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芜凰 > 第165章 暗无天日

第165章 暗无天日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芜凰最新章节!

    “你啊,光取笑我。”不祸端起茶又是一饮而尽,回敬道,“片叶不沾身的怕是你吧。”她瞥一眼一侧由月妈妈看顾的两个粉嫩团子,“这种留子不留父的事,我一个巫女都做不出来。”

    芜歌有些呛住,搁下茶杯,捻着帕子捂了捂嘴。

    不祸得意地挑眉,哼笑道:“心虚,被我拆穿了吧。”

    芜歌好不容易止住咳,微红着眼圈,娇瞪她一眼:“留子不留父不是你们巫女的祖训吗?我是近墨者——”那个“黑”字被不祸从袖口掏出的火红请帖给震了回去。

    芜歌瞥一眼那个火红的喜字,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不祸。

    不祸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掩去双颊的微红。

    芜歌收敛震惊的神色,接过请帖,展开瞥了一眼,眉眼顷刻就染了促狭的笑意。

    不祸双颊的红晕再掩不住,又清了清嗓子,故作满不在乎地解释道:“人家清清白白跟了我,总该给人个交代。他既愿意入赘,我成全他便是。”

    芜歌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把那封“交代”搁在茶几上,笑道:“恭喜啊,有人值得交代是好事。”她敛笑,动容由衷了几分:“挺好的,真替你高兴。”

    不祸双颊绯红,端起茶杯抿了抿。

    芜歌又忍不住笑了:“你的好日子,我一定到场恭贺。上回,都没把平郎瞧真切,这回得好好瞧瞧他有多清白干净,呵呵。”

    轮到不祸呛着了。她掩嘴咳了咳,回瞪芜歌:“不过熟识的几个人一起吃顿便饭罢了。你也别取笑我。这男人要起名分来,可比女子还豁得出去。平郎那么温吞的性子都受不了,更莫说拓跋焘了。”

    芜歌脸上的笑果然就褪了去。

    不祸乘胜反击,笑道:“你啊,小心着吧。”她顿了顿,笑意褪去,“平郎被逼急了,也就是离家出走,滚下山坡摔个骨折罢了。”她的声音是刻意的清冷,可心底还是后怕的。

    诞下一脉单传的女儿晓晓后,不祸觉得也就没必要留下平郎了。她给足了他银两,要他远离京城。哪晓得那白皙清瘦的男子竟那般倔强,死活不肯走。

    火凰营的死士把他捆了扔出京城不下十回,可不管扔出去多远,几日后,他又不声不响地回了方山。

    若是没有女儿,不用看顾皇长子,不祸怕是要避走他乡,躲上一年半载的。可有了两个孩子的羁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平郎的纠缠。

    “为何一定要我走?为何我们不能一家三口齐齐整整?扶家的祖训只说巫女不能嫁人。你不能嫁,便我来嫁。”

    “没用的,扶不祸,你送不走我的。我今生是赖定你了。”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是不可能放弃你们母女的。”

    平郎的痴缠也好,海誓山盟也好,不祸原是一句都不信的。可是,寒冬腊月,她也狠不下心肠由着他冻死在方山之巅,他毕竟是晓晓的生父。

    “我扶不祸不缺男人,更不缺赘婿,方山只缺杂役。”

    不祸以为,她跟平郎是达成了君子协定。她是主子,他是仆役,井水不犯河水。

    哪晓得平郎安的还是“恨嫁”的心思,不祸被搅得心乱如麻,不胜其烦,便拿出了杀手锏,又去南风馆捆了个干净的小倌回来。

    “扶不祸,你不可以!”

    “你迈过这道门槛试试!”

