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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电脑前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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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双手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手指敲击键盘的嘀嗒声极有韵律的在空荡荡静谧谧的房间里响起。女孩的眼眸盯在屏幕上,久久,久久的不曾转动过方向。她的面目森然严冷,神思随着那跳动的手指而飞转。

    很快,洁白的屏幕上烙下满满的字幕。然后,那双灵巧孱弱的手停了下来,她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久久地坐着。眼睛离开了屏幕,飘得很远很远。

    夜,很深很深,夜,很静很静。只听到那远远的虫吟声细细地传来,只听到那轻轻的流水声潺潺地流动着。风从远远的山岫云岫之外飘来,飘进了她的小屋。她盯着那扇打开的门,那扇门通向了夜空。夜穹的那边是远远的群山,夜空雾气氤氲,暖昧而迷离,荒旷而寂寥。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电脑前已经有多久。似乎已经坐了一生,似乎那漫长的孤独一生便是在电脑前度过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倾情于电脑。她只知道她得不停的打,不停的打出文字。不然她的神思便永远也得不到休息,永远都在生命里叫嚣。她不知道她是如何邂逅于电脑,端坐于屏幕前。

    每每在夜色来临时,她从暮色四合中风尘仆仆地走来。把夜色里的那一抹清风,那一缕幽丝袭带而来,游丝在她的手指下。白天,白天她的神思在诸多的纷乱时光里飘荡。夜里,夜里她的神思在寂寂的夜空下凝结。她总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总是整夜整夜的打着文字,似乎只要她不停的跳动着手指,她的思绪便如水般地倾泻而来,她的幽情若风般地飞荡在夜空里。她已记不起自己这样端坐于电脑前有多少个黑夜。总是在黎明来临前,她强迫自己中止所有的神思,停下那双纤细的手。那时她才会发觉那双细弱的双手指节僵硬的以垂落键盘的姿式遒劲的弯曲着;那时她才会躺到床上不思不想迅速地睡去,在梦里依旧呓语绵绵。

    白天,她便依如一个正常的女孩。安静,沉默,冷然,飘忽,也傻笑。傍晚,那时最是一天美好的清光。她倚于夕阳里,傍着清风细细地凝眸那游丝般的流云,听那远远的流水声,看那远远的飞鸟盘旋低舞。神思便慵懒而轻柔,眼眸便迷离而飘遥,脑中也最是清闲而灵动。不禁意的那一缕习习晚风,那一片飘落的叶儿,撞入她的怀抱,投下妩媚别样的风情。她的情感便如清泉般的汩汩而涌。

    当最后的那一抹清明从眼中褪去时。她的天空呈现出了朦胧的若即若离之状。那时,她便走向了电脑,成了一个手指灵动的电脑前苍白的女孩。她不知道她为何要在电脑前打文字,她不知道她的思绪有多少可供那么奢侈的飞扑填写。她只知道她的脑子里乱乱的,被一团柔柔软软的丝絮牵着,笼着,缠着,绕着。非要倾泻抖落下来,变成一个个跳动的文字,令她长长地吐出郁结的浊气,她的心神才会安定,她的神思才有所寄托。

    有时,她会想。是否这已经成了她的毒,令她不可自拔的从心魂深处依恋上,想戒戒不掉,于意识深处附之。而她脑海中那乱纷纷迷糟糟凌散散的一蓬幽情如茧般地牵出一线又一线,扯出一丝又一丝。欲断不能断,欲竭亦不能竭。只要她还端坐着,只要她还缄默着,只要她还清明着,她的思绪便有如清泉般的喷涌不断。浇得她全身湿透,洒得她满目狼籍。她唯只有心安理得地坐着,不停的打,不停的写,非得把那些几近于在脑子里形了文字的思绪染墨撷来。不然,她即便睡也是彻夜不眠,脑子里便如影像般的印影,吟喃,轻诉不停。

