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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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秦生肯定没有想到，很多年之后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手，每天在这个城市的各大会展中心演奏那些钢琴大师著名的音乐，手指在琴键上跳出悲伤的舞蹈。演奏的时候，秦生会无意间想起一个叫许微凉的女孩，想起她笑靥如花的干净面容，像是一个冗长的梦，那些温暖的旧时光开始频频地出现在秦生的梦境里。
梦里的场景是，年华满地，繁花凋零。
1、
那些故事，画面唯美。我曾想，如果我是故事里年轻的男一号，那么那么许微凉，你是否就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女主角？
2003年的盛夏，十八岁的秦生收到c大的录取通知书，之前经历的两场高考让秦生疲惫不堪，整天行尸走肉般地生活了一个暑假后开始着手准备去c大上学，这对秦生来说确实是一件另人兴奋的事情，在高四的时候就听见考上大学的那帮同学整天发来邮件对自己吹嘘大学有多么好玩多么自由，弄得秦生夜夜梦到自己走在某大的肥袄土地上蹦蹦跳跳的样子，梦里的阳光总是很灿烂的，温柔地洒在秦生头上，光泽鲜明。
于是高四时候的秦生总是在做题做得几乎肝肠寸断的时候对旁边的女孩嚷嚷，听着，我秦生这辈子豁出去要读一大学。说的时候，语气刚烈，配合双手拳头状高举过头顶，面目狰狞，那样子让人想起周杰伦的困兽之斗里面的歌词。
在狂风之中之中，嘶吼作困兽之斗，我奋力冲破封闭的思绪震开裂缝。
而许微凉觉得这个时候的秦生就像是这么一头困兽。许微凉，一般情况下会抬起头给秦生送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特殊情况下许微凉会回复，把这些模拟题做完先。非常特殊情况下会给秦生两拳头二话不说直接把秦生打回安静状态。
这就是秦生高四的日子，枯燥无比，或者也可以用半生半死来形容。唯一的目标是拿到某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日子过得是相当痛苦滴。不过用秦生的话说好在有许微凉作为同桌，呵呵，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是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总是穿着浅色系的衣服，然后一幅干净清晰的脸。嘿嘿。那个时候的秦生总是这么想，或者也可以说是少年秦生的意淫，意淫的时候会不经意地用余光瞥过去。这个时候的许微凉总是在安静地做题，头发垂下来一部分，笔尖在纸上蹭得沙沙作响。
秦生回过头一笔一画的在草稿纸上写许微凉这三个字，一直一直写，写到自己手臂酸痛为止，许微凉，多么好听的名字呢。
许微凉突然把头伸过来问秦生算什么呢那么卖力呢？秦生赶紧把草稿纸压进自己笔记本。
“哈哈哈哈，没什么啊没什么的。”秦生傻笑“你还是专心做题吧。”
秦生会突然想到很多年前那首校园民谣同桌的你，想得慢慢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生大呼，自己居然会想起那首歌，真是相当受不了自己了。
那个时候的秦生，眼睛像纯净水一样清澈无比。每天早上骑着单车丢开双手在清晨落满朝霞的小镇里绕啊绕，绕到一个两层楼的住房下面的时候，扯开嗓子大声喊许微凉迟到咯，然后就安静的等许微凉下楼一起去上学。等的时候，秦生会特别观察一下许微凉家楼下那棵硕大的仙人球，那生命力是相当顽强的，秦生记得自己就那么无知地从穿开裆裤的小娃娃长到现在这样清瘦英俊的少年，那株仙人球却还是那样无所畏惧的四季常青。
那个时候的许微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钢琴才女，在学校的各大演出上给歌手伴奏。秦生常说的一句很唯美的话是，许微凉，我总是觉得那些琴声，是从你手指间开出来的缤纷花朵。
许微凉楼下的仙人球是小的时候和秦生一起种下的，那个时候的许微凉不叫许微凉，叫许小落，头发也不像现在那么长，是那种妹妹头，刘海齐刷刷地垂下来。一惹着了就没命地哭，许多年后秦生想起来都觉得那是相当搞笑。许小落的爸爸和秦生的爸爸在一个单位工作，所以可以经常在一起玩，两人小的时候相当愚昧无知，没事玩沙子过家家，甚至有天无聊去人家窗台偷走了一个小小的仙人球，然后随手丢在许小落住的楼下面，不想许多年过去仙人球长到那么大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生有一点小惭愧，小的时候怎么那么贼呢。呵呵。
可是记忆中那都是些美好的片断。
许小落的爸爸是一个优秀的钢琴手，小的时候许小落跟秦生在一起就总是自豪地给跟秦生讲什么肖邦啊莫扎特之类的人名，听得秦生一愣一愣地。这个时候许微凉就会像小大人一样指着秦生说，你真没用，你没听过钢琴吗，秦生。
“恩，什么是钢琴啊，许小落？”秦生一脸无辜。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许小落就常常带上秦生往自己家里奔，让爸爸演奏钢琴给秦生听，许小落的爸爸摸着秦生的头说，这小孩子的名字取的真好，秦生，琴声。许小落的爸爸牵起秦生的小手看了看，说了句，恩，手指修长，是块学钢琴的料。于是秦生很乖，听钢琴的时候一动不动。而旁边的许微凉点起脚尖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后来许小落的爸爸开始一点点地教许小落弹奏钢琴，也教秦生，可是俩人都完全不专心，还总是嚷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钢琴声音都觉得很好的，让自己学怎么就那么枯燥了呢。
可是突然有一天，许小落说，秦生，你长大后一定要像我爸爸一样会弹奏好听的钢琴哦。
那个时候，秦生差不多已经快要学会第一首曲子了。
不过没过多久，许小落的父母就离婚了，许小落的爸爸离开这个城市，于是许小落也理所当然和秦生断了联系，两人就那么分开着没心没肺地长大，也没有过意向想去找对方。渐渐地秦生也忘了那个曲子弹奏的手法。时光很快就抹去了年少的一些微软的感情。
