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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里光的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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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的阳光里,一地的落阴,一地的细碎。轻轻地踏着那一地阴凉的暖,在阳光里静静飞扬,袅袅远去。

    转过身来,看向那橐橐的脚步声里,几许的笑靥,几许的明媚。在阳光里,十足的暖昧,十足的琉璃。我不知道那些笑声里,那些跫音里,是否蕴藏着几多的阴暗与明媚,但在我所看到的清景里,那从眉梢到脚底的轻扬明媚。

    冬的阳光里,总是这样的懒洋洋,总是这样的静暖暖,像饱和的海绵,柔柔的滋润着济出一份水润润,凉直抵身心,暖也裹覆身心,且在阳光里散发着清香。

    一些时日里,想起一些岁月,想起一些过往。就如这般的阳光轻扬眉梢,轻聚眉头。叶叶声声在暖风里传唱,抖抖索索的婆娑在心头。风吹过的痕迹,顺着指尖,穿行在身前身后。嗅闻着冬的气息,晒在阳光里的是那些清清淡淡的情愫是一曲清音萦润在时空里。

    我记得我是个对于冬的阳光十足渴望又十足惧怕的孩子。渴望是因为,冬的寒瑟中,我总是禁不住的浑身颤抖,那样的一份酸涩的疼痛感,便总是渴望一缕阳光的照耀。而当阳光照耀着时,从身至心的暖融,就让那份微凉的心滋生出一种醺醺的沉痛与燥热来。那时,阳光便也失去了它的温和,失去了它的暖融,让朴素的心有种煎熬之感。因而,冬里,对于阳光我便有那思之又怯之的忐忑。

    呵,阳光,在冬里,暖一份人心,却也让一些发霉的阴湿散发出糜烂的气息来。那时,唯愿阳光只是轻轻走过我身,轻洒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暖,心里便会有满满的暖足感了。于是,总会在一冬里,对着阳光,一边是暖热,一边是阴冷。暖与冷的色调,对比着,翻晒着。就如翻晒旧物般,当融融的暖涌流在身上时,便极度的寻渴那冷冷的阴。转身投入阴冷中,又犹如身至于地窖般,寒气扑面而来。两种截然刺身刺心刺眼的对照。一番经历下来,身子与精气便萎颓在冬日里。

    听闻着一些旧物在阳光里汲食阳光的声音,有如梦里的呓语。躺在双暖又凉的天地里,听一些散发在阳光里的声音,听一些记忆里的曲音,有如流水般缓缓的流淌,淌在指尖。

    记忆里,冬天的阳光总是带着那份风干的味道,且在情怀里增加点点的水润,便是一份别样的阳光大餐。

    那时,我是个勤劳的孩子,总会帮着母亲做许许多多的活。而冬天里,那些掠晒在屋檐边竹竿上的萝卜便是一道流年的风景线。总是那么清亮的摇曳在风里,静蜷于阳光中。安静,恬淡,美好。

    风丝丝的吹,阳光暖暖的照,双手浸泡在清凉的水中。白皙丰腴的萝卜,翠绿盈然的萝卜叶子,在一双僵僵的手中也灵巧的分离开来。然后便是水中一双通红的手,一个白嫩的萝卜,清凌凌的水,静静的潺潺流淌。水声唼唼嗍嗍的响声里,阳光下,便可闻到那萝卜的清甜味从风里散发,再浸润在那冷冷的水中,有如一阕音符在水中蹦跳着。水中的浣洗,终至让一双手僵硬楚楚。持起在阳光里抹上脸颊,风里,凌乱的发丝撩起,水滴的降落,从发丝,脸颊上滑下。呵,阳光,晒在背后是那么暖,而溪水哗哗却是清凉的洗涤着岁月的面庞,从中透出那股阴冷的气息来。

