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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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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雾后,是一把长剑

    没想大多,她直接就伸手架挡那刺向他背后的银亮长剑

    艳红的血飞溅,衬在蓝天之下,滚滚的血珠像是圆润的红玉。

    那是她的手。剑,穿过的是她的手。

    银白剑尖滴着艳红的血珠,两者同时反射着色泽不同的光线。

    她想她是挡下这把剑了,冰凉的剑身穿骨划内,带来的却是灼热的疼痛。

    很痛。

    真的很痛

    奇怪的是,在这剧痛如电般贯穿全身的那一刹,她竟意识到云开雾散后的朗朗青天,和那耀眼的骄阳。

    是同一颗太阳吧?

    她眯着眼,昂首向天。

    原来,这儿也有烈日当空的时候呀

    烈日,当空。

    她忍不住习惯性的吐着舌头散热,却被回头察看的怪人瞪了一眼,只好赶紧又将小嘴闭上。

    唉,讨厌,她虽然吐舌头,但吐的可是人舌啊,又不是没变化完全,连人家习惯性的动作都不准,真是恶劣。

    暗暗在心里咕哝着,她虽心有不满,却还是不敢开口抗议,只是将快滑下肩头的包袱拉回原位,在大太阳下一脸苦瓜的跟在这个怪人身后。

    沙漠里的风又干又热,没有丝毫水气,若不是她还有一点道行,跟着他的这三年,早就干死了。

    抬眼看看一望无际的干漠,只见前方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天啊,她真想念昨晚过夜的废墟,那里虽然也几乎是寸草不生,但至少还有个纳凉的地方--

    一想到昨晚,她忽地记起在泉水边的那个男人,小脸立时如火般烧烫。

    讨厌,她怎度会想吃他呢?自从八百年前她戒了荤之后,就已经不杀生啦,她现在连小虫子都不吃耶,怎么会突然想吃人咧?

    完了,难道她因为最近太过偷懒没乖乖修道,所以才蛇性大发吗,

    不对呀,可她看到爷也不会想吃呀!

    为了确定,她抬头看了前方沉默前行的男人两眼。

    嗯嗯,瞧,她不觉得饿,也没流口水,更没脸红心跳的嘛!可是为什么昨天晚上,她竟然想一口吞掉那家伙呢?

    难道说是因为昨晚上的人看起来比较好吃吗,

    虽然那男人看起来的确很好吃的模样啦,但是这位爷也不差啊,那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吃爷,却想吃他呢?她昨晚上还差点被自己流出来的口水给噎死咧!

    为什么为什么咧?

    烦恼地歪着头,她愁眉苦脸的想了老半天,却还是找不到结论。

    唉呀,算了,不想还好,越想地越觉得口干舌燥。

    眯眼昂首看看天上的日头,她终于受不了的开口抱怨:“爷,能不能找地方歇会儿?我好渴,日正当中的,我都快热死了。”

    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一声不吭的。

    “爷”她发出既无辜又可怜的声音。

    他还是没停,也没说话,不过却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弯腰驼背,好似她肩上那包袱有千斤重似的,他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拿来。”

    她见状一喜,忙将包袱递了过去。

    他接过手,轻轻松松往肩上一甩,面无表情的道:“前方一里处有城镇。”

    “咦,真的吗?那我先过去!”她说完就要溜,眼前却冒出他那把大刀横挡着她的去路。

    “别惹事。”他警告的看着她。

    “知道,不能伤人、不能用法术,还要记得探听消息,是吧?放心,我记得的啦!”她露齿一笑“先给些银两我,我好先去订房呀!”

    他从腰带里掏出银钱,递给她。

    她接过手,一溜烟就跑得老远去了。

    看她一脸兴奋,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实在很难想象这么毛躁的家伙竟然活了一千岁。

    妖

    想起那些曾同甘共苦的族人,他心一沉。也许他太过自私,但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前,他实在无法回去面对那个地方。

    他不知道当初存活下来的除了玄明之外还有多少,但既然玄明活了下来,应该还有其它的才是。

    可即使记忆在这十数年中一再反复在脑海中交错,但现在的他,连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要去面对其它人了。

    妖吗?

    他苦笑着,或许他也算吧。

    市集啊!

    哇,真走运,竟然有市集耶!

    兴匆匆的跑到城镇里,正巧遇上了一月一次的赶集。这地方因为位处丝路上,还算是个满热闹的集散地,到处都是人啊、羊啊、牛啊、马啊、骆驼的,还有人摆出西方来的地毯、彩珠,中原来的丝绸、陶瓷,还有和阗的玉、南疆的茶,甚至连北海的鲸鱼油呀、檀香呀、人参呀,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全冒出来了。

    她看了兴奋得要命,看一样东西就问一样,玩得差点忘了要去客栈订房,幸好市集旁就有间客栈,她晃着晃着一抬首就看到那旗招,猛然想起该做的事,连忙进去订了间房,然后依照惯例的叫出地头蛇问话。

