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一夜甜蜜最新章节!

    念愚在惊慌中醒来,她疲惫地转头一看。

    幸好妈妈仍躺在床上,心电图上微弱仍稳定的讯号给了她些许慰藉,她已经不敢祈求上苍快点让妈妈清醒过来,现在她只能祈求上苍别夺走妈妈的生命。

    主治医生轻轻打开门走了进来,念愚静静地等他检查那些复杂的仪器,氧气罩,点滴瓶,各种救命的管线。

    “江小姐,这次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我恐怕令堂——”

    念愚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任何悲观的判断,仿佛话一说出口,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妈妈当然会好起来,她每一回都能渡过难关,这一次当然也一样。医生,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医好她的,我有信心,你当然也有,是不是?”

    医生面对她乞求的目光,只能回避。他想告诉她医生只是人,不是神,有太多事只能听天由命。

    “是的,或许奇迹会出现。医学上有许多不可解的迷,谁都不能百分之百说什么事不会发生。”他说完话便转身离去,对于这名病人,他已经无能为力。

    这对母女需要的不只是奇迹,而是神迹。

    coo

    念愚手里提着一袋食物走出医院的福利社门口。

    医生已经严厉地警告过她,若是再不注意饮食和休息,等她病倒,谁来照顾她母亲?

    她是一个最听话的病人家属,医生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只要他别再提什么心理准备,后来医生果然再也没提过,她相信妈妈的病情是稳定下来了。

    转个弯走到长长的走廊,一个明亮声音在她前方响了起来。

    “学姊,念愚学姊,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大男孩从长廊那端奔了过来,他理着小平头,黝黑的肌肤带着阳光的热力,那兴奋的语调与灿烂的笑容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十分突兀。

    来人有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她记忆中的片段,没见着时从来不会想起,见着了便自然而然记起他的名字。

    夏天朗,莽撞。这是她记忆中的联想,是她对这个字的唯一注解。

    “有事吗?”念愚冷淡地回应。

    “念愚学姊,我昨天刚刚退伍,今天到你家里找你,你邻居说你母亲生病住院,所以我特地来看她。”

    她的母亲生病住院,值得他这样开心吗?或许他无意嘲笑别人的不幸,可那笑容看来如此碍眼。

    她的声音越发冷淡。“我母亲不接受探病,请回吧。”

    终于发现念愚的不快,夏天朗敛起笑容,小心翼翼地问:“伯母的病严重吗?”他本来猜测是开开盲肠之类的小事。

    严重吗?几度徘徊在生死关头,算是严重吗?

    这个问题医生不再提,而她连想都不敢再想,他简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扭破她用来支持自己的幻想。

    所有的恐惧一起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堆积,她极力忍着不让它滑落。

    那该然欲泣的柔弱激起夏天朗的保护欲。

    “别担心,伯母会好起来的。”

    这句毫无依据的安慰正是念愚目前最需要的,像一个溺水的人得要抓住些什么以免于灭顶的危险。

    她感激地望着他,不复之前的冷漠,这时她甚至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那朵笑容让夏天朗早已沦陷的心更加无法抽拔,他一点也不能理解自己做了些什么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念愚一点也不想再讨论母亲的病,为了报答他的好话,怎么做似乎都不为过,而他又有这样一个好名字,仿佛为阴郁的病房带来阳光。

    或许那阳光是画在纸上几道黄色的线条,此刻她迫切需要把它当成真的。

    “夏天朗,天朗,你的名字取得真好,但你的人一样。你刚服完兵役?当兵辛苦吗?打算去找工作吗?还是要继续念书?”

    一连串的关怀从她那让人想一亲芳泽的樱唇吐出,夏天朗乐得忘了一切,又露出那明亮的笑容,他知细摩遗地回答念愚的问题,又加油添醋地说了些军中的趣事。

    一个得偿所愿十分快乐,另一个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两人共度了一个午后。

    那日以后,一连几天夏天朗都到医院报到。

    他很快就看出江静文的病情是没有指望的,医生在病房间来来去去从不说一句话,他终于知道那一天随口而出的一句安慰为何让念愚立刻改变了态度,她盼望有人那样跟她说想必已经盼了很久,若是说话的是路边的一个陌生人大概也是会得到她的笑脸相迎。

