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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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她大喜过望。“什么方法?”

    尽管看她急得如锅中蚂蚁,他仍执意吊她胃口。

    “我可以帮-,不过-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趁火打劫?真是有够小人。

    “有没有带身分证?”他伸手问道。

    “要身分证做啥用?”她不耐烦地由皮夹中抽出身分证,乖乖交给他,只求能安然全身而退。

    然后,就见他不慌不忙地收进自己的口袋。

    她这才后知后觉出声阻止。“喂,你干嘛?快还我啊!”“-到底还想不想回家?”他好心提醒。

    “当然想啊,可是那跟我的身分证有何关系?”

    “因为这就是条件。”

    她困惑地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百思不解。

    “我可以保证让-平安回到家。”他的脑海蓦地灵光一闪。“不过-得答应来作我的贴身助理。”

    “贴身助理?”

    “就是跟班的意思。我到哪-就跟到哪,协助我的一切活动和工作。”他随即补充道:“我知道-还有半年才毕业,-可以先利用课余时间来见习。”

    “好是好啦!但是我也有个条件。”她亦不甘示弱。哼!想吃定她伍荔儿,门儿都没有。

    “哦,-倒说说看。”他兴致勃勃地反问。

    “首先你必须按时付我薪资,一个小时一仟块。最重要的是我只收现金不收支票,每天下班前领钱。”她危急中不忘替自己谋福利,并且愈发精打细算。

    “成交。”原来是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

    “那我的身分证呢?”她伸手想讨回失物。

    “先扣留在我这儿,免得-食言。等-和我签完员工任用契约后,自然会物归原主,-稍安勿躁。”

    达成协议的两人相视而笑,殊不知各怀鬼胎。

    钱克平得意于自己的绝妙好计。本来只是想查出她的住处,并以身分证作为借口,好骗她出来再见一面,这下可好了,终于有机会与她朝夕相处以培养感情。

    嘿,前提是得先瞒过葛秋苓,否则恐怕将不得安宁。

    至于伍荔儿则是心喜于找到一位大金主。只要跟定钱克平,搞不好能多做些无本生意,大捞“明星”油水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小左,怎么不见荔儿人呢?”刚刚卸完妆,正预备由电视台的摄影棚,赶往电台接受访问的钱克平问道。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哪有身为助理的人比明星还大牌,老让他遍寻不着。今天是她见习的第三天,如此乌龙状况却已屡见不鲜了。

    “喏,她不就在那儿吗?”左祈安无奈地指了指右前方,表情不比钱克平好看多少。

    隔壁摄影棚正在录过年的综艺特别节目,众星云集,现场好不热闹啊!

    只见伍荔儿像只忙采蜜的花蝴蝶,喜孜孜地穿梭在众星之间,兴高采烈地四处索取签名。

    “-不是主演刻骨铭心情的罗绢吗?请帮我签一下名。”一转身又惊呼:“哇,你你是爱在今宵的男主角嘛,快!快替我签名留念。”

    “还有你。”她忙不迭地拦下刚与她擦肩而过的男子。“你是青春偶像--宋航,也麻烦你签个名吧!”

    “我的天呀,性感女神--尚芙蓉。”她兴奋得尖叫。

    眼前之景教钱克平心里颇不是滋味。

    原以为只有对他才会有的狂热之情,在一看见满堂星光灿烂后,她居然就冷落他了?!

    难道说她一点儿也不崇拜他?若是如此,那她看着他的眼神中,又为何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并非他的自信心在这三天中有所动摇,而是他发现她的行为举止和其它追星族大异其趣。她似乎并没有特别锁定哪一位明星,简直可以说是宁愿错杀亦不愿放过,总而言之算是一网打尽了。

    透过职务之便,她肆无忌惮地进出电视台以及任何有明星存在的场所,即使是厕所里,她也不忘穷讨签名,关于此点,他曾有切肤之痛。

    “你不觉得她有疏忽职责之嫌吗?”左祈安在一旁火上加油,好像嫌钱克平脸不够臭似的。

    坦白说,左祈安实在是被伍荔儿打败了,从没见过像她精力这么旺盛的女孩子。要那么多签名作啥?当壁纸糊在墙上啊?

