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漏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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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词雨霖玲有“漏更残“之句，说得或就是我此时醒来的时刻，慷懒懒地须起来小方便一下，及开门起至走廊，却让密密麻麻的的雨隔住了脚步，缩困了刚伸出而被风雨着的头部，只好就那处将就了一下，哗啦啦的虽有声响，却片刻间让雨声淹益地不留声迹，此景此形，我若是不说，大概于这夜深人静雨封锁之际，也确只有天知地知我自知了，复又想到这谚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或者未见得绝对。如果我此时健忘掉了。这句便也有一次失却了它的真理，这样想想，便又自觉得自己的小题大做的和不可理喻的而轻轻一笑。
一小阵子之后，人渐清醒，续又感到无聊，就很想看看清雨，可天时尚早，只黑漆漆地朦胧着让人什么也看不清，于是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屋里的一把倒椅上，听听从这打开的窗口传进来的一些雨奏起的糟杂音响。
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时候起始的。自己便对雨水确是情有所衷，因此多年来，每碰到下雨的时候，我总愿意花上一小点时间观看一番，然而多数是走马观花，便纯碎只是爱看而未有别的什么感触，再几年来确还有那么几次让自己记忆忧深，如在南平的几次雨中江畔漫步和洋后镇龙凤山上的数回所接触的雨雾，在邵武市郊的部队旧营地里的一次夜观平檐滴落的整面珠帘。在下西林场里几次感受寻震憾人心的暴风雷电雨，在村前角盐滩上和村后五里滩松软的砂滩上，也都曾留下自己对自己带湿脚印的记忆，这些记忆虽未见得当时的情景都很美，但如今在寂静中独自品尝，竟似都有份淡淡的温馨留连在心底，为了不分心过堪而到离题过远，只好就让这温馨收留藏心底，而只继续说说一下这心头上的听雨。
听雨，曾经或有数次，大概都是从夜梦里日惊醒而拥有的心情，然后似乎都还含有失落之叹的，终没有观看的那种心情享受，所以那些听雨的情景及心情在现在的记忆里却早已埋没，或都抛弃于脑外的了，对于自己的这某些健忘，我也并不在意在乎，人生本已经够累苦了，再多这样的一些闲愁，却又何苦何必呢？至于晚上的，因为时间的影子尚存，记忆还籍断丝连的尚是清晰，所以或可谈上一谈。
谈谈，握笔之前心中是似有话要说，但动起手来就又是另一回事，很觉得困难不容易，笔是并不怎么重的，但问题是在于头却是突然涨大大的要沉重了，然而上面既已吹下了牛皮，就不得不还需忍痛拔上几根毛，也将就算是有头有尾有始有终了。下面试试拔毛、拔哪根算哪根。
大凡观雨，不是清心，就是烦心，这就跟喝洒有点相似相通，高兴的时候想喝上两小杯，不幸的时候更想灌上几大口。而观雨？滴滴哒哒的似有似无的什么心情都来了，这就让人的思绪混乱，所以我此时顶多只能说个大概，心起先倒也平静的没有波涛，安宁地默听了那一种似有似无的如天籁的声音，又恍忽感受这声音流淌有某种非常美妙的动人的旋律，那旋律隐隐约约的在引诱心的脉动而把心情带到了某片惬意的悠悠境界。我如徜徉洗浴在柔暖的和风中，不禁迷醉。然后迷醉里情绪突然转弯，却使我迎面碰到萍君，如果这是真实也好，至少可说句话问声好的，可惜不过是阵精神恍惚，于是只好靠想像来弥补她失却的迷影，无心于风雨之声而自追思此时她该有怎样的一份心与梦？此刻她是睡是醒，是否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应这风雨中飘曳的我的心情？又追忆彼时的她，这波及的范围就浑混了，于是心就复萌起鼓荡着这欢喜、悲哀、快乐、失落、宽容、忌妒等诸种滋味，总之所有的幸福和所有的不幸的感觉都拥有了。