    不祸回想起平郎双眸熬得通红,噙着满眼的泪,在她迈进那间茶室,去“享用”那个小倌时,语无伦次的挽留,她还是有些心惊。

    她心虚地捂了捂额。

    芜歌心底莫名的纷杂,却装作饶有兴致地挑眉:“别绕到我身上,还是说说你吧。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方山发生了不少事。”

    不祸羞恼地瞪她一眼。她再不想回忆那个暴雨夜,在山腰找到平郎的情形了。她再清了清嗓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阿芜,莫说我没提醒你。男人发起疯来是不要命的。”

    芜歌心烦地敛眸,却故作轻巧地笑道:“看来你是被逼婚的。”她又为不祸满上茶:“当初是谁跟我一拍即合,觉得女子不一定要相夫教子的?你这一失足就恨不能把我也拉下水了?”她自抿一口茶:“我心硬,逼婚也不适合我。再说,我也没你司巫大人的能耐,可以招谁为赘的。我觉得现在好得很,女官自由自在。”

    不祸笑出声来:“阿芜,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这宫里头的女人,哪怕是个倒夜香的,只要拓跋焘乐意,都可以拖上龙榻一夜承欢。推及到魏国,也是一样的。”她斜睨芜歌,冷哼道:“你啊,就是有恃无恐,觉得他奈何不了你。”

    芜歌噎住,双颊泛起羞恼的微红。

    不祸敛笑,瞟向咿咿呀呀玩得正欢的两个粉嫩团子,再回看芜歌时,眸色柔和动容了许多:“阿芜,你就是活得太清醒太通透了。为何就不能再试试呢?”

    芜歌看着不祸,解嘲地笑了笑:“累了。”

    不祸移眸看向半开的窗棂,外头满园春色:“人这一生其实很短。像我,离扶家女活不过三十的天命,只差八年了。八年,眨眼就过了吧。虽然平郎不是我最初想要的样子。”

    她垂眸,笑得很温柔:“却也是能给我温暖和欢笑的。”她抬眸,含笑看向芜歌:“当我看到他躺在泥泞里,人事不知那一霎,莫名就想通了。斯人已去,往事难追,倒不如惜取眼前人。”

    芜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举杯道:“先以茶代酒,敬你这个新娘子。”话音才落,她又笑着纠正道:“哦,不对,是该称呼你妻主吗?”

    “你啊,伶牙俐齿。”不祸笑着摇头,举杯与她一眼对视,豪迈地一饮而尽……

    芜歌想,她当真是心硬了。不祸的喜讯给她的触动不过是须臾而已。

    太华殿的日子依旧,平淡无波地流淌着。

    建康近郊的狼人谷,却是不分昼夜的鬼哭狼嚎。

    “放我出去!开门!开门!”破败的房门被撞得嘎吱作响。

    秋婵漠然地守在门外,仰头望着夜幕上悬挂的残月。离离高地上的狼嚎,忽远忽近地响彻在耳畔,若不是一门之隔的嚎叫,她总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年,她也是这样一门之隔地守着那个女子,佯装成哑婆模样。

    那是她今生最快活也是最痛苦的一段时日。

    她终于借着那个女子,与那个连思慕都不敢的男子,几乎是朝夕相对。

    虽然那个男子对她从来都视而不见,可只要远远看上他的背影一眼,抑或只是一个侧颜,她就已心满意足。

    她垂首,厌弃地瞥一眼木门。里厢,那个鬼魅一般的女子还在歇斯底里。

    从前,她守着徐芷歌,哪怕装聋作哑,因为能见到那个男子,她便觉得值当了。

    而如今守着这个恶妇,她只觉得暗无天日。

    那日,她与那个男子明明只差一帘之隔,却是咫尺天涯。若非想再见到他,她何至于违背他的旨意,帮着这个恶妇惊扰圣驾。

    “袁齐妫,念在自幼相识,念在梧儿份上,朕允你隐居狼人谷颐养天年,今生不得出谷,好自为之。”

    当这道冰冷的口谕透过车帘,穿刺耳膜的那霎,秋婵感同身受了那个恶妇的绝望。

    “隆哥哥,求求你别不理我!求求你!”袁齐妫摸爬着扑向马车,却被禁卫拽下。她披头散发,哭得撕心裂肺,却丝毫阻不住圣驾的车轮。

    秋婵和齐妫一道,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绝尘而去,甚至连背影都不吝于落入她们的眼底,留给她们的只剩灰蒙蒙的扬尘。

    本是同病相怜,可秋婵丝毫不同情这个恶妇。

    恶妇能哭能闹,她却连落泪的资格都没有。

    她今生都无望了,再见不到主子。她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这一切都是被这个恶妇所累。她冷漠地抽开门闩,一脚踹开房门。

