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凛凛佳人 上最新章节!

    忍下几要出口的叹息,她抿紧唇瓣,缓慢而明确地摇摇头。

    “谁做的?”宫静川沉静再问。

    她仍倔强不答,他再问“是你那两位兄长弄出来的?”

    “不用你管!”她真恨双眸竟聚湿气。

    她已许久不哭了,此时心绪却软弱浮动怎么可以?!

    她瞪他,不知自个儿脸蛋胀红,只管怒瞪着他。

    “你和他们你们都是一样的,是一伙儿的他、他要我伺候好你,要我不能坏事,要我伺候好你,你你和他们一样肮脏、一样污秽!既是如此,就省省力气,别摆出清高模样,别装出一副关心他人的嘴脸!”怒道,她再次试图甩开他的手,这一次竟十分轻易便摆脱他的掌握。

    她能感觉出风的流动陡然一滞,开阔的园子里氛围绷紧。

    没错,她说的话就是不中听,她到底还是惹恼了他

    一时间,她有种豁出去的蛮劲,痛快得很,然而又一时间,内心却难免拉扯。

    如若只她一个,死活就她一个,不用顾忌谁,不怕连累谁,不痛快便开骂,看不过眼就甩脸子掉头走人,如果可以,该有多好?

    但不可以的,她有娘亲需要照看,有果儿、大智,有她在意的人需要顾及,她没有任情任住的权利。

    欸,她怎就没忍住?

    夏晓清暗暗自责。

    原以为抬睫会看到一张愤怒的男性面庞,岂知,他、他不怒反笑!

    绝非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是严岭嘴角真软化了,那丝极淡的笑带出他内心的讶然与兴味。

    她费劲压抑翻江倒海般的心绪,欲起身,一大截裙襬不知何时被他的腿压住。

    他根本是故意的!他无视于她的瞪视,慢条斯理从袖底掏出一只薄匣。

    “这膏药是按古药方炼制而成,在消肿化瘀上能收奇效,你拿去吧。”

    她双眸略瞠。“我不需要。”

    他没出声驳她。

    只是见她凝容抿唇,不收他递去的药匣,他存心跟她杠上似的,匣子一直递到她脸前,然后动也不动。

    他不动,她若想动,势必要粗鲁地将裙襬从他腿下抽出

    一个模糊且古怪的想法闪过脑海,她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开,她很可能会扯裂自个儿的裙子

    她认输了,很快拿走他手中的小药匣,紧紧握住。

    “公子还想如何?”

    爆静川终于挪动身躯,淡淡道:“把夏姑娘裙襬压皱了,是在下不好。”

    想骂人却找不到话可骂,夏晓清最后只能撇开双颊微鼓的脸,轻灵地爬起来。

    她拂去裙上看不见的尘土,状若专泛,眼尾余光却偷觑男人起身的动作。

    他左腿的伤似在膝部,虽然还算顺畅地爬站起来,他一掌停在左膝揉了揉才勉强站直身躯。

    他退回石桌边,步伐明显不稳。夏晓清本能想伸手扶他,但她及时拉住心思。

    肩背僵硬,脚步沉滞

    他似在忍痛,又像不是,她看不太出来,因他握住伴在桌边的那根乌木杖,拄着它转身面对她时,他神态寻常,薄唇上那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尚未消褪。

    “夏姑娘,关于适才你对我的评论,可否容我解释几句?”未等她应声,他笑笑又道:“水至清,则无鱼,想在这世道中如鱼得水般活下,我确实做过几件不算好的事,但应该还称不上是肮脏、污秽之人,不过也绝跟清高二字扯不上边。我懂得什么是关心,关心一个人,我还不需要假装,毕竟能得到我关注的,全是我心是在意的人,既是在意,关怀之情油然而生,何须去装?”

    她听得一愣一愣,漾水的眸子无法从他脸上移开。

    他拇指习惯住摩挲杖首,将她看得极深,徐声又道:“我不知你那两位异母兄长作何想法,但遨你过府,仅因有事请你相帮。”稍顿了顿。“我之前在码头区见过你,你带伍家老太爷之遨上了一只舫舟当时我也在。”

    “我知道。”夏晓清颔首,颊面有些泛红。“我晓得的你当时避在折屏之后,我瞧见一截袍襬,那料子并不常见,就跟你身上穿的衣料一模一样,只有绣纹不同,我能认得的你、你其实就是舫舟主人。”

    他深静目底讯雷不及掩耳地闪过碎光。

    那是揉进惊与喜、迷惑与赞叹的辉芒,即兴即逝。他定力绝佳,没让那种不寻常的心绪持续坐大。

    “当日请夏姑娘上般的确实是我,那是因你在码头区上的行径太醒目,颇出我意料之外,而伍家老太爷似乎又太钟意你关于你在夏家的事,大半以上皆是从他口中得知,我想他是太喜爱你,喜爱到不能容允有谁轻忽你。”

    闻言,夏晓清实不知该不该对伍家爷爷发恼。

    那位老人家好似把关于她的那些事,全倾倒给眼前男人知道了。

    静默了会儿,她抿抿嘴,润泽两片略干的唇瓣,终于问出——

    “那么,究竟有何事,公子需借我之力?”