后不知怎么的对萍君的思念突然又淡隐了，就如是影片放到了最后一面仅剩一片空白，于是又注意起这身外的风雨，而这时滴落的雨声在心里也是那样变得单调了，就不知不觉地突又回念童年那夜梦里的另一种声音，耳边就恍又茫然想起那夜鸟的惊鸣和深巷处的犬吠。因已是多年未再见闻，这时想想竟留恋至斯，难免又有那时过境迁的淡漠感伤，然后不知怎么给想的又觉得这种心情也还是很受用，于是心情不禁不复有所开朗，想人生四季里终还有夏季的蛙鸣和秋冬的蛐蟀可相伴，再就是还有那每个清晨的鸡鸣也可醒耳，说到这公鸡却让我不自觉又要叹上一叹。想鸡或与人同，或自然界中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一旦养尊处优了就有所变态，鸡这几年来想因食足了而不用翻沙寻食而生出了与人一般的情性，就是变得也不爱叫更了，更有甚者如我表大姐家所养的几大公鸡，肥壮壮的已有八九斤了，可也只是不啼唱、呜呼我叹：真乃境之所至，性情为开。
至此时，那股狂疯刮吹的风却突然被谁砍断而瞬间停息了。而雨声在这刻听起来却愈来愈清晰明快了。俗有说“风雨同途”所以又猜想到这风停也只是暂时的，就像人一样的风大概也偶有急之的，因为此时我的心确就萌有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心动，只强烈的预感到将有又一轮更为凛烈狂动的风便欲袭到。
风雨中依虚停留飘荡着自己的几许默叹，默叹之下，就我而言，绝无好音，但似乎也有例外的，好此时又想到的陆放翁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中的“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虽同样是因风雨而叹，但其实以忧国忧民的大丈夫气概，又怎同于我小小民的个人忧愁哀怨。好在这里只谈风雨，不说心胸，借此错开继续说听雨，可是天空正渐在黎明放亮，触目渐已有所见，再说下就只有看雨而非听雨了，况我实在自也厌倦了，只好作罢。
这胡说乱道的些话，就自己所看所感，实是混浊不堪，可以再总结澄清一下吗？我且试试看，待得用过早饭之后。复观落雨飘风，回想昨夜听雨之事，竟自描有七字四句，虽未尽达昨夜之竟，但也略自算得听雨一得。现拟描在下，以供博得一笑：夜深有惊人自起，梦已残碎情余愁；回首风雨竟自哀，只因滴滴敲心头。至于这“敲心头”是一种遥望、是一种自慰，还是一种回首，这可以不管，总之，只觉得这种精神经历也值得珍重留念，因为，回观个人一生，缤纷烦乱的走马灯似的充塞于生活的每个缝隙，有时让人甚不堪于沉重的背负，更或沦落于孤独失落的境地，生命如跋涩于荒漠之中的，所以待到下次的午夜梦醒，又恰逢得落雨风声，再回想今日，感觉其中的得与失，悲与喜，或别另有一番滋味。这说的太远了，只好收回来，就说今天既然听了感了，想也是值得怀念的呢？而以后若果然于心灵之间偶有闪现，就任其自然闪现吧。这样，就连时间的远近也不必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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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时候起始的。自己便对雨水确是情有所衷，因此多年来，每碰到下雨的时候，我总愿意花上一小点时间观看一番，然而多数是走马观花，便纯碎只是爱看而未有别的什么感触，再几年来确还有那么几次让自己记忆忧深，如在南平的几次雨中江畔漫步和洋后镇龙凤山上的数回所接触的雨雾，在邵武市郊的部队旧营地里的一次夜观平檐滴落的整面珠帘。在下西林场里几次感受寻震憾人心的暴风雷电雨，在村前角盐滩上和村后五里滩松软的砂滩上，也都曾留下自己对自己带湿脚印的记忆，这些记忆虽未见得当时的情景都很美，但如今在寂静中独自品尝，竟似都有份淡淡的温馨留连在心底，为了不分心过堪而到离题过远，只好就让这温馨收留藏心底，而只继续说说一下这心头上的听雨。
听雨，曾经或有数次，大概都是从夜梦里日惊醒而拥有的心情，然后似乎都还含有失落之叹的，终没有观看的那种心情享受，所以那些听雨的情景及心情在现在的记忆里却早已埋没，或都抛弃于脑外的了，对于自己的这某些健忘，我也并不在意在乎，人生本已经够累苦了，再多这样的一些闲愁，却又何苦何必呢？至于晚上的，因为时间的影子尚存，记忆还籍断丝连的尚是清晰，所以或可谈上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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