    在街头巷尾晃了老半天,她好不容易才循着味道找到地方。

    真是的,这位同胞哪不好住,竟然住到这种杂草丛生的破屋子里。

    推开家鬼屋一样的残破大门,她来到庭院找到蛇洞,在洞口敲了敲:“喂,有没有人在啊?我有点事想请问一下。”

    没有回应,接着大声嚷道:“喂--有、没、有、人、在、啊--”

    “唉哟喂呀,我的娘呀,你叫魂啊?”被她那大嗓门一吼,蛇洞里终于冒出了一缕青烟,没两下她身边就多了一名睡眼惺忪的青杉少年,没好气的道:“人是没有啦,蛇有一条。”

    “唉呀,这位小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和你打听一下。”

    “什么小弟大弟的?”青衫少年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一遍,老气横秋的道:“哼,你才刚满千岁是吧?本大爷今年一千五百岁啦!要打听事情也不先报上名来,一点江湖规矩也不懂!”

    无端端被念,她呆了一下,道:“名?什么名?”

    “名阿,你的名字啊!”青衫少年睨地一眼,一脸受不了的模样。

    她依然一脸傻愣,虽然觉得问这个问题会显得自己很蠢,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什么是名字?”

    “咦?”这下换青衫少年傻了,他瞪着地看了好一会儿,没好气的道:“你不是已经满千岁了吗?你该不会连个名字都没有吧?满千岁之后要取名呀,没人帮你取名吗?”

    对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她仍是一脸茫然,忍不住好奇的又问:“什么是名字呀?”

    “名字就是名字呀,就是别人称呼你时,叫的就是你的名字呀!”青衫少年翻了个白眼,当她是白痴的解释:“咯,像我,就叫竹青,竹青就是我的名字,别人叫我时都叫我竹青,这就是名字,懂吗?你可以叫我竹青或竹青公子,也可以叫我竹青大爷,了解?你没名字吗?那其它人都怎么叫你的?”

    “叫我?”她一险呆滞,以前和红姊在山里只有她们两个,其中一个说话当然是和另一个说啊,所以红姊好象从来没用什度称呼叫她耶;至于那位爷,他平常非不到必要根本不开口,真的开了口,也没用称呼叫过她啊。

    她低头努力、用力的想了想,才皱着眉头嗫嚅的道:“呃嗯有人叫我喂,那算不算名字啊?”

    竹青闻言差点没当场昏倒“不是,那不是名字。”

    “啊?喔”她有些怅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落寞。

    他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拍拍她的肩道:“好啦,看你可怜,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我想打听一个浑身缠满布条的怪人,他身边可能还有一位额间有块水玉的姑娘,想问你有没有见过或听过?”

    “额间有块玉?这姑娘我是没见到啦,不过,缠满布条?嘎,你是说那位因为中了蛊毒伤了外表,所以不能日晒的黑蛟吗?那位爷昨天才打这经过呀。”

    “喔。”因为没想过会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所以她听完转身走了两步,脑袋瓜才理解竹青所说的话,整个人顿时愣了一下,马上迅速转过身来上把逮住要因回洞睡眠的青蛇,怪叫道:“你说什么?你看过这个人,昨天?就在这里?真的假的?”

    “喂喂喂,放手啊,说你不懂规矩就是不懂规矩!”竹青一挑眉,大声斥喝。

    “唉呀,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找他找很久了,一时情急,您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请你说详细些?”

    “咳咳咳,真是的,没事别动手动脚,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得理你。”抚着喉咙,顺了两口气,竹青重新站定,看她一脸焦急,才道:“第一,那家伙不是人,是蛟。第二,我昨天才帮南疆的朋友转了封信给他,百分之百是真的,不会有假。第三”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道:“奉劝你一句,人家是道行几千年的蛟,不是你这种刚成形的小蛇精可以招惹的。虽然他受了伤,不能晒太阳,可武功还是十分高强,你没事有多远闪多远,省得人家吹口气,就把你给吹跑了。”

    他悻悻说完就要转身回洞,她抬手才要再拉他,竹青像是早料到,突地又跳开一步,凶巴巴的口身警告“还有,问问题就问问题,别动手动脚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想知道他往哪去是吧?”

    “是啊是啊。”她缩回手,干笑两声猛点头。

    只见他伸手向东方一指“朝东,大概是回南疆去了。”

    “朝东,你怎度知道他是去南疆不是去中原?要去南疆为啥不直接朝南走啊?”

    竹青哼了一声:“说你笨就是笨,直接朝南走要先经大漠再上昆仑然后才转南疆,这样上上下下的多累,当然是顺着丝路经中原再南下此较方便啊!吆!何况他原先是要朝西去的,收到信之后才走回头路,想也嘛知道那位爷大概是要回南疆去,这种事还用问吗?笨!”

    哇咧,她昨儿个又不在现场,怎知道当时情况怎样呀?

