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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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只差那么一点,城门就攻破了啊!”“是呀,白云城墙己被我方攻击得几乎坍落,对方兵卒亦元气大伤,我们该当一鼓作气撞破城门,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才是!”“公主,属下们明白您仁义为怀,不忍卫国百姓白白葬送性命,但切莫忘了,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时的悲悯反会碍了大事!”

    “难道我们圣国死去的历士就不是人吗?他们的英灵也需要慰藉啊!何况我们兵援盟国,是为了替他们扫荡敌军,怎可忘了本来目的?”

    “一点点的牺牲不算什么,战争就是如此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吗?

    面对将领们口口声声的责问,真雅胸臆亦如大海,波涛汹涌,表面上虽仍是力持镇定、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但她的心正懊村起伏。

    这个决定,她果真作错了吗?

    “真雅啊,有个致命弱点。”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希蕊王后坐在宫里,悠哉抚琴,开阳王子则在一旁吹笛,两人都是擅于音律的高手,一来一往,乐音合作无间,曲韵曼妙,听者莫不心荡神驰。

    一曲奏毕,希蕊举杯品茗,忽地悠悠扬嗓,如是说道。

    “敢问娘娘,是何弱点?”开阳识趣地接问。

    “她固然聪明,却不够圆融,太过执着所谓的公理正义,坚持走正道,惧于走邪道,这样的人意欲成王,我看很难。”希蕊犀利地针贬。

    开阳领首。“娘娘说的是。”

    “所以她若是接到我送的礼物,怕是要大大为难。”

    “娘娘送了什么礼物?”

    “一个考验。”希蕊嫣然一笑。

    开阳挑眉。

    “我倒想知道,她面临考验时,是否依然会选择格守义理?”说着,希蕊眼里掠过一丝阴狠。

    开阳敏锐地捕捉到了,假作不晓,殷勤地又为她斟一杯茶。“娘娘如此一说,我更好奇了,究竞您给了真雅何等考验?愿闻其详。”

    “想听吗?”希蕊直勾勾地瞅着他。“那就陪我再奏一曲。”

    他敛眸躬身。“谨遵娘娘旨意。”

    这是考验。

    是上天踢予的吗?抑或是敌军将领深知她的个性,特意采用的作战谋略?

    她该如何是好?

    什么样的选择才能对得起自己,也不负其他人?

    真雅暂歇会议,逐退一干人等,独自立于空荡荡的营帐内。她需要时间,冷静思索,分析利害之处。

    一道足音放肆地接近。她凝眉,冷然回首。“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

    她蓦地顿住,来人是无名,随侍在她身边的所有人中,她唯一许可不必执臣下之礼的人。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乖乖听令的人。”无名看透她的迟疑,朗朗一笑。

    他怎还能笑得如此清朗?

    她冷淡地凝娣他。“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他一摊双手。“我何须劝你?你若是心中有所决断,能是我劝得住的吗?若是你犹豫不决,也自会有人推你一把。”

    “既然如此,你来做什么?”

    “我嘛,来看戏的。”

    “看戏?”她眯了眯眼。

    “看一个平素英气果决的公主陷入苦恼,挺有趣的,不知道会不会如同寻常姑娘那般,也来哭哭啼啼呢?”他揉捏下领,戏谑地说道,凝望她的眸,闪亮如星子。

    他是来嘲弄她的。这整个军队里,也只有他,如此胆大妄为了。

    真雅盯着眼前笑容满面的男子,想发怒,却无从气起,胸臆反而漫开一股浓浓的萧索。

    她幽幽叹息。“你知我是在战场上出生的吗?”

