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翩翩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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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来招亲大会是势在必行了，为此一向吝啬的顾老爷咬牙放血，做好了一百二十个赔钱的准备。
“小姐啊，过了十八还嫁不出去，会被下猪笼的，老爷这次花大价钱给你办了个招亲大会，你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啊！”说话的李阿妈，年过四十也没有嫁出去。
顾心瑶看着绿豆糕，吃着桂花糕，暗暗的想不知李阿妈年轻时有没有下过猪笼，嘴上却淡淡的回了个“恩”字。
招亲大会那天，锣鼓喧天，气氛热烈，为了招揽人气顾老爷还不惜血本请来了京城第一大班助兴。果然招揽了不少的人来，嗑瓜子的大妈，看热闹的小媳妇，拖家带口的中年汉子只是没有一个适龄的小伙子。看次情景顾老爷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拉开一条巨型横幅上面写道：“若有人肯娶小女送嫁妆一千两，若有能为小女觅得佳婿酬谢五百两。望各位乡亲父老奔走相告，将此消息传至大江南北。”
顾心瑶在二楼的窗后看见横幅心灰意冷，丢脸都丢到大江南北去了，不如上山当尼姑算了。不过上山之前怎么也要去京城的‘味云轩’好好大吃一顿。据说那的东西相当好吃，自己早就想去了，可惜身为大家闺秀是不可以随便出门的，现在都要上山当尼姑了，就不管那些礼数了。
顾心瑶收拾了些衣物，带着多年存下的私房钱，给爹娘留了张字条：“女儿不想再丢人了，爹也不用再为我的婚事花钱操心了。我走了，去意已决，你们不用来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娘保重！”
顾夫人看着纸条哭地死去活来，顾老爷倒是淡定：“让她去吧！外面的世界大，说不定能弄回个不要钱的女婿回来。”、
二
顾心瑶换了男装，硬是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
‘味云轩’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可以吃还可以住。顾心瑶要了一间客房天天窝在里面海吃海喝。送菜的小二每天把饭菜往门边一放就走，也见不着个正脸。今儿个顾心瑶高兴加之几天来都是一个人呆着，闷得有点发慌，突然冒出个逗逗小二的想法来。
听得小二的脚步声过来，顾心瑶躲在门后突然一下把门打开跳了出来，小二没防备吓得瞠目结舌，嘴里还含着半片没来地及咽下去的卤肉。
顾心瑶稍微有片刻的出神，要说京城就是不一样，大城市嘛！连店小二都这么细皮嫩肉的，倍儿俊俏，长得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当然他只是个小二。“我说这菜怎会一天比一天少，原来是被你偷吃了。”
“客官别生气，我这是第一次偷吃，以前那几次都不是我干的。”小二一脸无辜，居然还露出两颗白白净净的小虎牙。
“饭菜可一直是你送的，今天算是被我逮个正着了吧，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客官请自重，我不好这口。”小二无比认真的说。
“我呸，我是让你陪我上街逛逛。”
宽的街，高的楼，多如蚁的人，花花绿绿的东西要什么有什么。若是能嫁到京城来也不错，这样想着顾心瑶就伤心了起来。洛王俯，小王爷，原本是她指腹为婚的相公，那知到了约定之日，他竟然悔婚。可怜她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他就休了她，让她成了弃妇。古法有云‘被休者要么不能生，要么水性扬花’顾心瑶无故被休，谁还敢要。只能这样一年年的耗下去，成了大龄剩女。
马蹄声声，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让。小二弩弩嘴：“看，洛王府的小王爷。”顾心瑶回过神来，人已走远，只看见一顶华丽的轿子后面跟着一匹上好的马。顾心瑶恨得牙痒痒，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仍了过去，正好打在马屁股上。
没想到那马还是个暴脾气，一颗小石子而已，它居然仰天一哮，夺路狂奔，整条街人仰马翻，蔬菜瓜果满天飞，惊叫的人，摔倒的人，捡便宜的人热闹得跟唱戏似的。
小二眼疾手快，拉起顾心瑶就跑：“还楞着干嘛，你这可是闯了大祸了，要是被抓住有你好看的。”
顾心瑶回头，隐约见得轿帘掀起飞扬的尘土中她越跑越远。
她还是没能见他一面。
三
云味轩，客房内。
“我说你哭什么呀，跟个娘们似的。”小二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不是怕，是被哭烦了。顾心瑶坐在床上咬着棉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场面你会想到什么真的，你想太多了。
“你跟洛王府有仇吗？”“没有。”“没仇，你干嘛用石头仍他们家的马？”“我是想扔他们家的人。”这句顾心瑶没有说出来，改口道：“我想扔就扔你管不着。”“还嘴硬，你哭什么，怕了吧！”
