观察,每个寨子附近,都有樱花树出现。

    他不禁在心底冷笑:“怪不得大竹直二有恃无恐,对超级武器志在必得呢!原来,这里埋伏着那么多帮手。”

    二战时日军“屯兵屯田”的做法极其隐蔽,正史中很少提及,只有野史、地方志中偶尔提及。毕竟日本人与中国人的面相差别很少,只要不说日语,不随时随地鞠躬,就很容易混入中国人之中,如小鱼游入大海,从此不见踪影。而且,从二战至今已经过了七十年,这批“隐君子”在真正的土人眼中早就与中国人一般无二了。

    “一旦开战,这条路就会被真正的日本人严密封死,任何人或者消息都走漏不掉,始终还是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不知七十年前制定这‘屯兵屯田’计划的是哪位日本将军,果真是高明之极。”叶天脑子里乱纷纷的,车子每向前一程,他就感觉被困得更深一层,暗暗惊心,后背冷汗直冒。

    “这山中的风景真美啊!”鬼见愁忽然悠悠叹息。

    “风景在哪里?不过是些怪石、老树、沟壑、江流罢了。”方纯不买他的帐,冷冷地反击。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国。”鬼见愁一改之前的颓唐模样,潇洒地指了指窗外,“有人眼中全是风景,有人眼中只见荒山。方小姐,沉住气,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再往前三十公里,就到看鬼谷了。”金珠妮说。

    方纯低头看地图,地图上并没有那样一个地名。

    “‘看鬼谷’是我们本地人的叫法,也有人叫它‘电影谷’。每到夏天打雷下雨的时候,山谷里就像在放电影一样,又打又杀,又喊又叫的。山里的神汉们说,那是死人从地底下钻出来喝水打架,女人们不能去看热闹,会被鬼抓走的。”金珠妮又说。

    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向后面的宝冶招手,大声吆喝:“你过来,跟这个妹妹说说看鬼谷里的事。”

    同为女人,她一直对方纯很感兴趣,因为两人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她是深山里的村妇,又黑又脏又丑;而方纯是大城市里来的阳光女孩,大方、漂亮、高雅。

    宝冶赶上来,俯下身子,对着车窗,干干巴巴地说:“有一次我到山谷里去猎鹿,有个东北来的客人要买新鲜鹿鞭。我跟着一个鹿群跑了三天三夜,没想到钻进了看鬼谷。不知道怎么的,山谷里一下子出现了很多人,拿枪拿刀地打仗。我就逃到了一个山石劈缝里,只露出一只眼看。那些人分成两面,一面是拿着枪的日本鬼子,一面是手握短刀的本地人。我看到地上扔着很多金条、金砖,想伸手拿几块,又害怕动了鬼的金子会没命。后来,本地人干掉了全部日本鬼子,捡起金子,向山谷深处走了。”

    一个好端端的精彩故事被他讲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

    “屁话,哪里有金子?神汉们说了,那是鬼影,就算你去摸,也只会摸个空,摸不到金条的。”金珠妮啐了宝冶一口,悻悻地说。

    宝冶嘿嘿直笑,咽了口口水:“可是,地上真的有很多金条。神汉们不是说了,要是跟着鬼影一直向前走,就能到那些鬼存放金条的地方。那时候,就能找到真的金条,要多少有多少。”

    “那山谷是蛇形的?”方纯问。

    宝冶木讷地笑了一下,摸摸头顶:“我不知道,我从来没爬到山顶回头看一看。”

    金珠妮插嘴回答:“是啊是啊,有收药材的东北人说过,山谷里面共有十八个弯、三十六个折、七十二个起伏、一百零八个暗洞,就像一条僵死的大蛇一样。”

    宝冶憨憨地笑了笑:“东北人就好吹牛,死的大蛇是直的,可山谷是弯的。就算像大蛇,也是活的大蛇。”

