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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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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抿住她的上唇, 放开,舔了一下她的下唇。

    带着戾气的舌,撬开她微阖的唇,怒兽一般往前狂奔, 闯入她嘴里, 捞住她的舌, 细细地品尝,像在咀嚼酒酿圆子鸡蛋羹里面的糯米圆子。

    鹿鸣呼吸很快变得急促。

    他吻得越来越用力, 仿佛饥饿许久的雪豹, 不受控制地品尝美味的猎物。

    疼。

    鹿鸣皱眉,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

    他按在她肩膀上的两只手, 一上一下,一手往上滑, 勾住她脖子,另一只手落到她的脊背上, 把她的身体用力按向他。

    他像是一只被困了许久的猛兽, 突然被放出牢笼。

    长久以来, 那个连想到名字都会让他颤`抖的女人, 变成一股残忍的力量, 把他体内所有的兽性都逼了出来。

    他疯狂地撕咬着她的唇舌。

    血腥味。

    鹿鸣眉皱得更厉害了。

    可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并不排斥。

    甚至……她迷恋他这种野兽一般直接赤`裸地咬吻。

    压抑许久的心,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鹿鸣感觉心脏像被挤`爆的气球, 填充在里面几乎让她窒息的闷气, 全都释放出来。

    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 随着男人炙热的舌在她口中搅动的力度,指甲越抠越深,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山洪爆发。

    一场地震般的战`栗来临。

    天空,大地,山川,河流,树木,青草,桃花……都在颤`抖。

    ……

    包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回荡在寂静空旷的山谷里。

    狂热激烈的吻,最终被这种刺耳的声音掐断。

    靳枫放开了她,胸腔剧烈起伏,气息粗喘得厉害,视线落在她唇上,用拇指把她嘴角的血丝抹掉。

    他把她的包从地上提起来,从包里翻出她的手机,递给她。

    “接电话。”

    鹿鸣以为是周笛的电话,接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妈妈,脊背瞬间发冷,整个人仿佛跌进了冰窟窿里。

    不是在山谷里吗?为什么还有信号?

    她按下接听键,双手捧着手机,放在左耳边。

    “妈妈,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啊。”电话里传来微怒却极力克制,仍不失教养的声音,“妈妈没有急事就不能找女儿吗?”

    “能的。”鹿鸣回头看向靳枫。

    他走开了一段距离,背对着她,举着她的相机,正在拍照。

    “呦呦,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都不接妈妈电话的。朋友圈里也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有什么动静了。”

    “……”她竟然忘了更新朋友圈!

    “我刚给宇修了打电话,问你们打算怎么过年,他说听你的。”

    有那么一刻,鹿鸣有种冲动,想告诉电话里的人,她和钟宇修什么事情也没有。但冲动持续的时间很短,思忖片刻之后,她说出口的还是那句老话:

    “我还没想好呢,妈,等我想好了告诉你好不好?”

    “你们要是不想去什么地方玩,又不想回北京,我跟你爸就去温哥华,陪你们过年吧,妈妈实在太想你了。”

    “千万不要!”鹿鸣头皮发麻,“妈,你别折腾了。你心脏不好,爸爸不是说你不能坐长途飞机的吗?再说,圣诞节的时候,我回去看你们了呀。”

    鹿鸣好言好语,终于把她妈妈说服,挂了电话,心累极了。

    人呢?

    她环视四周一圈,靳枫正趴在悬崖边缘,相机镜头对准V型山谷对面峭壁裸`露的岩石。

    雪豹?!

    鹿鸣跑过去,在他旁边趴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你拍到雪豹了吗?”

    “自己看吧。”他声音里有情绪,很复杂,似是不悦,又像是懊恼,站起来把相机递给她,自己走到一边去了。

    鹿鸣接过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

    一只雪豹立在山巅,像个王者一般俯视大地,似是在搜寻猎物。

    她抬头仰视站立在旁边的男人。

    他俯视着山谷,身材高大颀长,表情神秘、霸气、隐忍,真的像极了雪豹这种美丽而濒危的大型猫科动物。

    “回去吧。”

    他突然转身,伸手拉她起来,什么也没问,只看了她一眼,把她的相机拿过去,装进相机包,让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安静。

    ——

    回到小森林,靳枫没有下车,看向副驾座上的女人。

    “你上去休息,我出去办点事。”

    “是不是去支队?我不用一起去吗?”

