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眼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aihe文集最新章节!

    “吴三桂”仰望天空,就这么地望着,望得脖子有些酸了。媳妇骂他道:“傻,傻看个啥,天上又不掉大馒头。”三桂转过脸来道:“狗娘们,都你他妈的丧门星!”“三桂媳妇没听清,问道:“啥?你说啥?”“三桂”说:“没说啥!”

    “吴三桂”不叫吴三桂,他的本名叫吴有贵,他大哥叫吴富贵,二哥叫吴宝贵,他排行居三。他长到四十二岁,人们却少叫他有贵的,三桂三桂地叫着,听起来就是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的那个吴三桂了。三桂身下还有个弟弟,虽近四十的人了,却还是光棍一个。听说有个女人跟他,叫说那个女的还很有姿色。

    在桂这会不再看天,从天上他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天依然还是那个天,有几朵云徜徉着,不紧不慢象思绪无限的少妇。春初的空气里早已没有了正月的味道,虽然还有几天才进二月。今天的天气好,风也不来捣乱,清清静静的上人感受到温馨和安祥,以为生命从此美丽绚烂,就如夏日里的南瓜花,虽不名贵却很壮实、肥厚,也是有滋有味的。三桂这会儿进屋斜倚在炕上。此时他没有什么心事,半眯着眼睛,慢慢地眼前生出奇异虚幻的景象。

    三桂忽然看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就站在北墙边的立柜前哭。他努力睁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耳朵里飘进咿咿的缀泣声。三桂想这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他的腰被猛拍了一下,三桂激凌凌地醒过来,兀地看见媳妇侧身坐在炕沿上,手还扬着。三桂心头火起,正想责骂她几句,却看见女儿坐在炕上,叭嗒叭嗒的眼泪滴在衣襟上却象砸在他的心上。

    三桂心里疼得要死,问女儿道:“娟,咋的了?”娟哭得益发厉害,嘤嘤的涕泣声就仿佛锯齿一样划破肉切进骨里。好一轻儿,他只重复问娟一句话:“咋的了?”他看见女儿只是埋头哭泣,心里有些气恼,陡地变了脸色道:“咋的了,我问你话呢?你哭的哪门子!”媳妇接过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还是娟受委屈了。瞅瞅你象个疯狗似的就会吭吭叫唤!”三桂被媳妇一顿呛白,登时红了脸,正想痛骂媳妇几句,听见娟拖着哭腔道:“别吵吵了,我走还不行吗!”说着就起身。媳妇忙劝祖宗一样劝道:“哎呀,妈能让你走吗?说,咋的了,是不是小军打你了?”娟把头扭向一边,泪珠又扑涑涑地落下来,晃得三桂的眼睛一酸,险些也落下泪来。

    三桂的媳妇下午没有出去打牌,她老老实实地在家里陪着娟。娟数落着小军的不是,她也跟着切齿;娟落泪时她也唏嘘着盈盈的眼睛里尽是泪水。倒是三桂很平静,摆着手说:“别怕,娟儿,明个儿小军来,爸给你撑腰。”他不知道他能给娟儿撑什么腰,其实他摆不出什么道理来,他只觉得女儿受委屈就是女婿的不好,他不应惹娟生气,不该让娟受累。三桂说小军这人不地道,因为他人心过细,总是疑神疑鬼的,这样的老爷们还能叫老爷们!他“呸”地唾了一口,仿佛这样的老爷们就象唾沫一样被他唾到了地上,他的心里也干净了。

    三桂的媳妇是王老三的老姑娘。人说“抓猪别抓末末渣,说媳妇别说老丫”但凡老姑娘身上的娇骄二气太重了。三桂这些年唯一唔出的道理就是这个。说来秀兰年轻时也是小家碧玉,初长成的模样身材也着实叫人怜爱,叫不少正值青春的小伙子心思萌动,可秀兰偏不正眼瞧他们,倒看上了家徒四壁身无他文只会使力干活的的三桂。不过,王老三绝对的不同意。王老三说,凭我的家,我王老三王队长,我那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他吴在桂,做梦去吧!但三桂真的去这个梦而且做成了。想想当初,三桂约秀兰到北三排地后的旧电井房里,还未等秀兰站稳,三桂便说:“你爸同意了吗?”秀兰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用他们管。他当不了我的家。“三桂一听心里托了底,就说:”那好,我回家了。“说完就登登地转身走了,只把秀兰一个人扔在那傻傻地站了半天哭不得也笑不得。秀兰刚才忙了一阵,眼瞅着睡着的娟心里一阵阵地疼,她觉得女儿的命好苦,怎么相中了与个人味不懂不着调不挨边的混小子。然而,事已至此,也无诈骗可说,毕竟外孙女都已三个多月了。想起外孙女秀兰不禁潸然泪下,这母子俩可怎么活呀!秀兰兀自嗟怨,看得旁边的三桂耐不住烦恼,梗梗脖子恶狠狠地说:”哭,就知道哭,啥用?秀兰抹抹眼泪回应道:“啥用,你说啥用?我自个儿的姑娘我自个儿心疼。”三桂说:“看你那死牙赖口的样,好话也不得好说。”秀兰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下去。她不愿同三桂吵,但她心里的气还没有发泄出去,憋得难爱,就一甩手把炕上的笤帚扔到地上,之后,一转身气咻咻地走了。