只是有的时候会在去学校的路上巧遇，然后互相鄙视地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或者秦生骑着自行车从许小落身边经过的时候，不轻不重地送过去一个拳头。然后迅速消失。留下许小落在后边不住痛骂。
“别让我看见你，秦生你个大坏蛋。”
就是这样，之后两人生命线的所有相交点，仅此而已。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秦生在第一年高考落榜之后毅然选择了复读，于是像跳伞一样顺利降落到许小落的班上。并且成为同桌。这个时候秦生才知道许小落已经改名换姓，叫许微凉。成为同桌的第一天两人就开始了拳打脚踢的生活。许微凉直说要报回少女时代那些数不清的拳头之恨。之后秦生跟许微凉摆起这段往事直说，那是相当纠结。
不过现在两人这样剑拔弩张的生活终于要告一段落，因为高考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来了。因为秦生就那样公德圆满地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兴奋地手舞足蹈过后，秦生拿出箱底的一百块钱请许微凉在学校外面吃了一顿大餐，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像是梦境中的情景，阳光落在头发上，衣服上，光泽鲜明，秦生笑得特别开心。而许微凉一直说恭喜你小子开始命运呼叫转移。
吃饭的时候，谈笑风生，可是在某一瞬间却突然沉默，因为许微凉看到了面前的秦生发给自己的短信，一定要快乐啊，小落。少年时候的回忆便涌上心头，想起父母离婚的那段日子。想起秦生陪自己走过的一段时光。
秦生说，许微凉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罄竹难书。它可不可以用来人的回忆很多呢。
于是许微凉立马笑得喷饭。那些细密的伤感便被席卷到这个城市三万英尺的高空。
秦生说许微凉你收到了通知书么。
不知道呢可能要了，许微凉直摇头。
于是秦生连问什么学校啊，许微凉还是不肯透露。秦生便嚷嚷，小丫头片子卖什么关子。许微凉把头转向一边，也不理秦生，默默看着从学校围墙罅隙里漏出来的绿色树叶发呆。
秦生看到许微凉的背影，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片子，出落成了这么好看的女生？
2、
我们丢失的黑白影像，被时光搁置在了浩瀚深海，一年、一年。
就在03年的这个盛夏，秦生开始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火车往学校奔，也不知道怎么起，许微凉的手机一直关机，去家里找人的时候被邻居告知正巧许微凉和她妈妈出门去了，于是秦生失落地走了，在火车上的时候，秦生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许微凉不肯告诉我她去什么学校呢？真是卖关子。不过秦生心底泛起的想法是，要是许微凉和自己在一个学校就好了。呵呵，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脸皮有那么一点厚。
火车上，人头攒动，秦生想，我今天算是彻底的理解了人山人海是什么意思了。我就不知道中国人咋这么多？而且有事没事出门玩。这是秦生第一次坐火车，那是相当半生半死。
火车离开家乡的时候，外面的景色不停地往后奔跑。秦生心底突然闪过了许多难过的情绪。想是不是看不到许微凉了呢？可迅速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相当肉麻。
可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会在什么城市呢？
c大的校园修得像一个颐和园，让秦生感觉自己是来这里度假的，看到旁边的新生穿得也花枝招展，于是确定是来度假的。可是秦生突然开始想念那个读了四年的高中，虽然有点破烂，但是学校里那些树木却比这里娇小的多，而c大校史悠久，所有的都可以称作参天大树。
然后秦生一边抱怨天气太热一边一个人提着各式行李奔走在学校的各个楼层。报名、注册、缴费等一切程序完成之后已经是下午晚饭时间，许欧伦千难万险地找到了自己所在宿舍后把行李扔在床上出去游览“颐和园”
而当秦生看到许微凉的时候那个表情是相当的惊讶的。嘴圈成o形，配合双手拳头状高举过头顶，面目狰狞，像是回到了高四的困兽。半天蹦出一个字。
“靠！”
许微凉把脸笑的异常璀璨。
“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吧。给你个惊喜而已！傻瓜！”许微凉显得非常冷静“其实我是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什么出门了？原来比我早一步到学校了都。”秦生假装生气“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是吗？秦生”
“哦，开玩笑呢，呵呵。”秦生开始手足无措。
俩人旁边是c大的湖，里面荷花盛开，让秦生忽然想到小学时候学过的诗，遮天连叶无穷碧，印日荷花别样红。
心底的某种想念被无限扩大，以至于秦生后来开始危险的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许微凉了呢。
那些小时候一同玩耍、高四的时候一起备考的情景开始在脑海里浮现，经久不灭。
秦生总是会觉得许微凉一个乖乖的女孩，离开妈妈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很不容易，于是在大学里的日子，秦生总是会格外照顾许微凉，还会用自己的手机长途电话打到许微凉妈妈的手机上，说阿姨，放心吧，许微凉我会帮你照顾好的。许微凉的妈妈直说，那好啊，秦生，谢谢你咯。
有课的早上很早就买好早餐在许微凉宿舍楼下乖乖地等许微凉，上完课又在教学楼下的报亭等许微凉吃饭，替许微凉拿各式各样的包包。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地游走在c大里，留下身后璀璨的年华。
走得太近，以至于被学长学姐追问是不是谈了女朋友呢。秦生总是笑着说哪有哪有呢。大家哥们儿而已，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我从不把她当女生呢。