    左祈安真的搞不懂钱克平为何会突然擅自决定找伍荔儿来当助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扰,他一向反对任用女性工作人员来处理钱克平的种种事务。一来怕歌迷们反弹,二来担心日久生情会威胁到钱克平的偶像地位,三来则是杜绝葛秋苓的死缠烂打。

    天知道葛秋苓有多渴望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钱克平不放,万一让她晓得竟有此等职缺,怕不闹翻天才怪。

    “小左,去把她拖回来,咱们该出发了。”哼,多看一秒,钱克平的表情就更难看一分。

    虽然极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有一丁点儿吃醋。

    他不喜欢她对其他人热衷,她应该和别的死忠歌迷一样,只一心一意追随他一人,绝无二心。

    他是天王巨星,现今最炙手可热的钱克平耶!凭她一位平凡的女大学生,能荣幸被他挑选为贴身助理,不知已羡煞多少人。居然居然这么不“惜福”?!真该丢出去当雷公的点心啊!

    “左大哥,我自己有脚会走,你别再拎着我,很丢脸耶!”伍荔儿不依地娇嗔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左祈安将她搁在钱克平面前。“钱克平、钱大牌,人已带到。”

    她一脸无辜地凝睇着面前那张扭曲了的俊脸,突然发现他好爱生气,尤其老喜欢在她眼前端臭脸,活像她倒了他的会钱似的。

    “人家还没要到尚芙蓉小姐的签名,你火速召我过来干嘛?”在他的瞪视下,她只敢小声嗫嚅道。

    “我是花钱请-来摸鱼的吗?-似乎搞混了该关注的对象吧!”他厉声指控,为她的不知反省而火大。

    “哪有?”她立即辩解:“我最关注的人还是你啊!在我心目中,其它人根本比不上你。”

    因为别人的签名顶多卖到一仟元,而钱克平的则至少可以三仟元起价竞标,怎么算都是他比较“重要”

    任何人都能得罪,就是万不可得罪“金主”--这是伍荔儿向来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

    “-说的可是真话?”虽然她有拍马屁之嫌,不过听入耳里还挺受用的。他的嘴角总算往上一扬,释怀了些。

    “句句出自肺腑。”她做了个童子军的立誓手势。

    医院急诊室

    “哇,是钱克平本人耶!”一名正在为病患包扎伤口的实习护士惊喜万分地大声嚷着。

    “真的耶,是他没错。”尖叫声随之此起彼落。

    “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呢。”开始有人七嘴八舌道。

    “我真不敢相信能亲眼见到他”有人激动得哭了。

    “老天啊,我今晚铁定兴奋得睡不着觉。”

    “我要赶紧打电话,叫我妹妹也来看。”

    顿时,急诊室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更甚,惊动了在楼上办公的院长,也赶来一同凑热闹。

    造成如此局面,钱克平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他无奈的强“皮”所难,硬扯出个招牌笑容。这就是身为公众人物的悲哀,无论心里如何不爽,都不能显露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们继续忙-们的,不必招呼我。”他朝那群看痴了、看傻了的女性同胞们挥手。

    “小左,先去替荔儿办挂号。”钱克平镇定地道。

    左祈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好,我这就去。”

    临走前,左祈安若有所思地又回头望着钱克平。

    上回演唱会因伍荔儿而起的罢唱风波,好不容易才被他粉饰太平,现在再这样一闹,明天绝对又要传绯闻了。

    左祈安不禁感到纳闷,认识钱克平近六年,在他印象中,钱克平向来谨言慎行,即使花边新闻层出不穷,也会懂得洁身自爱与避嫌,来杜绝会影响他形象的所有伤害。

    怎么一遇上伍荔儿,钱克平便将一切原则皆抛诸脑后,难不成他对她已动了情?左祈安忽然惊觉。

    今天伍荔儿在片场中被突然倒塌的布景火炉烫伤了手臂,钱克平就算再怎么不放心,大可交代其它人陪同将她送医急救,也犯不着因为她的意外受伤,而延误了拍戏进度。还为了此事与国际知名的李大导演翻脸,不惜以毁约拒演要挟,执意请假亲自陪她就医

    左祈安着实矛盾了。身为一个称职的经纪人,他有责任维护钱克平的形象,偶像明星一旦有了感情寄托,肯定会流失大部份的异性支持群众,这绝非他所乐意见到的。

    可是若以好朋友的立场,他又很希望形单影只、无亲无戚的钱克平,能有幸福的感情归宿,别再空虚寂寞。

    唉!