    “不用。我先去一趟火场,再去支队。”

    “今天晚上又不回来吗?”鹿鸣听出他好像是这个意思。

    他没直接回答,反而问她,“晚上你一个人怕不怕?”

    她刚想说怕,他下一句堵住了她的开口的机会。

    “怕的话我再让云杉来陪你。”

    “不怕。”鹿鸣转身推开车门,提着东西跳下车。

    靳枫去了一趟火场。看一看火灾后的现场,能让他冷静。

    只是,冷静会让他想起那些平常刻意不去想的事情。

    他的两个父亲,一个含恨而终,一个被火烧成了植物人,留给他一副沉重的枷锁。

    他该如何卸掉这幅枷锁?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快马加鞭,解决所有的问题。

    靳枫理清思绪,平静下来。

    他回到支队,夜幕已经降临。

    办公室内,胡卿民和应龙正在聊着什么。

    “这次山火幸亏有目击者,不然,未成年儿童玩鞭炮引发森林火灾,估计就这么蒙混过去了。一定要严查,哪个王八羔子,竟敢这样胡作非为。”

    胡卿民义愤填膺,右手握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火灾发生的时候,有人见过这个王八羔子,不是别人,正是……”应龙身体前倾,低声说了个名字。

    靳枫走进来,他们的讨论停止。

    “什么人,可以直接说出来。”靳枫人虽然平静,胸腔内莫名窝着一股火,声音比平常高了半度。

    应龙当然不会说出来,站起来。

    “大队长,那我先去忙了,那十五个偷伐罪犯,我会继续盯着,挖掘更多线索,尽快找出主犯。”

    胡卿民挥了挥手,让他先走,又招手,让靳枫坐下来。

    “昆伦,你都受伤了,这段时间多休息,后面火因调查的事,我来处理。你不要多想,都是为了工作。”

    “不是他。”靳枫语气笃定,“我用人头担保,绝对不是他。”

    胡卿民脸上的笑容僵住,“你知道我们刚才说的是谁?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相信他们,就跟他们每次在生死关头,相信我能带领他们成功突围一个道理。”

    胡卿民沉默半晌,才叹息道:

    “说实话,每次扑火战斗,看他那么卖命,我也不相信他会纵火,或许这次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样,这次火因调查还是你去负责,毕竟你是负责森林消防的队长,防火、扑火,火因调查,都属于你的职责。”

    靳枫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语气缓下来,“大队长,你放心,不管查到是谁,我都会秉公处理。”

    胡卿民这才放下心来,叮嘱他注意养伤,才离开。

    靳枫打了个电话,把张小雄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坐,他自己仍然站着。

    张小雄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三哥,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呢?”

    “没事。”靳枫趴在长沙发上,让他坐下,“牛皮糖吃完了吗?”

    “……”张小雄呆愣地看着他,脖子像折了一样,低下了头,“三哥,我想我应该离开这里了。因为我,你一直被大队长说。这次还因为我受了伤。对不起。”

    “离开以后去哪?又去跟那些人鬼混?”靳枫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你就没什么其他话跟我说?”

    火灾发生的时候,张小雄刚好就在附近,和前去扑火的大部队汇合,直接参加扑火。

    袁一武在火源附近找到鞭炮纸,顺腾摸瓜,找到了这家鞭炮作坊,老板指证,张小雄最近去他们那里买过这种鞭炮。

    靳枫知道,这些都是表面,张小雄不可能是纵火的人,但想听他亲口解释,没想到他又说要离开。

    “如果你这个时候走了,就等于直接承认是你纵火,即使事后查明了真相,你也会被人扣上这顶帽子。就和你以前的遭遇一样。即使你现在已经远离毒`品,在别人眼里,你还是摘不掉瘾`君`子的标签。”

    张小雄双手捧住脸,弯下腰,半天没出声。

    靳枫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张小雄直接用手臂抹掉眼泪,接过水杯。

    “谢谢三哥。”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每一次逃避,都会给你未来的人生添一笔债,最后你会被债压死,寸步难行。”