    他状若讶异地挑眉。

    “当年,我父王尚是世子,为国出征,某次战事不利,负伤而逃,是我母亲救了他,收留他,照顾他,他伤势痊愈后,就将我母亲带在身旁,随他征战四方,而我,便是于当时出生的。”

    战场上出生的婴儿,长大之后,也成了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英雌。

    无名深思地望着真雅,听她继续低声诉说。

    “自从我出生后,父王于沙场上无往不利,每战必胜,他说我是他的幸运符,在我们几个兄弟姊妹当中,他素来最疼我,我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为我弄来。我就是这般地受宠,无忧无虑地生活,直到希蕊当上王后,一个个残害我的至亲手足,我才恍然大悟,即便最疼爱我的父王,也未必能护我周全——我开始想逃离宫里。”

    “所以,你才选择从军?”

    她颔首,调开蒙蒙水眸,若有所思地抚弄桌上一卷兵书。“起初,是为了逃避,可后来我才发现,战场比王宫更可怕。”

    战场比王宫更可怕?他听出她话里寒颤的意味,微微蹙眉。

    “你相信吗?初次上战场,当我军与敌军交锋时,我把着弓,手却颤抖得拉不开弦,同袍将长矛递给我,我也握不住。”

    “你害怕?!

    “非常害怕。”真雅苦涩地低语,思绪游走于过往的时空,眼神显得迷离。“我吓得躲在草丛里,希望没人发现我。当敌军士兵靠近,我该当持矛抵御,但我只是尖叫,落荒而逃。我不想被杀,却也杀不了人,看着满地残尸,闻着呛鼻血腥味,我只想呕吐——”她顿了顿,一声讽嗤。“事后,我真的吐了,将胃袋里的酸水吐得一滴不剩。”

    他静静凝视她苍白的容颜。

    “第二天、第三天,我都是这么过的,直到某一天,我终于必须杀人了。知道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谁吗?”

    他摇头。

    “是自己人。”

    他愣住。

    她直视他,眼眸空洞,如虚无的夜空。“我第一个杀的是跟随我的人,因为他们逃了。士兵擅自脱离战场,被抓回来只能以死罪论斩,而我身为他们的队长,须得亲自执行军法。”

    “你是说你挥刀斩杀了他们?”想像那画面,他声嗓不禁也微颤了。

    一个连敌人也不敢杀的人,竞必须亲手处决自己的同袍?

    “不斩不行,承佑哥他逼我挥刀,若是我不能赏罚分明,从此以后,没人会听我号令,他命我处决他们,不然就滚回宫去。”胸海翻腾着千堆雪,回忆起那痛苦的一刻,真雅的眼眶湿一了,泪雾漫漫。“所以,我就动手了,一边哭着,一边杀了他们,

    那血的味道,直到今时今日我依然不能忘。我杀了他们,杀了跟随我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从小在宫里认识的朋友,他托付予我一根发替,送给他未过门的妻子,那发答后来在战场上弄丢了,我拚命地找、拚命地找,双手在士堆残砾里挖掘,连那些残破的

    尸体都翻过来看了,但怎么也找不到,找不回来”

    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难以寻回。

    泪珠纷然碎落,真雅呸咽着,酸楚的嗓音一声声,震动无名心口。

    他喉间干涩,一时竟有手足无措之感,双拳握紧。

    “之后再上战场,我总算可以奋历杀敌了,连自己人都能杀,敌人为何不能杀我就是这么手沾着血,踩着成山的尸骸,一步一步走过来,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被了,他不想再听了!

    无名倏地咬牙,上前一步,近乎郁恼地瞪着她盈泪的冰颜。“为何跟我说这些?”

    真雅一凛。是啊,为何呢?为何这些话谁都不说,偏偏说与他听?为何会在他面前潜然落泪?这不像她啊!

    她笑笑,那笑,如许自嘲,如许伤痛。“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若是别人,听到我说这故事,肯定会同情我,不忍再对我谏言,但你不会,对吧?”