说这话的时候，秦生的心跳突然小小的停顿了那么一下。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好像突然加快了一点，通过那些细小的毛细血管然后脸颊好像略红起来。
于是秦生总是下意识的想，为什么好像自己放不下许微凉。
像是一只孤独的纸鸢，琐碎的年华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留下你和我，满目凄凉。
时值c大的第36届歌手选拔赛，那天许微凉和秦生吃完饭走到那张巨幅海报面前，许微凉驻足，几分钟后跳起来指着海报说，秦生快跟我去报名，秦生瞪大眼睛顺着许微凉手指看过去，海报下方写征集钢琴手伴奏。
秦生汗如雨下，许微凉，实话告诉你，我就从你爸爸教会我那一首曲子之后就再也没摸过钢琴了。
然后秦生做晕倒状。并且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在许微凉家里听许微凉的爸爸演奏钢琴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和许微凉才多大呢，点起脚尖比钢琴高一个头的样子。可是秦生真是后悔，因为高四的时候有次无意间问起许微凉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的时候，许微凉说，一定要会弹钢琴。那么要是早知道的话，秦生就不会再也没摸过钢琴了。
许微凉选了童话的曲子，在学校钢琴房里许微凉一脸烂漫地对秦生说，这曲子弹起来不难，你试试一定能办得到啊，秦生。可是当秦生一摸到钢琴弹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弹棉花了，弹出来的那声音，也只能叫声音了，并且还具有一定的杀伤力。钢琴房里的人怒目圆睁，杀气腾腾起来。秦生立马住手，尴尬地起身说许微凉还是你来吧，我估计我这样子会毁了c大的百年名誉。
秦生承认当童话在许微凉手中响起的时候，自己被音乐感动得一塌糊涂，音乐流畅没有一点破绽，琴声悠扬绵长。秦生看到窗外有粉红色花瓣往下面飘落，就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浪漫呢。像是小时候看的动漫，那些落英缤纷的样子。秦生禁不住哼出声来，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王子。这可是多么好听的一首歌呢，秦生忽然想起mv里女主角哭着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你也要理我的样子。那么悲伤。然后想起许微凉家楼下的那棵仙人球。心里就好像那么微微软了一下。
只有许微凉的手指在琴键上跳着轻盈地舞蹈，音乐从指缝间缓缓流淌。
我承认，那个时候，你就像是我记忆中童话故事里的美丽公主。出尘脱俗。笑靥如花。
可是我总是那么想，我会不会是你帅气的王子呢。
3、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比赛选在周五晚上在学校体育场进行，盛况空前，体育场外是许多卖荧光棒的同学，因为要出场，许微凉换上白色的长裙，貌如天使。当秦生和许微凉走过操场旁的时候，风把树上的落叶吹落下来，许微凉的那清新的靓丽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秦生在后边为许微凉把差一点要掉在地上的裙椐拿在手上，那是相当像童话故事里的情景。
秦生于是边走边大声嚷嚷着“受不了啦，你这个公主太漂亮，我要找巫婆拿苹果来毒死你。”此话立马引来路人观望。
“我晕，能不能别这么引人注意，还有你拉什么裙子啊秦生，搞得像动画片一样，我的裙子长得有那么夸张吗？”说完许微凉一个拳头送过去。
一路奔到体育场，秦生感觉像是明星发布会，许微凉走在自己前面，秦生紧跟其后，把自己当成王子昂首迈进体育场演员的专用场地。
体育场里搭起了很大的舞台，架子上是五颜六色的灯光。灯打过来的时候，秦生不住地眨眼睛，又生怕跟丢了许微凉。
“这位同学，请到观众席入座，谢谢。”
秦生连忙做晕倒状，想刚才太忘我居然跟许微凉进错了场地，没有办法于是把耳朵凑近许微凉，说了一句“加油啊！”之后消失。
演出要结束的时候，许微凉出场了，那架华丽的三角钢琴静静地放置在舞台左边，许微凉一地长裙气质优雅地出场。
那一定是一个天使。秦生想。然后童话的声音想起，秦生只觉得眼睛里噙满泪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这个样子，真是丢脸啊。然后站起身，叫嚷着“许微凉，我爱你。
声音在将要落到许微凉耳朵里的时候，迅速被全场的声音淹没。
可是你会听见吗，许微凉，为什么我今天才突然发现我已经彻底地离不开你了。
许多年后，随许微凉入场的那个场景总是意犹未尽地出现在脑海秦生脑海。
那个时候灯光刺眼，我看见你优雅地往前走过去，可是我突然生怕我跟不上你了。
秦生喜欢你，许微凉。
那天比赛结束后学校召集所有比赛者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庆功会，因为只要求参赛者参加庆功会，于是秦生只能在旁边安静地观看着。当许微凉从舞台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许微凉笑靥如花的脸，忍不住激动地喊出来，可是许微凉没有听见。
这个时候，许微凉身旁那个唱童话的男生，突然走过去，非常绅士地牵起许微凉的手，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
全场哗然。
秦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难过的走出体育场的，口袋里手机不停地振动，好像很欢快的样子，于是秦生更难过了。那天晚上的风有点大，秦生就那么单衣单裤地站在风中发呆。
长大了的秦生，眼神已经不是当年那么清澈了，那些骑单车等许微凉上学的日子，成为过去，偶尔的时候，秦生眼睛里面填满的是满满的忧伤。而这些全是因为许微凉。就像现在。
可是秦生想，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于是秦生让自己去相信许微凉是会有一天喜欢上自己的。秦生细心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才突然发现自己和许微凉的这些日子，居然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依然很早去给许微凉买早餐，依然一起奔走在学校各个角落。依然是许微凉欢快地笑，在自己耍贫的时候，依然挨上许微凉许多拳头。