    张小雄叹了口气,他已经觉得是这样了。

    曾经他的人生多风光。

    原本他只是一个木工,后来做家具生意,赚了很多钱,房子,车子,老婆,儿子,一下子都有了。

    后来染上了毒`品,钱没了,妻离子散,所有的一切都像流水一样,怎么流进来,又怎么倒着流回去。

    他风光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来巴结他,他落魄了,那些巴结过他的人都当他是狗`屎,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队里这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还把他当人看。

    如果不是靳枫帮他戒`毒,让他留在消防队,他可能早就死了一千次了。

    从头再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犯过错的人,即使什么也不做,一旦出了什么事,也会莫名其妙被人怀疑。

    张小雄想起来就绝望,也很气愤。

    “三哥,我是去买过鞭炮,但我真的没纵火。”

    “那山火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

    “我……三哥……我……”张小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靳枫让张小雄先回去,他在办公室里,忙到十点来钟,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是鹿鸣,他大脑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敞亮,危险。

    铃声停止之前,他接了电话,“怎么还没睡?”

    “我都还没吃晚饭,怎么睡?”

    “你先随便找点吃的填肚子,我马上回家。”

    靳枫把桌上的东西胡乱整了一下,关掉电脑,快步往外走。

    ——

    回到小森林,靳枫直奔厨房。

    鹿鸣正在厨房内忙碌,灶台上一片狼藉,锅炉里热气腾腾。

    她右手拿着勺,不断在锅里搅动。

    “你在煮什么?”靳枫探头往里看,闻到一股酒味。

    锅里面的不知道是汤还是水,上面漂浮着一些圆圆的球状物体,大小各异,形状不一。

    “酒酿圆子鸡蛋羹,”名字太拗口,她念得有些费力,“为什么我加了那么多东西进去,还是那么稀?”

    “你没加生粉收水。”

    “生粉是什么?”她站着身体,很疑惑地看着他。

    靳枫伸出去拿生粉的手缩了回来,盯着她看了两秒,回答:“生粉就是,你们女人化妆的时候,打底用的粉。”

    “那个我有啊,我去拿。”她放下勺子,转身就跑。

    鹿鸣跑到门口,觉着不对劲,吃的东西里面怎么可能放化妆品?!

    她折回来,走到他旁边,他正往羹里面加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一边搅动。

    “怎么不去拿了?”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以前只听说过贾宝玉吃胭脂,原来小森林里面有人吃粉底。”

    他放下手中的勺,回头看向她,“贾宝玉是谁?”

    “我前男友,”她背靠着门,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大舅二舅三舅他们妹的混账儿子。”

    “……”他嘴角一弯,那不就是他吗?

    酒酿圆子鸡蛋羹终于上桌。

    鹿鸣看着自己第一次煮的酒酿园子鸡蛋羹,不得不承认,她煮得那是相当的糟糕。

    歪瓜裂枣的圆子,就跟天打雷劈了一样。

    她真担心,这些煮熟的圆子会突然觉醒,联合起来把她暴打一顿,怪她把它们捏得太难看了。

    既没有看相,还难以下咽。

    她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却被靳枫吃得一口都不剩,他那表情,要不是她尝过一口,她会误以为她是被埋没的新一代食神。

    她这个假食神,折腾了一晚,最后吃的是他煮的面圪塔。

    那么大一锅,她吃的一口都不剩。

    靳枫看她的表情,就好像她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饿了半辈子的饿死鬼一样。

    鹿鸣刚吃完面,周笛打来电话。

    “Honey,温哥华下雪了,你要多穿衣服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哥华下雪,关她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直接说你想后面的话。”鹿鸣倚在厨房门口,拿着手机讲电话。

    靳枫站在灶台前,双手撑着灶台边缘,眉头紧皱,似是在研究,怎么收拾这幅鬼子进村扫荡过的狼藉。

    “你说对了,我是奸,有人是盗,都给你遇上,你怎么那么幸运啊?不会是因为受了神山昆仑的庇护吧?”

