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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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跟她说。
是什么样的梦呢？她问。
那是一个荒诞不羁的梦。梦里我是一个怪异的人，从旧社会来又同属于这片新天地。我从一扇门走入另一扇门，又从另一扇门走出来。一扇又一扇门的穿梭。
我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火车一节节的走，竹排一节节的划，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观望。似乎又都是黑夜，总感觉暗暗的，有种深深的压抑。又似乎我只是不停的走，但从来都不说话，如一个鬼魂一般飘在幽暗的空间里。
那你的前一个梦呢？
那好像是在某一座高山上，不停的寻找，不停的移步。后来便是不停的从高高的地方往下滑，一直不停的滑，却似乎永远也不能着地般，心里荒荒的。害怕倏忽间生命便是粉身碎骨。可是从来就没有着落过。
那再前一个梦呢？
那是一条美丽的小河，有清澈的河水，有幽古的河石，有荒蔓的水草，有郁郁葱葱的瓜架，有娇俏素艳的野花儿，瓜架上湿淋淋的滴着水儿。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小河中，岩石上。光滑，湿润，潮潮的，散发着一股水的湿濡的气味，清风撩起，花草的清香便混着雨水的粘湿气味霉霉地传来。那时，我似乎便直立在岩石上，身上滴漉着水，满身满头的水淋淋。却很是欣喜的在那雨天一地里自怡其乐。然后我便被清寒的风给吹走了。
还有吗？
那是一片很荒很荒的山坡，那是一个很陡很陡的山坡。我极目四望，没有尽头，没有顶点。但我却极度的饥渴，我望见了那坡的一边隐在荆棘丛边的一片小土地。上面种着凉薯，我便如野猪拱食般在土地上刨着凉薯。
山坡似乎永远的分裂着，无论我走到何处，我踏着的地方永远都是在悬崖峭壁上。那坡的坡度无论是平坦的还是陡峭的，无论是怪石嶙峋还是泥土黏黏，总会那么突兀而残忍的分裂成一条长长的狰狞硕大的裂缝。似乎一不小心踏错便会跌落进，然后严严实实的被填进裂缝里。
那你小时候有做过梦吗？
有，那时一个类似的梦总会一晚又一晚的做。
最多的便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圆球，不知是从何处来，也不知是何样东西演变。只是在我的梦里，一经神经末稍的深情凝望，任何小小微粒与纤维都会化而成一个如蜣螂滚球般的越滚越大的球，质地光滑圆润又似乎软绵绵的。我便如一只小小蚂蚁般的往上爬，却永远爬不到顶，永远都被沉陷进软软的温柔里不可自拔。在梦里，我便很焦急。有种地球压身般的焦躁紧绷与窒息渺小感。
再后来，又会梦到在一处陡峭的地方，双脚似乎被粘住了般移不开脚步，只得以高空仰望的姿态往下俯冲而跌。又似乎永远跌不到底。那种恐慌与茫然无措便攫紧了我。
后来，又都是在荒山野岭中东奔西突的如战争。那是我梦里臆想的一些蛮荒野兽，总是追赶着我，我便奔命地逃进一个个黑逡逡的地窖山洞里。待得气喘吁吁地蜷缩在黑暗里，细思来，那追赶我的东西是何物，我竟从未看清过。只知道不逃跑便会有生命危险。
再后来，便是被那恣意延伸铺展的蓬蓬翠绿藤蔓所吸引。将脚踏到那片汪洋的绿色景幕上，将手伸向那妖娆妩媚的纤蔓上。然却从那片迷惑人心的娇俏柔媚下伸出了无数吐着腥红舌芯的狰狞的黑蛮蛮湿腻腻的蛇。原来那片迷人的绿野下是那黑魃魃的水沟，水沟里爬满了阴冷的蛇，咝咝地盘剥着。我的双足失陷，我的双手被噬咬得鲜血淋漓。
自己把自己从梦里唤醒。醒来时满头大汗，惊疑不定。身子僵僵的一动不敢动。
