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毁灭还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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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一切结束的是那么仓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很无奈，它们并不能按照你所设想的进行，时不时的，外部会突然出现一双大手，赶着你去按照预定的轨道行事，甚至最后，还会强迫要求你结束。
是的，结束了。赵明结果张国信递过来的香烟，点着，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是怎么回事？”
“狙击手？哦。”张国信神色微微一冷，大抵是想到了张新蕊的死。“那人的身份是个谜，虽然可以确定是本地人，但我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人力物力，都还是没办法彻底查出那人的身份。不过应该是名女性，而且那人与你还有一定关系。所以之前我还打算从你身上下手，找到那人，为新蕊报仇……”
“与我有一定关系？她可是好几次想要杀我啊！”赵明不解的立即反问。
张国信笑着摇头“你确定她是要杀你吗？狙击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应当是接了某个任务，具体我是不清楚的。可是你别忘了，当时你也在场，如果那人要杀你，凭她的枪法，你觉得你跑的掉吗？第二次，也就是街上那次，狙击手莫名出现，你所看到的是，大部分子弹都集中在了雇佣兵身上，可是你所没看见的是，古啸宇一方，死在狙击手枪下的人，要多的多。如果你换个角度想想，也就简单多了，狙击手之所以击杀那些雇佣兵，本意是想要你趁机逃走，可是你却傻傻的依旧跟着他们离开。”
“第三次，也就是那天晚上。那一次，你应该看得比较清楚了，她的每一枪，所为的便是保住你的小命，以致险些都被钱老板他们抓住。”
赵明稍一思索，事实上，如果按照张国信的说法进行，那名狙击手一路过来，所作所为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为了救他！可是为什么呢？那名神秘的狙击手又到底是谁？
算了不管了，赵明注意到张国信已经在注意手表，于是赶忙问道“肖薇的身份？”
“哦？这件事你的确不知道。肖薇已经不在了。呵呵，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不过肖薇临死前，倒是说了一点比较有趣的事情，事实上，肖薇是张琴安排过来的人。当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张琴的情况，昨晚苏聪跟你说的有一点是不太对的，张琴其实从来没有远远离开过，她知道朴嵩明一直在对她进行监视，然而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不仅没有拆穿，反而顺着朴嵩明的意思，装出改变生活的姿态。同时，暗地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你以为那些完全不要命的雇佣兵是凭空出现，随随便便就能够雇佣到的吗？早在十年前，从那个小镇消失之前，张琴就已经有了一支队伍在身边提供服务，不然你想，什么人能够那样迅速的将她父母全部送出国。”
“或许值得庆幸的是，张琴的确不想作恶，否则她所造成的危害恐怕要比朴嵩明还要恐怖，到时候，这个国家才算真的要翻天了。”
神秘狙击手，唐磊，肖薇的情况都大致有了了解，赵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高空之上的大网略微清晰了起来，不过他还是需要继续问。“林辉？”
小桌子上的饭菜已经不多，张国信一口酒，一口菜吃喝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大夏天路边摊上光膀子的大叔。当然，有所不同的是，张国信的姿态，气势，气质等等各方面都要远胜于那些光膀子的汉子。更别提他身上那套价值数十万的西装了。
“林辉这个人吧，就我个人觉得，他的人生比张琴还要有意思。只可惜，以前的林辉并没有太大的追求，只图眼前的利益，后来，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才幡然醒悟，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张国信说起林辉，像是他正在面前一般，“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天才，无奈的是，很多少年天才随着岁月的成长，以及环境，父母等等缘故，渐渐泯灭了天赋，终究沉沦成了普通人。”
“林辉也经历过几乎同样的阶段，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当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后，如同正常人一样，他并没有像天才那样思考，而是凭着本能，立即利用天赋去改善他和他家人的生活。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年纪轻轻便被通缉，捉拿。迫使着他不得不在慌乱下抹掉了存在的痕迹，改名换姓到处躲藏。那个年纪的年轻人，心理是很容易改变的，经历过那种灾难，特别是父母亲因为他所做下的错误，郁郁而终，英年早逝的打击。林辉下了狠心彻底远离他的天赋，直至钟爽不小心又将他卷了进来，强迫他进行反抗。”
“网络技术方面，与张琴相比，林辉绝对不会逊色，甚至我都觉得他要略胜一筹。所以我相信等一切结束后，他不管怎么样，都能够活下来。”张国信笑了“赵警官，到时候如果你也幸运的活着，或许你们还能够够有机会展开更深入的合作。”
合作吗？赵明心里只摇头，如果有机会摆脱这一切，他又为什么要继续沉沦于此？这根本说不通。
“刘晓雅？”
“嗯？”张国信挑了挑眉头，表现的像是根本不知道赵明说的是谁一样，好半晌才勉强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个女人，赵警官你高估了。她只能算是一个懂得利用身子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名稍微有点意思的女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她的资本也只是身体，等再过上了几年，如果她还没能成功，只怕终有一天会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巷子里。”
