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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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星星了。在抬头仰望的瞬间,我看到了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心里有一阵的激动,清妩的情绪亦如夜的清风徐徐荡漾开来。

    夜,很安静,很澄清,前夜的那种迷雾笼笼再也没有出现过。烟青色的天空坠满了小小的星点,偶或一朵浅白的无形无状的云朵和着些小的星芒子,似一张碎花布笼罩在茫茫天穹上。那一片刻,我爱极了。心似细粼浮波涟涟。有着清清浅浅的风儿,袅拂着发丝,亲昵着脸颊,心花便鼓鼓的绽放,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恬淡的清香。

    在心里欢悦着:星星,我的天空里有了星星,真好。虽然那片天空并不是明净澄彻,并不湛蓝幽霭,星子也并不璀璨闪亮,清风也不恁的撩情。然而,我还是爱,还是欢喜。沉郁的心在沉静的夜空里丝丝粼粼地舒散开来。在辽阔中陷入一种自我的喜悦而温婉中。

    轻盈地立在风夜里,望星芒纤弱,我心亦飘忽羸弱。那时,想起了一个男孩子的故事,想起了他的的母子星。在如水的夜光下,仰望着天穹,看星星点点眨巴在清澈的眼眸里,闻那远山阡陌荒原丛中的唧唧哓哓的声音。山风呼啸,渐之入梦。

    梦里,他听到了星空下田野上传来的嘹亮的歌声。梦里的魂有了蠢蠢的忧伤,他想起了他的儿时,他的曾经。歌声在他好似自由的风,随时的跟风而唱,随时的对星而歌。歌声便是他的心魂,是他最欢快的言语,最动听的心声。每夜的每夜,他在星空下对着原野群山高歌,将青春的忧伤尽数的吼出。因为只有星星懂得,只有荒野融纳。然而他没有看到在安静的夜空下,母亲的聆听与忧伤。

    青春很快就过了,然而他的忧伤与躁动却没能随着青春的逝去而安静下来。他由此在无形中而失去最为可贵的声音。

    某一天在聆听的睡梦里,他被一种沙哑沉郁的声音惊醒。茫然四顾中,原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扯着喉咙再也唱不出一句明亮高亢的歌声。他对着星空忧伤,惶惑,急急寻找着母亲。可亲可爱的母亲在他的梦呓中便醒过来了。怜怜地看着他,抚慰着他。

    原来他是如此的弱小,如此的惶恐,如此的无助,生命里最为可贵的声音,最为重要的情感源泉在一种自然而然的岁月颠覆中被颠踬,叫他孤独忧伤的生命如何寄托下去呢?那些声音一度也认为将永远是他生命中最为自由而宝贵的东西,却再也抓不住了。似星星般的遥远不可及,然而星星却可以隔着遥远的距离探看,冥想。它本来就不属于人类尘世的东西,而他曾经那美丽的声音却是他生命的自由意识,是他可以轻捻慢拢的。

    无底的悲哀在那一个梦境里被弥漫在星夜下。那一刻,追着母亲,他才懂得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悲凉。他记得在梦里,他追问着另一个伟岸的身影,哀哀的哭泣,那个身影无奈地看着他,许久。在他忧伤的离去时,他告诉他:他曾经失去的东西可以也唯只有一种办法挽回。只是,必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一时,他坚定了他心中的梦想,他灵魂的执著。也许,就在那一刻,他才懂得他的生命最终想要的是什么吧?星空下,母子的坦然对答,默然相对。母亲是懂他的,而他又能否懂得母亲呢?母亲是爱他的,而他又是否爱着母亲呢?也许生命,他谁也不爱吧?只爱那逝去的东西。永远,永远的占据心魂,成了他魂之梦之以求,甚而不惜拼却生命。

    远山唧唧的虫吟,嘶哑的鹰鸣,凄厉的狼嗷,似扯着荒野在向夜穹,星空,月光诉知心中的孤独与忧伤。那时,月光朦胧,星光隐隐。翳云袭来,母子如一对原野上的星星,在微弱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生命。

    斯时我想起:其时失去未偿不是一种解脱呢?而得到也未偿就不是一种幸福。在远远的记忆里怀想那一种情韵,那一种境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更何况当面对于偌大的宇宙空间,本身就是何求的微小,失去与拥有都只是自然的规律罢。所有所能拥有的也终将会成为一条浅浅的痕迹,而生命未能拥有的,也会成为一颗灿烂的明珠,在最深的黑夜闪烁璀璨的光泽。环绕着生命的,终究只是一种意识与一种恋想罢。

    我转着方向,仰望着脑袋,以不同的方向对着天穹,便会出现不同的景致,有着不同的感念。然而那颗之前在看到星星时瞬间所引起的欢悦之情,在此刻亦慢慢地挥散在夜穹里。渐之迷惘的心缚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幽幽的叹息,那些怀想,那些眷恋,那些渴盼,那些无奈,那些忧伤,皆只是化为我的目光,深深地投向那迷离的星空。

    星空,没有月亮,只有闪烁的星星。我无能数出究竟有多少颗星星,但我知道那越来越多密集的星星是我这一夜的偶然发现,也是我于这一夜偶然的欢悦。挣脱出的心境虽短暂的轻盈过,然亦是我的心迹所走过的轨道。

    那些时候,脑中出现了些许的人儿。那个星夜下梦境里哀伤的男孩,那个现实中若远若近的男子,那个梦里飘忽浪漫的身影,那个遥远处清冷的纤影。无论生命是如何的可笑,命运是如何的悲凉,皆都存着美好的心愿与浪漫的情怀,重叠的纤姿癯影,颀长的在迷离处若隐若现,怅然幽霭。

    生命的无奈只能以此清淡漠然视之。深邃的孤独处,我依然有我的欢悦,有我的惊喜,有我的浪漫,有我的温婉。

    201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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