    秀兰到了食杂店秤了一斤肉回来,又到酸菜缸里把仅有的两棵酸菜捞出来,就喳喳地剁起馅子来。三桂刚才劝慰了娟几句,总算让娟露出了几分笑容。这会他心里宽松了些,听见外屋里的声音就走了出来。三桂的脸上堆起了笑,他问:“秀兰,干啥?”秀兰说:“你眼睛带蒙眼了,看不见,就知道塞!”三桂讨了个没趣。过了会秀兰说:“抱点柴禾。”三桂很顺从,到外面拽了一捆些秩回来,又唏哩哗啦地刷起了锅。秀兰说这会不用你,待会包饺子时再叫他出来。

    三桂他们听晚饭时都已经三点多了。天长了许多,去年冬天的这个时候太阳早已落山了。三桂和秀兰包饺子时没让娟伸手。他们心里怜惜他们的女儿,三桂让娟上后院她奶家坐一阵,也好散散心中的郁闷。这会他看看自己亲自叫回来的娟,看她的脸上舒展开了,心里就轻松了,以为从此天下太平。

    娟从碗厨里拿出酒和杯子放到桌子上。秀兰看了三桂一眼,并未说什么,脸上有一点不愉快。三桂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咝的一口下去。酒的浓烈的香气顺着喉咙浸润他腑脏,叫他感觉到很舒服,好象女儿所受的委屈也被这酒化解了。他夹了一个饺子放在自己的碗里,搛成两半,让酱油香油泡透后丙夹起一半放进嘴里。这个过程他做得很认真。这是一种享受,他吴三桂会享这个福。

    几杯酒下肚后,三桂的脸上呈现出光彩。他的话多了。三桂说:“娟,咱们不回去,孩子不是他们老李家的吗?这人家不管你就是不管孩子,他们舍得咱也舍得!爸再给你找一家,咱们到哪不生孩子。”他这么说着,心里的气借着酒劲窜上来,恶狠狠地把酒杯撙在桌上。秀兰斜了他一眼,想理他又不想理他,嘴唇动了几动。三桂说:“军这孩子真是,没事老疑神医鬼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不市委书记的,成天就跟个奸细似的。”秀兰正在卷一枝烟,她没好气地拧掉烟尾巴,忍不住接道:“叨叨啥,别说行不行?”三桂说:“我那会就他不是个好东西,咋就瞎了眼给他了呢?”娟这时眼泪流了出来,牡三桂说:“爸,你别说了!”三桂看女儿的样子,心里酸涩,红着眼圈道:“爸不说,爸不说。你呀,自个儿找的,那时我和你妈同意吗?不同意!”三桂虽然说不说了,嘴上并不停歇。秀兰把娟叫到外屋,叫台胞给奶奶送饺子去。娟就去了。秀兰进屋,指着三桂的鼻子骂道:“你这喝尿的嘴,唠不出一句人嗑来说中点啥不好单说这事。谁象你,喝上就多,多了就耍磨磨丢。”三桂气昏了头,端起酒杯咝咝地又进去了一大口。秀兰劈手抢过,把饺子盘放到三桂的面前说:“塞,快塞!”三桂红着眼睛骂秀兰道:“败家玩艺,你是不是找作瘪?”秀兰道:“咋的,啾你那德性,灌两盅猫尿就瞎呲呲,你别提娟行不行?啥带蒙眼不蒙眼的!”三桂喷着酒气刚想发作,忽瞧抽秀兰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心说不妙,娟的事已叫他心烦意乱,要是这会儿秀兰再闹起来,他可如何是好。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仍是硬郎郎的不服气不罢休:“瞅瞅,又哭了,这眼泪也来得方便,跟水似的,你他妈哭的哪门子?”秀兰突然大哭起来,冲三桂嚷道:“吴三桂,都是你他妈的缺了大德,我这辈子嫁了个你这么心细得插不下一根针的人,养个姑娘也跟我一样命苦!你,吴三桂,你还有脸说人家!啥老丈人啥女婿。”