谈话到了这里，赵明虽然本能的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是他却忽然发现能问的已经问完，并没有更多他想要了解的情况了。又或者可以说，的确有他还没能能够彻底理解的事情，但他并不准备继续追问下去。
古人不是有句话叫作：难得糊涂吗？有的时候，装装糊涂，这条小命才能保得更久一点。
“赵警官，没有想要知道的了？”倒是张国信却想是意犹未尽一般，期待着赵明继续言语，甚至等到赵明摇头表示没有之后，他还主动开口提了一句“许晓禾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呵！是啊，神秘的许晓禾，神秘的炸弹客！闻声，赵明不得不点头表示回应。
“关于许晓禾，首先要说明的是，许晓禾并不是她的真名，不过她的名字有很多，我也不确定哪个才是真的。其次，你想的没错，许晓禾的确是那名神秘的炸弹客。钟爽当初是利用系统费了很大功夫才将她找了出来。为此，期间还发生过很有趣的事情，性格古怪莫测的许晓禾差一点就将组织的基地炸了个天翻地覆，好在到了最后关头，钟爽主动求和，这才使得许晓禾暂时服务于组织。但是这种服务并不是唯一的，她同时还服务于古啸宇一帮人，甚至还短暂的帮林辉做过事情。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警官，你是不是很困惑为什么钟爽被你杀掉那晚，许晓禾突然决定放你一马？”
是的，这一点疑惑，的确一直存在于赵明的脑子里。
“哈哈，其实答案很简单啊，许晓禾一开始的假戏渐渐演变成了真情，她对你真的动了感情啦。对了，附带提一点，她并没有走远，依然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如果你想，或许可以试着去寻找！”
呵！想吗？虽然一连几次爆炸，许晓禾并没有亲手夺走哪怕一条性命，可是她终归还是名罪犯，找到她又能做什么？
立时，苏婷婷与许晓禾的模样真实的显现在了赵明眼前，两幅画面来回往复的转变着，令得他止不住的晕眩起来。
“好了，话说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差不多，我也该走了。”张国信笑着起身，视线顺着他的身子缓缓上抬的赵明，一时间眼前有了恍惚的错觉，仿佛张国信瞬间年轻了十多岁，变得强壮，变得无所畏惧。
然而，这些模糊的影像，终归还是没有遮挡住张国信即将英勇赴死的真相！
赵明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于是他起身，郑重起身的伸出了手，两人紧紧一握，简单干脆。
张国信笑着走向房门，这是却又突然扭头过来，“你瞧我这记性，明明还有件事没有说。还记得你去监狱拜访过的张振东吗？自杀的那个？”
赵明点头“记得，他怎么了？”
“呵呵，他学会了张振才曾经的招数，又或者是张振才帮助了他，不过不管怎么样，张振东还活着在，或许正在某个地方过着普普通通，平淡的生活吧！”
呵！赵明听言，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只得无奈的摇头，当日他和李涛亲自去见过张振东的尸体，虽然他们都对监狱长口中张振东自杀死亡的说法感到怀疑，不过调查因为后续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也就止于了怀疑的地步，再无进展。
现在听到这则消息，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觉得是在预料之中，还是觉得万分惊讶。
“张老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此时，张国信已经拉开了门，听见文化，只见他颇有些可爱的伸手点了点额头，“时代在进步，如今这样的社会，武力不再是决胜点，情报的收集才是。我这些年主要是在这方面努力。所以……”
赵明沉默了，信息战，也许的确如媒体上所形容的那样，杀伤力惊人吧！
房门开启，张国信一步一个脚步朝着电梯走去，赵明站在口，远远的冲他的背影挥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论张国信以前做过了多少错事，杀了多少人。他这一次的拼斗，都是值得尊敬的。
一排排电脑前面，原先忙碌工作的人员于他们吃饭间，已经消失了大半，此时仅有那么二十几名员工依旧兢兢业业的敲击着键盘，只不过他们确实并不是在继续深入研究并未能成形的系统，而是在疯狂的调取了整座城市的监控录像，同时，通过耳机汇报信息。
高科技作战！赵明甚至都瞧见同他们还侵入了交通系统，红绿灯的变换都在他们手指的操作上。
差不多快到五点的时候，赵明的房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一袭劲裝，身上略微散发着血腥味道，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陈妍，轻轻的敲着房门。
等到赵明出现后偶，陈妍立即冷冷的将那张名片递了过来，同时淡淡说道“你猜得没错，这东西的确就是密匙。”
赵明真正的接过密匙，本不想多事的他，到底还是因为难以改变的性格影响，开了口“你没事吧？”
陈妍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依旧残留的淡淡血迹，接着，无声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不过过了今晚十二点，结局便要迎来。毁灭，还是重生，就看明天二十四小时了。”
赵明动了动嘴巴，还未能说出什么来，陈妍忽又补充道“虽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但是来这里前，齐洪亮托我告诉你，目前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他希望你带着密匙，在十二点前离开。如果你愿意，后路已经给你安排好，机场有架专机在等，你只需要坐上去即可！”
离开？这样的时候离开？
的
就像张国信所说的那样，身为一个人，一个男人，是应该承担起责任的。陈妍离开后，赵明想了很久很久，他虽然明白，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他的存在，甚至说他手上这把密匙，其实都已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会起到反作用。