可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秦生觉得自己跟许微凉有一点点疏远了，以前许微凉总是很快乐的跟秦生在一起，而现在好像自己与许微凉之间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变了。秦生不敢多想，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自己是会和许微凉永远在一起的。
那么后来，秦生回首，才觉得当初的自己还是在怀恋那些干净的小时候。
12月24日的平安夜，秦生鼓起勇气约出许微凉一起过节，两人在那个城市的街道上游荡了一大晚上，像是忽然回到了以前，街上的人从自己身边不停地奔跑过去，天桥上有人放着绚丽的焰火。秦生看见那些女生温馨的依偎在男生的怀中。听见旁边的音响店里放着陈奕讯的圣诞结。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秦生想起那首高中时候红透的十年，就像歌词里面唱的：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秦生屈指一算，自己和许微凉也做了十年有余的朋友了。然后就在陈奕讯唱出“谁来陪我过这圣诞节？”的一瞬间，那个时候许微凉正认真地看着天上的焰火，旁边人群喧嚣，圣诞节的钟声敲响了，在许微凉不经意的时候，秦生迅速把唇凑向许微凉的额头，坚毅地吻了下去。
“许微凉，秦生好喜欢你。”
空气中弥漫的是陈奕讯的声音：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思念到忘记霓虹扫过喧哗的街，把快乐赶得好远。
这个歌手，唱过十年，唱过k歌之王，唱过你的背包，唱过寂寞让我更快乐，唱着圣诞结，在这个时候，在焰火灿烂的圣诞节，漫不经心地唱出我们心中无边无际的忧伤。
秦生看见许微凉一愣，她的眼睛还是以前那么清澈美丽，可是她的头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齐刷刷的刘海垂下来了，她不再是小时候许小落了，她是长大了的许微凉。而那个许小落就只能是自己童年时的一个朋友吗？秦生突然很想念很久以前自己叫许小落的时候，内心那种温暖弥漫的感觉。
然后秦生听见许微凉说，对不起，秦生。其实我知道的，可是
你是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可是你不是我的王子。
说这话的时候，许微凉开始不停地掉眼泪。圣诞节的晚上气温偏低，像是许微凉的名字。微凉，微凉。秦生记得自己在高四的时候在草稿本上默默地写下过，认认真真地写下过，生怕漏掉一个笔画，那个时候许微凉就坐在秦生旁边埋头做题，秦生想，许微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自己爱上许微凉。
我已经接受了苏痕。就是那个唱童话的男孩子。从那天晚上他落在我手上的吻开始。他贴近我耳边告诉我他会演奏那么多好听的钢琴曲。
秦生，我突然觉得他才是我的王子。
可是秦生，我以前是爱过你的。
许微凉，你说这句话就是骗人。
那些十几年的时光在一瞬间凝结在一起，在零下一度的低温中冻成冰块，然后被谁摔得支离破碎。
秦生想，原来原来，那些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4、
许微凉，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在我面前演奏童话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那些声音是从你指间开出的缤纷花朵。
c大还是越来越修得那么像颐和园，那些年轻的学弟学妹在每一个盛夏从全国各地风尘仆仆地赶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像我当初一样以为是来度假的吧。秦生想。想的时候，秦生即将离开c大了，这四年的大学生活，随风而逝。不得不感叹时间这个东西那么神奇。
秦生站在c大荷花湖边，二十多岁的清瘦男孩子，轮廓清晰，器宇轩昂。可是为什么总是显得那么一点点寂寞。
在这个c大，之后遇到过许微凉很多次，每一次遇见许微凉的时候，两人会平静地问声好，秦生看见许微凉旁边那个叫苏痕的男生，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对于苏痕，秦生已经很熟悉了，总会在学校的各大演出上演奏钢琴，崇拜肖邦。跟年少的许小落一样。
秦生有时侯会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悲哀，自己跟许微凉认识那么多年，却比不上苏痕的一个吻。
秦生，你长大后一定要像我爸爸一样会弹奏好听的钢琴哦。
像是一个冗长烦琐的梦境。
秦生有些时候会那么想，如果我像苏痕一样会弹奏那么好听的曲子，许微凉会不会喜欢我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秦生想到在网上看到的那么一句话，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再回来。比如自己骑着单车载上许微凉赶早自习的日子，比如那些写满许微凉三个字的草稿纸，那么多年了，它们是否还安静地躺在写满公式法则的笔记本里？
离开家去另一个城市找工作，旁边的邻居说着“秦生都要找工作了啊。真是快啊！”之类的话。秦生会觉得很难过。
天气晴朗，秦生试着翻出二十多年来自己放在房间里的记忆，拿出来晾晒。也翻出了有关于许小落和许微凉的许多东西，小的时候许小落送给自己的钢琴教材，十岁生日的时候许小落送个自己的小卡片
卡片上面写，秦生，生日快乐。
十年就那么弹指一挥间。
然后突然发现高四的那些草稿纸还在，上面写满的是许微凉的名字。字迹不再如当年清晰。
然后秦生突然像年少时候一样大声哭起来。
在有一篇草稿纸的另一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这几个字
秦生，许小落喜欢你。
秦生记得清晰，那是许微凉的笔迹。笔画周围扩散了一小部分细密的碳素墨水，像许微凉演奏钢琴的时候，那些从指间开出的缤纷花朵。
