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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音韵凝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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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我心情极度虚弱极度颓丧的时候,我便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想听听妈妈的声音。那时电流里传来妈妈清脆轻快的声音时,我的心便有一种释然与宁静,心灵便注入了一种希望。我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还好,妈妈的声音依旧如此的明快,我的世界末日还没有来临。只要好好地活着,未来总是还有阳光与甘露的。

    如斯的,在我漫长的孤独无助的岁月里,妈妈的声音便是那抹隐藏在我心灵深处的使我通往宁静与恬淡深处的丝线,牵着我永远低婉而坚韧的走向明天,未来。妈妈的声音也是那道引领我走向明媚的灿烂之光,我踩踏着那道明丽之光豁散且缄默的遥望那远远的人生之路。告诉我那前方,那路口永远都有一束婉漫的旖旎吸引着我的意志,撩拨着我的情怀。

    红尘岁月中,每个人所听到的声音都是千千万万。而在我的生命中,独有妈妈的声音吸附进我的骨髓与血液中。无论走到何处,无论在何时,我都会以一种纤细的心灵之感而捕捉到妈妈来自遥远的声音。妈妈的声音永远都充满着活力,永远都是明丽轻快,高亢清脆。妈妈的声音永远都赋有一种心灵深处的脉搏声,深深地吸引着我孤独的无助的灵魂而激发那活着的希望与快乐。生命中,除了妈妈的声音外,那千千万万的声音都是如一束流光,急速的消失,急速的褪去。而妈妈的声音却有如我梦魂中的呼唤。如千年的一场梦,我在梦里沉醉不醒,妈妈的声音便在梦里一声声的呼唤,呼唤着我的灵魂,呼唤着我的神志。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的声音一直都是那种轻脆利索,明快高亢,而爸爸的声音是那种沙哑暗沉。如是的,爸爸便不甚喜欢与子女交谈说话,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通过妈妈而沟通交流。妈妈的声音几十年如一的始终是那么青春,阳光。所以我们的生命中耳边便总是响彻着妈妈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呼唤。

    我的声音也因此而暗藏了两种不同的音质。心情平静时便是那种交于爸爸与妈妈之间的淡漠平妥的音质;心情极度压抑之时,声音便呈现出爸爸那种低沉暗哑的音质;心情暴躁时,声音便变得如妈妈那般的高亢;心情愉悦时便流露出一种轻快明柔的音质。如是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究竟是何样的声音与音质。有时我觉得我的声音很难听,暗哑得有种要哭泣的阴沉。有时我觉得我的声音如此的明快利索,像一个要飞上天的女孩了。如此,我沉静的姓子便也少有说话时,大都是缄默低沉。

    我们那儿对于女孩子大都有一种称呼为:妹佗。那似乎是因为在出生时还没有来得急取名便被被草草地叫上了这一声妹佗。于是,生命中便刻下了妹佗这一符号,这一音韵。用着一种乡土方言呼唤出来极有一种别致的韵味。如果不清楚是哪家的妹佗,或是几个唤为妹佗的女孩子在一起时,便会说是谁家的妹佗。那样便应声而去。

    因而在家时,人人都喊我妹佗。我们村如我般的女孩子少,不用前缀谁家的便清楚是哪家妹佗了。因而我的真实名字便被家乡给遗忘掉,而我也不愿去记起自己那个不甚欢喜的拗口别扭的名字。那声声的妹佗便是贴在我身上我心灵上的标志了。