    三桂心头火起,跳下炕,刚要伸手拽秀兰,听见窗外娟死命的喊声:“爸!妈!“三桂住了手,嚷了几句,靠在墙达不吱声,只是呼呼地喘粗气。其实三桂没有喝多少,他的头脑还清醒。娟进屋就哭,并收拾自己的东西要走,说这样的家也真的没法待了。慌得秀兰叫祖宗一样地叫娟,只差没有给娟跪下。娟到底还是没有走,他也没有地方去。

    三桂恨得牙根痒痒。他在心里发狠要收拾那个混蛋的小军。

    到晚上时娟睡不着,三桂劝她道:“睡,咱们睡,明个儿收拾他。”秀兰瞪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啥?”回过头来又对娟说:“明个他不把孩子抱过来,我去,完了咱们明个就有说法。”秀兰没有说明个儿这说法是什么。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仍是睡不着。

    第二天是个阴天,,还有风,凉嗖嗖的。三桂秀兰早早地收拾好了,单等亲家来。三桂觉得亲家今天应该来,不要说他是个懂情理的人,就是看看那个刚三月的小孙子也没有理由无动于衷。三桂这样想着。可是门票家却始终不见人影。眼看到中午了,三桂心中恼火心里骂到:狗屎!屁大个人影也没有。他骂亲家,不免出了声:“老王八犊子,我闺女是给你们打回来的,我不让你爬着来我不姓吴!”他恨恨地捡起一块砖头向一只鸡砸去,鸡“嘎”地一声飞窜出去。三桂的眼睛盯在玉米垛上,傻呆呆的样子叫人看了好害怕。

    秀兰在炕上坐着,和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娟就在墙边躺着,脸向里。秀兰劝娟别上火,可是她自己却觉得嗓子冒烟还有一些疼。她看见娟不愿跟她说话,心想自己实在也不能给娟解劝些什么,就在心里叹了几声,下了地。她到了外面,也和三桂一样,傻傻地瞅玉米垛。三桂抬眼看看秀兰,看她的样子呆愣愣的,就扔出一句浑话:“瞅瞅你那个╳出出!”秀兰心里正郁闷,听三桂这么说,就气上心头,冲着三桂唠叨开:“啥出?你出出好!他妈的碰上这么个人家,把人家打了,连屁大个人影也看不着,当没事人似的。拿谁熊!“三桂听得闹心,就夹了根烟到大街上站着,留下秀兰一个人在那儿嘟嚷。秀兰没有了听众,也住了嘴,又回到屋里陪娟,不过这回她没有再劝娟,就与么默默地坐着,心里想着该怎样去“崩”小军,怎样“崩”亲家。

    亲家到底是来了,还有亲家母,亲家母怀里抱着孩子,后面跟着小军。亲家一进门就喊开了:“来客了邮购来接啊!”秀兰出门,看亲家满脸是笑,鼻子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道:“咋的,今天是东风,把你给踅过来了!”亲家母捅了一下亲家道:“死鬼,咱亲家正心烦,哪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小军,”亲家母点手叫小军“给你妈赔不是,不懂事的玩艺儿!”小军低着头,磨蹭着过来。秀兰把他们让进屋里,倒上茶水放到炕上,说:“你们先坐着,我去叫三桂。”亲家说:“别忘了买点菜回来。”娟叫了一声爸妈后,伸手接过孩子,忙不迭地喂奶。那小孩真的是饿了,咕咚咕咚地听起来。

    三桂正在后他母亲家数落着小军的不是数落着小军家的不是,看秀兰进院,忙迎出去,问她道:“来了?”秀兰说:“来了,来了!”三桂翻了翻眼皮又点着了一枝烟,对秀兰说:“来了好,让他们等着。”说完又进屋。

    三桂和秀兰回到家时,看见亲家正在院里站着。亲家对三桂说:“三桂,看我来了也不早点回来,晾我?”三桂说:“哪啊,请还请不来呢,来了好,来了好。”亲家说这是笑谈,笑谈。三桂让头家屋里坐,自己也进了屋。他的脸上没有笑,倒是亲家一脸的春风,直看得三票心里恶心,想吐!