    大约十分钟过后--

    “克平,手续已经”左祈安顿时语塞,当场愣住。

    才一眨眼的工夫,钱克平的身旁已围满仰慕的群众,盛况之空前更胜于医院的挂号处。

    “慢慢来,别急。”钱克平应接不暇地签名与握手。

    原想趁医生替伍荔儿包扎的时候,抽空小睡片刻,以应付凌晨时的通告--为了目前收视率勇夺冠军的八点档,赶拍精采完结的杀青戏。想必是得熬到天亮,不先补个眠怎撑得下去?

    “唉,看来休息是无望了。”钱克平认命叹道。

    医院三三号病房

    “表姊,-该不会是烫伤烫坏了脑袋瓜吧?这家医院可是贵得远近驰名耶!-难道不会住得心里直淌血吗?头等病房一天可要五仟块耶!这压根儿就不符合-平日节俭的作风。莫非天要下红雨了?”得知伍荔儿已没啥大碍后,凌——心底的担忧总算一扫而空。

    说“节俭”是含蓄了些,天可证明伍荔儿根本已到了“视钱如命”守财奴的最高境界。只是表姊妹一场,顾及亲情不方便直接点明罢了。

    凌——停下手边削苹果的动作,挥舞着手里的水果刀说:“我想答案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住头等病房的费用,肯定是另一位冤大头出的。”

    伍荔儿接过表妹削好皮后递来的苹果,先啃上一大口,才含糊不清地辩解道:“我这是上班时间里因公受伤的耶!医药费当然得向老板大人要,哪有我自掏腰包的道理。况且如此豪华的病房足可媲美大饭店,不住白不住-!”她可是理直气壮的。

    “反正怎么拗都是-有道理,就算是歪理,凭-那死缠烂打的讨钱本事,谁敢不乖乖掏出钞票,花钱消灾、息事宁人?”凌——凉凉地挖苦道。

    “瞧-将我形容得像讨债鬼、母夜叉似的,在-眼中我彷佛是个唯利是图的贪财小人嘛!”伍荔儿没好气地猛啃苹果出气。

    “表姊,不是我爱漏-的气,-有时候的确是贪财了些。虽说白花花的钞票人人爱,但像-如此爱抢钱的人已数国宝级了。休怪我危言耸听地提醒---当心太见钱眼开,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凌——早已受够了她锱铢必较的个性。

    为了北上求学,表姊妹俩一同搬离南投故乡,共同租屋而居。自从伍荔儿因工作之便买了一部二手车后,理所当然每次放假返乡,凌——都会搭表姊的便车,结果总得要她出油钱。说什么平等互惠--伍荔儿出力开车,而凌——则理应出钱加油。

    拜托!表姊妹还如此明算帐,象话吗?

    凌——多年来受的委屈还不只这些咧!最、最、最教她不能忍受的是伍荔儿总有一大堆异想天开的挣钱怪招,每回都会拖着她这“年幼可欺”的表妹,一起上刀山、下油锅,根本枉顾“姊妹情深”四个大字。

    例如:到火灾现场旁卖灭火器,售价依火势大小论高低,火大则涨、火小即降,名符其实的趁“火”打劫呀。

    还有清明节时到墓园替人除草、扫墓、烧纸钱;偶尔也到殡仪馆客串孝女白琴,待遇还算不错。

    而目前广为泛滥的二四**电话交友,她们俩可称得上是开山始祖、创代元老了。不过,她们可是卖“声”不卖“身”的!

