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韵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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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迷雾，霭霭的弥漫氤氲在双眸所及所处，心便亦随着袅绕氤氲起来。望着那摇立身前的笔直插天棕榈树，那份树干的苍劲挺拔之姿，叶梢的婆娑摇曳真如一杆饱沾墨汁的毛笔。突然间，便心生一种感动。这样的棕榈树在这城市是随处可见，日日从身旁经过，却从未仔细的去瞧过，如今在这雾霭婆娑的夜色里瞧去，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树干坚硬笔直，修长颀硕，似乎任何的风雨狂飙都不能将之推倒，折弯。树梢的叶片一弯弯的梳垂着，在风里轻轻的摇着，如一柄柄细密的梳枇，又似一叶叶轻摇的扇伞。婆娑葳蕤，袅娜多姿。整棵的棕榈树就因着那末梢的枝叶而赋予了一种别样的温柔多情。枝干的阳刚，树梢的阴柔。将之阳刚与明柔和谐的相统一为一体。从身畔走过，面对的那是一排排的阳刚而颀硕，修长的直指天穹，仰望着有如仰望苍天，而在那梢末却寻觅到那丝丝缕缕的娇柔荫郁。
这是一种热带植株，它相较于家乡的我们称之为棕树的要高大干净得多。家乡的棕树一株株的分布在荒坡野地里。矮小毛躁，身上长满了粗密的褐色棕毛。枝叶亦沿着枝干而一排排的长满齐梢，而那一扇扇的叶便被农家人折断，用来作家用绑绳。会时常看到开花，籽粒饱满沉坠。米黄色的一蓬细细密密籽粒被裹在柔嫩黄白色的胞皮里，外再缚着青厚苍翠的外皮，在籽粒熟了后被沉压塌垂在棕树上。那时，我们小孩子会将它掰下来而作为零食一抓抓的塞进嘴里嚼吃着。清甜清涩的滋味不是很好的口味但也不是很难吃的东西。在没有零食的岁月用它来作零食那是一种纯真挚朴的情怀。嘴里塞着满满的可以触知的细细小小的米粒般的东西，心里便也就充实得满满颟顸。
除了那籽粒给我们一种温实感外，那被剥下来的棕皮被撕弹开后制成棕衣在多雨的季节里披裹在身上亦有一种别样的刺身也刺心的温暖。幼时，总是会在雨季里看到从外面背着器具的制棕衣棕毯的制艺人来到村子里，被请到家里作棕衣，棕毯。那时爸爸背着一个楼梯在屋前屋后一棵棵或高大或矮小的棕树上用割刀在棕树上深深地刻划着剥落着棕皮。会很痴情很专注的凝视着，剥落下来的棕皮散发着一种棕香，而那毛糙糙的棕皮被揉在手心里有一种痒痒的触感。爸爸那么细致且精心的从毛糙糙的棕树上一片片的将之剥下来，然后和那制艺人将那棕皮细细的用一种器具撕碎，那似乎就如弹棉花般的弹扯着棕皮，一片片一丝丝棕褐色的丝线便飞满了屋子。记得那时，那制艺人用一种器具，就像是木工人用的那种墨线般长长的。两张上面安置了转轮的木凳子摆在屋子的两头，那屋子的走廊有多长，两张凳子便被摆开来多宽。那凳子上的木摇轮上牵着几根长长的尼龙线，这边坐一个帮忙的人，那边坐着制艺人。那一蓬蓬的丝线在制艺人手摇着摇柄中被绞进了轮子里，再被送进那长长的尼龙线中，然后被绞成一根根粗线。那便是一根根用来栓牛，用来绑套竹框的结实棕绳了。农人就是用着它将那从稻田里打下来的谷子一框框的挑回家。而那种棕衣与棕毯便是制艺人将那被撕碎了的细细的棕丝线用针和细小的棕线一丝丝一线线的遒劲的撺掇穿梭在一起，而制成一件件笨重且厚实的蓑衣和棕毯。蓑衣便是雨季里披穿在身上下地去做事用的，棕毯便是农家木板床上用来垫在木板间的稻草上起隔湿用的，上面再铺上棉絮被，毯子，便是一张厚实温暖的床铺了。睡在那样的床上，既有棕毛的清香，又有稻草的清香，睡着会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而温暖。身子挨到那样的床上，似乎便有了家的温馨与满足感。