    两人一搭一档,说得起劲,但车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被打动,只是木然听着。特别是小彩,缩在后座上,双手笼在袖子里,眯着眼打瞌睡,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方纯合上地图册,叹息着低语:“如果司空摘星在就好了,找回他偷走的那卷录影带研究一下,就知道蛇形山谷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蝴蝶山庄的拍卖会上,北狼司马出示过一卷记录蛇形山谷的录影带,但随即被司空摘星偷走,最后不知所踪。拍摄那卷带子的人,一定见过真正的蛇形山谷鬼影。

    车子过了一道急弯,离开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的路段,进入了一道两侧皆是大山的幽深峡谷。简易公路像是一把锥子,生生在大山上刺出一条路来。路的两边全是光秃秃、冷冰冰的青色石头,寸草不生,更不要说是荆棘和小树了。

    路右侧的一片平整石壁上,凿着“看鬼谷”三个楷体大字,笔画槽内,涂着已经褪色的红旗。

    叶天停车,招呼方纯下车,向谷口的东北方回望。从谷底到崖顶约有三十多米,石壁陡直,无处攀援,即便是化身为猿猴,都很难爬上崖顶。

    “还记得北狼司马出示的录影带吗?根据那段影像的拍摄角度,我觉得当时拍摄者就是伏在那里偷拍的。”叶天不断地平移,十几次后,终于确定拍摄者的位置。可惜条件不允许,他没法攀到崖顶上去最后求证。

    “如此的话,再向前二三十米,就是日本运金队现身的地方;向前一百米,就是野人们格杀日本人的战场了。”方纯无法相信这种诡异莫名的事,但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

    “稍等一会儿你来开车,开慢点,我跟在后面,把运金队走过的路重走一遍。”叶天斩钉截铁地说。他不肯糊里糊涂地将这个疑点放过去,既然来了,就要将所有谜题一个一个拆解开来。

    山谷里极为安静,偶尔有野鸟从崖顶飞过。

    叶天仰面向上望,只见天空湛蓝,闲云悠悠。即便现在是和平年代,走在此处也觉得胆战心惊,担心有什么坏事会突然发生。七十年之前,日本运金队大摇大摆地进山,以为皇军踏足之处必定平安无事,所以才遭到意想不到的偷袭,尽被屠戮。那样的“逆袭”曾发生在中国大陆的各省各地,因为中日战争,实际也是大和民族与泱泱大国所拥有的五十六个民族之战。事实证明,中国人是打不垮的,就算经历一千次失败,仍然能在白色恐怖中挣扎站起一千零一次。

    “前辈们创造了新国家、新秩序,必须要由后辈们来维护。这一次,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大竹直二得逞。”叶天拍打着石壁,暗自发誓。

    方纯上车,车子缓缓向前,渐渐驶入两侧石壁遮掩成的巨大阴翳内。

    “空谷影像”这种事,在世界各地都曾发生过,科学家给出的大概解释是地磁、雷电将某段影像记录下来,与录影带的工作原理相同,等到下次合适的天气条件出现时,影像就会被重复播放。当然,影像只是影像,来无踪去无影,不会对外界造成任何影响。

    “你想看到鬼?”宝冶在旁边搭讪。

    叶天低头赶路,不加理会。

    “下大雨、打闪、打雷的时候,那些怪事才有可能出现。现在天好好的,根本不可能见到。”宝冶继续唠唠叨叨地说。

    “除了打仗的两队人马,你还看到什么?”叶天抓住这个将宝冶、金珠妮分开的机会,尽可能地从他嘴里套实话。

    宝冶嘿嘿了两声,没有开口。不过,当他看到叶天指缝里的一沓人民币时,立刻换上了笑脸:“我说实话,你就给我吗?”