她很是耐心地听着我的诉说，我沙哑的且有些神经质的喃喃呓语着。似乎那时，我便是在梦里，梦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异物，那些荒诞无羁的景象便铺满了我的脑海。令我紧张的凝望着它们有如从漆黑的深夜里折射出来的绿幽幽的眼光。不自禁的便惶恐的瑟缩着，手臂手指神经质的抖动着。
她看出我的不安。便叫我轻轻的放松下来，跟我说这是白天，不是黑夜，即便是黑夜，那也只是梦，要在心里告诉自己，跟自己强调。只是梦而已。
我便深深地吐了口气。稍稍地让自己安定下来。
她问：那小时候的梦还有做吗？
不做了，但一直记得，很清晰，很深刻。似乎跟着那一段幼时的岁月一起锁进我的生命里。不时的便会想起来。
大了后。梦更是接连不断，与小时候不一样，但一样的恐慌与无着。而且更加的频繁，似乎随时随地的只要是进入了睡眠，那梦便会接踵而来。就如宴席般一直排演着，一场接一场的戏，一曲接一曲的序幕，一幕接一幕的场景，一幅接一幅的画面应接不暇挤挤挨挨地闪进脑中。
又是冷冷清清的独我一个人面对着若大的场景，如幽魂野鬼般的飘移荡漾。很少有那种喧哗的繁锁之梦，而繁喧中充刺了人的靡乱气息时，那样的场景更令人窒息恐慌。那是在我的现实世界永远也寻觅不到的世界。怪诞得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里奔突而来。
似乎一场曲幕还没有演完，那接下来的另一场便急不可待地奔了进来。搅乱了前一个梦，挑得那本来单一的朴素的梦混乱且华丽。其实我是知道的，无意识的意识中知道我只是在做梦，只是在梦里喃喃不停的诉说，不停的排演，非得将那我空置的大脑排印得满满。
现在做梦还怕不怕？
不怕了，因为意识里已经知道了那只是梦。但有时在最深的夜，最深的空置中，那梦总会声嘶力竭的攫住我，似乎不将我的黑夜与闲暇休息时光用尽，那梦便不会停歇下来。有时梦着梦着便会害怕起来，害怕这些纤细跳跃的神经会承受不住而崩溃。有时会在梦里无声地流下泪来。那不知道是为梦还是为那份神经的负重，手脚会神经质的抽动起来。
你想想你小时候与你现今的梦有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很笼统，很懵懂。做过的梦，如果睡眠清浅的话，我会在醒来依然很清晰的记得。而往往小时候的梦与大了的梦都是重叠混合在一起，且在一定的基础上又有着扩张与分歧。总之有些絮絮叨叨，有些无哩头，什么为最为荒诞便往什么方向纵伸。真的，现实中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看到过那梦里的一些景致与场面。就是靠想象力也是很难能想象得到。
小时候那是在家里，所以做得梦，大都是一些对于成长的恐慌的意想吧。而且也不是夜夜如梦。自己也是清楚知道。睡眠好时会睡是很深很沉。对于夜晚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在意识中显现。
那时，往往夜里是躺在椅子里睡着，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在床上，便很是疑惑，后来才知是妈妈把睡着的我抱到床上去。因而在那样的岁月里，如果睡得沉，别人就是把我抬走卖掉我也不会知道。所以梦便无关紧要。
但长大了，在外，那梦便有若附骨之血般如影随形在挤挨到我的睡眠里。无论是何样的夜，无论在何处，我的梦清浅而别致，荒诞而无羁。所以深刻也明了，很是清晰地贮进了我的大脑皮层。在某些空白的时光里，我便翻出我的梦细细的思，慢慢的品。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梦与你的思想，与你的灵魂有着关联？
没有细想过，但我觉得有。因为我的梦已不仅仅只是在我沉睡时出现了。它还出现在我入睡前那片迷糊空茫的时刻里。那时，是半睡半醒，半迷糊半清醒，半现景半梦景。只要我躺着不动，我的梦便会一直逡巡在意识里。我的身子是躺在床上，我脑子的意识却是徜徉在飘逸无着沉沦的梦里。