    他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忧的是她怎么承受必然来到的打击,而且这个打击的来临是不可能太久了。

    现在,他自然也不敢再说出那种空泛的安慰话,面对一个仰赖维生系统的病人,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于是他陪在她身边,替她忙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帮她去购买食物看她食不知味地勉强咽下,为她准备了杂志,她总是瞄了一眼对面,就随手丢在一旁。

    奇迹终于没有发生。

    这一天,因为大雨,夏天朗比平常晚半个钟头才到医院。

    病床上空荡荡,医生刚刚签下死亡证明,夏天朗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阴暗的房间没有点灯,一个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你说她会复原的。”念愚怨恨地望着他。医生没给她希望,可是他有。

    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车祸肇事者,似乎也是个年轻男

    人,或许正如他这般年纪。警方没有找到他,除了或许是他扔下的酒瓶上一组dna,没有任何线索。

    那么她究竟该去怨恨谁?

    眼前这个无辜的人成为她的怪罪目标。

    “你说过她会复原的。”她喃喃自语,然后沙哑地喊了起来“你骗我!你是凶手!我恨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痛苦使她变得残忍。

    明知她完全是迁怒之词,夏天朗仍然忍不住瑟缩了下。

    他沉默着,无言以对。

    念愚转身往太平间的方向而去,夏天朗跟在她后头。

    她回过头来,扔下几句话“你回去吧,别再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

    语意中的冰冷和决绝止住了他的脚步,她说完话继续往前走,那背影如此纤弱、如此无情,他再也没有勇气跟上去。

    念愚再回到家,已是三礼拜以后。

    窗前的茉莉因为太久没有浇水已经枯黄,枝上犹留有几朵来不及开放便凋萎的花蕾,屋内原来生机勃勃的植物,已奄奄一息。

    念愚没有费力去整理。

    这有什么要紧?身上那件太大的深色上衣再也不如以往能给她更多的暧意。

    她穿它,也只是出于习惯。

    往年一入秋天,除了出门或是不得不换下来清洗的时候她才会脱下它,虽然它十分不合身,袖子总要折上两折,才能露出她的手腕来,但她已经穿得那么习惯,仿佛这件衣服已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自她出生就拥有了,而不只是来自一个雨天,一个陌生人的借用。

    这个屋子真冷清得可怕。

    往常妈妈虽然也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说,可至少她的身体是暖的,手指触及她鼻间仍有暖暖的气息,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瓷瓦。

    由罗马直飞台北的班机顺利在机场降落,来接崇岳的人已在机场大厅等候。

    原本这趟出差是由公司的副总前去,可是他十分需要这几千公里的距离。

    假如他办得到,能到火星之类的地方,实在是一件好事。

    崇岳回到办公室,第一个求见的是人事经理。

    “总经理,江秘书已经一个月没来上班,也没有打电话请假,按规定应该无故旷职开除,不晓得你打算如何处理?”谁都晓得晚会的事,在崇岳出国时也没人敢在电话中提这件事,可现在他人回国了,还是需要一个秘书的。

    “没有打电话到她家里问问看吗?”“打了,头几天打一数通,没有人接,她的手机也没有开。”

    怎么会这样?那天分手的时候,他说的是要她在家里休息一天,并没有要她离职。那时因为他不知道拿她怎么办,索性在第二天出国。

    崇岳有些心慌。他不该只送她到巷子口,虽然那条小巷不长,街灯很明亮,路边也有几家小店,可是一进公寓大门便是暗暗的楼梯门,那种小型公寓不会有管理员的。

    他越想越不安。

    “让会计部把她的资遣费算出来,立刻开张支票让人亲自送过去,现在就去办,一个钟头之内让送支票去的人上来向我报告。”

    人事经理匆匆告退。一个钟头之内?这事可是急如星火。

    崇岳坐立不安地等了五十五分钟,桌上的公文一页也没看,会计部的人终于上来了。

    “见到她本人了吗?”“见到了,这是江秘书的签收单。”

    崇岳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名字。浅浅的,较平常潦草,确是江念愚的笔迹。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遇到电梯之狼什么的“她还好吗?有没有说些什么?”助理会计想了下“看起来瘦了些,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好,我知道了。辛苦作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总经理。”就这样结束了吧?他可以包容她过去的历史,可是她不该,不该曾是小葳的女人!