    鹿鸣站直身体,追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温哥华的公寓失窃了,周笛今天去她的公寓拿照片,发现暗室有人闯入过的痕迹,及时报了警。

    “现在能确认,其他东西都没丢,只丢了《呦呦鹿鸣》那张照片,电脑上的备份也不见了。”

    “什么?”鹿鸣声音陡然抬高,“我随身带的那张也被偷了。”

    “那这张照片就没有了?”电话里,周笛声音微怒,“照片获奖,你不让展出,美国自然博物馆那边展出照片没多久就撤了,他们电子档都没有留。”

    鹿鸣手握拳,看着灶台前的背影发呆。

    想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就这么没有了,她心痛不已。

    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她,似是想起什么,嘴角抽动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又转回身,继续洗碗。

    “没了就没了,再拍其他的,你一定能拍到更好的作品。”周笛生性乐观,反过来安慰她:

    “火中的雪豹,被烧毁的森林,还有那些森林消防员,Green Mars《绿色战神》,这个主题就非常棒。”

    “那是拿命换来的。”鹿鸣都不敢再去回想当时的情景。

    “天气预报说,玉仑河马上会下雪,我在想,你要不再多留两天,拍拍雪中的雪豹?反正有钟宇修这个挡箭牌,你迟点回温哥华惊不着你北京的鹿太后。”

    “我已经买了票,明天的。”

    “那就没戏了。”周笛声音低下去,转眼又高上来,“对了,你拍的那个男人是谁啊?看他身形,怎么那么像《呦呦鹿鸣》里面的男人转过身来的样子?”

    鹿鸣按住电话,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转身离开厨房,上楼回房间。

    不出她所料,她一说出在玉仑河遇见了靳枫,电话里立刻传来周笛的尖叫声。

    尖叫之后,就是一顿数落,不满她现在才跟她说。

    “所以,你们上`床了没有?”周笛的八卦才能,不输于她的口才。

    “没有。”

    鹿鸣现在能确定,沙漠篝火营会那晚,她和靳枫肯定什么也没发生,不是因为她多么矜持,也不是因为他多么君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不知道。

    电话里,周笛清了清嗓子,拉开了又一轮宣讲她周氏爱情观的序幕。

    “鹿小姐,你放眼看看,能让你一`丝`不`挂的男人有几个?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男人有本事做到了。”

    “……”鹿鸣想了想,还真就这么一个。

    “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过一个一字。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让你心甘情愿一`丝`不`挂,一生一世。”

    “嗯,有点道理。”鹿鸣忍住不笑。

    周笛说话有时候口无遮拦,没羞没躁,但也经常出口就是金句。

    “但那是理想,现实很骨感,大部分爱情都是,三心二意,四分五裂,七上八下,然后八九不离十,凑合着过吧。”

    “你最近是不是在研究股票?怎么全都是数字?”

    “老娘还没说完,打断我干嘛?”周笛把话题扯回来,“能谈得了恋爱的两个人,通常都是一个臭不要脸,一个假装矜持,假装矜持的这个不能太过,臭不要脸也是有尊严的。”

    “我跟他都不是。”

    鹿鸣觉得,八年前的他们可能是这种组合,但现在,两个人都变了。

    “说说看,你们是什么特别人类?”

    “他以前像风,说来就来,但现在,像一座山,不轻易动。”

    鹿鸣想起峡谷桃花底下的那个吻,如果不是她情绪波动,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他是山,山就在那里,你是鹿,用你的四条腿走过去不就是了?”

    “你有四条腿吗?”

    “在床`上,男人女人不都是用爬的吗?”周笛在电话里放声大笑。

    “……”鹿鸣感觉脸火辣辣的,探头朝镜子里看了一眼。

    两边脸已经红透,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周笛大概又被劈`腿了,无心去约会,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给她传授了很多经验,怎么暗示,怎么挑逗男人。

    “可惜程子涛那小奶狗了,老娘还真觉得对不住他,把他当猴耍了。”

    “你觉得对不住他,那就以身相许,报答人家。他肯定比你那些不靠谱的炮友强,不会三心二意,你不需要再四分五裂、七上八下,下半辈子只需对他一个人一`丝`不`挂就行。”

    鹿鸣把她的话全部还给她。

    周笛气得咬牙切齿,“行,调戏我,我祝你今晚失`身成功。”

    挂了电话,鹿鸣莫名有些紧张,最后一晚,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她翻出睡衣,洗了个澡,早早地爬到床`上睡觉。

    门突然被敲响。

    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紧张,她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门没有反锁,直接被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双手臂抱着一床被子,没有声音,被子直接移到床边,被子散开,铺在了她身上的那床薄薄的被子上。

    从下午开始,天气确实在变冷。

    “天气降温,多盖点被子。”靳枫把被子铺好,退到离床有一段距离才站定,“除了照片,还有没有丢其他什么重要东西?”