如果，可以感知外界，那便是我的思想；如果不可感知外界，那便是我的梦。半景半梦中，睡眠一直便都是清浅的，外界任何的一事一物之声响都可将我唤醒。然而那时也许我的意识是处于一种挣扎中，所以意识很是吃痛，脑沉身倦心累。茫茫然如一个走失的孩子，急切的想寻到一个切实的渡口。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思想很是混乱，我的意识很是敏捷。
我轻轻地诉说完这些，便睁着一双眼眸看着她。其实我在诉说时便是一直都凝望着她。我不喜欢看人，那实只是我不想看到别人的表情，而让自己的心理受到影响罢。但对于她，我直直地盯着她。她亦痴痴地凝着我，带着一份专注，且隐隐有一份清浅的笑。那似是在一直的鼓励着我说下去，安慰着我，她的笑颜便是最为真实的面目。
我与她诉说这一份梦知，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倾诉的对象。所以如此的在梦里轻轻呓语般的苦涩而断断续续的诉说。
说完了这些，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再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我，长久的。不说一句话，然后眼光又飘远了。
我追逐着她的目光，在心里极想她能说话。但她把目光移开后，便一直不再说话。只听她细细的呼吸声。
风在轻舞，撩起她的发丝，给我一种妩媚的感觉。我便痴痴地看着她，意识沉沦了进去。
当我几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时，她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其实你的梦便是你的魂，你的梦与你的魂从来就没有过归属。所以总是狂乱的在寻找，有如一个迷失的人在风里茫茫然的搜索着风的路径。寻那一罅风的隙，光的源。你该好好珍藏你的梦，那是你的灵魂深处，思想的依附。亦该好好的将心的归依安定。归属那一颗无处安放的心魂，归属那一片深重灵魂里的思维与意想。
要好好的，珍惜且珍重！
我愣愣地听着，怔怔地看着她淡漠持重疏离的身影。
我想起了。她并没有对我说，梦只是一种白天里所思所想而积累在心中的幻景；她也并没有对我说，梦只是心灵的渡口，梦想什么，生命便实是缺什么，心魂便实是的想用争夺来拥有；她也并没有说梦是代表着心魂的不安，该有一份真实的归依之所；她更没有与我说她的梦。
但从她那沉沉的叹息，从那幽幽的眼神，她的梦也与我的梦一般荒芜杂乱，她的情亦如我的情一般飘逸而凝重，她的魂亦如我的魂一般凄瑟而深刻，她的心亦如我的心般遗失了，所以总在飘。
她与我是一样的人，她与我是同属于心无归属的人。生命永远都在未知处，灵魂永远都在远处飘荡，心魂永远都缺少着填不满的爱与情。
也许我从来就知道我是个心魂俱无归属的人。只是我想轻轻诉说给她听，想将她当作是与我同一的人儿。想给她一份安慰时同时也给予自己一份安慰。
我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没有归属感。因而便会有人用神经质的夸张来彰显，有人用虚浮的热闹来打发，有人用冷酷的无情来隐藏，有人用多情的博爱来释放，有人用做作的张扬来遣散，有人用沉郁的沉默来收摄，而我们仅仅只是用荒旷的梦来慰藉。
然而，我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种钝钝的痛。我凝望着她，为何要如此的彻底呢？教我如何重拾我的生命？教我如何再那么沾沾自喜的以梦来舒解那份灵魂深处的惶恐与荒诞？
珍惜！呵，我可自始自终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将我的梦划为我的思想。因为它从心魂深处唤醒了我的意识与思想。