    叶天点点头,宝冶立刻说:“我沿着石壁向深山里继续走,看到那群人走到了一条大溪边。大溪很宽,差不多有一箭之地。我以为他们会等船来,或是坐着竹筏顺流向下,到鞋带洞那边去,然后借着铁索桥过溪。可是,我藏在山头向下看,那队人却慢慢地走下河,河水没过他们的胸膛、腰间、肩膀、头顶,一个接一个地走下去,全都淹没在大溪里。”

    “大溪?真的?”叶天想不通那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反问。

    “千真万确,如果有一句谎话,教我跌在刀山上,浑身血洞,不得好死。”宝冶庄重地举起右拳,在胸口擂了三次。这是山民们独特的起誓方式,表示自己以三代祖先的灵魂发誓,绝无虚言。

    叶天将手中的钞票递过去,宝冶伸手来接,欣喜若狂。

    “鬼影子大多会在什么天气出现?”叶天又问。

    不知何时,山谷中起了淡淡的白雾,高低盘旋,越来越重。前面的车子打开了大灯,车速进一步放慢。

    “就是这种天气,雾蒙蒙、阴沉沉的,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张嘴就舌头发麻,像是吸进了一把麻药似的。”一有了钱,宝冶就有了回答问题的动力,眉花眼笑,也不结巴了。

    再走了一阵,叶天觉得头发、眉梢全都变得湿漉漉的,呼吸也变得极为沉重。雾气仿佛一汪灰白色的死潭,要将深入其中的人全部溺毙。

    “雾里会不会有瘴气?附近有没有可供躲避的地方?”叶天不敢大意,转头问宝冶。

    瘴气是古代壮族地区的常见病,广西素有“瘴乡”之称,该地气候炎热、多雨潮湿,是导致瘴气的主要原因,按发病季节分为青草瘴、黄梅瘴、新禾瘴、黄茅瘴;按症状表现及性质分为冷瘴、热瘴、哑瘴等。人类或动物吸入瘴气后,即神志迷糊,恶心呕吐,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几小时内就会毙命。

    “没地方躲,只能加快走,出了山谷就好了。”宝冶竖起衣领,伏在马背上,不管四周什么状况,只是任由那匹老马驮着向前走。

    叶天知道,多瘴的地方,几乎没有树木,山石陡壁经日晒雨淋后,湿热无法散发,如同一个巨大的发酵池,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各种毒蛇、毒物的痰涎遗留不去,直接导致了剧毒瘴气的产生。

    这道蛇形山谷,就是天然的瘴气聚集地。

    说时迟那时快,叶天眼睛一花,发现宝冶身边突然多了几十条灰乎乎的影子。他屏住呼吸,向侧面靠了靠,定神再看。那些影子个个垂着头赶路,全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影子越来越多,后来便出现了背着长枪、穿着军装的日本鬼子。

    叶天咬了咬牙,既惊骇又欣慰。惊惧的是,怕这种虚幻影像和白雾会造成人员伤害;欣慰的是,深谷一行果然来对了,终于亲眼目睹录影带上淘金帮狙杀运金队的一幕。继续向前,距离传说中的黄金堡垒就越来越近了。

    “是他们,是那些鬼,鬼来了!”宝冶踉跄倒退,翻身落马,背贴石壁,一动都不敢动。

    车子立刻停步熄火,但各人都没下车,而是摇上车窗,静观其变。

    当一个面目阴森的日本兵贴着叶天的身子跨过去时,叶天甚至听到了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他感觉只要轻轻伸手,就能扭住对方的脖子,瞬间格杀于当地。

    记录日本侵华暴行的图书、电影不计其数,二战后的中国年轻人大多看过其中的大部分,对日本军人有着天生的仇恨与憎恶,而叶天也不例外。如果能在二十一世纪时以现代武功格杀这群日本兵,绝对是又解气又解恨的一件事。

    叶天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他从未见到过这么多幽灵一样的影子,真实度、清晰度比起电脑动画来也毫不逊色。

    他斜眼瞥了一眼宝冶,那家伙已经双手抱头,蹲在岩壁下的角落里。

    突然之间,叶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放弃已知的影像,加速前行,赶到淘金帮人马得手后撤退的位置去,看看在蛇形山谷的尽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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