    “照片就是最重要的东西……”鹿鸣闭嘴了,都已经丢了,也没必要再让他知道那是他的照片。

    如果让他知道,她偷拍了他的裸`照,还拿去参赛,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那天就说了,东西丢了就丢了,人在就行。早点睡。”他转身离开。

    “等等。”鹿鸣坐起来,意识到身上没穿衣服,又躺下去,“晚上你睡哪?要去支队宿舍住吗?”

    “今天不去了,就睡家里。”靳枫说完,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房间。

    前两天晚上事情多,他都在支队,最后一晚,他再忙也要回来。

    鹿鸣看着门重新关上,双手紧紧抓住裹在身上的披毯。

    身上裹了披毯,外面盖了两床被子,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轻,她身体抖却得更厉害了。

    这种重量感,让她感觉,像是有人压在她身上。

    睡觉的时候不穿睡衣,裹条披毯睡,是认识他以后养成的习惯。

    这几年就这么睡过来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天晚上好像特别难熬,浑身不对劲。

    她脑海里闪过峡谷桃花树下,两个人激烈拥吻的画面。

    鹿鸣上齿咬住下唇,屏住呼吸,心底却有个清晰的声音:

    她想接吻,想做`爱。

    ……

    ——

    另一个房间内。

    靳枫脱掉身上的衣服,把缠了两天的纱布扯掉,去洗了个澡,身上只裹了条浴巾,回到房间,扯掉身上的浴巾,直接铺在床`上。

    他刚躺下去,身体像弹簧一样又弹了起来,回头一看,白色浴巾上留下了血印,背上的伤口淋了水,又裂开了。

    无奈,他把药翻出来,趴在床`上,一只手抓了一把药,反手往背上抹。

    他想起晚上在办公室和张小雄谈话的事,怀疑他有事瞒着他。

    靳枫拿出手机,给袁一武拨了个电话,一手抹药,一手拿着手机。

    “三哥,不要叫我给你抹药啦,我都睡着了。”电话里的人哈欠连天,装得跟真的一样。

    “袁一武,你给我仔细回想一下,你们那天到了火场以后,去扑火之前,张小雄在做什么?”

    “三哥,你是不是又自己给自己抹药啊?”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很不满的语气:

    “为什么不让三嫂给你抹药?你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啊。”

    “少废话,仔细想,想不出来别想睡觉,罚你负重跑十公里。”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似是在仔细回想,不到一分钟,又传来声音:

    “我们在指定地方准备扑火的工具,张小雄扛着一个风力灭火机离开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五分钟。”

    “所以,那五分钟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

    靳枫用毛巾擦掉手上的药,换另外一只手拿手机,腾出来的手抓了药,抹另外一边背。

    “三哥,自己抹药,只能抹两边,中间是抹不到的,你躺在那么烫的岩石上,还被三嫂压着……”

    “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想去负重跑?”

    “我想想,对啊,我确实不知道,扑火之后,他说家里有事,急急地就走了。”电话里突然传来欢呼声:

    “三哥,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太好了,今年过年,不会有山火了,我们不用扑火了!”

    靳枫三两下就把药抹完了,爬起来,光着身子走到窗户边。

    果然下雪了。

    他看得很专注,没有听到电话里袁一武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电话已经挂断。

    ——

    鹿鸣被自己心底那个可怕的声音搅得心神不宁,一直没睡着。

    数羊,数星星,能数的东西都被她数了,只差没把《金刚经》搬出来,可都没用。

    手机铃声响起。

    鹿鸣看到来电显示是袁一武,没接电话就能想到,他为什么给她打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三嫂,不得了了。”电话里,袁一武声音里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惊恐。

    “怎么了?”鹿鸣惊坐起来,“是他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在家里没去支队宿舍吗?”