那个时候，秦生肯定没有想到，很多年之后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手，每天在这个城市的各大会展中心演奏那些钢琴大师著名的音乐，手指在琴键上跳出悲伤的舞蹈。演奏的时候，秦生会无意间想起一个叫许微凉的女孩，想起她笑靥如花的干净面容，像是一个冗长的梦，那些温暖的旧时光开始频频地出现在秦生的梦境里。
梦里的场景是，年华满地，繁花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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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故事，画面唯美。我曾想，如果我是故事里年轻的男一号，那么那么许微凉，你是否就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女主角？
2003年的盛夏，十八岁的秦生收到c大的录取通知书，之前经历的两场高考让秦生疲惫不堪，整天行尸走肉般地生活了一个暑假后开始着手准备去c大上学，这对秦生来说确实是一件另人兴奋的事情，在高四的时候就听见考上大学的那帮同学整天发来邮件对自己吹嘘大学有多么好玩多么自由，弄得秦生夜夜梦到自己走在某大的肥袄土地上蹦蹦跳跳的样子，梦里的阳光总是很灿烂的，温柔地洒在秦生头上，光泽鲜明。
于是高四时候的秦生总是在做题做得几乎肝肠寸断的时候对旁边的女孩嚷嚷，听着，我秦生这辈子豁出去要读一大学。说的时候，语气刚烈，配合双手拳头状高举过头顶，面目狰狞，那样子让人想起周杰伦的困兽之斗里面的歌词。
在狂风之中之中，嘶吼作困兽之斗，我奋力冲破封闭的思绪震开裂缝。
而许微凉觉得这个时候的秦生就像是这么一头困兽。许微凉，一般情况下会抬起头给秦生送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特殊情况下许微凉会回复，把这些模拟题做完先。非常特殊情况下会给秦生两拳头二话不说直接把秦生打回安静状态。
这就是秦生高四的日子，枯燥无比，或者也可以用半生半死来形容。唯一的目标是拿到某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日子过得是相当痛苦滴。不过用秦生的话说好在有许微凉作为同桌，呵呵，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是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总是穿着浅色系的衣服，然后一幅干净清晰的脸。嘿嘿。那个时候的秦生总是这么想，或者也可以说是少年秦生的意淫，意淫的时候会不经意地用余光瞥过去。这个时候的许微凉总是在安静地做题，头发垂下来一部分，笔尖在纸上蹭得沙沙作响。
秦生回过头一笔一画的在草稿纸上写许微凉这三个字，一直一直写，写到自己手臂酸痛为止，许微凉，多么好听的名字呢。
许微凉突然把头伸过来问秦生算什么呢那么卖力呢？秦生赶紧把草稿纸压进自己笔记本。
“哈哈哈哈，没什么啊没什么的。”秦生傻笑“你还是专心做题吧。”
秦生会突然想到很多年前那首校园民谣同桌的你，想得慢慢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生大呼，自己居然会想起那首歌，真是相当受不了自己了。
那个时候的秦生，眼睛像纯净水一样清澈无比。每天早上骑着单车丢开双手在清晨落满朝霞的小镇里绕啊绕，绕到一个两层楼的住房下面的时候，扯开嗓子大声喊许微凉迟到咯，然后就安静的等许微凉下楼一起去上学。等的时候，秦生会特别观察一下许微凉家楼下那棵硕大的仙人球，那生命力是相当顽强的，秦生记得自己就那么无知地从穿开裆裤的小娃娃长到现在这样清瘦英俊的少年，那株仙人球却还是那样无所畏惧的四季常青。
那个时候的许微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钢琴才女，在学校的各大演出上给歌手伴奏。秦生常说的一句很唯美的话是，许微凉，我总是觉得那些琴声，是从你手指间开出来的缤纷花朵。
许微凉楼下的仙人球是小的时候和秦生一起种下的，那个时候的许微凉不叫许微凉，叫许小落，头发也不像现在那么长，是那种妹妹头，刘海齐刷刷地垂下来。一惹着了就没命地哭，许多年后秦生想起来都觉得那是相当搞笑。许小落的爸爸和秦生的爸爸在一个单位工作，所以可以经常在一起玩，两人小的时候相当愚昧无知，没事玩沙子过家家，甚至有天无聊去人家窗台偷走了一个小小的仙人球，然后随手丢在许小落住的楼下面，不想许多年过去仙人球长到那么大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生有一点小惭愧，小的时候怎么那么贼呢。呵呵。
可是记忆中那都是些美好的片断。
许小落的爸爸是一个优秀的钢琴手，小的时候许小落跟秦生在一起就总是自豪地给跟秦生讲什么肖邦啊莫扎特之类的人名，听得秦生一愣一愣地。这个时候许微凉就会像小大人一样指着秦生说，你真没用，你没听过钢琴吗，秦生。
“恩，什么是钢琴啊，许小落？”秦生一脸无辜。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许小落就常常带上秦生往自己家里奔，让爸爸演奏钢琴给秦生听，许小落的爸爸摸着秦生的头说，这小孩子的名字取的真好，秦生，琴声。许小落的爸爸牵起秦生的小手看了看，说了句，恩，手指修长，是块学钢琴的料。于是秦生很乖，听钢琴的时候一动不动。而旁边的许微凉点起脚尖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后来许小落的爸爸开始一点点地教许小落弹奏钢琴，也教秦生，可是俩人都完全不专心，还总是嚷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钢琴声音都觉得很好的，让自己学怎么就那么枯燥了呢。
可是突然有一天，许小落说，秦生，你长大后一定要像我爸爸一样会弹奏好听的钢琴哦。
那个时候，秦生差不多已经快要学会第一首曲子了。
不过没过多久，许小落的父母就离婚了，许小落的爸爸离开这个城市，于是许小落也理所当然和秦生断了联系，两人就那么分开着没心没肺地长大，也没有过意向想去找对方。渐渐地秦生也忘了那个曲子弹奏的手法。时光很快就抹去了年少的一些微软的感情。