    就这样结束了吗?崇岳烦躁地扔下手中的笔。

    再去看她一回吧!他投降了,见到她要说些什么?他还没有一个答案,他只知道迫切地必须再见她一次。

    走进秘书室,他看也不看新任秘书一眼,只匆匆丢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

    出去一下?一下是多久?十点钟就有一场会议要开!她还来不及提醒崇岳,他已经一阵风似的走进外面的走廊,秘书只得把埋怨往肚里吞。

    这下教她怎么向那些主管交代?说她的老板临时落跑,而她这个菜鸟秘书对他要去哪儿,多久回来一无所知?她不如央求人事部另请高明吧!还说他不是个难伺候的老板,只要能力够,别对他有非分之想,就可以和他处得好,说这话的人真是害死她了。

    这阵子担任大老板的秘书,她天天在他的脸色底下战战兢兢过日子,那张冰雕似的面容未曾见过一丝改变。她泡的咖啡永远太甜或不够甜,永远太热或不够热,她做的事没一件能顺他的意。不只是她,所有进他办公室的人,没有一个不灰头土脸地走出去,然后在临出门前留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也不破口大骂,只是冷冷地一瞥,好似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虽然自始至终,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车子驶进小巷,大刺刺地往人家门口一停,崇岳下了车,按了对讲机,无人回应。他不死心地再按了好几下,仍是没人回应,他沮丧地瞪了两扇大铁门一眼,想按隔壁的门铃试试。

    一位太太拖着菜篮车走了过来,他见状,立即帮忙将沉重的车子搬上大门的阶梯。

    “先生,你找人吗?”妇人和善地开口。

    “是的,我找五楼的江小姐,她的对讲机没有人接听。”

    “唉!”她叹了口气“她应该在家的,我看她很少出门。大概是对讲机故障了。”她停顿了一下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不像坏人“你是她朋友?”

    “我是她同事,她很久没到公司上班了,特地来看看她。”

    “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有心情去上班?”

    这个时候?怎么了?他满心困惑地望着她。

    “你跟我进来吧,我就住她隔壁。”

    老旧的电梯吱嘎吱嘎地往上升,电梯门一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站在他眼前。

    她瘦了些,会计助理的形容调可真含蓄,她瘦得像衣索比亚难民!“念愚,你同事来看你了。你要出门出去走走也好,要想开些。”

    “林妈妈,谢谢。”“那我进门去了,再见。”

    “再见。”她转身走进电梯,崇岳没有移动直看着她。

    她脚边放着一个五公升的储水桶,侧背着一只鼓鼓的背包,那背包看来十分沉重,让她瘦弱的肩膀有不胜负荷之感。

    “这个背包看起来很重,我来拿吧。”他边说着边拿下她的背包。

    “还我!它不重的!我要自己拿”念愚说到最后一句语带硬咽,再说下去,泪水便要夺眶而出。

    她不要老是在他面前哭。一把夺回背包,她将它紧紧抱在怀中,似乎担心他又要来抢。

    “里头是什么?”她没有回答,眼泪终于还是一颗颗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珍怎么挡也挡不住。

    综合她的神情,背包的形状和刚刚才那位太太的谈话,他只能有一个结论。

    她唯一亲人是她的母亲,那么这会是

    而他竟在那个时候离开她,逃到了国外,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唯一亲人的生离死别。

    从没有一刻他比现在更痛恨自己。

    崇岳自责得说不出话来,所能做的只是在出电梯时行的

    提起那桶水。

    快走到车子旁边时,他终于忍不住的问“你带着这些要去哪儿?让我送你去,好吗?”

    念愚犹豫了一下,带着桶水,她的确走不了太远。

    “先去花店。”

    在念愚的指示下,车子在花店门前停下,他们走进花店买了两打红玫瑰,花是她一朵一朵细细挑选的,每一朵都含苞待放,毫无暇出。“现在,去哪儿?”