    “你是说三哥吗?我知道,就因为他在家里,我才担心啊。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先去洗澡,让我等会儿再打。我让他别洗,洗了澡,把纱布拆掉了,谁再给他包扎啊?”

    “……”鹿鸣心里一紧,她就知道是这件事。

    “可是,我刚才又给三哥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痛了,他晕倒在浴室里。我想去看看,可是下雪了,好冷哦。”

    “三更半夜的,你别乱跑,我去看看。”鹿鸣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

    “三嫂,你记得先去他房间,把他的衣服拿上啊。我怕三哥没穿衣服,被你看光了,就没人要他啦。”

    “……”鹿鸣被袁一武这张嘴折服了,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还有,三嫂,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个忙啊?再给三哥抹一次药呗。你不给他抹,我就得跑过去。这两天清理余火,可把我给累死了。”

    “我知道了。”

    这家伙,明明最后一句话才是他要说的,拐弯抹角绕了这么一大圈,也不嫌累。

    挂了电话,鹿鸣开始紧张,就好像要去赴一场大考。

    她起身下床,翻出一套冬天的睡衣穿上,把披毯裹在外面,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有些暗,她朝着有光的房间走过去,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

    房间里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射出来。

    透过门缝,鹿鸣一眼看到,雪花飘落的窗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一`丝`不`挂。

    她瞬间呆愣住,浑身的血液往上冲,大脑有片刻的晕眩,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鹿鸣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住狂跳的心脏,手心里转眼爬满了汗。

    她站在门口,看着窗户边男人赤`裸的背影。

    他看雪,她看他。

    这一幕,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她手里有相机就好了。

    她甚至想,现在返回房间去拿,还来不来得及?

    在她思想挣扎之际,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鹿鸣瞳孔瞬间睁大,心脏跳到了嗓口。

    当他转到她能看到他身前那片幽暗的丛林,高耸的白杨,她感觉像有什么东西捅进她身体,把她整个人刺穿了。

    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也停止。

    鹿鸣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转身,像喝醉酒了一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自己房间。

    ——

    靳枫站在窗前,刚要转身,被手机铃声打断,他按了接听键。

    “三哥,我刚才给三嫂打电话了了,她有没有去给你抹药啊?”

    “……”靳枫一惊,迅速转身,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他随手捞起旁边椅子上的一块毛巾,围在身上,抬头看向门口。

    已经什么也没有。

    “你少管闲事。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留意一下张小雄,他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汇报,明晚我就回支队。就这样,早点睡。”

    靳枫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身上裹着的浴巾也扯掉,扔回椅子上,重新趴回床上,闭眼睡觉。

    难受。

    他已经憋到连母蚊子都想操的地步,可惜,冬天蚊子少。

    靳枫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以为地震了,迅速跳下床,裹了件睡袍,跑出房间,一口气跑到鹿鸣睡的房间,用力敲门。

    敲了两下,他直接把门拧开了。

    房间里,女人正在用力推床,看样子是想把床从一面墙移到另外一面,看到他出现,停下来,向他解释。

    “睡觉的时候,床要南北方向放,头朝南或朝北睡觉,人体顺着地磁南北方向,可以产生生物磁化效应,使生物电加强,有利于器官机能调整,对身体健康有利。”

    “……”靳枫一头雾水,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帮她把床换成南北方向,靠墙摆好才离开。

    鹿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刚换了个方向,她还是睡不着。

    不只睡不着,脑海里还会轮番浮现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

    峡谷桃花树下,男人忘情地咬吻。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激烈交缠的画面。

    以及,男人赤`裸的背影,从雪山高原背景,换成大雪飘舞。

    他突然朝她转过身来。

    ……

    灼心,磨人。

    什么磁极,什么南北,简直胡说八道。

    这个房间的结构,她感觉床还是东西放比较舒服。

    鹿鸣又爬起来,噼里啪啦,开始移床。

    这是老式的木床,用的是上好的木材,特别重,她移得很吃力。

    没多久,男人又出现了。

    这次,他走到她身边,没帮她移床,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腰。

    鹿鸣被他抱住的那一刻,身体猛然一颤,心脏狂跳不止。

    男人俯身靠近,身体像刚从火堆里拔`出`来的滚木,灼`烫刚`硬,凝视着她的眼睛,黑眸里面同样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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