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春时恰恰归 > 66.第六十六章

66.第六十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春时恰恰归最新章节!

    苟二尸横于外, 苟老陈尸灵堂,孝子贤孙济济一堂,哀嚎痛哭不绝于耳, 只不知是为长哭, 还是为己而伤。

    沈拓大马金刀在一侧坐了, 又令差役守了门口。苟叔公见了,道:“都头这是何意?”

    沈拓道:“苟家既要议事,想必也不愿有人上门相扰。”

    苟叔公气得胡子直抖,这大半夜的, 吊唁都在不在此时上门,有个屁的人上门打扰,黑着脸在首位坐了,暗伤虎落平阳:

    自家在桃溪赫赫有名,官府中人都敬着几分, 现在一个小小的巡街都头, 劣迹斑斑的恶徒也欺上门来。

    苟三也不入座, 他两重孝在身, 立在正中,同族之人尽相避之, 苟三也不在意,面露讥笑。

    苟叔公长叹一气, 道:“三郎悲伤激愤, 难免失了分寸, 苟家如今一团乱麻, 最是同心同气之时。你现在闹得这般难看,只让外人看了笑话。”

    外人沈拓老神在在,充耳不闻。他对苟家之事只听卢继大略说过,知之不详,在曹家棺材铺目睹苟五咄咄逼人,也只当他们恶犬互咬,并不十分关心。今夜却明白了几分苟五等人的计算,明白之后愈加不齿。

    苟三又是哈哈一笑,撂了一挂纸钱在火盆里,火舌怒舔,映得人脸明明昧昧,有如鬼魅。他道:“从来恶鬼只在身后,而,最恶的鬼又恶不过身边的人。叔祖也不必惺惺作态,那层脸皮糊也糊不住,不如揭开来,大家明白。

    苟五,五堂弟,你的那些如意算盘,不过激我性起,好有由头将我一房除族。我阿兄获罪之人,所犯之罪身死难消,你们要他离族,我应了,左右阿兄没有子嗣,又无拖连……”苟三似是想起什么,看着一身麻衣素黄着脸的苟二娘子,“不知嫂嫂是何打算?阿兄既离了族,你是他三媒六聘的正妻,从来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嫂嫂何去何从?”

    苟二娘子低首躲在人堆里,听得苟三相问,半晌才哑声道:“叔叔不必为我烦忧,我自有去处。”

    苟三却不肯就此罢休,仍问:“嫂嫂可要归家?”他笑,“嫂嫂家中不睦,舅家的娘子又凶悍,怕是不好立身。”

    沈拓听他逼问苟二娘子,不由皱起眉,将目光投向这个亦有恶名的妇人。

    苟二娘子无法,道:“我欲为苟二守节,并不还家。”

    沈拓更是皱紧了眉,观苟二娘子行事神色,绝不似与苟二鲽蝶情深立志守节的模样。

    苟三叹道:“嫂嫂高义贞节,只是,阿兄除族又无银钱,又无宅院,嫂嫂如何过活?”

    苟二娘子不耐烦起来,道:“叔叔为何逼问不休?我为长嫂,你为幼叔,如何颠倒伦次将我当犯人来审?”

    苟三笑:“嫂嫂切莫动怒,不过为嫂嫂忧心犯愁。”复又追问,“还忘嫂嫂告知一二,你是阿兄的未亡人,便是为着阿兄,对嫂嫂万事不问未免凉薄。”

    苟二娘子略抬了抬头,又垂下:“我自有陪嫁,带了丫环使女关起门来也可勉强度日。”

    “原来如此。”苟三点头,不再问苟二娘子,问起苟五来,“五堂弟以为如何?”

    苟五伸指划过自己的鼻子,道:“苟二罪大恶极,却不与妇人相干,家中也不是小气的,怎会与她为难?”

    苟二娘子飞快地扫了眼苟五,嘴角弯出一个细不可察的笑意。这二人有私情,沈拓看得分明,心里又添几分厌恶,这苟家一众,就没好的嘴脸。

    苟三笑呤呤的:“全赖五堂弟照顾嫂嫂了。”

    苟家族人听这话不像样子,纷纷指责苟三胡言乱语。苟三从善如流,又不乏遗憾问道:“都头,先秦之时拿了私通的奸/夫/淫/妇尽可打死,不知是真是假?”

    沈拓看他,道:“我知晓不详,似有此律,本朝却无此等说法,你随意打死人,仍旧治你的罪。”

    苟三微叹:“可惜了。”

    苟二娘子骇得脸都白了,惊惧之下退了一步,拿帕子的手直打哆嗦;苟五亦是面露惊慌,只他男人家不似苟二娘子胆小,微哼一声,道:“三堂兄,你与苟二不愧手足,都是一样的心肠。你兄长性起,便要打杀人取乐,你心中不忿,便要污人清白置人于死地?”

    苟二娘子呜呜哭了,只道活不下去。

    苟三吃惊:“我不过一时想起此节,又逢都头在,随口一问。嫂嫂与五堂弟误会了,苟三在此赔罪。”

    苟叔公越听越不像话,又见沈拓在旁抱了胸,似是来了兴趣,要把苟家的阴私探个一清二楚。苟三又状若疯狂、六亲不认,谁知还要抖搂出什么来。

    落下老泪道:“一家骨肉,倒走得这么地步。分了吧,分了吧,树大枝多,难免虫咬叶枯,独门别过指不定还有几分路。”

    苟三道:“阿翁身去,叔公居长,自由叔公主了全局。”

    苟叔公微拈了下手指,瞟一眼沈拓,出声道:“都头,苟家分产离宗之事,不知可否回避一二。”

    沈拓坐得稳当,道:“你们分产,交割商铺田地,即便族中相商议定,仍旧要报衙门落契。”

    苟三在旁拍手:“正是如此,叔公多虑了。”

    苟叔公又道:“分产实是一等一的大事,哪能如此仓促。不如等白事事了,再行相商?”