    “我想聘你当西席。”

    夏晓清一时间没听懂,秀颜怔怔然。

    “西席?”待理解这二字的意思,她发怔的“病状”非但不减,反而更严重。

    爆静川点点头。“是。我想请夏姑娘教教舍妹算术与管帐之法,一切从基本起步,不需学太高深的数法,学到能看懂账目,能精打算盘也就早够。”

    她双唇掀动,没吐出话,掀掀合合三、四回,一口气沉沉呼出,脑子终是清醒了些。“你有妹子?”

    “两个。大的刚满十二,小的今年七岁,与我是同父异母的手足。”

    七岁?!

    他瞧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却有个年仅七岁的妹子,中间差上二十岁!

    她不禁又愣,难得能把一双秀气眸子瞠得圆滚滚。

    “公子家里既也经商,底下识字懂算的好手绝对不缺,管账目的先生们没到百数也有五十,又何须何须要我去教?”

    “你道不曾请人教授吗?偏没谁教得了。”

    “那公子自己呢?你将她们带在身边,慢慢教,边学边教,肯定能成——”她话陡顿,心头一悸,不太确定双眼所见的。眼前身形颀长、气质偏冷的男子好像脸红了,提到两位妹妹让他很头疼、很莫可奈何似的。

    “我也没法教。”他简洁道。

    夏晓清低“唔”—声,咬住唇瓣,当真无话可说。

    整件事透着邪,总之不太对劲。

    “姑娘意下如何?可愿一试?”他徐声问,目光一直深锁住她。

    好半晌过去,她才幽幽反问“倘是不愿意,公子将如何?”

    “你会愿意的。”他微微笑。“我说了,我绝非肮脏、污秽之人,但也绝对不清高。为达目的,尚有其他路子可走,此时开口征询姑娘意思,那是先礼后兵,你若不肯,是有办法让你不得不肯。你以为呢?”

    夏晓清心口被无形力劲狠狠一掐,背脊不禁泛凉。

    他笑,长目弯弯,嘴角微翘,仿佛无害却握有生杀大权。

    真的,她相信,只要他向家里兄长说三道四几句,娘亲和她不,不仅她们母女俩,该是她们那个院落里的人都要艰难度日。

    眼眶忽又发热,心绪大幅波动,跟这个男人交手,她连连败阵。

    很气自己莫名算妙的软弱,这不像她,她该要很强的,不该动不动就被吓哭、气哭、惹哭。

    这个可恶的、可恶的人!

    抬高柔润下巴,她拚命端起气势,一瞬也不瞬地迎视他的眼。

    爆静川目光一深,叹息般道:“姑娘仍旧不愿吗?唔那么这局,瞧来该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你不肯教,她们学不了管帐这门活儿,自然不能去学想学的活儿。”

    突然——

    “哇啊啊——要学的、要学的,咱什么活儿都学!不是两败俱伤,是双赢、双赢啦!”

    伴随惊天动地的叫嚣,有人从造景用的一处假山石洞中冲出来。

    夏晓清先是被宫静川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此际更是如坠五里迷雾。

    她不禁往后一退,一手下意识揪紧襟口,就见一道小红影呃!不,不是的,那小红影一道之后还有一道,两道小小身影像草原上四蹄狂撒的红鬃野马般飞冲而来!

    “啊?”当两名小小姑娘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扑来抱住她的双腿,任凭她性情再定、再静,也要被惊得瞠目结舌,玉容小小失色。

    “姊姊、好心的姊姊、好看的姊姊,明玉会学的!还有澄心啊,她也会乖乖学的!姊姊教吧,教我们俩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姊姊答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好吗?好吗?好吗?”

    两名小姑娘中,较长的那一个从头到尾嚷个没完。

    夏晓清简直头昏脑胀,想退,根本寸步难行,因为大的那个抱住她左腿,边嚷嚷急问双脚竟交缠圈上,如猴儿爬竿子似的,生生盘住她左半腿。而抱住她右腿的那只小的,完全是有样学样,虽垂颈不语,却以与小姊姊分毫不差的姿态“寄生”在她腿上。

    这是成什么事了?