    “去墓园。”他不必问是哪一处墓园,她会去的只有那一个地方。崇岳重新启动车子。

    到了目的地,念愚背着背包,手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崇岳则提着一桶水,两人踩在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他猜想她是将父母合葬。那儿并没有一个佣备妥的墓穴等着,墓园一如往昔,没有一点人声。

    念愚取出骨灰缸,打开盖子将母亲的骨灰小心翼翼地倒在长着青草的墓身,然后将那桶水一部一部地洒上去。

    这是一场神圣的葬礼,没有清香,没有祭品,没有观礼的人群和喧闹的唯呐,有的只是一束红玫瑰见证一段短促而恒久的爱情。

    完成后她跟在基前,双手合十,低声祝寿“爸爸,女儿将妈妈带来这儿了,不论你们会在那儿,请好好照顾她。”

    爸妈是在一起了,可是她呢?再回去那间空房子吗?

    她颓然坐下,不论站着或跪着都没有力气了。

    “我以为你要将他们合葬。”

    “我不能,他们不会允许的,妈妈只是一个贫穷的孤女。”

    他们?是啊,以沈家老主人的严厉作风,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进门的,不论是不是有了孩子,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他深思着,难道要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直到一切都来不及?

    她曾经是一个欢场女子,曾经是小葳的女人,那又如何?那究竟只是好的过去,不是她的现在与未来,不论她当初是为了生计或是为了虚荣,他不能用圣人的标准去检验,现实生活的无可奈何,也不是从不知贫穷为何物的他所能指责的。

    “你先回去吧,用不着等我,我想走的时候会自己搭公车回去。”她淡漠而客气地开口。

    “不管你要待到什么时候,都让我陪着你,好吗?”

    待到什么时候?她但愿能够一直待在这儿,永远不用回去,回去什么地方呢?

    晚会那一日他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沉沉地压在心头,他不能不在乎,她也不能。

    那么又何苦说这样的话?这样的温柔是残忍的,又能到几时?直到又遇见她往日的恩客?

    “用不着,我想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不会打扰你的,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不安全,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就在山下碰上不良少年?”

    她记得的。她一直不知道遇见他的那一天,是她的不幸中的唯一的幸运,或是让她的不幸更加不幸。

    是得到还是失去?是实现了她爱情美梦,或是让她的爱情变成了恶梦一场?

    “不会的,那一天算我倒霉。”她一语双关。

    她的话刺伤了他。“为什么?是因为遇见我?你怎能说这样的话?为什么那时候你要逃走?让我苦苦地去找你,却什么线索都找不到,可是我也从不后悔。”他提及初识的那一日。

    “你找过我?可是那时候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你父亲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那天我经过这儿的时候就看到你了,你没发现我,那时候你太专心了。”

    “我爸妈并没有结婚,就算你知道了爸爸的名字了找不到什么的。”

    “是的,你这磨人精,就是这么打算的,是不是?什么都不留下?后来我找到了你的家人,得知你母亲的名字。光是名字没有姓氏自然还是什么都找不着的。现在你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亲人,虽然你的祖父很严厉,你的姑姑和你父亲可是感情很好的双胞胎兄妹,她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我陪你去见她好吗?”

    她冷淡地回绝“我可不高兴见到他们。他们不接受妈妈,自然不算是我的什么人!我所有的亲人就是爸爸和妈妈,其他的人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这也包括我吗?”他的问话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是的。”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早该结束的就让它落幕吧!“你我已经分手了,我也收到遗散费了,你不再是我的老板,所以我们已经毫无瓜葛了。”

    “你我的瓜葛是永远扯不清的!这一次我不会眼睁睁看你从我的身边逃开!”将她拉起身来重重拥进怀中,贴近的身躯让他更感到她的瘦弱。“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忘了吃饭了吗?瞧你把自己虐待成什么样子了?”他放松了力道,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背。

    把头埋在他怀里,她闷着声音说:“是你要我别再去上班的,你要我别再去烦你,以免让别人耻笑,因为我不是一个清白的女子。”

    “我说过那样的话吗?”“你是那样的意思!”

    他无法否认“可我也不怎么清白,你不会以为我第一次和你在一起时还是处男吧,在你之前我也交过女朋友的!”

    “那是不一样的!”“怎么不一样?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适用不同的道德标准?”