顾心瑶哭地更凶，什么怕不怕的，她哭的是她无故被休并且嫁不出去的少女情怀。小二见她哭地更凶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一个熊抱将莫心言揽如怀中：“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声音温柔的像一池春水，慢慢荡漾开来
顾心瑶想推开他，不过没有，原因你懂的。
“客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叫我小瑶就可以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红遍大江南北嫁不出去的顾心瑶吧！
“小二，你死到那去了，来贵客啦。”胖子老板抑扬顿挫的声音，听起来有杀猪般的气势。
小二依依不舍的推开顾心瑶，虽是柔情蜜意，但饭总是要吃的，工作总是要做的。顾心瑶跟出去看，暗自生气，什么贵客这么了不起，人家正煽情呢！硬生生给破坏了。
白衣胜雪的少年，眉眼如画。一把折扇半掩着凝笑的嘴，一双眼睛波光粼粼，腰间写着“洛”字的腰牌在阳光的反射下褶褶生辉。
顾心瑶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薄情的小王爷啊！长得也过份好看了一点，若他长得像王麻子，她也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或许还有点庆幸呢！
“别怕，刚才咱们跑得快，他不一定记得什么。”小二不顾老板的嘶吼，躲到了顾心瑶的身后。到底是谁在怕啊！
“你懂个屁，我哭，跟刚才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你不怕，干嘛躲我身后。”“我不是怕，我只是算了不说了。”
顾心瑶吸了吸鼻子，看看小王爷，又看了看小二：“我怎么觉得你俩长得有点像呢！”
小二愤然：“我会像他，没眼光，很明显我比他帅多了。”既而又幽幽的说：“他不喜欢男人的。”
“男人当然不喜欢男人，难道你喜欢。”顾心瑶随口说。
小二一时语塞，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莫名的顾心瑶也涨红了脸。那个熊抱很温暖。
“笨蛋，你没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吗？”
小二突然暴笑出声：“还真没看出来，瞧你瘦得一点女性特征都没有，我怎么看啊！”突然小王爷缓缓的向顾心瑶走来，小二早就一溜烟跑了。“没义气的家伙。”顾心瑶暗骂了一句，然后迅速搽了搽眼泪，摆出了一个很不错的微笑。虽然是弃妇，也要有姿态。
“姑娘一直看着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小王爷满脸自信。“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是看上打杂的小二，也不会看上你的。”说完顾心瑶毅然转身，没有回头。虽然小王爷长得是不错，智商也高，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可是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真的很讨厌，好象一切尽在掌握。
小王爷看着顾心瑶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四
顾心瑶一早上都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一言不发。小王爷约她一同狩猎，她不知该不该去。箭事情完全朝周围她出乎预料的方向发展，莫非是老天爷大发慈悲，让她坚信剩女也有春天，先是遇到小二，接着又遇到小王爷顾心瑶轻轻摇了摇头，怎会想到小二呢？
此刻小二正在一旁吃面，放了很多醋，弄得满屋子都是酸味：“愁什么，明明想去的。你昨天看到小王爷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去就去。”顾心瑶赌气。他也不阻止她，可是他凭什么要阻止她。
西郊的皇家猎场，草青树翠，山花浪漫。小王爷一身墨色溜金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金高高挽起，修长的手指拉开了弓，狭长的眼里透着几分冷峻。射出的箭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直指远方的小鹿，然而小鹿依然在悠闲的吃草，箭落在离它很远的地方。
顾心瑶撇了撇嘴，眼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王爷狩猎会一个随从都没带，因为怕丢人。
小王爷倒是波澜不惊，仿佛早就习惯了。在连续射了十几箭都跑偏后，从自带的篮子里拿出一只考得金黄的鸡腿递给顾心瑶说|：“要是有人问起今天狩猎的事，你就说我猎的了一只野鸡。”看了看天又说“赶紧吃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约她出来狩猎，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替他说个谎，又或者是为了请她吃一只鸡腿。有钱人的想法果然奇怪，好在顾心瑶也没有感到失望。
“我们是要骑这匹马回去吗？”小王爷唯带来的交通工具就是那匹脾气暴躁的马。此刻它正用硕大的鼻孔，喷着粗气。