    那是一个孤独的灵魂,那是一个安静的灵魂,那又是一个灵动的心魂。生命只要是安静的存在着,神思只要是飘飘逸逸地荡着。她便永远都停不下她行走的步伐,她便永远都止不住她跳跃的神思。而她的生命形态已经呈现越来越弱的趋势,她的生命色彩也越来越苍白。她就如一个飘在黑夜里的幽魂,在最深的夜凄凄寂寂的低诉,寻觅;她亦如一只夜空下的萤火虫儿独自翩跹飞舞,汲食着宇宙中的清风玉露,用以闪亮她的幽幽莹光,伴生命的成长,也迅速的消亡。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知自己该停止,该停下来,然而她终至停止不了。她的生命状态是静止的,她的意识形态却是流动的。不声不响的流动,叫嚣。她想起了那个让她怜惜的最为有名的世界作家,她想起了那些别人告诉她的故事。她是否也如他们般把灵魂卖给了文字?把灵魂赎给了黑夜?然而她不是他们,她也不会是他们。她是匍匐在黑夜里的有着神经质的动物,安静的潜伏,蛰居,也以毁灭性的腐蚀力吞噬着她自己的生命。

    也许,她的生命并不长久。所以她急急切切地争夺着,无怨无悔地抒写着。只想在短暂的一生倾其所有将那些于慵懒痴痴的时光里埋下来的幽情素语打下,刻上她的标记。

    外面淅沥的又在下着雨,那声声如泣如诉的雨声从夜的深处传来,有如一曲心语,在喃喃诉说着岁月的孤寂与清冷。那些漫长的时日,那些漫长的煎熬年复一年的被她如坐禅般的枯坐消弥。她想,她的生命形态如今正如那夜空下的声音,梵音不绝的吟唱在深深的夜,寂寂的生命当中。

    电脑,并不是她所爱,但却是她惟一可以拥有窥探的东西。她最爱的是那毫无杂质的黑黢黢的墨,素笺,素心,素语。细思来,也其实她并不是爱,只是倾向于那份幽情素心。她的生命实是无可安放,而那些安静的带着幽古气息的东西最契合她的气性。犹是的,她便将之揽于心怀,作为所爱而细细的呵护,坚持着,只为了生命能有所寄托罢了。

    女孩,可怜的。夜夜不倦的执着于那惨白的屏幕,却仅是因为只能如此,生命才能安静下来,气息才能平稳下来。而换取的却是那孱弱的身姿日渐消瘦,所欣慰的那些赋予深刻情感的文字已经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力,带着冷冷的桀骜不顺的气息倾情扫荡着万簌俱寂的夜空。

    因而在夜,她从不会感觉到凄寂孤清,从不会感觉到颓废糜烂。她的夜,安静,恬淡,薄凉,深沉,绵远,厚重,如她思想深处的那一抹蓝,那一抹秋,寂寂的相对无语,却无声胜有声的相伴于她。供她恣意狂妄飞扬,供她轻呵细捧柔情逸致。她的生命沉在最深的夜里。

    模糊的情,绞缭在她的心怀。幽幽的苍凉,那是埋在生命深处的一种深重负行。她不知道那样的一种灵魂抽痛是如何相伴于她经年累月的不离不弃。她总不明白,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女孩,那明媚的笑靥是如何深深地打在她的心坎上,令她在那灼热的暖阳里亦有如身置冷窖。那份在青天白日里,在艳艳阳光里抽离的分崩溃散感让她几近于虚脱在清朗朗的人间。

    人与人的不同,何至于有着如此嶙峋突显的区分?她不懂,仅仅只是那份思想的错置相反罢了,却教她在一个时代里输却一生。她于黑暗中,倾吐着那份灵魂深处的无奈与喟叹。痴痴的在夜空里凝望,窥探那一方夜的心曲。

    当远远的鸡鸣声传来,她那散乱的思想不自成形,也已悄然而息。她不再思量,不再飘忽。

    她安静地睡着了。

    在梦里,她飞越着群山,大海,俯瞰着芸芸众生。生命在奔突,生命在腾跃,生命也终于突破

    201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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