    三桂同亲家对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闲话,南山北海地。亲家忽然转了话题说:“那啥,咱哥俩今儿个好好地唠扯唠扯。这不是吗,我把小军也领来了,给你赔个不是,这孩子不懂事,你们俩多担待。”三桂说:“我担待不担待的倒没啥,你说娟在你那,可经不住打呀!”亲家母接过话说:“哟,亲家,这两口子哪有不打仗的。我们不也是从小过来的?可是,唉,咋说呢”亲家母的话还没有说完,三桂翻了眼珠子道:“那这是我们娟的不是了?”秀兰也接过道:“啥咋说的咋的,打这往后就是不许碰一个指头。”亲家母笑了笑,她的脸上有一点红,她转身对娟说:“娟,你说我是不是尽护着你?也是,小军这孩子是叫我们掼坏了,那不你走了我们就骂他来着。”娟说:“咋骂你也是他妈,可小军打我就得往我妈家跑,我也不愿意回来,我爸妈看了心里难受。”亲家母说:“对,娟说得对。”

    秀兰依旧撂着脸,叨叨地说小娟的好处,听得三桂心里怪烦的,就说:“哎呀,尽说没用的。”亲家用脚踢了踢媳妇的脚,露出参差的牙齿,对三桂说:“老三,这么着,你别听我家你嫂子的话,她一个老娘们家琛的会说啥。”亲家看见秀兰不高兴地瞪起了眼珠子,忙陪着笑说:“我亲家母多心了,这扯的。你不也是老娘们吗?”秀兰似笑非笑地咧咧嘴道:“哟,我是个啥呀,不会讲理就会耍‘徒壁’蛮!”三桂正色道:“说点正经的,整些歪的邪的有啥用。”亲家挤了挤眼睛说:“啥没有用,都有用。小军打娟打了,还不兴人家说说!亲家母,接着说。”他转过脸对小军说:“你妈批评你,好好听着。小军挪蹭上前,嗫嚅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妈我不好,你骂我吧。”秀兰倒是发难了,心里的一股怨气让她悄悄地咽了回去。她叹了一口气说:“得了,你两口子少吵吵两回就算孝敬我了。”

    几个人说了半天,渐渐地三桂的脸上有笑模样,秀兰也有了几许高兴。三桂用脚踢过一把笤帚让秀兰把地上的一把芹菜叶扫出去。亲家逗笑道:“看咱们亲家多爽快,知道我们今天来老早就把菜摘出来了。”三桂也笑道:“今天没有预备,赶明个儿吧。”这么说着,亲家站起身道:“老三,我该走了。”三桂看亲家真的要走,连忙拦他说:“看看,哪能让你走呢,这大老远来的,说啥也得听了饭再走哇。”三桂挽留他们说刚才是自己开玩笑,怎么可以让不常来串门的亲家空肚子走呢?他实意留,但亲家执意要走。最后亲家和亲家母还是走了。小军留下了,没有人留他,亲家也没有让小军站下。秀兰没有再责怪小军,娟也没有撵小军回去的意思。秀兰他们俩有说有笑的,亲亲热热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心里有一些宽慰,看小军也不那么别扭了。只是秀兰想起小军他妈,禁不住脑门子直蹦。那天她说小军没结婚时不这样的。呸,那是我们家娟的过错了。可那天她的话没有出口,现在她有些后悔,怎不当她的面说呢?既然当时没说,以后也没有机会说了。

    三桂那天又喝了酒,秀兰没有阻止他。酒喝完了,三桂就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地胡说八道/秀兰听了心里骂,但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装得没事人似的。小军和娟抱着孩子上前街她姥姥家去。

    秀兰看三桂还在胡扯,就上前拽住她的衣领往下拖。三桂正说得起劲,见秀兰这样心头火起。于是破口大骂。秀兰也骂他,就好象这几天的晦气是他招来的。这样两个人对骂了好一阵儿,骂得累了,又都住了口。秀兰嘶哑着嗓子说吴三桂你没良心,缺了八辈子大德。三桂反问她缺哪些大德,哪样没良心,秀兰就呜呜啕啕地哭起来。这让三桂慌了手脚,就如同将一块豆腐掉进了灰堆里,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