    其它举凡托婴、代人溜狗、买菜、清理房屋,甚至油漆、基本水电、屋顶抓漏只要能够赚到钱的工作,伍荔儿向来乐意学习。而凌——竟也在莫名其妙中,不知下觉成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强人”

    想起自己可怜的童年回忆,凌——不禁叹了口气。

    “表姊,说正经的-那位天王巨星老板对-可不赖喔!百忙之中还抽空打电话来关心-的情况,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吧?”凌——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闻言,伍荔儿差点摔下床去。

    “-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人家他纵横影艺界已非一、两天,身边围绕的尽是环肥燕瘦各色美女,哪会瞎了眼看上我?”一不小心扯痛伤口,她皱了下眉头。

    她不敢也不想多加揣测,一来怕自作多情而会错了意;二来两人毕竟是分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平凡的女大学生和超级天王巨星,永远划不出等号。

    伍荔儿烦闷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些困了。”她意兴阑珊地下了逐客令。

    “那表姊,-好好休息吧!我放学后再来陪。”

    “不必了。”伍荔儿缓缓地将身子躺平,闭起眼睛,好像真的累了。“-昨晚为了照顾我也没啥睡到,今晚还是早点回家补眠吧!”

    凌——迟疑了一会儿。“那记得有事再打电话给我。那么我先闪人了,-自己多保重。”

    不知为什么,伍荔儿的心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胸口顿时觉得很闷,还有一些疼。

    夜阑人静,星月交辉。

    伍荔儿独自一人,百般无聊的斜倚在病房窗口,仰头遥望稀疏的星子伴着玉盘似的明月。

    “哈啾!”她遽然打了个喷嚏,着凉似地发了个冷颤。

    毫无预警的,一件宽大却温暖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谁?”她受惊,猛一转身却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急忙抬头一探究竟。

    “烫伤加上感冒可不好受喔!”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耶!她只顾着质疑,一时忘了该挣开他的拥抱。

    “我刚拍完戏,顺道来检查看看-有没有踢被子。我怕-在头等病房会住上瘾,舍不得太快出院,幸好我及时发现,没让-的企图得逞。”钱克平低头俯视怀中自动送上门来的软玉温香,惬意地顺势将她轻搂着不放。

    “你胡说,我哪有什么企图!”她心慌意乱地辩解道。刚刚她才想着与钱克平相处的点点滴滴,谁知他竟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还敢狡辩?”他轻捏她冰凉的小鼻子。“喏,这不就是-意图感冒,所以故意衣衫单薄又存心到风口吹风的最佳证明?看-还有没有借口脱罪!”

    一向口齿伶俐的伍荔儿,好像突然哑了一样。

    或许是因为与钱克平如此亲昵地俩俩相望,一时之间,她彷佛心魂俱失,毫无意识的任由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做完这个突兀的举动,钱克平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尴尬的轻咳两声,刻意寻了个烂借口:“这是老板奉送的晚安吻,夜深了-该早点休息。”松开自己难分难舍的双臂,他怅然的和她分开。

    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与她独处,都怪他一时情急冲动,未经人家同意就擅自吻了她万一惹她生气了,误会他是个急色鬼或登徒子,岂不前功尽弃?钱克平懊悔不已。

    “那我先回去了。”他迈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转身欲离开。“晚安。”

    伍荔儿愣愣的将手搁放在被他吻过的额头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个吻是否真如他所言只纯粹是为了道晚安?即使满腹疑惑,她却难以启齿追问他。

    钱克平沮丧的旋开门上的把手,不明白总是万众瞩目焦点的他,怎么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不安。

    就在他将一脚跨出门外的同时,身后却响起了微弱的声音,暂停了他所有的动作。

    “我睡不着,怎么办?”伍荔儿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背后,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角。

    闻言,钱克平心跳加速,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快活感受。他低头掩饰笑得合不拢的嘴,佯装无可奈何地说:

    “睡不着啊,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留下来陪-聊天解闷-!照顾好员工的心情也是老板的责任之一。”为了扫除尴尬、局促的气氛,他随即提议道:“今晚的月亮很美,-想不想出去庭院定走,透一透气?”

    “现在?”三更半夜出去散步,会不会太疯狂?

