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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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一个简单而温暖的字眼。当它从挚爱的口中流淌出来,永远就是一个承诺。约定生世相爱。海誓山盟般的至死不渝。只是,永远到底有多远。满地的时光碎片。若永远在某一瞬间凝固,爱情在回忆里冻结。该怎样坚持才能永远不离不弃,永远拥有永远。

    燕姿唱爱如果便难堪就要放。她唱的轻松自在。正处于甜蜜中的她怎会知晓放弃一点感情需要怎样的勇气,而失去后,又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这满地的支离破碎。

    [爱恨情愁,一笔勾销]

    夜凉,如水。

    是个幽静的夜,静谧的空气缓缓涌动。树上叶儿婆娑不止,沙沙作响。上弦月在星幕里,孤傲,安静。星星堆满天。明亮,摧残。

    音箱里流淌着dido独特的嗓音,空灵却倍感温暖。适合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夜。音乐一点一滴淌入朵朵的血液,直至蔓延全身。身体如冰。是那种站在烈日下不断颤抖的冰冷。她想也许她应该结束一些事情,这么久以来,反反复复,支离破碎。

    她喜欢听didi唱歌,将音乐注入生命的女子。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凌晨,如同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她冰冷的灵魂。她的心,是一片亘古不见天日的森林。没有阳光,没有月光。是那样的空寂。

    收回荡在空气中的脚丫,从阳台的栏杆上滑下。光着脚在地板上走路。整个世界都陷入睡梦中,那样的幽静。唯有一抹姣白的月光。镜子里是一张干燥缺水的脸,因彻夜未眠而憔悴。却依旧美丽。一头乌黑如丝缎的长发,瀑布般得散在肩上,及腰。

    一滴眼泪掉下来,爱恨情愁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你是你,而我是我。人世间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奇迹,从来都不属于她。缕缕发丝随dido的歌声在空气里飞扬飘舞。她想起在茉莉花盛开的季节。他撩起她的黑发放在鼻下轻轻的嗅。撕心裂肺的笑容,那样温暖,那样难忘。

    [缺水的花朵,失爱之人]

    曦浓结束酒吧的生意后已经是凌晨的五点钟。天空灰蒙蒙的,有雾。凉泌泌。已经有早期的老人在锻炼身体。练剑,跑步,打太极。他们的脸上一片祥和,经理万千悲喜,早已看透人生。曦浓边走边想半个世纪后她也会象这些老人一样修身养性,看破红尘,眼里满是洗尽铅华后的恩慈。

    推开公寓的门,昏暗的房间里,朵朵光着脚在随乐跳舞。音箱里是didi的[mylover’sgone。]。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袭一身嫩绿色丝绸睡衣,衣内美好若隐若现。衣摆随她而旋转。绝美的笑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咸的味道。

    曦浓吃惊地是朵朵的头发,参差不齐。却是那样的短。满地满地的碎发。散落一地的碎发。曾经朵朵最最珍视的头发。如今静静的躺在地上怀念曾长发飞扬的岁月。

    曾经是快乐单纯的女子,认定这个世界的美好而温暖。朵朵的泪跌落在地板上,发出绝望的声响。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曦浓疯似地夺门而出。喘着气,掩着心。拨通叶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叶声音模糊,沉睡未醒的样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楼道回旋,叶,你现在就算爬,也要给我爬过来。语气坚决冷冽。

    挂掉电话后,她想起朵朵灿烂若花的笑容。如今,如一朵缺水的花朵,无奈凋谢。

    [误入人间的天使,等待,或者寻找]

    曦浓的酒吧名叫[memory]。回忆,对她而言,是件深入骨髓的事情。酒吧的生意一般的时候,曦浓就拿起麦克唱歌。闭上眼睛体会音乐里的细枝末节。也曾有星探找过她。却被她拒绝。明星的光环太过耀眼。她只是个穿宽大男装头发蓬松的女子。拥有平淡的生活,已经足够。

    每逢节假日。生意就会出奇的好。曦浓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年的春节。她一出酒吧门口,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毛皮大衣,黑色长筒靴,头发凌乱而健康。快要冻僵的样子。

    叶伸出右手搂住她的肩。曦浓,她自会照顾自己。你还是快随我回家去吧。我给你煮饺子吃。叶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灼热。

    她盯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叶,你切莫忘记。一个月前是我将抱着降落伞的你领回家。彼时彼景,莫非你已经忘记。她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自是无家可归。你怎会如此忍心弃她不管。说罢,将女孩抱起。带回公寓。

    曦浓的公寓在郊外,远离城市的喧嚣。绿树成荫。半年前她驾车偶然来到这片世外清静地。便决定留下来。空气清新舒爽。推开窗,是大片大片的麦田。寒冷的冬天,它们在温暖黑暗的土地里等待春天,等待破土而出。

    喝完姜汤,女孩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如一朵茉莉。缓缓蕴开。水藻般的头发散落在曦浓咖啡色的床单上。

    朵朵,我叫朵朵。女孩掉下泪来。晶莹剔透。我把我心爱的东西弄丢了。曦弄看到朵朵的泪滴在手心上。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好,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等待,或者寻找。

    [世界一片虚无]

    两个女人,一间公寓。开始生活。

    朵朵找到工作。给一家电台写音乐评论。每天收到电台寄来的大摞cd,聆听,然后写出感受。她做的得心应手。自由散漫。常常睡到夕阳西下,然后手牵着手走很长的路去吃美味的鲜虾球仁。夜里,曦浓去上班,朵朵便在家听歌,写评论。在阳台看天,等曦浓回家。给她做早餐。