    苟三笑:“怎会仓促?族中连起契人都请了来,显然万事俱备。”

    苟叔公瞪了眼苟五,怪他急功近利,行事粗忽,周事未定他倒是连立契人都请好了。再者,他又疑心苟五买通了立契人要在文契上动手脚。

    .

    苟家请的立契人却是个不第的举人,三年又三年,春闱总是不中,到如今胡子一把,仍是个穷措大。介日坐在桃溪岸边树下,揣了壶素酒,兜了兜青豆,怨天怨地怨父母,恨日恨月恨妻儿,又爱占人便宜,正是那种我子为你婿,你女伴我眠的人物。

    沈拓看他揣了手,耸着肩,又踱着方步进来,起身似笑非笑揖一礼:“原来苏秀才公是苟家请的立契人?”

    苏秀才搭着的眼皮一跳,勉强受了一礼:“都头原是见证人?”

    “承让。”

    苏秀才唉声坐下,想扯几句酸话,到底不敢。沈家因齐氏作风不良,惹人闲话,苏秀才更是百般唾弃。沈计入私塾念书,苏秀才还特地跑去言道:此子家风不良,有污读书人体面,非是我道中人。

    好在私塾先生明义,非但收了沈计还讽刺了苏秀才一句:背后道人长短岂是君子所为?

    沈拓那时年少,最是凶蛮不过,得知后气愤不已,纠结了人手上门堵了苏秀才吓了他一顿。苏秀才只在那骂:市井奴,狗鼠辈,早晚做了贼配军。

    沈拓没做成贼配军,倒做了巡街都头,又得明府信赖很有几分威风。

    苏秀才见了又气又怕,酸意浸满腑肺,只疑惑:这样的杀才泼皮,竟也有抖起的一天,可见天道不公,只误良材。

    .

    苏秀才垂头丧气铺开了笔墨,苟叔公无奈,又见族中各人忐忑者有之、期盼者有之、计算者有之、可惜者有之,便是自家也琢磨着能分得多少恒产金银。

    苟三自知他们人多势众,自家又有兄长为恶在先,也不求公道,只道:“叔公总不至于短了侄孙。”

    苟叔公叹道:“有条规旧例,实算起来,你我两房都不过依附着二房过活罢了。”

    苟三听了,一时也有了几分茫然,鲜花着锦时三房亲如一家,恨不得一条带上捆了;佛头着粪立时撇散干净,又论亲分近疏。

    沈拓在旁如看一出牵丝傀儡戏,只感荒诞堵心。灵堂内棺木孤置,棺内苟老面色仍鲜,白幡纸扎满屋,白烛灯笼高照,只灵前没了半个哭灵的人。

    这些人心里何尝有半点的骨肉亲情,你好我好之时,大家才是亲戚;你既有难,合该识趣远离。

    苟家分产苟三终究吃了亏,苟三拿了契纸,略看了看,签了字画了押,又笑:“果然早已议定。”

    苟叔公听他说破让自己失了颜面,忍不住教训道:“三郎他日行事切忌避人锋芒,万事留些余地方是长久之计。”

    沈拓不由冷笑,真是无耻之极。

    苟五这一房得了大头,心底犹嫌不足。他们原本议了二选,上策自是要将大房除族,半文银钱也不与他们,谁知计算一场,还是落空。

    沈拓见他们事了,道:“苟家做事雷厉风行,确有过人这处。”

    苟叔公老脸微红,强自闭目装出伤感之意,道:“累了沈都头一晚,既是三郎相请,也由三郎相送。”

    苟三应下,直将沈拓送到院宅外,长揖一礼道:“苟三谢都头援手。”

    沈拓并不愿与他过多交谈,只道:“苟三郎君多礼,不过赶上了这一趟,你们打斗闹事出了人命官司,我逃不脱干系。”

    苟三摇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都头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活命的恩情。我知都头是义士,我阿兄恶行累累,都头想必心有唾弃。我并非为我阿兄鸣冤,阿兄便是入了阴司地府,偿还的也是那些个亡魂。阿兄是恶人,他满手血腥,只未曾对不住苟家。”

    又道:“都头不愿承我的恩情,我却要为都头指一条道。”

    沈拓立住了脚,问道:“苟三郎君何意?”

    苟三道:“虾有虾道,我所长也不过经营之道。都头为明府做事,眼下深受信赖,明府任满之后,新任县令未必依旧看重都头。都头又有家累,他日开花结果,少不了各种的抛费。”

    沈拓不为所动,道:“男子汉大丈夫,自不会让妻儿咽糠吃菜。”

    “都头自然有为,不似那些懒汉恶棍。”苟三道,“只是如能锦上添花,岂不更好?明府是个大志气的,少不得要开河通渠,到时水通澜江,直至宜州。都头不如买条小舟,往来宜州桃溪之间,贩售些香料丝帛,家中也多一样出息。”

    沈拓听后谢过苟三,他于此道不精,记在心里,想着回去后说与何栖,二人共同商议一番。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春时恰恰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申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申丑并收藏春时恰恰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