    妹佗,吃饭了。

    妈妈在厨房里大声地喊着。

    妹佗,扫下地。

    妈妈出去时在旁边低柔地吩咐到。

    妹佗,你在家做饭。

    妈妈离开前远远的在门前轻快地喊道。

    妹佗

    妈妈在屋前屋后扬起清脆的声音寻我。

    妹佗

    妈妈在人群里张望着高声的呼唤我。

    妹佗

    妈妈在远远的地方沧桑凝重地呼我。

    妹佗

    妈妈在电话里短促轻柔地唤我。

    每次我都低低地应着:嗯

    每次我都直接走到妈妈的眼前。

    每次我都缄默着飘进妈妈的眼眸中。

    每次妈妈看着我的身影总是含着轻柔的笑。

    每次妈妈看着我乖劣的神情总是嗔怪的轻骂我。

    每次妈妈听到我暗沉遥远的声音总是说:我想你了,心口痛。

    每次我向妈妈发着无名的怒火时,总是会因妈妈的那声“妹佗”而平静下来。

    我静静地听着妈妈的声音如一曲曲清脆的歌铃。在我耳边响着,心里有阵阵的感动,心里有缕缕的温暖,心里有道道的明丽,心里有款款的窃喜。我在沉静中享受着妈妈的声音,我在安静中聆听着妈妈的呼唤。那声声别致的呼唤有如我生命中长长短短的交响曲,演奏着我生命的落落寡欢,演奏着我人生的静默与恬淡,演奏着我心性的狂怒与急切。

    当我还是个孩童时,我便学会了在村子里守候妈妈的声音。我坐在那条通往村子的路坡旁,扯着坡边的草叶,双眸痴痴地望向那条通往村外的小路。在那路口处,远远地看那稀疏的来往进出村子的身影,遥遥地听那从路口处传进来的声音。我总是很敏感的在第一时间里听到妈妈的声音,便会飞奔着跑向家里向家人报知。然后再迅速地回到原来的守候点。守候妈妈的身影,妈妈的身影也总是最为特别的,遥远的模糊中摸索着妈妈的身形姿态便可以确定那些远远走来的人哪个是妈妈。妈妈的声音总是村子里最为特别响亮的,妈妈的声音总是远远的穿过那路口的小山而飘进我的耳膜。因而守候着妈妈的声音便是守候着妈妈的身影,而守候妈妈的身影便是最为快乐幸福的事。

    因为妈妈回家了,家里便有了生活的气息。可以有饭吃,可以有声音听。那份被从妈妈外出时就凝固的家的气息在妈妈的声音传来时便有了流动的温馨复苏。

    长大后,不再那么明目彰胆地站在那路坡口守候妈妈了,而是倚在屋前的梨树下遥望妈妈的回归。那时,偎倚在梨树下,轻轻嗅着梨树的新绿幽柔,用心地聆听那远远的村口传来的声音。静静地守候着那个清亮而又伟岸的声音,就如生命中注入到了一湾清恬的甘冽。

    于儿时的固执,总是一腔赤子之心。那小小的心灵在极度的孤独与饥馁时,便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妈妈,在心里告诉自己妈妈一定就会回来了。而当妈妈真的在心里呼唤怀想时出现在远远的路口。妈妈的身影也就凝立在心灵深中。慢慢随着时光的茌苒流逝,将那抹身姿移聚到妈妈的声音中,从千千万万的人群里去辩别妈妈的声音。那便是心灵的始发与港湾之所在了。

    如今,我不再是那个蹲坐在草坡上的饥馁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个静倚在梨树下的青涩的女孩。我再没有那样的机会在风岚雾霭中,在荫蕤葱茏间,在灼烈午日里,在暮色苍茫下守候妈妈的声音,遥望妈妈的身影。

    擒着一个话筒,捏着一根电话线在电流里聆听妈妈的声音,在心里遥想着妈妈的身影。怅然和落漠便凝聚心间,深深地叹息慰知自己,那抹声音还响在耳边,那份生命的葳蕤气息便荫郁着我枯渴干燥的心田。我那失落也失意的心便舒展开来,依然坦荡而坚韧地行走在孤寂的人生路上。

    妈妈的声音如一溪潺潺流水清柔地贯穿在我的生命中,我用遥望日月的苍茫去承受那份沧桑而又凝重的爱怜。声声流韵轻柔地刻进我的灵魂深处,抚我那无尽的悲怜与落漠。

    2010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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