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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绿盈盈的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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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于此时此刻打出这个题目很是不适宜,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想到它,想到那一片绿盈盈的稻在我的梦里出现,在我的文字里出现。很是惊愕,那一片梦景,那一片清凉而又诗意的梦景。我该如何来呢喃我的梦景呢?我该如何来吟咏那一片静静的稻田呢?它在我的生命里,它亦在我的梦里。

    想起来,依然会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那样一片袅袅曳曳,幽幽盈盈的绿色真的会那样触目惊心的侵占我的梦海,我凌乱的脑海。梦里,波光荡漾,莹光鳞鳞,似乎时光嬗转,那个小巧的身影,那个脏兮兮,乱兮兮的身影矗立于田埂,涨我以蓬勃的激情。

    是梦,我又回到了那一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又回到了少时青涩憨傻的岁月。与一片泥土,炽恋着。

    我躬立在水光恍晃的稻田里,我的周身是大大小小的稻田。青嫩幽幽,盈盈然的在风里摇曳波娑。那是已插下一个月的稻苗,稳住了根,也横长了饱满的嫩茎。当等着在风里,阳光里吸足水分抽长,抱穗。嫩绿的茎叶,在风里起起伏伏,如浪如波,簌簌的响,呼呼的呢喃。叶边的细细锯齿,扑向双脚,痒痒的。混合着那水,那泥,对于刚下水田的一颗新鲜的心,有种搅心搅肺的湿腻涩痒感。我不是那样的新鲜人物,我也没有那样一颗新鲜心儿。我的心早已在泥泞水淖里被浸润得黝黑颟顸。

    虽然那稻还没有长到齐膝高,还没有没过我的腰身。可是当看着眼前那一片绿幽幽的稻,有如看着一个莹肤玉润的小孩,那种感动与欣羡总会萦上心头。我那少女的心不自禁的便被那一片青绿给吸引住,不管它天地日月的驻足于田畦。与稻相峙,与风相呼,与水相拥,与泥相碾,与叶相撞。我的心里涨满了一份天地之情,似乎那整个天地间都是为着我而设置,那整片的纤陌良田翠绿都是为着我而欢畅绵延。偌大的纤陌田畦间,无任何人景,无任何声息。耳畔只听那风声;水声;叶声;风,水,叶相撞声。

    凝立中,那一片稻田似乎见风而疯长。倏忽间,那还待一个月才能抽穗的稻便在风里,阳光里欢欣鼓舞地抽起了穗,抱起了肚,扬起了花。我手握一根长长的竹篙,轻轻地排起稻浪,为稻穗扬起了花。我嫌那风儿太弱,太轻。不足以将那饱满而圆润的穗吹起来,不足以在我的眼前排起稻浪来。我便以我的雄心来为它们挽起了一场盛世之恋,将那细细的花粉儿洒落在那片摇曳的绿浪里。那是我在蓝天白云下,在轻风悠悠中为它们庄重的戴上爱的冠冕,完成一场浪漫的爱情之旅。呵,我是多么的载欣载欢,我是多么的意趣高昂,那一场浪漫的爱的筵席是以我为见证人。

    当看着那些纷纷扬扬如雪花般的细细花粉洒落在风里,浪里。我的心,怀着最为虔诚的敬仰痴痴的被那一片稻穗所震憾,我沉醉于其中,也心碎其中。如果,如果那些细细的花粉不是特别的去专注凝望,根本就看不出来它是稻穗上的花儿。那么轻盈,那么洁白,又那么盈润。细细的如洒在我心田上。看不到它们如何沾粘到别的植株穗叶上,唯只看到那细细的花儿跌落在水淖里。碎碎的落,也碎碎的痛。手迟迟的不忍再压排下去,心颤微微的怔愣着,轻轻的在风里压。

    然后,我便看到了那叶浪上的莹光,在明媚中闪烁着光泽,在风里轻轻抖动着。翠绿便在我的眼中转变着色泽,似乎恍惚间,稻穗便生成了那圆实饱满青涩的谷粒。我不敢说自己是否在那些时候深怀着一种浓浓的情愫,但我却知道一切的情感都被我压下去,如压弯那些稻穗,细腻,温柔,浸润到幽绿清澜里。

    阴阴的天,雾朦朦的,缭绕着阴翳。在清浅的色泽里寻找着一片恣意欢腾的幽绿,那片心情来得特别的饱满温润。清荡荡的踏着风儿,在那一片漫漫扬起的浪花里细细呵捧那一片细腻的柔情。葳蕤婆娑的心满是凝重。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专注痴痴,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深情款款,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踏实而严肃。或许就是为着那一浪一浪的绿与白交织的清淡浓俨。为着它,不管风雨皆兼程,无论阴晴都必至。只要看着,只要凝着,只要守着,一份念想便深寄,一份希望便拥有。