“原先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它好象有点心情不好。这匹是皇上御赐的贡品马，是真正的好马，就是脾气坏点，不好管理。”“你怎么不说是你没本事管理呢！”顾心瑶在心里暗想。
“那我们怎么回去？”“走回去。”小王爷坚定的回答。从西郊回城里，十多里的路程，听起来不算远，走起来却是路漫漫。
回到云味轩时，月已初升，皎洁的月光下小二的身影如同披上了一层白霜，他在门口徘徊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回来了。”见到顾心瑶小二眼里有丝丝缕缕的喜悦在涌动。“你是在等我吗？”“没有的事，我我是在等倒夜香的。”小二涨红了脸，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顾心瑶淡淡的“哦。”了一声，心情却好得如同绕着彩云飞。继而，恶作剧的心情忽起，临进门时突然转身说道：“你明明是在等我的。”“我，我，你呃”小二低着头，盯着地，恨不能找个低洞钻进去。是紧张，是害羞，还是无法诉说的心情，小二心乱如麻。
顾心瑶嫣然一笑，掩面而去。小二彻底无语，呆若木鸡。
五
上好的胭脂，江南的锦缎，名贵的首饰小王爷送得殷勤，每次送来必有一翻热闹，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送给顾心瑶的。搞的连云味轩的胖老板都格外殷勤起来，一见顾心瑶就笑得没眼，没鼻，没嘴都堆一块去了，开口就叫王妃，顾心瑶拒绝过几次，改口叫准王妃，后来顾心瑶不得不拉下脸来说要是再叫就烧了他的铺子，他才肯又叫顾姑娘，不过依旧笑得没眼，没鼻，没嘴。
认识的，不认识的对顾心瑶殷勤了起来，只有小二每次小王爷来他必躲的远远的，似乎很怕见到小王爷。好在小王爷不来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和顾心瑶粘在一起的。现在两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像抢劫归来的土匪一样，把小王爷送的东西全部放在桌上，关好门窗，然后细细把玩，评论一番。小二斜着眼，一副好象很嫌弃的样子：“瞧这胭脂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这锦缎这颜色像极了卖鱼大妈穿的，尤其是这些首饰完全就是照着青楼头牌的风格做的这些不适合你。”
不适合，顾心瑶知道。送东西并不代表喜欢，她也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小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还邀她去王府赏荷，去他的家。
洛王府后园清爽宜人，园中有一片大湖，亭阁曲径相连，假山奇巧别致，湖中荷花开得风姿精雅，有风吹过，幽香四溢。虽是风景甚好，小王爷和顾心瑶却都无心观赏，各有各的心思。忽然间顾心瑶似乎看到假山后有熟悉的身影闪过，但闪得太快没有看清，只当是眼花了。几乎在一瞬间，小王爷竟深情款款起来，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薄深情款款凉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唇上。
顾心瑶没有逃，不反抗很是坦然，小王爷唱的这出，她知道不过是戏，是假。他定不会真的吻下来。只是这出戏唱的真外人看不出，至少小二就没看出来。小二突然从假山背后窜了出来，拉了顾心瑶就跑。也不知守卫森严的王府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小王爷长舒了一口气，这出戏算是没白演。他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向，害羞的要命，若是不刺激他一下，那些该说的话，想做的事，可能永远都说不出，不会做。
六
城郊的小水塘边，没荷花，没亭阁。小二和顾心瑶跑得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顾心瑶想着要把自己被悔婚的事告诉小二，他若愿意最好不过，他若不愿意趁早两散，免得以后知道了麻烦。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先说。”小二抢在了前面：“我其实也是洛王府的小王爷，送你东西的那个是我弟弟。两年前我爹突然让我成亲，娶个指腹为婚的媳妇，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怎能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娶，又不敢反抗我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躲到云味轩做了个小二。在云味轩里遇到我弟弟时，我不敢见他，就是怕他告诉我爹把我抓回去，再逼我娶没见过面的媳妇。”
“啪”一声。顾心瑶一脚把小二踢到了水里，好在水不深，站起来刚齐腰。“你干什么？”小二莫名其妙。
“干什么？告诉你本姑娘就是那个被你悔婚的顾心瑶，为这我都快被下猪笼了。踢你一脚那是轻的，我现在要休了你。”
小二先是一愣，继而笑得一枝花似的：“媳妇啊！你不能不要我啊！怎么说我也是一小王爷，是有些地位的人，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很没面子的。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顾心瑶“扑哧”一笑：“尽说些没用的。唯有最后一句很是悦耳，最难得的是这亦是我想说的话。”