然，现在的高科技与快速发展，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塑料和塑胶制作出来，且轻便易携。雨天里也有那样轻柔的雨衣了，不用再用到那样笨重的蓑衣了。而床现在都是沙发与弹簧床，都是现成制作好的床铺，只要铺上毯子被子就可以睡了。因则那农家里温馨的却笨重麻烦的蓑衣和棕毯都很少见了。一些家里除了留着那很久远的破碎的一件蓑衣一条棕毯外，几乎已绝迹。绳子都是用机器绞出来的尼龙线，大小粗细都有，不用那手工人再一丝一线的去搓绞了。既得给工钱又得安排食宿，费时费力费神。因此那生长在屋前屋后的棕树再也没有人去管它了，一任它自生自灭，花开了，花又落了，籽粒垂落在地上，只有蚂蚁才会寻觅，而那毛糙糙的树身更显那一身毛糙与苍老。散垂的枝叶绿了，黄了，褐了，枯了，然而再次的返青，苍绿葳蕤袅曳。纤长的摇立着，纤细的抚慰着大地，显它的孤独与寂寥，显岁月的荏苒与沧桑。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家里的荒坡上仔细地看一眼棕树。只有在家里要绳子用时便会想起那长在屋后的棕树，会跑上去攀下一枝一叶，撕成一根根细线来绑扎冬天的年货。或许在家里，爸爸妈妈依然一年四季用着那棕树棕叶，用来作绳子绑扎东西，用来拔秧苗时绑扎秧苗，闲时剥下几块棕皮手工自制搓绞一根棕线。而对于我，似乎离那棕褐色毛糙糙的棕树已经很远了。
如今在一些城市里，棕树用来作为风景树，栽培种植着，让我有种别扭的感觉。那种家乡的矮小而又毛糙糙的棕树为何要把它移植到城市里呢？它本来就应该生长在荒坡野岭中，它本来就应该生长在农家的屋前屋后，它本就是应该伴随着农家那种忙碌而悠闲的人生，在繁琐的农事中清清静静寂寂寞寞的陪伴着农家人天荒地老。
而在我所呆的城市里，所有的绿化棕榈树都是修长洁净的，它没有那种毛糙，没有那种粗枝烂叶，一笔冲天，显它高贵优雅挺拔的气势。它自是生长城市里，它自是摇首俯瞰着在城市的红尘岁月里匆匆又匆匆的人儿。它才应是守候着城市的霓虹闪闪，烟雾弥漫的喧嚣与寂寞。
2010。7。25
夜色下的迷雾，霭霭的弥漫氤氲在双眸所及所处，心便亦随着袅绕氤氲起来。望着那摇立身前的笔直插天棕榈树，那份树干的苍劲挺拔之姿，叶梢的婆娑摇曳真如一杆饱沾墨汁的毛笔。突然间，便心生一种感动。这样的棕榈树在这城市是随处可见，日日从身旁经过，却从未仔细的去瞧过，如今在这雾霭婆娑的夜色里瞧去，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树干坚硬笔直，修长颀硕，似乎任何的风雨狂飙都不能将之推倒，折弯。树梢的叶片一弯弯的梳垂着，在风里轻轻的摇着，如一柄柄细密的梳枇，又似一叶叶轻摇的扇伞。婆娑葳蕤，袅娜多姿。整棵的棕榈树就因着那末梢的枝叶而赋予了一种别样的温柔多情。枝干的阳刚，树梢的阴柔。将之阳刚与明柔和谐的相统一为一体。从身畔走过，面对的那是一排排的阳刚而颀硕，修长的直指天穹，仰望着有如仰望苍天，而在那梢末却寻觅到那丝丝缕缕的娇柔荫郁。
这是一种热带植株，它相较于家乡的我们称之为棕树的要高大干净得多。家乡的棕树一株株的分布在荒坡野地里。矮小毛躁，身上长满了粗密的褐色棕毛。枝叶亦沿着枝干而一排排的长满齐梢，而那一扇扇的叶便被农家人折断，用来作家用绑绳。会时常看到开花，籽粒饱满沉坠。米黄色的一蓬细细密密籽粒被裹在柔嫩黄白色的胞皮里，外再缚着青厚苍翠的外皮，在籽粒熟了后被沉压塌垂在棕树上。那时，我们小孩子会将它掰下来而作为零食一抓抓的塞进嘴里嚼吃着。清甜清涩的滋味不是很好的口味但也不是很难吃的东西。在没有零食的岁月用它来作零食那是一种纯真挚朴的情怀。嘴里塞着满满的可以触知的细细小小的米粒般的东西，心里便也就充实得满满颟顸。