    “有何不可!”就是因为三更半夜才更好,假使换作是大白天,不被狗仔队们跟监偷拍才怪。

    “可是我还穿着医院里的睡衣耶!”她犹豫不决。

    “病人穿睡衣乃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妥的?走啦!再蘑菇下去天都快亮了。”他拖起半推半就的她走出去。

    凌晨三点医院中庭

    伍荔儿与钱克平并肩漫步在灯光昏暗的花圃旁,隐隐约约由花丛中嗅到阵阵花香,那是淡淡的熏衣草混和着风信子的味道。

    “-会不会冷?”他帮她将滑落至肩际的大外套拉好,深怕她着凉。这是他头一回这么在乎一个人,一个能强烈震撼他心灵深处的人。

    她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于是两人又一路无言的走到池塘边的凉亭里。

    “走了这么久,累不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他不同以往的温柔态度,令她有些无法适应。

    “你今晚心情好像不错。”安静的氛围教她挺不自在,总算开口讲话,试图打破僵局。

    “-终于愿意开金口啦?这么安静,一点也不像平日活蹦乱跳的。”他促狭道。顿了一下,他一脸正色地问:“是不是伤口发疼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赶快带-去急诊室,那儿还有值大夜班的医生在。该不会是烫伤的伤口发炎了?”他手忙脚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望着钱克平似乎心急如焚的模样,伍荔儿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实在不明白,今晚的他和平时差异颇大,好像对她更温柔、更小心翼翼

    “-的脸为何这么红,难不成是因为伤口发炎所引发的高烧?”他十分自责“都怪我粗心大意,没事干嘛拉-出来吹风,这下真的害-病情加重了。”

    唉就是这个样子,打从踏出病房门口,他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开始大惊小敝,让她非常、非常不习惯。

    还是平时吵吵闹闹自在些,今晚的一切令她着实感到别扭和忐忑不安。那感觉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改变了?她也很希望早点弄清楚。

    她的个性是不拘小节又心直口快,虽然对于金钱以外的事物有些迷糊和慢半拍,但是大部份的时候,她仍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不喜欢如此暧昧不明的状况。

    也许她在生财及理财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可是关于感情上的处理,她只是个青涩、懵懂又无知的低能儿。

    “别只呆呆望着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赶快告诉我啊!”他被她不寻常的安静,弄得方寸大乱,紧张兮兮地捧着她红得骇人的苹果脸。

    这么近的距离,令她忆及病房里的那一吻

    “我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啦!”她逃避似的别开脸,害怕去探索他眼中焦虑的缘由。

    无论真相如何,都不是她所承受得起的。

    “-真的不要紧?”他还是放心不下。

    “我当然不要紧。”她刻意以轻松的语气回应,企图掩饰心里的不安。“倒是你,突然变得婆婆妈妈,像个老妈子似的,害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蓦然察觉自己对她过度关心,钱克平连忙收敛起满腔的热情,展现出一副不甚耐烦的模样。

    “-很难伺候耶!平时老嫌我爱欺负-,现在-受伤住院,我难得有机会能展现温柔的一面,-非但不捧场,还骂我像个老妈子。真没良心,对-太好实在是枉然啊!”他自哀自怜道。

    “你少恶心了!我看你只有在演戏时,才会运用温柔两个字来欺骗广大的女性观众,赚取她们的眼泪和收视率。”她不甘示弱的回顶他。

    “对嘛!这才是我所熟悉的伍荔儿。”见她似乎平安无事也没啥病痛,悬了好久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他又一如往常的恢复嘻闹本性,故意和她抬杠。“说我恶心,难道-刚才就不恶心吗?没事学人家装文静、扮淑女,想吓得我晚上睡觉作恶梦啊!”输人不输阵。她忙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凶巴巴地指着他鼻子。“我何必装文静、扮淑女?我对你又没有任何兴趣。”

    伍荔儿啊伍荔儿,-又何必口是心非?-明明为了他的事,心烦如麻了一整天,不是吗?她为自己的表里不一感到可耻且厌恶不已。

    “哦,原来-对我丝毫没有兴趣啊!”钱克平突然觉得自尊心有些受损,好胜的他不免想要一逞口舌之勇。“太好了!我向来忌讳身旁的女性工作人员,会藉工作之便死缠着我。”

    唉话一讲完,他便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都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小毛头似的沉不住气,心里明明对她喜欢得紧,干嘛故意与她斗气?自找苦吃嘛!