一
看来招亲大会是势在必行了，为此一向吝啬的顾老爷咬牙放血，做好了一百二十个赔钱的准备。
“小姐啊，过了十八还嫁不出去，会被下猪笼的，老爷这次花大价钱给你办了个招亲大会，你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啊！”说话的李阿妈，年过四十也没有嫁出去。
顾心瑶看着绿豆糕，吃着桂花糕，暗暗的想不知李阿妈年轻时有没有下过猪笼，嘴上却淡淡的回了个“恩”字。
招亲大会那天，锣鼓喧天，气氛热烈，为了招揽人气顾老爷还不惜血本请来了京城第一大班助兴。果然招揽了不少的人来，嗑瓜子的大妈，看热闹的小媳妇，拖家带口的中年汉子只是没有一个适龄的小伙子。看次情景顾老爷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拉开一条巨型横幅上面写道：“若有人肯娶小女送嫁妆一千两，若有能为小女觅得佳婿酬谢五百两。望各位乡亲父老奔走相告，将此消息传至大江南北。”
顾心瑶在二楼的窗后看见横幅心灰意冷，丢脸都丢到大江南北去了，不如上山当尼姑算了。不过上山之前怎么也要去京城的‘味云轩’好好大吃一顿。据说那的东西相当好吃，自己早就想去了，可惜身为大家闺秀是不可以随便出门的，现在都要上山当尼姑了，就不管那些礼数了。
顾心瑶收拾了些衣物，带着多年存下的私房钱，给爹娘留了张字条：“女儿不想再丢人了，爹也不用再为我的婚事花钱操心了。我走了，去意已决，你们不用来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娘保重！”
顾夫人看着纸条哭地死去活来，顾老爷倒是淡定：“让她去吧！外面的世界大，说不定能弄回个不要钱的女婿回来。”、
二
顾心瑶换了男装，硬是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
‘味云轩’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可以吃还可以住。顾心瑶要了一间客房天天窝在里面海吃海喝。送菜的小二每天把饭菜往门边一放就走，也见不着个正脸。今儿个顾心瑶高兴加之几天来都是一个人呆着，闷得有点发慌，突然冒出个逗逗小二的想法来。
听得小二的脚步声过来，顾心瑶躲在门后突然一下把门打开跳了出来，小二没防备吓得瞠目结舌，嘴里还含着半片没来地及咽下去的卤肉。
顾心瑶稍微有片刻的出神，要说京城就是不一样，大城市嘛！连店小二都这么细皮嫩肉的，倍儿俊俏，长得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当然他只是个小二。“我说这菜怎会一天比一天少，原来是被你偷吃了。”
“客官别生气，我这是第一次偷吃，以前那几次都不是我干的。”小二一脸无辜，居然还露出两颗白白净净的小虎牙。
“饭菜可一直是你送的，今天算是被我逮个正着了吧，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客官请自重，我不好这口。”小二无比认真的说。
“我呸，我是让你陪我上街逛逛。”
宽的街，高的楼，多如蚁的人，花花绿绿的东西要什么有什么。若是能嫁到京城来也不错，这样想着顾心瑶就伤心了起来。洛王俯，小王爷，原本是她指腹为婚的相公，那知到了约定之日，他竟然悔婚。可怜她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他就休了她，让她成了弃妇。古法有云‘被休者要么不能生，要么水性扬花’顾心瑶无故被休，谁还敢要。只能这样一年年的耗下去，成了大龄剩女。
马蹄声声，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让。小二弩弩嘴：“看，洛王府的小王爷。”顾心瑶回过神来，人已走远，只看见一顶华丽的轿子后面跟着一匹上好的马。顾心瑶恨得牙痒痒，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仍了过去，正好打在马屁股上。
没想到那马还是个暴脾气，一颗小石子而已，它居然仰天一哮，夺路狂奔，整条街人仰马翻，蔬菜瓜果满天飞，惊叫的人，摔倒的人，捡便宜的人热闹得跟唱戏似的。
小二眼疾手快，拉起顾心瑶就跑：“还楞着干嘛，你这可是闯了大祸了，要是被抓住有你好看的。”
顾心瑶回头，隐约见得轿帘掀起飞扬的尘土中她越跑越远。
她还是没能见他一面。
三
云味轩，客房内。
“我说你哭什么呀，跟个娘们似的。”小二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不是怕，是被哭烦了。顾心瑶坐在床上咬着棉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场面你会想到什么真的，你想太多了。
“你跟洛王府有仇吗？”“没有。”“没仇，你干嘛用石头仍他们家的马？”“我是想扔他们家的人。”这句顾心瑶没有说出来，改口道：“我想扔就扔你管不着。”“还嘴硬，你哭什么，怕了吧！”
顾心瑶哭地更凶，什么怕不怕的，她哭的是她无故被休并且嫁不出去的少女情怀。小二见她哭地更凶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一个熊抱将莫心言揽如怀中：“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声音温柔的像一池春水，慢慢荡漾开来