只是有的时候会在去学校的路上巧遇，然后互相鄙视地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或者秦生骑着自行车从许小落身边经过的时候，不轻不重地送过去一个拳头。然后迅速消失。留下许小落在后边不住痛骂。
“别让我看见你，秦生你个大坏蛋。”
就是这样，之后两人生命线的所有相交点，仅此而已。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秦生在第一年高考落榜之后毅然选择了复读，于是像跳伞一样顺利降落到许小落的班上。并且成为同桌。这个时候秦生才知道许小落已经改名换姓，叫许微凉。成为同桌的第一天两人就开始了拳打脚踢的生活。许微凉直说要报回少女时代那些数不清的拳头之恨。之后秦生跟许微凉摆起这段往事直说，那是相当纠结。
不过现在两人这样剑拔弩张的生活终于要告一段落，因为高考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来了。因为秦生就那样公德圆满地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兴奋地手舞足蹈过后，秦生拿出箱底的一百块钱请许微凉在学校外面吃了一顿大餐，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像是梦境中的情景，阳光落在头发上，衣服上，光泽鲜明，秦生笑得特别开心。而许微凉一直说恭喜你小子开始命运呼叫转移。
吃饭的时候，谈笑风生，可是在某一瞬间却突然沉默，因为许微凉看到了面前的秦生发给自己的短信，一定要快乐啊，小落。少年时候的回忆便涌上心头，想起父母离婚的那段日子。想起秦生陪自己走过的一段时光。
秦生说，许微凉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罄竹难书。它可不可以用来人的回忆很多呢。
于是许微凉立马笑得喷饭。那些细密的伤感便被席卷到这个城市三万英尺的高空。
秦生说许微凉你收到了通知书么。
不知道呢可能要了，许微凉直摇头。
于是秦生连问什么学校啊，许微凉还是不肯透露。秦生便嚷嚷，小丫头片子卖什么关子。许微凉把头转向一边，也不理秦生，默默看着从学校围墙罅隙里漏出来的绿色树叶发呆。
秦生看到许微凉的背影，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片子，出落成了这么好看的女生？
2、
我们丢失的黑白影像，被时光搁置在了浩瀚深海，一年、一年。
就在03年的这个盛夏，秦生开始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火车往学校奔，也不知道怎么起，许微凉的手机一直关机，去家里找人的时候被邻居告知正巧许微凉和她妈妈出门去了，于是秦生失落地走了，在火车上的时候，秦生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许微凉不肯告诉我她去什么学校呢？真是卖关子。不过秦生心底泛起的想法是，要是许微凉和自己在一个学校就好了。呵呵，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脸皮有那么一点厚。
火车上，人头攒动，秦生想，我今天算是彻底的理解了人山人海是什么意思了。我就不知道中国人咋这么多？而且有事没事出门玩。这是秦生第一次坐火车，那是相当半生半死。
火车离开家乡的时候，外面的景色不停地往后奔跑。秦生心底突然闪过了许多难过的情绪。想是不是看不到许微凉了呢？可迅速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相当肉麻。
可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会在什么城市呢？
c大的校园修得像一个颐和园，让秦生感觉自己是来这里度假的，看到旁边的新生穿得也花枝招展，于是确定是来度假的。可是秦生突然开始想念那个读了四年的高中，虽然有点破烂，但是学校里那些树木却比这里娇小的多，而c大校史悠久，所有的都可以称作参天大树。
然后秦生一边抱怨天气太热一边一个人提着各式行李奔走在学校的各个楼层。报名、注册、缴费等一切程序完成之后已经是下午晚饭时间，许欧伦千难万险地找到了自己所在宿舍后把行李扔在床上出去游览“颐和园”
而当秦生看到许微凉的时候那个表情是相当的惊讶的。嘴圈成o形，配合双手拳头状高举过头顶，面目狰狞，像是回到了高四的困兽。半天蹦出一个字。
“靠！”
许微凉把脸笑的异常璀璨。
“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吧。给你个惊喜而已！傻瓜！”许微凉显得非常冷静“其实我是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什么出门了？原来比我早一步到学校了都。”秦生假装生气“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是吗？秦生”
“哦，开玩笑呢，呵呵。”秦生开始手足无措。
俩人旁边是c大的湖，里面荷花盛开，让秦生忽然想到小学时候学过的诗，遮天连叶无穷碧，印日荷花别样红。
心底的某种想念被无限扩大，以至于秦生后来开始危险的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许微凉了呢。
那些小时候一同玩耍、高四的时候一起备考的情景开始在脑海里浮现，经久不灭。
秦生总是会觉得许微凉一个乖乖的女孩，离开妈妈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很不容易，于是在大学里的日子，秦生总是会格外照顾许微凉，还会用自己的手机长途电话打到许微凉妈妈的手机上，说阿姨，放心吧，许微凉我会帮你照顾好的。许微凉的妈妈直说，那好啊，秦生，谢谢你咯。
有课的早上很早就买好早餐在许微凉宿舍楼下乖乖地等许微凉，上完课又在教学楼下的报亭等许微凉吃饭，替许微凉拿各式各样的包包。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地游走在c大里，留下身后璀璨的年华。
走得太近，以至于被学长学姐追问是不是谈了女朋友呢。秦生总是笑着说哪有哪有呢。大家哥们儿而已，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我从不把她当女生呢。
说这话的时候，秦生的心跳突然小小的停顿了那么一下。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好像突然加快了一点，通过那些细小的毛细血管然后脸颊好像略红起来。