2010.9.20
我又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跟她说。
是什么样的梦呢？她问。
那是一个荒诞不羁的梦。梦里我是一个怪异的人，从旧社会来又同属于这片新天地。我从一扇门走入另一扇门，又从另一扇门走出来。一扇又一扇门的穿梭。
我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火车一节节的走，竹排一节节的划，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观望。似乎又都是黑夜，总感觉暗暗的，有种深深的压抑。又似乎我只是不停的走，但从来都不说话，如一个鬼魂一般飘在幽暗的空间里。
那你的前一个梦呢？
那好像是在某一座高山上，不停的寻找，不停的移步。后来便是不停的从高高的地方往下滑，一直不停的滑，却似乎永远也不能着地般，心里荒荒的。害怕倏忽间生命便是粉身碎骨。可是从来就没有着落过。
那再前一个梦呢？
那是一条美丽的小河，有清澈的河水，有幽古的河石，有荒蔓的水草，有郁郁葱葱的瓜架，有娇俏素艳的野花儿，瓜架上湿淋淋的滴着水儿。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小河中，岩石上。光滑，湿润，潮潮的，散发着一股水的湿濡的气味，清风撩起，花草的清香便混着雨水的粘湿气味霉霉地传来。那时，我似乎便直立在岩石上，身上滴漉着水，满身满头的水淋淋。却很是欣喜的在那雨天一地里自怡其乐。然后我便被清寒的风给吹走了。
还有吗？
那是一片很荒很荒的山坡，那是一个很陡很陡的山坡。我极目四望，没有尽头，没有顶点。但我却极度的饥渴，我望见了那坡的一边隐在荆棘丛边的一片小土地。上面种着凉薯，我便如野猪拱食般在土地上刨着凉薯。
山坡似乎永远的分裂着，无论我走到何处，我踏着的地方永远都是在悬崖峭壁上。那坡的坡度无论是平坦的还是陡峭的，无论是怪石嶙峋还是泥土黏黏，总会那么突兀而残忍的分裂成一条长长的狰狞硕大的裂缝。似乎一不小心踏错便会跌落进，然后严严实实的被填进裂缝里。
那你小时候有做过梦吗？
有，那时一个类似的梦总会一晚又一晚的做。
最多的便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圆球，不知是从何处来，也不知是何样东西演变。只是在我的梦里，一经神经末稍的深情凝望，任何小小微粒与纤维都会化而成一个如蜣螂滚球般的越滚越大的球，质地光滑圆润又似乎软绵绵的。我便如一只小小蚂蚁般的往上爬，却永远爬不到顶，永远都被沉陷进软软的温柔里不可自拔。在梦里，我便很焦急。有种地球压身般的焦躁紧绷与窒息渺小感。
再后来，又会梦到在一处陡峭的地方，双脚似乎被粘住了般移不开脚步，只得以高空仰望的姿态往下俯冲而跌。又似乎永远跌不到底。那种恐慌与茫然无措便攫紧了我。
后来，又都是在荒山野岭中东奔西突的如战争。那是我梦里臆想的一些蛮荒野兽，总是追赶着我，我便奔命地逃进一个个黑逡逡的地窖山洞里。待得气喘吁吁地蜷缩在黑暗里，细思来，那追赶我的东西是何物，我竟从未看清过。只知道不逃跑便会有生命危险。
再后来，便是被那恣意延伸铺展的蓬蓬翠绿藤蔓所吸引。将脚踏到那片汪洋的绿色景幕上，将手伸向那妖娆妩媚的纤蔓上。然却从那片迷惑人心的娇俏柔媚下伸出了无数吐着腥红舌芯的狰狞的黑蛮蛮湿腻腻的蛇。原来那片迷人的绿野下是那黑魃魃的水沟，水沟里爬满了阴冷的蛇，咝咝地盘剥着。我的双足失陷，我的双手被噬咬得鲜血淋漓。
自己把自己从梦里唤醒。醒来时满头大汗，惊疑不定。身子僵僵的一动不敢动。
她很是耐心地听着我的诉说，我沙哑的且有些神经质的喃喃呓语着。似乎那时，我便是在梦里，梦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异物，那些荒诞无羁的景象便铺满了我的脑海。令我紧张的凝望着它们有如从漆黑的深夜里折射出来的绿幽幽的眼光。不自禁的便惶恐的瑟缩着，手臂手指神经质的抖动着。