除了那籽粒给我们一种温实感外，那被剥下来的棕皮被撕弹开后制成棕衣在多雨的季节里披裹在身上亦有一种别样的刺身也刺心的温暖。幼时，总是会在雨季里看到从外面背着器具的制棕衣棕毯的制艺人来到村子里，被请到家里作棕衣，棕毯。那时爸爸背着一个楼梯在屋前屋后一棵棵或高大或矮小的棕树上用割刀在棕树上深深地刻划着剥落着棕皮。会很痴情很专注的凝视着，剥落下来的棕皮散发着一种棕香，而那毛糙糙的棕皮被揉在手心里有一种痒痒的触感。爸爸那么细致且精心的从毛糙糙的棕树上一片片的将之剥下来，然后和那制艺人将那棕皮细细的用一种器具撕碎，那似乎就如弹棉花般的弹扯着棕皮，一片片一丝丝棕褐色的丝线便飞满了屋子。记得那时，那制艺人用一种器具，就像是木工人用的那种墨线般长长的。两张上面安置了转轮的木凳子摆在屋子的两头，那屋子的走廊有多长，两张凳子便被摆开来多宽。那凳子上的木摇轮上牵着几根长长的尼龙线，这边坐一个帮忙的人，那边坐着制艺人。那一蓬蓬的丝线在制艺人手摇着摇柄中被绞进了轮子里，再被送进那长长的尼龙线中，然后被绞成一根根粗线。那便是一根根用来栓牛，用来绑套竹框的结实棕绳了。农人就是用着它将那从稻田里打下来的谷子一框框的挑回家。而那种棕衣与棕毯便是制艺人将那被撕碎了的细细的棕丝线用针和细小的棕线一丝丝一线线的遒劲的撺掇穿梭在一起，而制成一件件笨重且厚实的蓑衣和棕毯。蓑衣便是雨季里披穿在身上下地去做事用的，棕毯便是农家木板床上用来垫在木板间的稻草上起隔湿用的，上面再铺上棉絮被，毯子，便是一张厚实温暖的床铺了。睡在那样的床上，既有棕毛的清香，又有稻草的清香，睡着会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而温暖。身子挨到那样的床上，似乎便有了家的温馨与满足感。
然，现在的高科技与快速发展，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塑料和塑胶制作出来，且轻便易携。雨天里也有那样轻柔的雨衣了，不用再用到那样笨重的蓑衣了。而床现在都是沙发与弹簧床，都是现成制作好的床铺，只要铺上毯子被子就可以睡了。因则那农家里温馨的却笨重麻烦的蓑衣和棕毯都很少见了。一些家里除了留着那很久远的破碎的一件蓑衣一条棕毯外，几乎已绝迹。绳子都是用机器绞出来的尼龙线，大小粗细都有，不用那手工人再一丝一线的去搓绞了。既得给工钱又得安排食宿，费时费力费神。因此那生长在屋前屋后的棕树再也没有人去管它了，一任它自生自灭，花开了，花又落了，籽粒垂落在地上，只有蚂蚁才会寻觅，而那毛糙糙的树身更显那一身毛糙与苍老。散垂的枝叶绿了，黄了，褐了，枯了，然而再次的返青，苍绿葳蕤袅曳。纤长的摇立着，纤细的抚慰着大地，显它的孤独与寂寥，显岁月的荏苒与沧桑。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家里的荒坡上仔细地看一眼棕树。只有在家里要绳子用时便会想起那长在屋后的棕树，会跑上去攀下一枝一叶，撕成一根根细线来绑扎冬天的年货。或许在家里，爸爸妈妈依然一年四季用着那棕树棕叶，用来作绳子绑扎东西，用来拔秧苗时绑扎秧苗，闲时剥下几块棕皮手工自制搓绞一根棕线。而对于我，似乎离那棕褐色毛糙糙的棕树已经很远了。
如今在一些城市里，棕树用来作为风景树，栽培种植着，让我有种别扭的感觉。那种家乡的矮小而又毛糙糙的棕树为何要把它移植到城市里呢？它本来就应该生长在荒坡野岭中，它本来就应该生长在农家的屋前屋后，它本就是应该伴随着农家那种忙碌而悠闲的人生，在繁琐的农事中清清静静寂寂寞寞的陪伴着农家人天荒地老。
而在我所呆的城市里，所有的绿化棕榈树都是修长洁净的，它没有那种毛糙，没有那种粗枝烂叶，一笔冲天，显它高贵优雅挺拔的气势。它自是生长城市里，它自是摇首俯瞰着在城市的红尘岁月里匆匆又匆匆的人儿。它才应是守候着城市的霓虹闪闪，烟雾弥漫的喧嚣与寂寞。
201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