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走，就算是死，他也希望能够一切的结束。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一通电话里声嘶力竭的哭声，轻易的就改变了他的想法。十一点的时候，止不住哭泣，嗓子甚至都沙哑了，言语之间尽是寻死念头的苏婷婷，打来了电话。
接到那个电话，听到那种哭声的一刹那，赵明大抵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苏世华夫妇连同整个苏家已经调兵遣将，做好了十二点过去战争的准备。而她，苏婷婷则也是在这晚才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自家的情况，以及父母很可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像是理所应当的，苏婷婷被苏世华强硬的送到了一个安全屋。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苏婷婷借着要上厕所的理由，偷偷逃跑了。于是才有了这通电话。
问清了所在位置，这一次，赵明没有犹豫，他害怕只要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苏婷婷就有可能被张国信一方的人抓住，用来当做对抗的筹码。
手握着张国信留下的那串钥匙，来到指示的地点，开上了那辆毫不起眼，外部感觉都快要报废，但内在却是十分奢华考究的小汽车，赵明很快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出口驶上了大路，直奔苏婷婷所在的位置而去。
十一点的街道上，意外的冷清，放眼望去，赵明并没有看到任何车辆的存在，准备战斗的人顺理成章是是蛰伏在黑暗的角落，可是那些普通人，却也像是感觉到了空气了飘散的火药味道，默契的选择不要出门。
路口处，红绿灯闪烁跳跃，像是出了问题一样。赵明先是减缓了车速，随即才意识到今夜即使超速，即使闯红灯，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于是原本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减少到十分钟，也就是十一点一刻的时候，赵明见到了满脸泪水，好似一只遗弃小猫般坐在马路边上一棵大树下的苏婷婷。
没有多少言语，赵明暂时甩开了拐杖，强忍着疼痛，上前大力将苏婷婷抱上了车。接着他取出手机，打通了陈妍离开前留下的电话号码。
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电话那边的陈妍，听到需要临时增加一个苏婷婷的消息，只是语气平静的点着，表示可以安排，让他们立即赶往机场十八号停机坪。陈妍还重点强调了一个注意事项：专机只会等到十二点，如果十二点前，没有登上那架飞机，那么，你们便走不了了。
挂断了电话，赵明瞄了一眼手机，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整整四十分钟。
“我们要去哪里？”苏婷婷擦干了眼泪，柔软可怜的问了一句。
“离开这个地方，你就可以安全了。”赵明说着，脚下一沉，油门直接狠狠踩下，看似老旧的小车，猛然爆发起来，速度实在惊人。
长话短说，满头大汗，紧赶慢赶，几乎是以冲锋姿态赶到了那处停机坪，提着齐洪亮所给的那只装满现金珠宝的黑色皮包，不管不顾的冲上了正在做起飞准备的飞机上时，时间停在了十一点五十五分。
甫一坐稳，一名像是空乘模样的男子便立即合上了舱门，接着，那人端来了两只半满的高脚杯，“赵警官，还有这位，是临时增加的乘客，苏小姐对吧。”
赵明接过酒杯，客气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长相俊美的男子立即折返回去，两分钟后，手上抓着两份文件夹走了回来，“这里面是二位的身份资料与各项证明，请务必在飞机降落之前，牢牢记好自己的身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情况。”
“这次飞行要飞多长时间？”
“五个半小时。”空乘简洁回答，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
飞机缓缓升空！过了十二点的城市，瞬间热闹了起来，从半空中看去，星星点点一闪而逝的亮光就好似是烟花一样绚烂。
只可惜，这样的烟花，是以那些人的生命为代价。
“我们还会回来吗？”苏婷婷这样问。
飞机已经稳稳航行在高空，赵明知道，这次的离开，有很大几率是意味着后会无期，那么，还会回来吗？这样的问题又该如何回答呢？
是的，冷静下来的赵明，静静的伸手将浑身还有些颤抖的苏婷婷，揽入了怀里。“婷婷，我有个很复杂很复杂的故事要和你说。”
这一夜，无人入眠，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赵明一点一滴尽可能详细的将所有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缩在他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的苏婷婷，安安静静耐心听完了整个故事。
画面安详静谧。
五个半小时后，陌生的国家，陌生的机场，在已经换了一身普通衣裳的正副机长带领下，赵明牵着苏婷婷再次登上了一架寻常客机。两个小时的飞行，跟着一个小时的火车，再半个小时的汽车，赵明二人来到了一座看上去是还算热闹的郊区里的一栋小别墅前。
副机长，也就第一次见面被赵明误认为是空乘的那名年轻男子，向赵明递过了两把钥匙，“这间房子是你们的了，希望你们喜欢。”
简单言语了几句，正副机长甚至都没有留下来，歇息上几分钟，便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进了屋子，顾不上体内的疲惫，赵明立即冲到了餐桌上摆放的那台电脑前，开始霹雳啪啦的敲击着键盘，希望能够看到家乡那座城市任何新闻，奈何，这一天的媒体就像是死了一样，半点都没吭出声来。
三天后，不肯放弃的赵明终于勉强看到了那么一点报道，至于报道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死伤无数，整座城市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一样，枪支弹药直升机军方甚至坦克齐齐出动，甚至，据传闻，有一名何姓高官不幸去世。