    她来回瞪着紧挨她两边腿侧的两颗小脑袋瓜,眸光一扬,改而瞪住几步之外的宫静川。

    男人再次搁下乌木杖,撩袍坐下,端起盖杯喝茶,很闲慢地喝,仿佛眼前上演之事,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八百根竿子都打不在一块儿。

    他、他他在偷笑!

    夏晓清轻抽一口气,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明摆着,他一开始就知假山石洞里躲着人,他不主动戳破,却要小姑娘俩自个儿冲出来是了,方才领她到此的小丫鬟,离去前对她扬声脆嚷,原来是故意说给藏在园内的小人儿听的。

    这样耍弄人,很好玩吗?

    见宫静川当起甩手大爷,啥都不理,她心里窜火,既羞又怒。

    行!他不理,她自个儿操办!

    “你们俩——”她垂下颈项,重新瞪着那两颗乌丝软柔的小头颅。

    “姊姊”大的那个闻声仰首,微乱的发丝托出一张嫩嫩小脸,明亮大眼湛光,对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光,然后是可爱翘挺的小鼻子,搭着一张圆嘟嘟的粉唇,唇一咧,露出小巧整洁的齿

    夏晓清头晕了晕,胸房好似被轻轻一掐,掐出既酸又软的古怪情绪。

    她眸光恍恍惚惚地飘向右腿上那个小的。

    小小人儿学小姊姊扬起脸儿,不说话,仅张着水汪汪的眸子看她,白里透红的双颊,软乎乎、红扑扑,表情全心全意,一直看她这、这力道竟然更强,强大到让她头更晕,气息不畅,脸蛋也跟着红扑扑

    然后,闲在一旁慢慢品茶的男人终于开尊口,她嗡嗡鸣响的耳鼓模糊透进他的声嗓,听他闲慢道——

    “夏姑娘,这两位正是舍妹,你左边的是明玉,右边的是澄心,姊妹俩的名字取自明澄玉心一词,她俩儿淘气得很,还请姑娘多多海涵。”

    “唔”想说什么呢?她不记得了

    明明有好年话,要说怎么全忘了忘了

    夏晓清脑中一片空白啊空白

    是夜。

    爆静川在小厮的服侍下浴洗过后,斜卧在临窗竹榻上。

    他仅着单衣,襟口松敞,左膝摀着小厮为他备妥的热药布,一开始热敷,热气如针刺一阵阵煨进肤孔、渗入筋骨,实不好受,必须等药力全数渗进,那不适感才能降低,随之拔除受过伤的膝部一整天下来所承受的酸痛。

    “爷今夜心情好像挺美呢。”

    小厮安丹端了一盆热水进屋,见主子今晚敷药,眉不皱、唇不绷,偶尔嘴角还似有若无般勾笑,像不经意思及什么有趣事物般,忍俊不禁。

    爆静川也不应声,继续合睫假寐,但嘴角勾弧倒深了深。

    姑娘家慌张无措的模样应该称不上赏心悦目才是,然,能让一向安之若素、淡定自持的夏家小姐茫茫然到那般田地他竟坏心到直想笑。

    今日见她时,她独立在春花春木中,一身浅浅春衫,罗裙素雅,青光将她笼罩,轻镶她淡淡轮廓,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他出声惊扰了她。

    她倏地扬睫。

    初见他,那双秀瞳翻腾无数意绪——惊讶、错愕、怔然、迷惑——而后是沉静,尽管费了些功夫压制,终归沉静。

    她很稳,心思极细腻,唔也极为倔气,被他明里、暗里逼了几次,也能挺住,或者正因如此,明玉和澄心甫出场能把她惊成那样,要他不笑着实难忍。

    今夜,他心情颇美吗?

    嗯似乎如此

    “主子心情好是因夏家小姐吧?”

    安丹拧着热巾子,手里忙碌,嘴上也没闲着。

    “您心情好,大小姐和小小姐心情也好,咱瞧啊,就夏家小姐心情不太好。”

    取下主子膝上的热膏布,药力已渗进,安丹用热巾子缓缓推着,又道:“爷您也瞧见了吧?夏小姐脸上带伤哩!今儿个随她前来的丫鬟不是被咱们留在前厅吗?我帮忙送了第二轮茶过去,乘机跟那个叫做果儿的丫鬟聊了聊”—顿,叹气。“说是那天从码头区回去,当晚夏家小姐就挨了打,是夏家二爷动的手,那个夏崇宝啊,个头魁梧高大,光一巴掌就把姑娘家搧倒在地,后来是夏家大爷出声制止了,若非这般,夏家小姐真会被揍得不成人形。”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凛凛佳人 上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雷恩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雷恩那并收藏凛凛佳人 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