顾心瑶想推开他，不过没有，原因你懂的。
“客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叫我小瑶就可以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红遍大江南北嫁不出去的顾心瑶吧！
“小二，你死到那去了，来贵客啦。”胖子老板抑扬顿挫的声音，听起来有杀猪般的气势。
小二依依不舍的推开顾心瑶，虽是柔情蜜意，但饭总是要吃的，工作总是要做的。顾心瑶跟出去看，暗自生气，什么贵客这么了不起，人家正煽情呢！硬生生给破坏了。
白衣胜雪的少年，眉眼如画。一把折扇半掩着凝笑的嘴，一双眼睛波光粼粼，腰间写着“洛”字的腰牌在阳光的反射下褶褶生辉。
顾心瑶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薄情的小王爷啊！长得也过份好看了一点，若他长得像王麻子，她也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或许还有点庆幸呢！
“别怕，刚才咱们跑得快，他不一定记得什么。”小二不顾老板的嘶吼，躲到了顾心瑶的身后。到底是谁在怕啊！
“你懂个屁，我哭，跟刚才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你不怕，干嘛躲我身后。”“我不是怕，我只是算了不说了。”
顾心瑶吸了吸鼻子，看看小王爷，又看了看小二：“我怎么觉得你俩长得有点像呢！”
小二愤然：“我会像他，没眼光，很明显我比他帅多了。”既而又幽幽的说：“他不喜欢男人的。”
“男人当然不喜欢男人，难道你喜欢。”顾心瑶随口说。
小二一时语塞，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莫名的顾心瑶也涨红了脸。那个熊抱很温暖。
“笨蛋，你没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吗？”
小二突然暴笑出声：“还真没看出来，瞧你瘦得一点女性特征都没有，我怎么看啊！”突然小王爷缓缓的向顾心瑶走来，小二早就一溜烟跑了。“没义气的家伙。”顾心瑶暗骂了一句，然后迅速搽了搽眼泪，摆出了一个很不错的微笑。虽然是弃妇，也要有姿态。
“姑娘一直看着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小王爷满脸自信。“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是看上打杂的小二，也不会看上你的。”说完顾心瑶毅然转身，没有回头。虽然小王爷长得是不错，智商也高，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可是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真的很讨厌，好象一切尽在掌握。
小王爷看着顾心瑶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四
顾心瑶一早上都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一言不发。小王爷约她一同狩猎，她不知该不该去。箭事情完全朝周围她出乎预料的方向发展，莫非是老天爷大发慈悲，让她坚信剩女也有春天，先是遇到小二，接着又遇到小王爷顾心瑶轻轻摇了摇头，怎会想到小二呢？
此刻小二正在一旁吃面，放了很多醋，弄得满屋子都是酸味：“愁什么，明明想去的。你昨天看到小王爷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去就去。”顾心瑶赌气。他也不阻止她，可是他凭什么要阻止她。
西郊的皇家猎场，草青树翠，山花浪漫。小王爷一身墨色溜金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金高高挽起，修长的手指拉开了弓，狭长的眼里透着几分冷峻。射出的箭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直指远方的小鹿，然而小鹿依然在悠闲的吃草，箭落在离它很远的地方。
顾心瑶撇了撇嘴，眼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王爷狩猎会一个随从都没带，因为怕丢人。
小王爷倒是波澜不惊，仿佛早就习惯了。在连续射了十几箭都跑偏后，从自带的篮子里拿出一只考得金黄的鸡腿递给顾心瑶说|：“要是有人问起今天狩猎的事，你就说我猎的了一只野鸡。”看了看天又说“赶紧吃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约她出来狩猎，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替他说个谎，又或者是为了请她吃一只鸡腿。有钱人的想法果然奇怪，好在顾心瑶也没有感到失望。
“我们是要骑这匹马回去吗？”小王爷唯带来的交通工具就是那匹脾气暴躁的马。此刻它正用硕大的鼻孔，喷着粗气。
“原先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它好象有点心情不好。这匹是皇上御赐的贡品马，是真正的好马，就是脾气坏点，不好管理。”“你怎么不说是你没本事管理呢！”顾心瑶在心里暗想。
“那我们怎么回去？”“走回去。”小王爷坚定的回答。从西郊回城里，十多里的路程，听起来不算远，走起来却是路漫漫。