知道了所有事情的苏婷婷，解下了围裙，从后方轻轻抱住了赵明，“其实你应该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特别还是有高官，警方，军方参与其中的大事，我们国家定然是会用尽一切力量将消息封锁的。你想从网上看到详细的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赵明点了点头，合上了电脑，他很感激这三天来苏婷婷的坚强，毕竟要知道，苏世华夫妇可是实实在在的卷入到了战争里，现在还是生死未知的状态。
自然，苏婷婷想要坚强，赵明自然也不会不愿去提起那些伤心事。
时间一天天流逝，赵明二人强迫着自己渐渐习惯异国他乡的生活，他们甚至还会出外与邻居走动，好在因为苏婷婷家世背景的关系，她的英语非常流利，使得他们两人不至于像是傻帽外国佬一样，完全无法融入。
赵明也发现，困在家里时，苏婷婷尽管一直在竭力掩饰，但那低落的情绪到底还是轻而易举的显现出来。而每当能够出去，多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她便会好上一点。
从一开始的被动，似是在绝境中寻找出路一般，转换为主动想要接受这种生活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甚至有可能成为他们真正的生活。赵明二人用了很长时间。
约莫三个月后，就在赵明对于这个地方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有了那么一点喜爱之时，当初张琴所给予的那只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那只手机的响声，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看着电视的赵明可谓是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可是等他抓住手机，打断按下接通时，他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外院子里正在陪着新买的小狗玩耍的苏婷婷。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铃声结束，铃声再度响起，终于，赵明下定了决心，于是电话那边，张琴的声音像是理所应当般响了起来，依旧平静，依旧冷漠。
“赵警官，好久不见。”
“张琴，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很诧异你竟然还留着我送给你的手机，难道你不是在等待电话吗？”明明听起来像是嘲讽，可张琴就是那样一种魔力让赵明觉得这样的话语根本就是稀松平常。
而且是事实上，张琴说得并没有错，他本来就一直在期待这只手机的响起，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知道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不是电视网络上那些经过剪辑经过掩饰的早就失去了新闻本质的新闻。
听到张琴的声音，赵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毫不犹豫，一股脑的将他所关心的那些人的情况全部问出。
这一次张琴倒是非常耐心，全都给予了回答。
不一会儿，赵明便听到了他苦等了三个月的消息：朴嵩明死了，意味着长达十年的追逐与躲避戏码暂时告一段落。为什么要使用暂时这样的词汇呢？因为根据张琴言语间的含义，朴嵩明虽然已死，但他这些年在上层所宣扬的全面监控理论却是非常受欢迎，也就是说，朴嵩明的替代者很快会出现，他们还会就全面监控而做努力，追杀或许会停止，也或许会更加凶猛！
张国信意外的活了下来，只不过三个月过去，目前处于音信全无的状态。同样音信全无的还有林辉，以及唐磊！
其余各大老板尽数死亡，没有活口。至于律师事务所那边，事务所虽然仍旧正常开业，但是陈妍和齐洪亮两人却一直没再出现过，有传闻说他们两人都死了，也有传闻说他们两人恋爱了，决定暂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寻了处偏僻地方享受二人世界。
警局方面，上一次侥幸逃过一名的陈生，这一次便没那么幸运，当场毙命。古啸宇以及一众专案组的领导们，在事情发生刚开始，还试图逃离这座城市，可张国信没给他们机会。一番激战后，古啸宇一方，全部死亡，没有一个活口。
苏聪在袭击朴嵩明的过程中，死亡。李涛的情况则有些奇怪，他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没有伤到要害，而且有趣的地方在于，他现在成为了警局里暂代陈生的局长，这种跨级升职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张琴对此的解释是，只怕李涛又跟某些当权者搭在了一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有的场合下，也可以理解为见风使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苏世华夫妇。不幸的是，苏世华已经去世，而温岚虽然没有死亡，但却也进入了监狱，无期徒刑，苏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嗯！很符合国情，很特色！
谈话到了最后，张琴莫名淡笑了起来“赵警官，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做一切事情的目的。”
“我知道。”
“那么，我想我应该有义务告诉你，‘天眼’也就是有些人口中所成的‘上帝’已经成功上线。”
“哦。”赵明还沉浸在要怎么告诉苏婷婷她父母事情的思考中，对于那什么‘天眼’什么‘系统’。实在是提不上多少兴趣。“所以你打来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消息吗？”
“当然不是，‘天眼’虽然已经上线，但是它还出于幼年，而且基于它所发现的那些肮脏，我觉得有必要要为它寻找一批跟随者，那些人将会直接与它联通，按照它的发现，去阻止我们这个国家即将发生的不法行径，以及去拨正过去那些年的冤屈。”张琴顿了顿“赵警官，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话，这应该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躲在异国他乡小镇上的小别墅里过着平淡无味的生活。”
“所以，请问赵警官你愿意回来吗？”通话到了最后，张琴轻轻甩出这样一句。
“我考虑考虑！”
挂断了电话，赵明转身看见已经哭成了泪人，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狗的苏婷婷。