于是秦生总是下意识的想，为什么好像自己放不下许微凉。
像是一只孤独的纸鸢，琐碎的年华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留下你和我，满目凄凉。
时值c大的第36届歌手选拔赛，那天许微凉和秦生吃完饭走到那张巨幅海报面前，许微凉驻足，几分钟后跳起来指着海报说，秦生快跟我去报名，秦生瞪大眼睛顺着许微凉手指看过去，海报下方写征集钢琴手伴奏。
秦生汗如雨下，许微凉，实话告诉你，我就从你爸爸教会我那一首曲子之后就再也没摸过钢琴了。
然后秦生做晕倒状。并且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在许微凉家里听许微凉的爸爸演奏钢琴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和许微凉才多大呢，点起脚尖比钢琴高一个头的样子。可是秦生真是后悔，因为高四的时候有次无意间问起许微凉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的时候，许微凉说，一定要会弹钢琴。那么要是早知道的话，秦生就不会再也没摸过钢琴了。
许微凉选了童话的曲子，在学校钢琴房里许微凉一脸烂漫地对秦生说，这曲子弹起来不难，你试试一定能办得到啊，秦生。可是当秦生一摸到钢琴弹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弹棉花了，弹出来的那声音，也只能叫声音了，并且还具有一定的杀伤力。钢琴房里的人怒目圆睁，杀气腾腾起来。秦生立马住手，尴尬地起身说许微凉还是你来吧，我估计我这样子会毁了c大的百年名誉。
秦生承认当童话在许微凉手中响起的时候，自己被音乐感动得一塌糊涂，音乐流畅没有一点破绽，琴声悠扬绵长。秦生看到窗外有粉红色花瓣往下面飘落，就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浪漫呢。像是小时候看的动漫，那些落英缤纷的样子。秦生禁不住哼出声来，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王子。这可是多么好听的一首歌呢，秦生忽然想起mv里女主角哭着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你也要理我的样子。那么悲伤。然后想起许微凉家楼下的那棵仙人球。心里就好像那么微微软了一下。
只有许微凉的手指在琴键上跳着轻盈地舞蹈，音乐从指缝间缓缓流淌。
我承认，那个时候，你就像是我记忆中童话故事里的美丽公主。出尘脱俗。笑靥如花。
可是我总是那么想，我会不会是你帅气的王子呢。
3、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比赛选在周五晚上在学校体育场进行，盛况空前，体育场外是许多卖荧光棒的同学，因为要出场，许微凉换上白色的长裙，貌如天使。当秦生和许微凉走过操场旁的时候，风把树上的落叶吹落下来，许微凉的那清新的靓丽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秦生在后边为许微凉把差一点要掉在地上的裙椐拿在手上，那是相当像童话故事里的情景。
秦生于是边走边大声嚷嚷着“受不了啦，你这个公主太漂亮，我要找巫婆拿苹果来毒死你。”此话立马引来路人观望。
“我晕，能不能别这么引人注意，还有你拉什么裙子啊秦生，搞得像动画片一样，我的裙子长得有那么夸张吗？”说完许微凉一个拳头送过去。
一路奔到体育场，秦生感觉像是明星发布会，许微凉走在自己前面，秦生紧跟其后，把自己当成王子昂首迈进体育场演员的专用场地。
体育场里搭起了很大的舞台，架子上是五颜六色的灯光。灯打过来的时候，秦生不住地眨眼睛，又生怕跟丢了许微凉。
“这位同学，请到观众席入座，谢谢。”
秦生连忙做晕倒状，想刚才太忘我居然跟许微凉进错了场地，没有办法于是把耳朵凑近许微凉，说了一句“加油啊！”之后消失。
演出要结束的时候，许微凉出场了，那架华丽的三角钢琴静静地放置在舞台左边，许微凉一地长裙气质优雅地出场。
那一定是一个天使。秦生想。然后童话的声音想起，秦生只觉得眼睛里噙满泪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这个样子，真是丢脸啊。然后站起身，叫嚷着“许微凉，我爱你。
声音在将要落到许微凉耳朵里的时候，迅速被全场的声音淹没。
可是你会听见吗，许微凉，为什么我今天才突然发现我已经彻底地离不开你了。
许多年后，随许微凉入场的那个场景总是意犹未尽地出现在脑海秦生脑海。
那个时候灯光刺眼，我看见你优雅地往前走过去，可是我突然生怕我跟不上你了。
秦生喜欢你，许微凉。
那天比赛结束后学校召集所有比赛者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庆功会，因为只要求参赛者参加庆功会，于是秦生只能在旁边安静地观看着。当许微凉从舞台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许微凉笑靥如花的脸，忍不住激动地喊出来，可是许微凉没有听见。
这个时候，许微凉身旁那个唱童话的男生，突然走过去，非常绅士地牵起许微凉的手，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
全场哗然。
秦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难过的走出体育场的，口袋里手机不停地振动，好像很欢快的样子，于是秦生更难过了。那天晚上的风有点大，秦生就那么单衣单裤地站在风中发呆。
长大了的秦生，眼神已经不是当年那么清澈了，那些骑单车等许微凉上学的日子，成为过去，偶尔的时候，秦生眼睛里面填满的是满满的忧伤。而这些全是因为许微凉。就像现在。
可是秦生想，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于是秦生让自己去相信许微凉是会有一天喜欢上自己的。秦生细心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才突然发现自己和许微凉的这些日子，居然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依然很早去给许微凉买早餐，依然一起奔走在学校各个角落。依然是许微凉欢快地笑，在自己耍贫的时候，依然挨上许微凉许多拳头。