回到云味轩时，月已初升，皎洁的月光下小二的身影如同披上了一层白霜，他在门口徘徊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回来了。”见到顾心瑶小二眼里有丝丝缕缕的喜悦在涌动。“你是在等我吗？”“没有的事，我我是在等倒夜香的。”小二涨红了脸，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顾心瑶淡淡的“哦。”了一声，心情却好得如同绕着彩云飞。继而，恶作剧的心情忽起，临进门时突然转身说道：“你明明是在等我的。”“我，我，你呃”小二低着头，盯着地，恨不能找个低洞钻进去。是紧张，是害羞，还是无法诉说的心情，小二心乱如麻。
顾心瑶嫣然一笑，掩面而去。小二彻底无语，呆若木鸡。
五
上好的胭脂，江南的锦缎，名贵的首饰小王爷送得殷勤，每次送来必有一翻热闹，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送给顾心瑶的。搞的连云味轩的胖老板都格外殷勤起来，一见顾心瑶就笑得没眼，没鼻，没嘴都堆一块去了，开口就叫王妃，顾心瑶拒绝过几次，改口叫准王妃，后来顾心瑶不得不拉下脸来说要是再叫就烧了他的铺子，他才肯又叫顾姑娘，不过依旧笑得没眼，没鼻，没嘴。
认识的，不认识的对顾心瑶殷勤了起来，只有小二每次小王爷来他必躲的远远的，似乎很怕见到小王爷。好在小王爷不来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和顾心瑶粘在一起的。现在两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像抢劫归来的土匪一样，把小王爷送的东西全部放在桌上，关好门窗，然后细细把玩，评论一番。小二斜着眼，一副好象很嫌弃的样子：“瞧这胭脂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这锦缎这颜色像极了卖鱼大妈穿的，尤其是这些首饰完全就是照着青楼头牌的风格做的这些不适合你。”
不适合，顾心瑶知道。送东西并不代表喜欢，她也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小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还邀她去王府赏荷，去他的家。
洛王府后园清爽宜人，园中有一片大湖，亭阁曲径相连，假山奇巧别致，湖中荷花开得风姿精雅，有风吹过，幽香四溢。虽是风景甚好，小王爷和顾心瑶却都无心观赏，各有各的心思。忽然间顾心瑶似乎看到假山后有熟悉的身影闪过，但闪得太快没有看清，只当是眼花了。几乎在一瞬间，小王爷竟深情款款起来，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薄深情款款凉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唇上。
顾心瑶没有逃，不反抗很是坦然，小王爷唱的这出，她知道不过是戏，是假。他定不会真的吻下来。只是这出戏唱的真外人看不出，至少小二就没看出来。小二突然从假山背后窜了出来，拉了顾心瑶就跑。也不知守卫森严的王府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小王爷长舒了一口气，这出戏算是没白演。他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向，害羞的要命，若是不刺激他一下，那些该说的话，想做的事，可能永远都说不出，不会做。
六
城郊的小水塘边，没荷花，没亭阁。小二和顾心瑶跑得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顾心瑶想着要把自己被悔婚的事告诉小二，他若愿意最好不过，他若不愿意趁早两散，免得以后知道了麻烦。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先说。”小二抢在了前面：“我其实也是洛王府的小王爷，送你东西的那个是我弟弟。两年前我爹突然让我成亲，娶个指腹为婚的媳妇，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怎能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娶，又不敢反抗我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躲到云味轩做了个小二。在云味轩里遇到我弟弟时，我不敢见他，就是怕他告诉我爹把我抓回去，再逼我娶没见过面的媳妇。”
“啪”一声。顾心瑶一脚把小二踢到了水里，好在水不深，站起来刚齐腰。“你干什么？”小二莫名其妙。
“干什么？告诉你本姑娘就是那个被你悔婚的顾心瑶，为这我都快被下猪笼了。踢你一脚那是轻的，我现在要休了你。”
小二先是一愣，继而笑得一枝花似的：“媳妇啊！你不能不要我啊！怎么说我也是一小王爷，是有些地位的人，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很没面子的。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顾心瑶“扑哧”一笑：“尽说些没用的。唯有最后一句很是悦耳，最难得的是这亦是我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