久久的静默，久久的伫立。
赵明与苏婷婷相视点了点头，这一刻，赵明知道，故乡，他回来了！
（全书完）
感觉一切结束的是那么仓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很无奈，它们并不能按照你所设想的进行，时不时的，外部会突然出现一双大手，赶着你去按照预定的轨道行事，甚至最后，还会强迫要求你结束。
是的，结束了。赵明结果张国信递过来的香烟，点着，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是怎么回事？”
“狙击手？哦。”张国信神色微微一冷，大抵是想到了张新蕊的死。“那人的身份是个谜，虽然可以确定是本地人，但我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人力物力，都还是没办法彻底查出那人的身份。不过应该是名女性，而且那人与你还有一定关系。所以之前我还打算从你身上下手，找到那人，为新蕊报仇……”
“与我有一定关系？她可是好几次想要杀我啊！”赵明不解的立即反问。
张国信笑着摇头“你确定她是要杀你吗？狙击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应当是接了某个任务，具体我是不清楚的。可是你别忘了，当时你也在场，如果那人要杀你，凭她的枪法，你觉得你跑的掉吗？第二次，也就是街上那次，狙击手莫名出现，你所看到的是，大部分子弹都集中在了雇佣兵身上，可是你所没看见的是，古啸宇一方，死在狙击手枪下的人，要多的多。如果你换个角度想想，也就简单多了，狙击手之所以击杀那些雇佣兵，本意是想要你趁机逃走，可是你却傻傻的依旧跟着他们离开。”
“第三次，也就是那天晚上。那一次，你应该看得比较清楚了，她的每一枪，所为的便是保住你的小命，以致险些都被钱老板他们抓住。”
赵明稍一思索，事实上，如果按照张国信的说法进行，那名狙击手一路过来，所作所为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为了救他！可是为什么呢？那名神秘的狙击手又到底是谁？
算了不管了，赵明注意到张国信已经在注意手表，于是赶忙问道“肖薇的身份？”
“哦？这件事你的确不知道。肖薇已经不在了。呵呵，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不过肖薇临死前，倒是说了一点比较有趣的事情，事实上，肖薇是张琴安排过来的人。当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张琴的情况，昨晚苏聪跟你说的有一点是不太对的，张琴其实从来没有远远离开过，她知道朴嵩明一直在对她进行监视，然而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不仅没有拆穿，反而顺着朴嵩明的意思，装出改变生活的姿态。同时，暗地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你以为那些完全不要命的雇佣兵是凭空出现，随随便便就能够雇佣到的吗？早在十年前，从那个小镇消失之前，张琴就已经有了一支队伍在身边提供服务，不然你想，什么人能够那样迅速的将她父母全部送出国。”
“或许值得庆幸的是，张琴的确不想作恶，否则她所造成的危害恐怕要比朴嵩明还要恐怖，到时候，这个国家才算真的要翻天了。”
神秘狙击手，唐磊，肖薇的情况都大致有了了解，赵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高空之上的大网略微清晰了起来，不过他还是需要继续问。“林辉？”
小桌子上的饭菜已经不多，张国信一口酒，一口菜吃喝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大夏天路边摊上光膀子的大叔。当然，有所不同的是，张国信的姿态，气势，气质等等各方面都要远胜于那些光膀子的汉子。更别提他身上那套价值数十万的西装了。
“林辉这个人吧，就我个人觉得，他的人生比张琴还要有意思。只可惜，以前的林辉并没有太大的追求，只图眼前的利益，后来，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才幡然醒悟，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张国信说起林辉，像是他正在面前一般，“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天才，无奈的是，很多少年天才随着岁月的成长，以及环境，父母等等缘故，渐渐泯灭了天赋，终究沉沦成了普通人。”
“林辉也经历过几乎同样的阶段，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当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后，如同正常人一样，他并没有像天才那样思考，而是凭着本能，立即利用天赋去改善他和他家人的生活。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年纪轻轻便被通缉，捉拿。迫使着他不得不在慌乱下抹掉了存在的痕迹，改名换姓到处躲藏。那个年纪的年轻人，心理是很容易改变的，经历过那种灾难，特别是父母亲因为他所做下的错误，郁郁而终，英年早逝的打击。林辉下了狠心彻底远离他的天赋，直至钟爽不小心又将他卷了进来，强迫他进行反抗。”
“网络技术方面，与张琴相比，林辉绝对不会逊色，甚至我都觉得他要略胜一筹。所以我相信等一切结束后，他不管怎么样，都能够活下来。”张国信笑了“赵警官，到时候如果你也幸运的活着，或许你们还能够够有机会展开更深入的合作。”
合作吗？赵明心里只摇头，如果有机会摆脱这一切，他又为什么要继续沉沦于此？这根本说不通。
“刘晓雅？”
“嗯？”张国信挑了挑眉头，表现的像是根本不知道赵明说的是谁一样，好半晌才勉强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个女人，赵警官你高估了。她只能算是一个懂得利用身子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名稍微有点意思的女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她的资本也只是身体，等再过上了几年，如果她还没能成功，只怕终有一天会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巷子里。”