    “你尽管放一百二十颗心吧!我伍荔儿可不是大花痴,别担心我会缠上你。大明星就了不起呀,少在那儿臭美了。”她有种被伤害的感觉,只想学刺猬一样,用扎人的刺来保护自己柔软的心。

    不是早警告过自己,不该将他一时兴起的温柔当作一回事。为何心里仍觉得苦苦涩涩的?伍荔儿眨了眨微泛泪光的眼,告诉自己千万别在他面前流泪,那是弱者的把戏,她才不屑如法炮制。

    然而心思细密的钱克平,怎会忽略她语气里所含带的哽咽。他实在是又气又急,恨不得一巴掌打歪他自己那口不择言的嘴巴。但话既已出口,就算后悔莫及也收不回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寻法子亡羊补牢吧!

    “荔儿”

    “你不用多说了,我有自知之明。”她旋身拂袖而去,丢下满脸错愕的钱克平愣在凉亭。

    “荔儿,等等。”如果就此不欢而散,那他和她之间不就永远没希望了吗?他惶恐不安地追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谁知弄巧成拙,雪上又加霜。

    “好痛啊!”她疼得蜷缩在地上,方才硬憋着的眼泪,终于如断线珍珠般纷纷坠落。

    钱克平大惊失色,料想不到为何好死不死的,正巧抓到她烫伤的那条手臂。这下子,要求她原谅他,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弄痛。快让我瞧瞧,伤得严不严重?”他急忙蹲在她身旁,好意的关心道。

    岂料,她竟用力推开他靠过来的脸。“滚开!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了。”她痛得眼泪直流。

    看见她痛苦不已的模样,钱克平心如刀割,恨不得现在受伤的人是他自己,而非眼前这个惹人怜的泪人儿。

    “都怪我粗手粗脚弄疼了。”他自责极了。“我先送-到急诊室,叫医生帮-止痛,好不好?”他只想尽快减轻她的痛苦,毫不介意她的恶言以对。

    “不用你鸡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最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少来惹我!”

    伍荔儿此刻的心情乱成一团。

    不单只是气他触痛她的伤处,更恨他无端弄皱一池春水,却又一副干卿底事的无辜样。

    如果不是真喜欢她,又何苦频频来招惹她?难道戏要她的感情是件有趣的事?!她虽不解风情,可也不是傻瓜啊!今晚的他,实在太过份了。

    “荔儿”他也不希望将局面弄得这么僵。

    打从前天傍晚送她就医,然后晚上进摄影棚拍戏至今天凌晨一点收工,他已整整三天两夜没合眼,一下戏就直奔医院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放心不下她,非得亲眼看到她的伤势无恙,才能真正释怀。

    谁知他用心良苦、百般讨好,最后却落个无功而返。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走开啦!我不想再看到你。”就算是当鸵鸟也罢,只要现在避开恼人的他,她便可暂时安抚受创的芳心。

    情急之下,又无计可施,钱克平只好出此下策

    他迅速地吻住她欲继续催赶的嘴,并且在她唇瓣还来不及反应前,一举攻入隐藏在她贝齿后的柔软地带,与她的丁香小舌不期而遇。

    伍荔儿顿时止住泣声,怔忡地张大水汪汪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凝睇着他俊美的脸。脑袋里好像被丢入一颗核子弹,霎时炸得她头晕眼花。

    钱克平原本只为了堵住她那不讲理的责难,岂知一旦吻上他梦寐以久的甜蜜香唇,他竟一发不可收拾的乐而忘返。如被点燃引线的烟火,不到绚烂绝不终止。

    他心醉神迷地放任自己火焰般的热舌,在她同样灼热烫人的口中,缱绻出一波又一波的缠绵情意。他轻环着她不停颤抖的肩膀,稳住她差点摊软的娇躯。

    夜风徐徐拂来,却冷却不了彼此炙热的心。万籁俱寂中,只清楚听见对方狂乱的心跳声。

    远方隐约传来一声鸡鸣,叫醒了浑然忘我的钱克平。

    “天快亮了,我先送-回病房,再请值班医师替-检查伤口。”他连忙站起身,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这一次伍荔儿不再拒绝,羞于见人的她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他的视线交会。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也太震撼了。两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暧昧的情愫和尴尬的感觉,周游彼此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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