    唤风儿寄去一份问候,寄风儿托去一份怀想。将那满腹的忧伤与恋想悬挂于它的枝梢,看它将一份浅浅的愿望抽穗,扬起,结出那青涩的谷,再在风里婉转妩媚成那金灿灿的喜悦。压弯那翠绿的柔嫩枝杆,还以一份深敛的优雅丰润。枯干的秸杆便是最后的苍老。迎结那季风的来临,将温暖抱在怀,不再展那份丰韵,不再有那份骄傲。生命实是彻底的解脱,生命历程彻底的跨越。

    我很是好奇,为何在我的眼眸中,似乎从未彻底看清那些迎长在风里水里的绿盈盈的稻穗。那稻穗上的花儿,如粉末般坠落在我的人生历程之外。我从未看清,从未凝想。如果说当我还是小孩子时,我在清晨踏着零露行走在纤陌间,那田垄间的稻叶伸出来,碰撞着我的裤脚,打湿我的裤腿。看着那双被汲湿的脚,脚将我的眸光引向那些路旁的稻叶,稻叶又将我牵引到稻穗稻花上。或许,在那些时刻里,我是很认真的看着那些稻花是如何一粒粒的开在穗上。那么细小,那么柔白,那么粉腻。我想,在我的眼眸中,它一度的是些细细的白粉,就如沾染上的盈盈尘末。而在我的脑海中,无限的放大,它便是一只只盈盈粉嫩的蝴蝶。轻轻地粘在穗叶上。风一吹,便缤纷飘荡,无意中,被吹送到远远的另外一株稻穗上,沾染上,便是一生的邂逅,生死不离,直至脱节成谷粒。雨一来,于淅沥雨声中打进了水里,那些遥遥守候的植株便无望的随风雨阳光吹打照耀,生命却再无希望。只以那轻盈的生姿迎立于枝头,等待着生命彻底的死去。

    风在那时,真的很是浪漫,托着一份唯美的愿望,带来了一份生生的希望,成就纤陌连天的细腻而博大的爱。看着那湿湿的脚,亦会生起一份柔柔的怜爱。那时,有关于一些爱,一些情,一些浪漫,便悄悄的植上心来。风沾染着露清泠泠的湿濡着一颗柔柔的挚朴的心儿。那些风儿,那些叶儿,那些穗儿,那些露儿便悉数的沉入到我的情感原始地带。

    梦在我的脑中延伸,放大,拓为一方荒旷之天地,无限的纤陌,无穷的盈绿,无垠的荒旷,无际的苍茫便如那一袭袭稻浪在我的脑海中翻起跌宕起伏。我把它嵌入到我真实的岁月里,那些情,那些景便不再是那般缄默悄然,也不再是那般突兀而寒瑟。它有着我在人间的温情,有着我在岁月里的摸爬滚打,有着我在生活中的向往与矛盾。

    儿时,那般苍茫的景象,真如一幅幅画,点墨于山水。轻轻的,却是我对于岁月的凝重;沉沉的,却是我对于人生的飘忽。如果说有什么诗情画意的场景,一切皆只是对美的向往罢。真实的人生,真实的场景,无任何的诗情画意,仅只是那抹沧桑与挣扎,苦涩与忧虑,困盹与惶惑。而如果说,生就一颗山情水恋的诗情画意之玲珑温婉的心,那么似乎人生中所有的跌宕起伏,风起风落,雨打雨扫皆是一种最为壮观而凝重的画面。那样的一颗心灵,所有都是美好而具有灵性的。

    只是怜惜我这一颗弱弱的心,在睡梦里展出了那样一幅深藏于记忆深处的青涩岁月的画面。一切都似回归,一切都以心纠结屈虬所至。然,我亦会十分怜惜那一份情,那一份美丽。我虽不具那样一颗美好的心灵,亦是会很安慰的想,我生命中所有经历过的都是一种唯美的诗情画意。

    所以,当我的生活不再那么美丽,那么空灵时。我的情感便赋予了一种唯美浪漫的情愫。

    灰朦朦的天宇下,丝丝的风,牵不起任何的涟漪。那个苍劲的身姿躬立于绿盈盈的稻田里,双手轻抚着稻叶稻穗。那是我生命中最为刻骨而真实的景象。

    20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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