谈话到了这里，赵明虽然本能的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是他却忽然发现能问的已经问完，并没有更多他想要了解的情况了。又或者可以说，的确有他还没能能够彻底理解的事情，但他并不准备继续追问下去。
古人不是有句话叫作：难得糊涂吗？有的时候，装装糊涂，这条小命才能保得更久一点。
“赵警官，没有想要知道的了？”倒是张国信却想是意犹未尽一般，期待着赵明继续言语，甚至等到赵明摇头表示没有之后，他还主动开口提了一句“许晓禾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呵！是啊，神秘的许晓禾，神秘的炸弹客！闻声，赵明不得不点头表示回应。
“关于许晓禾，首先要说明的是，许晓禾并不是她的真名，不过她的名字有很多，我也不确定哪个才是真的。其次，你想的没错，许晓禾的确是那名神秘的炸弹客。钟爽当初是利用系统费了很大功夫才将她找了出来。为此，期间还发生过很有趣的事情，性格古怪莫测的许晓禾差一点就将组织的基地炸了个天翻地覆，好在到了最后关头，钟爽主动求和，这才使得许晓禾暂时服务于组织。但是这种服务并不是唯一的，她同时还服务于古啸宇一帮人，甚至还短暂的帮林辉做过事情。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警官，你是不是很困惑为什么钟爽被你杀掉那晚，许晓禾突然决定放你一马？”
是的，这一点疑惑，的确一直存在于赵明的脑子里。
“哈哈，其实答案很简单啊，许晓禾一开始的假戏渐渐演变成了真情，她对你真的动了感情啦。对了，附带提一点，她并没有走远，依然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如果你想，或许可以试着去寻找！”
呵！想吗？虽然一连几次爆炸，许晓禾并没有亲手夺走哪怕一条性命，可是她终归还是名罪犯，找到她又能做什么？
立时，苏婷婷与许晓禾的模样真实的显现在了赵明眼前，两幅画面来回往复的转变着，令得他止不住的晕眩起来。
“好了，话说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差不多，我也该走了。”张国信笑着起身，视线顺着他的身子缓缓上抬的赵明，一时间眼前有了恍惚的错觉，仿佛张国信瞬间年轻了十多岁，变得强壮，变得无所畏惧。
然而，这些模糊的影像，终归还是没有遮挡住张国信即将英勇赴死的真相！
赵明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于是他起身，郑重起身的伸出了手，两人紧紧一握，简单干脆。
张国信笑着走向房门，这是却又突然扭头过来，“你瞧我这记性，明明还有件事没有说。还记得你去监狱拜访过的张振东吗？自杀的那个？”
赵明点头“记得，他怎么了？”
“呵呵，他学会了张振才曾经的招数，又或者是张振才帮助了他，不过不管怎么样，张振东还活着在，或许正在某个地方过着普普通通，平淡的生活吧！”
呵！赵明听言，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只得无奈的摇头，当日他和李涛亲自去见过张振东的尸体，虽然他们都对监狱长口中张振东自杀死亡的说法感到怀疑，不过调查因为后续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也就止于了怀疑的地步，再无进展。
现在听到这则消息，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觉得是在预料之中，还是觉得万分惊讶。
“张老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此时，张国信已经拉开了门，听见文化，只见他颇有些可爱的伸手点了点额头，“时代在进步，如今这样的社会，武力不再是决胜点，情报的收集才是。我这些年主要是在这方面努力。所以……”
赵明沉默了，信息战，也许的确如媒体上所形容的那样，杀伤力惊人吧！
房门开启，张国信一步一个脚步朝着电梯走去，赵明站在口，远远的冲他的背影挥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论张国信以前做过了多少错事，杀了多少人。他这一次的拼斗，都是值得尊敬的。
一排排电脑前面，原先忙碌工作的人员于他们吃饭间，已经消失了大半，此时仅有那么二十几名员工依旧兢兢业业的敲击着键盘，只不过他们确实并不是在继续深入研究并未能成形的系统，而是在疯狂的调取了整座城市的监控录像，同时，通过耳机汇报信息。
高科技作战！赵明甚至都瞧见同他们还侵入了交通系统，红绿灯的变换都在他们手指的操作上。
差不多快到五点的时候，赵明的房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一袭劲裝，身上略微散发着血腥味道，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陈妍，轻轻的敲着房门。
等到赵明出现后偶，陈妍立即冷冷的将那张名片递了过来，同时淡淡说道“你猜得没错，这东西的确就是密匙。”
赵明真正的接过密匙，本不想多事的他，到底还是因为难以改变的性格影响，开了口“你没事吧？”
陈妍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依旧残留的淡淡血迹，接着，无声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不过过了今晚十二点，结局便要迎来。毁灭，还是重生，就看明天二十四小时了。”
赵明动了动嘴巴，还未能说出什么来，陈妍忽又补充道“虽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但是来这里前，齐洪亮托我告诉你，目前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他希望你带着密匙，在十二点前离开。如果你愿意，后路已经给你安排好，机场有架专机在等，你只需要坐上去即可！”
离开？这样的时候离开？
的
就像张国信所说的那样，身为一个人，一个男人，是应该承担起责任的。陈妍离开后，赵明想了很久很久，他虽然明白，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他的存在，甚至说他手上这把密匙，其实都已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会起到反作用。
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走，就算是死，他也希望能够一切的结束。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一通电话里声嘶力竭的哭声，轻易的就改变了他的想法。十一点的时候，止不住哭泣，嗓子甚至都沙哑了，言语之间尽是寻死念头的苏婷婷，打来了电话。