可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秦生觉得自己跟许微凉有一点点疏远了，以前许微凉总是很快乐的跟秦生在一起，而现在好像自己与许微凉之间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变了。秦生不敢多想，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自己是会和许微凉永远在一起的。
那么后来，秦生回首，才觉得当初的自己还是在怀恋那些干净的小时候。
12月24日的平安夜，秦生鼓起勇气约出许微凉一起过节，两人在那个城市的街道上游荡了一大晚上，像是忽然回到了以前，街上的人从自己身边不停地奔跑过去，天桥上有人放着绚丽的焰火。秦生看见那些女生温馨的依偎在男生的怀中。听见旁边的音响店里放着陈奕讯的圣诞结。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秦生想起那首高中时候红透的十年，就像歌词里面唱的：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秦生屈指一算，自己和许微凉也做了十年有余的朋友了。然后就在陈奕讯唱出“谁来陪我过这圣诞节？”的一瞬间，那个时候许微凉正认真地看着天上的焰火，旁边人群喧嚣，圣诞节的钟声敲响了，在许微凉不经意的时候，秦生迅速把唇凑向许微凉的额头，坚毅地吻了下去。
“许微凉，秦生好喜欢你。”
空气中弥漫的是陈奕讯的声音：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思念到忘记霓虹扫过喧哗的街，把快乐赶得好远。
这个歌手，唱过十年，唱过k歌之王，唱过你的背包，唱过寂寞让我更快乐，唱着圣诞结，在这个时候，在焰火灿烂的圣诞节，漫不经心地唱出我们心中无边无际的忧伤。
秦生看见许微凉一愣，她的眼睛还是以前那么清澈美丽，可是她的头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齐刷刷的刘海垂下来了，她不再是小时候许小落了，她是长大了的许微凉。而那个许小落就只能是自己童年时的一个朋友吗？秦生突然很想念很久以前自己叫许小落的时候，内心那种温暖弥漫的感觉。
然后秦生听见许微凉说，对不起，秦生。其实我知道的，可是
你是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可是你不是我的王子。
说这话的时候，许微凉开始不停地掉眼泪。圣诞节的晚上气温偏低，像是许微凉的名字。微凉，微凉。秦生记得自己在高四的时候在草稿本上默默地写下过，认认真真地写下过，生怕漏掉一个笔画，那个时候许微凉就坐在秦生旁边埋头做题，秦生想，许微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自己爱上许微凉。
我已经接受了苏痕。就是那个唱童话的男孩子。从那天晚上他落在我手上的吻开始。他贴近我耳边告诉我他会演奏那么多好听的钢琴曲。
秦生，我突然觉得他才是我的王子。
可是秦生，我以前是爱过你的。
许微凉，你说这句话就是骗人。
那些十几年的时光在一瞬间凝结在一起，在零下一度的低温中冻成冰块，然后被谁摔得支离破碎。
秦生想，原来原来，那些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4、
许微凉，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在我面前演奏童话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那些声音是从你指间开出的缤纷花朵。
c大还是越来越修得那么像颐和园，那些年轻的学弟学妹在每一个盛夏从全国各地风尘仆仆地赶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像我当初一样以为是来度假的吧。秦生想。想的时候，秦生即将离开c大了，这四年的大学生活，随风而逝。不得不感叹时间这个东西那么神奇。
秦生站在c大荷花湖边，二十多岁的清瘦男孩子，轮廓清晰，器宇轩昂。可是为什么总是显得那么一点点寂寞。
在这个c大，之后遇到过许微凉很多次，每一次遇见许微凉的时候，两人会平静地问声好，秦生看见许微凉旁边那个叫苏痕的男生，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对于苏痕，秦生已经很熟悉了，总会在学校的各大演出上演奏钢琴，崇拜肖邦。跟年少的许小落一样。
秦生有时侯会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悲哀，自己跟许微凉认识那么多年，却比不上苏痕的一个吻。
秦生，你长大后一定要像我爸爸一样会弹奏好听的钢琴哦。
像是一个冗长烦琐的梦境。
秦生有些时候会那么想，如果我像苏痕一样会弹奏那么好听的曲子，许微凉会不会喜欢我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秦生想到在网上看到的那么一句话，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再回来。比如自己骑着单车载上许微凉赶早自习的日子，比如那些写满许微凉三个字的草稿纸，那么多年了，它们是否还安静地躺在写满公式法则的笔记本里？
离开家去另一个城市找工作，旁边的邻居说着“秦生都要找工作了啊。真是快啊！”之类的话。秦生会觉得很难过。
天气晴朗，秦生试着翻出二十多年来自己放在房间里的记忆，拿出来晾晒。也翻出了有关于许小落和许微凉的许多东西，小的时候许小落送给自己的钢琴教材，十岁生日的时候许小落送个自己的小卡片
卡片上面写，秦生，生日快乐。
十年就那么弹指一挥间。
然后突然发现高四的那些草稿纸还在，上面写满的是许微凉的名字。字迹不再如当年清晰。
然后秦生突然像年少时候一样大声哭起来。
在有一篇草稿纸的另一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这几个字
秦生，许小落喜欢你。
秦生记得清晰，那是许微凉的笔迹。笔画周围扩散了一小部分细密的碳素墨水，像许微凉演奏钢琴的时候，那些从指间开出的缤纷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