她看出我的不安。便叫我轻轻的放松下来，跟我说这是白天，不是黑夜，即便是黑夜，那也只是梦，要在心里告诉自己，跟自己强调。只是梦而已。
我便深深地吐了口气。稍稍地让自己安定下来。
她问：那小时候的梦还有做吗？
不做了，但一直记得，很清晰，很深刻。似乎跟着那一段幼时的岁月一起锁进我的生命里。不时的便会想起来。
大了后。梦更是接连不断，与小时候不一样，但一样的恐慌与无着。而且更加的频繁，似乎随时随地的只要是进入了睡眠，那梦便会接踵而来。就如宴席般一直排演着，一场接一场的戏，一曲接一曲的序幕，一幕接一幕的场景，一幅接一幅的画面应接不暇挤挤挨挨地闪进脑中。
又是冷冷清清的独我一个人面对着若大的场景，如幽魂野鬼般的飘移荡漾。很少有那种喧哗的繁锁之梦，而繁喧中充刺了人的靡乱气息时，那样的场景更令人窒息恐慌。那是在我的现实世界永远也寻觅不到的世界。怪诞得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里奔突而来。
似乎一场曲幕还没有演完，那接下来的另一场便急不可待地奔了进来。搅乱了前一个梦，挑得那本来单一的朴素的梦混乱且华丽。其实我是知道的，无意识的意识中知道我只是在做梦，只是在梦里喃喃不停的诉说，不停的排演，非得将那我空置的大脑排印得满满。
现在做梦还怕不怕？
不怕了，因为意识里已经知道了那只是梦。但有时在最深的夜，最深的空置中，那梦总会声嘶力竭的攫住我，似乎不将我的黑夜与闲暇休息时光用尽，那梦便不会停歇下来。有时梦着梦着便会害怕起来，害怕这些纤细跳跃的神经会承受不住而崩溃。有时会在梦里无声地流下泪来。那不知道是为梦还是为那份神经的负重，手脚会神经质的抽动起来。
你想想你小时候与你现今的梦有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很笼统，很懵懂。做过的梦，如果睡眠清浅的话，我会在醒来依然很清晰的记得。而往往小时候的梦与大了的梦都是重叠混合在一起，且在一定的基础上又有着扩张与分歧。总之有些絮絮叨叨，有些无哩头，什么为最为荒诞便往什么方向纵伸。真的，现实中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看到过那梦里的一些景致与场面。就是靠想象力也是很难能想象得到。
小时候那是在家里，所以做得梦，大都是一些对于成长的恐慌的意想吧。而且也不是夜夜如梦。自己也是清楚知道。睡眠好时会睡是很深很沉。对于夜晚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在意识中显现。
那时，往往夜里是躺在椅子里睡着，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在床上，便很是疑惑，后来才知是妈妈把睡着的我抱到床上去。因而在那样的岁月里，如果睡得沉，别人就是把我抬走卖掉我也不会知道。所以梦便无关紧要。
但长大了，在外，那梦便有若附骨之血般如影随形在挤挨到我的睡眠里。无论是何样的夜，无论在何处，我的梦清浅而别致，荒诞而无羁。所以深刻也明了，很是清晰地贮进了我的大脑皮层。在某些空白的时光里，我便翻出我的梦细细的思，慢慢的品。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梦与你的思想，与你的灵魂有着关联？
没有细想过，但我觉得有。因为我的梦已不仅仅只是在我沉睡时出现了。它还出现在我入睡前那片迷糊空茫的时刻里。那时，是半睡半醒，半迷糊半清醒，半现景半梦景。只要我躺着不动，我的梦便会一直逡巡在意识里。我的身子是躺在床上，我脑子的意识却是徜徉在飘逸无着沉沦的梦里。