接到那个电话，听到那种哭声的一刹那，赵明大抵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苏世华夫妇连同整个苏家已经调兵遣将，做好了十二点过去战争的准备。而她，苏婷婷则也是在这晚才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自家的情况，以及父母很可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像是理所应当的，苏婷婷被苏世华强硬的送到了一个安全屋。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苏婷婷借着要上厕所的理由，偷偷逃跑了。于是才有了这通电话。
问清了所在位置，这一次，赵明没有犹豫，他害怕只要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苏婷婷就有可能被张国信一方的人抓住，用来当做对抗的筹码。
手握着张国信留下的那串钥匙，来到指示的地点，开上了那辆毫不起眼，外部感觉都快要报废，但内在却是十分奢华考究的小汽车，赵明很快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出口驶上了大路，直奔苏婷婷所在的位置而去。
十一点的街道上，意外的冷清，放眼望去，赵明并没有看到任何车辆的存在，准备战斗的人顺理成章是是蛰伏在黑暗的角落，可是那些普通人，却也像是感觉到了空气了飘散的火药味道，默契的选择不要出门。
路口处，红绿灯闪烁跳跃，像是出了问题一样。赵明先是减缓了车速，随即才意识到今夜即使超速，即使闯红灯，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于是原本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减少到十分钟，也就是十一点一刻的时候，赵明见到了满脸泪水，好似一只遗弃小猫般坐在马路边上一棵大树下的苏婷婷。
没有多少言语，赵明暂时甩开了拐杖，强忍着疼痛，上前大力将苏婷婷抱上了车。接着他取出手机，打通了陈妍离开前留下的电话号码。
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电话那边的陈妍，听到需要临时增加一个苏婷婷的消息，只是语气平静的点着，表示可以安排，让他们立即赶往机场十八号停机坪。陈妍还重点强调了一个注意事项：专机只会等到十二点，如果十二点前，没有登上那架飞机，那么，你们便走不了了。
挂断了电话，赵明瞄了一眼手机，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整整四十分钟。
“我们要去哪里？”苏婷婷擦干了眼泪，柔软可怜的问了一句。
“离开这个地方，你就可以安全了。”赵明说着，脚下一沉，油门直接狠狠踩下，看似老旧的小车，猛然爆发起来，速度实在惊人。
长话短说，满头大汗，紧赶慢赶，几乎是以冲锋姿态赶到了那处停机坪，提着齐洪亮所给的那只装满现金珠宝的黑色皮包，不管不顾的冲上了正在做起飞准备的飞机上时，时间停在了十一点五十五分。
甫一坐稳，一名像是空乘模样的男子便立即合上了舱门，接着，那人端来了两只半满的高脚杯，“赵警官，还有这位，是临时增加的乘客，苏小姐对吧。”
赵明接过酒杯，客气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长相俊美的男子立即折返回去，两分钟后，手上抓着两份文件夹走了回来，“这里面是二位的身份资料与各项证明，请务必在飞机降落之前，牢牢记好自己的身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情况。”
“这次飞行要飞多长时间？”
“五个半小时。”空乘简洁回答，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
飞机缓缓升空！过了十二点的城市，瞬间热闹了起来，从半空中看去，星星点点一闪而逝的亮光就好似是烟花一样绚烂。
只可惜，这样的烟花，是以那些人的生命为代价。
“我们还会回来吗？”苏婷婷这样问。
飞机已经稳稳航行在高空，赵明知道，这次的离开，有很大几率是意味着后会无期，那么，还会回来吗？这样的问题又该如何回答呢？
是的，冷静下来的赵明，静静的伸手将浑身还有些颤抖的苏婷婷，揽入了怀里。“婷婷，我有个很复杂很复杂的故事要和你说。”
这一夜，无人入眠，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赵明一点一滴尽可能详细的将所有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缩在他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的苏婷婷，安安静静耐心听完了整个故事。
画面安详静谧。
五个半小时后，陌生的国家，陌生的机场，在已经换了一身普通衣裳的正副机长带领下，赵明牵着苏婷婷再次登上了一架寻常客机。两个小时的飞行，跟着一个小时的火车，再半个小时的汽车，赵明二人来到了一座看上去是还算热闹的郊区里的一栋小别墅前。
副机长，也就第一次见面被赵明误认为是空乘的那名年轻男子，向赵明递过了两把钥匙，“这间房子是你们的了，希望你们喜欢。”
简单言语了几句，正副机长甚至都没有留下来，歇息上几分钟，便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进了屋子，顾不上体内的疲惫，赵明立即冲到了餐桌上摆放的那台电脑前，开始霹雳啪啦的敲击着键盘，希望能够看到家乡那座城市任何新闻，奈何，这一天的媒体就像是死了一样，半点都没吭出声来。
三天后，不肯放弃的赵明终于勉强看到了那么一点报道，至于报道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死伤无数，整座城市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一样，枪支弹药直升机军方甚至坦克齐齐出动，甚至，据传闻，有一名何姓高官不幸去世。
知道了所有事情的苏婷婷，解下了围裙，从后方轻轻抱住了赵明，“其实你应该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特别还是有高官，警方，军方参与其中的大事，我们国家定然是会用尽一切力量将消息封锁的。你想从网上看到详细的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赵明点了点头，合上了电脑，他很感激这三天来苏婷婷的坚强，毕竟要知道，苏世华夫妇可是实实在在的卷入到了战争里，现在还是生死未知的状态。