    木门哐当一声,近乎散架,原本匍匐在门后捶打的齐妫也随之被踹飞老远,噗通摔倒在几尺开外。

    心一还留在南岳,为袁五妹解毒。欧阳不治没了义隆的吩咐,矫情地搬出“三不治”原则,早不给齐妫看诊了。

    齐妫自觉成了命运的弃儿,被囚禁在深渊一般的狼人谷,暗无天日,无人问津。半个月前,她就开始呕血了,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凋落。

    她怕极了,也恨极了。

    那天,当她得知袁吴氏来了南岳,就已预感不妙。她火急火燎地赶到义隆借住的寺庙院落时,为时已晚。

    她看到袁吴氏被两个禁卫一左一右地挟肩拖行。袁吴氏抬眸剜向她的目光,怨毒至极,只一眼就叫她不寒而栗。

    而袁吴氏接着爆发的狂笑,更叫她感觉到灭顶之灾。

    “哈哈哈,小贱人,你以为杀了我们,你就能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弑父弑兄弑妹,和那个老贱人一样蛇蝎心肠!天不收你,我来收你,哈哈哈哈!”

    她一路疾奔,在被禁卫拦在那道门外时,她又听到一阵狂笑。

    是隆哥哥。

    不,不是。隆哥哥素来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又怎会笑得如此癫狂绝望?

    可是,当她不惜屈尊降贵,求着茂泰进屋通传时,隔着房门都听到低沉的怒吼。

    “叫她滚!滚得远远的,今生都不得再出现在朕眼前!”

    那刻,齐妫近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可一个时辰后,圣驾居然启程回京。而她竟然和袁五妹一样,被抛在南岳山上。

    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不得不再次屈尊降贵,求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婢女,带她骑马一路追出几十里。可换来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幽禁口谕,和这座冥府一般的囚牢。

    那个午后,她被禁卫甩在官道旁那刻,是她到南岳后头一回吐血。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能被治好的,那刻,才绝望地知道她今生都好不了了。

    她匍匐在泥泞的路边,仰头绝望地望着扬尘而去的车銮。她清晰地感觉到浓稠的血液正一口一口顺着唇角渗出,滑落下巴,渗入领口,带着绝望的毒液,一路蜿蜒到她的心口。

    那种吞噬心扉的绝望,在此后的每一天都在啃噬着她。

    眼下,她又大口大口地呕血了,甚至比那个午后呕得还要汹涌。

    她匍匐在灰蒙蒙的地板上,强忍着满口的血腥,仰头望向门口。

    夜幕下,借着微弱的月光,那个阴阳怪气的婢女像个修罗,正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齐妫只觉得心口越发血气翻涌。她强撑着想要爬起,双肘却虚脱般扑了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动手?恶——奴——”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秋婵,即便她再落魄,也轮不到这个贱婢看笑话。

    秋婵背着月光,冷笑出声,边说边走近她:“我算什么?我再是个奴才,那也是奉命来看管你的奴才。”她俯身,狠狠掐住齐妫的下巴,嫌弃地瞥一眼下巴的血污,冷哼道,“本宫?你还以为你是在宫里当娘娘?”

    她手下的力道狠厉了几分,掐得齐妫忍不住嗯嗯闷哼出声。

    “我劝你还是安分点。”秋婵此时已全然不是宫婢做派,倒恢复了绝命崖杀手的本色,“若再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就休怪我——”

    “呸!”齐妫强忍着痛意,冲秋婵脸上呸了一口血污。

    秋婵顺势卡住她的喉咙,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污,边拖拽着她出屋。

    “呃——松——开——”齐妫像一条被人卡住喉咙的落水狗,双手无措地抓挠着秋婵的手,整个人却被拽着一路拖行。

    身子被拖着跌落下门槛那刻,齐妫只觉得不仅是脖子快断了,肋骨怕也断了,口里翻涌的血气越来越汹涌,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她仿佛看到死神在招手。

    “放——”她绝望地呼救,可声音却被淹没在嗓子眼。心口残留的那口气眼看就要断了,她只觉得眼睑重若千钧,越来越往下坠……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芜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晨晓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晨晓晨并收藏芜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