如果，可以感知外界，那便是我的思想；如果不可感知外界，那便是我的梦。半景半梦中，睡眠一直便都是清浅的，外界任何的一事一物之声响都可将我唤醒。然而那时也许我的意识是处于一种挣扎中，所以意识很是吃痛，脑沉身倦心累。茫茫然如一个走失的孩子，急切的想寻到一个切实的渡口。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思想很是混乱，我的意识很是敏捷。
我轻轻地诉说完这些，便睁着一双眼眸看着她。其实我在诉说时便是一直都凝望着她。我不喜欢看人，那实只是我不想看到别人的表情，而让自己的心理受到影响罢。但对于她，我直直地盯着她。她亦痴痴地凝着我，带着一份专注，且隐隐有一份清浅的笑。那似是在一直的鼓励着我说下去，安慰着我，她的笑颜便是最为真实的面目。
我与她诉说这一份梦知，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倾诉的对象。所以如此的在梦里轻轻呓语般的苦涩而断断续续的诉说。
说完了这些，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再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我，长久的。不说一句话，然后眼光又飘远了。
我追逐着她的目光，在心里极想她能说话。但她把目光移开后，便一直不再说话。只听她细细的呼吸声。
风在轻舞，撩起她的发丝，给我一种妩媚的感觉。我便痴痴地看着她，意识沉沦了进去。
当我几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时，她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其实你的梦便是你的魂，你的梦与你的魂从来就没有过归属。所以总是狂乱的在寻找，有如一个迷失的人在风里茫茫然的搜索着风的路径。寻那一罅风的隙，光的源。你该好好珍藏你的梦，那是你的灵魂深处，思想的依附。亦该好好的将心的归依安定。归属那一颗无处安放的心魂，归属那一片深重灵魂里的思维与意想。
要好好的，珍惜且珍重！
我愣愣地听着，怔怔地看着她淡漠持重疏离的身影。
我想起了。她并没有对我说，梦只是一种白天里所思所想而积累在心中的幻景；她也并没有对我说，梦只是心灵的渡口，梦想什么，生命便实是缺什么，心魂便实是的想用争夺来拥有；她也并没有说梦是代表着心魂的不安，该有一份真实的归依之所；她更没有与我说她的梦。
但从她那沉沉的叹息，从那幽幽的眼神，她的梦也与我的梦一般荒芜杂乱，她的情亦如我的情一般飘逸而凝重，她的魂亦如我的魂一般凄瑟而深刻，她的心亦如我的心般遗失了，所以总在飘。
她与我是一样的人，她与我是同属于心无归属的人。生命永远都在未知处，灵魂永远都在远处飘荡，心魂永远都缺少着填不满的爱与情。
也许我从来就知道我是个心魂俱无归属的人。只是我想轻轻诉说给她听，想将她当作是与我同一的人儿。想给她一份安慰时同时也给予自己一份安慰。
我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没有归属感。因而便会有人用神经质的夸张来彰显，有人用虚浮的热闹来打发，有人用冷酷的无情来隐藏，有人用多情的博爱来释放，有人用做作的张扬来遣散，有人用沉郁的沉默来收摄，而我们仅仅只是用荒旷的梦来慰藉。
然而，我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种钝钝的痛。我凝望着她，为何要如此的彻底呢？教我如何重拾我的生命？教我如何再那么沾沾自喜的以梦来舒解那份灵魂深处的惶恐与荒诞？
珍惜！呵，我可自始自终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将我的梦划为我的思想。因为它从心魂深处唤醒了我的意识与思想。
2010.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