自然，苏婷婷想要坚强，赵明自然也不会不愿去提起那些伤心事。
时间一天天流逝，赵明二人强迫着自己渐渐习惯异国他乡的生活，他们甚至还会出外与邻居走动，好在因为苏婷婷家世背景的关系，她的英语非常流利，使得他们两人不至于像是傻帽外国佬一样，完全无法融入。
赵明也发现，困在家里时，苏婷婷尽管一直在竭力掩饰，但那低落的情绪到底还是轻而易举的显现出来。而每当能够出去，多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她便会好上一点。
从一开始的被动，似是在绝境中寻找出路一般，转换为主动想要接受这种生活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甚至有可能成为他们真正的生活。赵明二人用了很长时间。
约莫三个月后，就在赵明对于这个地方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有了那么一点喜爱之时，当初张琴所给予的那只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那只手机的响声，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看着电视的赵明可谓是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可是等他抓住手机，打断按下接通时，他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外院子里正在陪着新买的小狗玩耍的苏婷婷。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铃声结束，铃声再度响起，终于，赵明下定了决心，于是电话那边，张琴的声音像是理所应当般响了起来，依旧平静，依旧冷漠。
“赵警官，好久不见。”
“张琴，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很诧异你竟然还留着我送给你的手机，难道你不是在等待电话吗？”明明听起来像是嘲讽，可张琴就是那样一种魔力让赵明觉得这样的话语根本就是稀松平常。
而且是事实上，张琴说得并没有错，他本来就一直在期待这只手机的响起，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知道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不是电视网络上那些经过剪辑经过掩饰的早就失去了新闻本质的新闻。
听到张琴的声音，赵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毫不犹豫，一股脑的将他所关心的那些人的情况全部问出。
这一次张琴倒是非常耐心，全都给予了回答。
不一会儿，赵明便听到了他苦等了三个月的消息：朴嵩明死了，意味着长达十年的追逐与躲避戏码暂时告一段落。为什么要使用暂时这样的词汇呢？因为根据张琴言语间的含义，朴嵩明虽然已死，但他这些年在上层所宣扬的全面监控理论却是非常受欢迎，也就是说，朴嵩明的替代者很快会出现，他们还会就全面监控而做努力，追杀或许会停止，也或许会更加凶猛！
张国信意外的活了下来，只不过三个月过去，目前处于音信全无的状态。同样音信全无的还有林辉，以及唐磊！
其余各大老板尽数死亡，没有活口。至于律师事务所那边，事务所虽然仍旧正常开业，但是陈妍和齐洪亮两人却一直没再出现过，有传闻说他们两人都死了，也有传闻说他们两人恋爱了，决定暂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寻了处偏僻地方享受二人世界。
警局方面，上一次侥幸逃过一名的陈生，这一次便没那么幸运，当场毙命。古啸宇以及一众专案组的领导们，在事情发生刚开始，还试图逃离这座城市，可张国信没给他们机会。一番激战后，古啸宇一方，全部死亡，没有一个活口。
苏聪在袭击朴嵩明的过程中，死亡。李涛的情况则有些奇怪，他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没有伤到要害，而且有趣的地方在于，他现在成为了警局里暂代陈生的局长，这种跨级升职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张琴对此的解释是，只怕李涛又跟某些当权者搭在了一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有的场合下，也可以理解为见风使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苏世华夫妇。不幸的是，苏世华已经去世，而温岚虽然没有死亡，但却也进入了监狱，无期徒刑，苏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嗯！很符合国情，很特色！
谈话到了最后，张琴莫名淡笑了起来“赵警官，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做一切事情的目的。”
“我知道。”
“那么，我想我应该有义务告诉你，‘天眼’也就是有些人口中所成的‘上帝’已经成功上线。”
“哦。”赵明还沉浸在要怎么告诉苏婷婷她父母事情的思考中，对于那什么‘天眼’什么‘系统’。实在是提不上多少兴趣。“所以你打来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消息吗？”
“当然不是，‘天眼’虽然已经上线，但是它还出于幼年，而且基于它所发现的那些肮脏，我觉得有必要要为它寻找一批跟随者，那些人将会直接与它联通，按照它的发现，去阻止我们这个国家即将发生的不法行径，以及去拨正过去那些年的冤屈。”张琴顿了顿“赵警官，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话，这应该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躲在异国他乡小镇上的小别墅里过着平淡无味的生活。”
“所以，请问赵警官你愿意回来吗？”通话到了最后，张琴轻轻甩出这样一句。
“我考虑考虑！”
挂断了电话，赵明转身看见已经哭成了泪人，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狗的苏婷婷。
久久的静默，久久的伫立。
赵明与苏婷婷相视点了点头，这一刻，赵明知道，故乡，他回来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