    阳光暖暖中,母亲爬在楼梯上,我便在梯下递上一块块切好的萝卜块。那些萝卜块凉凉地掠在绳子上,浸透着泠泠的水汁。在风里一荡一荡的,在阳光里缓缓的散发出那抹清香,和着阳光的味道,酿成特有的冬日里的醇香。而那一弯晃晃的萝卜便成了记忆里的风干,窜连着人生与生活,母亲与女儿,冬天来时,便在暖阳中荡漾,轻叩。

    总是站在无人的时空中,对着一地的阳光轻嗅,闻那阳光的味道,是否依如记忆里清醇酣然,是否依如情念深处的眷恋与幽然。那时节,我还是一个围着一棵大树游玩的人儿,便总会躲在树丛里,偷偷的看母亲在阳光里翻晒被絮,浣洗被子。当母亲将那些从湿濡濡的水中拎出来的被子揪成一条麻绳状时,心里便有种惊异,有种朦胧的美。不懂,为何那一床晃漾着水珠的被子会在母亲的手中给拧成那么美丽的形状。然后看母亲轻轻一甩,搭在了竹竿上,于是,地上便滴淋淋地落着水珠,而阳光正暖暖地照着。慢慢的便从中散发出那揉和着水分,浸润着洗衣粉味,再掺和着阳光缕缕,变成了一道特有的清香来。而当晚间来临时,心里便有种急切切的渴盼。钻进被窝里,鼻端闻着那清淡的蕴有阳光的醇味。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安然地闭上眼,嘴里犹自轻喘着咀嚼那抹很是入心入肺的清香。梦,便如蝴蝶般,翩翩蝶舞在稻花香中。此后,心里有了掂捻,便总会于冬的清阳中望一床浣洗翻晒的被,寻那一缕家的清香与温馨。幸福便如窜在阳光里缕缕投进心坎,照射着阴凉的心。

    我是个渴望家的孩子,却又极及凛然的拒绝着家。不知年华里,能让我时时记取,时时渴盼的那种温馨与清香有几多呢,只在记忆中寻找,闻取。冬天,阳光,家便组合成一幅清淡的湿暖的画面。那些在阳光里散发的味道,那些在阳光里酝酿的情愫,便有如一道道灼热的清阳探进内心深处。孤渴的企盼,绝望的放弃,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怕一不小心便将那份清丽与美好粉碎。因为不懂得轻重,因为不懂得距离,便隔着遥远的距离远远的凝望,唯愿家是盛载冬天的清寒与冷瑟的暖炉,如阳光般散发清香温暖一个个游离的人儿,煨暖一颗颗孤绝的心儿。

    静立一隅,看阳光暖暖的倾洒,看人儿暖暖的翻晒,闻清香暖暖的散发,听家的声音暖暖的扬起。心蓦地便有种感动,眼角的湿濡,让那份孤绝的心不自禁的便扬起来。抬头,遥望天空,是那么清朗,那么温润,就有如心中的那道温柔的遗愿。

    彼时,遗立于阳光里,身是暖的,心却是那阴凉地里的寒凉,极度的清冷,极度的孱弱。遥立俯瞰,咫尺便是天涯。寻望天涯,何处有那缕既可暖身又可暖心的阳光,也许,它至始至终便存于心,封于心。只是岁月遥隔经久,古化成心田里的一枚落叶罢。揣起那份微薄的暖情,在温暖中轻轻的抖索,不及触之,便倏地的闭合。终究不敢再肆无忌惮的虚晒年华了,泠泠地敛起那份执着,依旧看阳光挥洒,依旧闻清香散发,只是无关乎我的记忆,我的情感。

    悠悠的时光,神是款款,身是暖暖,心是凉凉,情是幽幽。望一地碎影,踏一地阴凉,轻触那阳光的温暖。岁月便有如一个个重叠的圈,影射着我的人生,抖索着我的情怀。我于圈外懵懂,怔愣,迷离间,世界远去。阳光依旧在我的身前身后,而我所站的地方唯只是清清浅浅的阴翳。

    2010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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