    秀兰说她的命好苦,唱歌似的说着过去。

    秀兰和三桂结婚以后,三桂着实对秀兰好了一阵子,正八经地待秀兰,疼她,爱她,也叫秀兰感动,以为找到了终身相依可以互亲互爱的人。过了几个月,亲的婚的喜悦渐渐淡去,三桂也就显露出他旧有的不会改变的坏毛病:酗酒、打牌、生气摔东西、暴躁易怒。最要命的最叫秀兰难以忍受的是三桂疑心太重,心过细。秀兰唠叨到这里又大放悲声哭道:“吴三桂,你妈扯闲话,你打我,骑着我打,打我的屁股都打青了。我让大伙看,你说这回你的屁股可大伙看个够。你是人吗?”秀兰的哭声曳出波浪,泪珠连成串滴在前襟上。三桂心头的火气也给这泪水淹得快要灭了。他大声说:“哭,你就知道哭。还没完了呢!”秀兰真的没完没了,哭也起起伏伏,断而又续,哭得三桂心头像长了草,骂得三桂灰头土脸又不好发作。三桂发过誓,再打秀兰一巴掌他不是他爹“做”的。三桂当然是不怕誓言灵验,他只是觉得不该再打老婆,都快五十的人了。他常跟别人说,他的脾气可是磨好了,要搁前些年非把她的屁股打飞不可。三桂现在是只动嘴不伸手了,孩子大了吗,自己也老了,秀兰也老了。其实他们并不老。

    秀兰还在骂他:“吴三桂,你他妈的就知道心细。大热天的谁家老娘们不穿裙子,就你不让。好不容易让穿裙子了,你还让我蹲着时并着‘波楞盖’,怕给你现眼。”三桂站起来:“你在这瞎嘞嘞,我不听你嚎丧。”说罢三桂夺门而出,只留下秀兰一个人在屋里。

    三桂走出门来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他摸摸兜想抽支烟,却发现什么也没带,只好到前面的小卖店买了一盒。他抽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在腑脏里走一圈,就好象顺带捎走了积郁在心中的不快。这么一口一口地喷着,似乎轻松了,也就不再想刚才的事。

    有人叫他,约他去打牌,三桂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没有去。他不想去,他不想今天去,他没那个闲情。他闲逛了半天,到家时,看床已经熄了,电视开着,正有几个男男女女在荧屏上打打杀杀,刀剑的撞击声清脆响亮,就象他以前打在秀兰脸上的耳光。门没有挂,三桂拉开门。他还没有进屋就听,我说:“绕了半天还得回来,你别回来呀?那算你尿性!”三桂说:“不回来上哪去?”秀兰说:“找你大嫂去。”三桂咧咧嘴乐出声来:“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娟和小军两天后回了家,他们抱着孩子走远时,秀兰还傻傻地站着。这时天空是少有的宁静,澄明如水。

    三桂看秀兰的样子知道她又犯了糊涂,又错了神经,就推了她一下道:“瞅瞅,你就跟傻子摸了一样,孩子走了你还能跟去?”秀兰说:“我不是不放心吗!”刚才秀兰嘱咐小军不要再小娟了,,小军不住地点头,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敷衍。秀兰虽然看小军这样听顺从,心里仍旧放心不下。唉,这军也真是!娟对老公公好一点也犯酸,这是咋的了?比三桂还“赛”

    三票桂和秀兰两个人进了屋,各自卷了烟,咝地抽起来,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搭话,末了扯到小娟的身上,秀兰说:“小娟咋这么个命呢?”三桂说:“我咋不信这个命不命的,那时我们就不同意,可是这个败家的孩子非得给他,谁又没给她带蒙眼,自个儿找的。”秀兰不爱听了说:“别蒙眼蒙眼的,说点别的!”三桂说:“不爱听,我还不说了呢。”

    三桂和秀兰各自把烟抽完了,就都拍拍手,划拉开划拉开炕上的烟灰,又都下了地。三桂说他要上后院,秀兰说她要解手。

    早时候在农村,拉开磨用驴子。上套的驴子要用面罩罩上,称为蒙眼。有了蒙眼的驴看不见什么了,就一圈一圈地拉下。现在肖没有磨,也就没有驴子拉开磨这种事,当然就不用再给驴子套上蒙眼了。不达人有时也带蒙睛,有的是加紧人给戴的,有的是自己给自己戴的。有了蒙眼就跟拉开磨的驴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就知道一圈一圈地往下走。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aihe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aihe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aihe并收藏aihe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