    朵朵对她弄丢的男人,决口不提。朵朵不说,她便不问。

    凌晨的空气凉凉的。朵朵光着脚丫坐在阳台栏杆上喝咖啡。清风抚面,痒痒的。她在等待曦浓回家。厨房里煲着汤,满屋都是玉米的香味。

    远远的,朵朵看到曦浓高挑的身影。灰色男式线衫,黑色长裤。她的身边有个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六个月,终于出现。

    曦浓回到公寓,桌上有玉米汤和全麦面包。却不见朵朵。她冲到洗手间。门被反锁。她疯狂地撞门。嘴里不停地喊,朵朵,你给我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朵朵,你给我出来。手忙脚乱地找到钥匙。却看到浑身鲜血的朵朵。划破手腕倒在浴缸里的朵朵。

    世界一片虚无。是不是遗忘后就可以不忧伤。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幸得抢救及时。朵朵复原。手腕上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划腕的原因,朵朵不说,她便不问。本都是敏感入微的女子,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周围。努力让自己变得快乐,却怎样都只能是沉默。

    朵朵迅速枯萎。如一朵得不到阳光水分的花儿。面容憔悴。眼神暗淡。她坐在镜子签署头发,及腰的长发如水藻般疯长。曦浓听到朵朵在叹息后说,曦浓,我要见叶。

    [消失的。看见了]

    曦浓,我要见叶。见见这个已经消失在我生命中六个月的男人。

    朵朵,叶失忆了。包括对你的记忆。我捡到他时,他抱着降落伞四处询问他人他的家在哪里。只有一个钱包。曦浓顿顿。接着说,钱包里有一张照片,女孩的笑容干净灿烂。当我见你缩在角落里时,我知道这是宿命。所以我将你带回家,将你留下。却不让你与叶见面。不是我自私。没有必要,不是么。朵朵,叶已经失去他所有的记忆,包括对你的爱莲。我不想看到你难过失望的表情。

    可是曦浓,你不要我见他,我会更难过的。爱,是一件纯粹的事情。不会因为他的失忆他的变心他的不爱而不再爱他。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我这辈子唯一之爱。上天入地,也要将他寻找。他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支柱。没有他,我会灰飞烟灭。我相信用我的爱,一定会唤起他的记忆。

    那好。我给叶打电话。

    [永远到底有多远]

    回忆,本就是件深入骨髓的事情。现在的,即将成为过去。而过去的,去无法再回到从前。那么,永远到底有多远。

    朵朵终日陪在叶的身边。给他将曾经地点滴。曾经的小小幸福。她相信自己的爱一定可以战胜宿命。叶的记忆之门总有一天会缓缓地,开启。然后叶会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对她说,朵朵,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曦浓依旧过着一个人的生活。白天睡到夕阳西下。晚上上班。凌晨回家。自己给自己做饭。早已习惯一个人。反反复复体会着这种孤独。

    酒吧是纯中国味的。绸缎窗帘。复古装饰,气氛暧昧而温暖。曦浓坐在吧台上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调情说爱喝酒狂笑流泪放肆。是那样的放纵。人生百态。叶走到她身边,找个位子坐下。她给她调一杯‘怀念’,叶,记起什么来了么。你终日与朵朵在一起,应该已经想起点什么来了吧。

    曦浓,我什么都不想记起来。曦浓,我不要什么怀念,我要现在。在我的眼里,你才是我的现在。我快要崩溃了。她每天都在我身边。曦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叶的眼神灼热,紧握着她的手。挣脱。未果。

    叶,做人不是这样的。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不起。爱,本来就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一年来,我看着你从一个男孩蜕变成一个男人。把朵朵交给你,我放心。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爱你至深。你应该知足。她专注地说,没有看到尾随叶来到酒吧的朵朵。

    [若断发如断情,该多好]

    二十分钟后,面容憔悴的叶终于出现在朵朵面前。惊愕于眼前的一切。她不相信这样温柔可人的朵朵怎会如此歇斯底里。他踩着一地的碎发,如同踩着朵朵碎了一地的心。能分明感觉到空气中的咸味,感觉到朵朵的心碎与绝望。

    朵朵冷漠的看着这个她用尽全部生命去爱的男子。叶,断发断情,若断情如断发,该多好。叶,你能不能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

    他一把抱住这个眼神哀怨的女子。是他上了她的心。朵朵的痴心终将他融化。朵朵是需要用爱去浇灌的女子。若无人照料,定会枯萎。尽管他依旧无法将她记起,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忆起,她和他的一切,永远拥有永远。

    曦浓,再见了。你比朵朵坚强。应该会生活的很好。

    [天上人间,不过一场虚无]

    门开,门关。房间在瞬间寂静下来,是那样寒冷的静。

    曦浓站在阳台上抽烟。听到叶温柔地说,朵朵,我们回家。叶终于还是将朵朵带走。朵朵终于以自己的坚持寻会自己的爱情。圆满结局。皆大欢喜。她的心一片寂静。终于有人将误入人间的天使救赎。这样就好,这样也好。可是,有谁来救赎她的寂寞她的无主。这么空寂的房间,如冰。

    她看到花园里已经有早起的老人在锻炼身体。练剑,跑步,打太极。他们的脸上一片祥和,经历万千悲喜,早已看透人生。曦浓想半个世纪后他也会象这些老人一样修身养性,看破红尘,眼里满是洗尽铅华的恩善。

    一回头,便看到镜子里那张蹉跎的练。看透人生,不过一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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