    “你不是卖身。”这句话几乎像是一句指控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去牛郎餐厅兼差三个月?或者和我过去的女友联络,向她们追讨夜度资?他开玩笑地说。”

    她抬起头望他一眼。“你明知道我的意思的,大家会在背后笑你的。”

    “我知道,我也不能说完全不在乎。若是不幸遇见你的旧识,我也会感到难堪,可那种难堪与在乎完全不能和没有你的痛苦相比较,我尝过的,你知道吗?在过去这一段时间,我恐怕把所有与我见过面的员工全得罪光了,公事也办得一场胡涂,公司说不定就要倒了,你怎么可以害我两头落空?江山也没有,美人也没有。”

    “江山可以再造,美人到处都是!我想你过去的女友,一定个个都是美人。”她有些吃味,既然他自己提到了过去的情史,她就忍不住要猜测,当时他投入了多少感情。

    “她们美吗?我想我不记得了,得回去看看相簿。”

    “你还留着她们的照片!”“我回去就把它们从阁楼里抽出来全部烧掉,好不好?”他讨好地说,喜欢她的留意。

    “我我太小气了。”她羞愧地说“我想我是没有资格对你要求什么的。”

    “别再说这样的话,你有资格要求我任何事,在感情上我并不比你纯洁,在我心中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分量了,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说有吧,这样我会比较平衡。”最后一句当然是反话。

    她摇摇头“从我就和妈妈相依为命,我们的经济情况并不富足,很需要奖学金,我的心力全都放在功课上,没空去理会别的。后来休学进了酒店,会去那里的男人都是把女人当玩物的寻芳客,我自然不会从那里找对象。”

    “愿意谈谈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上班吗?”他想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不过是老掉牙的借口。”她自嘲地回答“大三那年暑假,妈妈出了车祸,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医生说她成了植物人,复原机会渺茫,不过渺茫不代表没有希望。我一直相信她会醒过来至少和我说一句话的,可是她终于没有醒过来就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来她守着母亲,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是怎样的煎熬啊!难怪她总是不爱笑,他多么遗憾,没能早几年就认识她。

    “肇事者呢?他没有出面负责?”

    “跑了。天黑,我没看清楚车牌号码,假如让我找到,我会”会怎样?杀了他吗?

    知道她恨极了那名肇事者,崇岳是宁愿别找到他的,就算找到他,让他去坐几年牢,崇岳怀疑念愚是不是因此就可以原谅他,他不要她一直带着仇恨过日子。

    知道杀母之仇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不想再让她继续对这些痛苦的事,他转开话题。

    “嫁给我吧,你有我就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他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既喜且惧。

    “你是真心真意想娶我?不嫌弃”她迟疑着。

    “我们过去都有各自的历史,去计较是没有意义的,毕竟那都已经过去。我爱你,你爱我,这才是婚姻的唯一理由。”

    “我什么时候说那句话的?”

    “那句话?我爱你吗?你当然说过,在每一次我们——”

    掩住他的嘴,她羞红了脸。在激情中,她总会忍不住透露自己的真心。“不许你说下去。”

    “那么你是记起来了,别再耍赖了,我会让你有很多机会复习那句话的。”

    “现在谈结婚还太早,我没有心里准备。”

    “怎么能算早?我们都认识多么多年了。”

    “可是妈妈刚刚”这是藉口,她知道母亲一定也会喜欢崇岳的。他说得信誓旦旦,若再碰上她的恩客出现的场面,他真能忍受吗?可能一再发生的难堪和止不住的闲言闲语,会不会一点一滴消触他的爱情?

    崇岳知道她的顾虑和不安。

    “至少我们先订婚,你可以先搬到我家来住,好吗?”他要名正言颀地照顾她。“搬到你家?这样不好。”

    “要不,我搬过去和你住好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你一点也不知道要爱惜自己,就这么说定了。”

    “哪有说定?这完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我没答应。”

    “唉!你非得折磨我不可吗?我已经让步这么多,同意不马上结婚了。你是要我天天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吗?才一个多月,你就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不把你用根绳子系着,你就飘走了。”

    “好吧,我同意先订婚,但是不对外宣布,也不举行任何仪式。”

    他松了一口气“好,那我们就在这儿订婚,当着你爸妈的面前,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我早就准备好戒指了,就放在车上,你等我,我下去拿——不,还是你和我下去拿好了,我怕你又跑了。”

    恐怕将来反悔的会是他。

    念愚不再说什么,顺从地让他挽着手臂,慢慢地走下山。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夜甜蜜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谢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谢谢并收藏一夜甜蜜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