    他掐握掌心,指节泛白。“对,我不会。”因为他冷血无情,不懂得何谓同情与不忍。

    她涩涩地咬唇。“有时候,我会很害怕。”

    “怕什么?”他沙哑地问。

    “怕我不再感到害怕。”她深呼吸,极力寻回冷静。“若是有那么一天,我的双手不再因杀人而颤抖,鲜血在我眼里不再是慑人的红色,我看着一条条生命死去,却毫无所感,那么,我跟残忍的野兽又有什么分别?”

    残忍的野兽——是说他吗?

    无名心跳凝结,寒意流审全身。

    “这场战役,我军不能输,对吧?!她细声幽语。

    他颂首。

    她别过眸,拂去颊畔软弱的泪水,银牙一咬,傲然挺脊,又是那个清冷英气的女武神。“那就攻吧!”

    他震颤。“你真的决定了?那些百姓,你不顾了吗?”

    “不能顾了,战场上,须得有所取舍,不是我——”

    未完的言语忽地消逸,她怔然凝住,纤瘦的娇躯被他紧紧拥住,即便隔着冰冷的铠甲,也能感受到他热烈的心跳。

    “无名?你——”

    “住嘴,不要说了。”他史加拥紧她,健臂如铁,霸道地圈住她。

    他不当她是公主,不当她是将军,只把她看成一个女人,一个也需要柔情安慰的女人。

    “等会儿在战场,你闭眼勿看,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城墙,擒下敌军将领的首级,那么那些百姓的伤亡,就可以少一些了。”他在她耳畔低语,许下温柔却也狂妄的承诺——

    “记着,闭上眼,莫看!”

    闭上眼,莫看!

    他如是说,用右手掌心蒙住她的眼,要她莫看。

    但她怎能不看?

    是她的军队、她的士兵,他们英勇奋战着,她如何能不听不看?他们每一声悲鸣,都是她的负疚;每一滴鲜血,都将成为她的伤。

    战场上生灵涂炭,承佑哥要她谨记这一点。

    当她的人为她奋战的时候,纵使她有所不忍,也必须眼睁睁看着,看他们美丽却也丑陋的英姿,那很可能是他们在这世间最后的身影。

    怎能不看?

    所以,她看了,她知道他不想她看见卫国百姓逐个被推落炼狱的惨状,那不该是他们的战场,却被迫牺牲。

    但她还是看着,由于她持续攻城的决策,这些人逃不过惨死的命运——若是他们心中有怨,怕也有儿分是针对她的吧。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城墙,擒下敌军将领的首级。

    自从随在她身边后,这是他初次对她许下承诺,他说自己不是臣子,自然没有对她尽忠之理,更不可能主动请缨,为她而战,但这回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心意?

    真雅怅茫,凝望城墙边,无名来去如飞的身影。

    她见过他杀人,但那不是在战场,是在草莽间,如今他却是身着铠甲,宛如猿猴,俐落地攀七云梯,城墙上方敌军抛下落石如雨,希林士兵一个个遭到重击,颓然坠地,而他总是机灵地避开。

    跃上城垛后,他挥舞双刀,身形如鬼魅,穿梭于守城兵之间,每个初初沾到他身的人,旋即便哀号后退,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他大开杀戒,原本束起的墨发随着他激烈的动作飘散,更加狂肆如鬼,一路厮杀,不到片刻,便直逼守军将领。

    守军将领吓一跳,急忙喝令卫兵护驾,数十个人团团挡在他身前。

    无名撒嘴冷笑,双刀一拉一抽,转眼又撰倒两人,身子急速回旋,舞动光影锐利的刀圈所到之处,敌军闷哼倒落。

    眼见包围圈破了道口,他当机立断,立即闪进,滑溜的身段谁也抓他不住,只能错愕地山他杀到将领面前。

    对方握起一根银光闪烁的长矛,与他交锋,两人一阵来回,无名看准缝隙,旋风扫叶腿一踢,踢落那根碍事的长矛,跟着一刀划向敌军将领的胸恺,另一刀趁他急急护卫自己胸前时,破他喉咙,斩他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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