    她听了脸都绿了,又不好发作,只能假笑点头称谢“多谢大哥指点。”

    可她话才说完,抬首就见那青蛇早已化成一阵青烟钻回洞里去了,只传出他睡意浓重的声音道:“谢就甭谢了,如果你硬要去南疆找人,届时若还有命在的话,记得带点礼物回来。”

    对那蛇洞做了个鬼脸,嘴里倒还不忘道:“是,我会记得的。”

    出了废屋,抬头见天色渐晚,日头不再那度烈了,她忙回那间简陋的客栈。

    一进门,就瞧见那位爷坐在客栈角落,她兴匆匆的跑过去坐下。

    “爷,我回来了。”

    他慢条斯理的替自己倒酒,一脸无动于衷。

    “猜清看我打听到什么?”她神秘兮兮的,笑得很贼。

    他举杯就唇轻啜着酒,眼也没抬一下。

    “猜猜嘛,说不定有好消息啊!”她眨巴着大眼,想要戏弄他。

    谁知他依然没什么反应,只抬头瞄她一眼,就继续夹菜。

    见他没啥反应,她一手托着腮帮子,转头看着大门凉凉的道:“唉,我本来还以为爷你很想知道呢,没想到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说到一半,用眼角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这:“唉呀,既然如此早知道我就在外头多逛一会儿才回来,反正那个缠着绷带的怪汉昨儿个才离开,不过才差个一天--”她拉长了音,故意笑咪咪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就算要走也走不远,爷您说是吧?”

    谁知道他听了没跳起来冲出门去,也没揪着她的衣襟问清情况,更没拿那把大刀敲她的脑袋,他只是盘坐着喝酒吃菜,专心得活像眼前这餐吃完了就没下餐一样。

    咦?

    见他真没动作,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等她确定他真的没有任何反应之后,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开口怪叫:“喂,你真不在意啊?你不是辛辛苦苦的找了他十几年吗?现在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线索,你怎么还坐得住呀?”

    他慢条斯理的喝着酒、吃着小菜,依然没搭理她,像聋了一样。

    “喂,我是说真的耶!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你不想知道那人往哪去了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大监,她像个跳豆一样,哇啦哇啦的拍桌催促:“别再吃了啦,再吃那人越走越远,到时要追就追不上了!”

    他还是无动于衷。

    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十分坚持地一一将桌上的酒菜送进嘴里,她直想指着他的脖子摇醒他。

    可既然现在那刀仍在他手边,她再急也只能一屁股坐下,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的发挥碎嘴功,没好气的念道:“好吧、好吧,你要吃就吃,人是你要我的,你都不急了,我急有啥用,是吧?真是不懂你们人啊脑袋里在想什度,一下子要这样、一下子要那样,做事从没个准儿,红姊说做人比做蛇好,我就不懂哪好,还不是一样吃饭拉屎睡觉--耶?你吃完啦,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见他起身放了酒菜钱在桌上,她忙跳了起来跟着他出了客栈“喂喂喂,不是那一边,那只地头蛇说他是往东走的--唉呀,等一下,我还没和掌柜的将订房的钱拿回来咧!”

    慌慌张张冲回客栈,她扰扰嚷嚷地和掌柜的退了房,不一瞬又跑了出来,谁知他还是往西边走“喂,大爷,不是往那儿呀!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东边东边啊--”

    她跑上去,却见他在市集边停了下来,掏出银两买了两匹马。

    “原来你是要买马啊!”她恍然大悟,紧急在马儿前停了下来。

    谁知那五、六匹待价而沽的马儿和骆驼突然騒动起来,长嘶急呜、昂首场蹄的,她前面那只更是人立而起,眼看她就要命丧蹄下,吓得她两腿发软、捂脸闭眼,小嘴一张就是一句:“救命啊--”

    一只大手从旁伸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救离马脚。

    没发现自己已经从鬼门关里回来,她依然继续哀号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闭嘴。”

    “咦?”从指缝中睁眼,一张冷冽的俊脸出现眼前,他将她拎扯到一边。

    扬蹄的马儿被他抓住了缰绳,他发出低沉柔和的声音对着马儿低语,没两下那匹马就安静下来,其它的马匹和骆驼也在主人的安抚下不再騒动,但仍不安的轻踏着地面,马儿和骆驼的大眼全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大伙儿顺着动物的视线望去,只见到那吓得僵立不动的姑娘身上。

    “不关我的事呀!我什么都没做啊!”发现自己是注目的焦点,她忙挥手抗辩,谁知纤纤小手才挥,动物们又是一阵騒乱。

    大伙儿一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这到底是怎度回事。

    他一挑眉,突地一把逮住她,将她拉到马儿面前。

    “哇啊--你干嘛--”她怪叫一声,死命的想挣脱他的手,怕那马儿一张嘴就把她给吃了。

    “哇啊啊,不要啦--不要不要不要--”她伸手乱挥,差点被马嘴里那排黄板牙给一口咬到。

    马儿嘶呜着,大大鼻孔喷了她一头热气。

    一次。

    “哇啊--”

    两次。

    “哇啊--”

    三次。

    “哇啊--”

    果然。

    他一挑眉,松开了她的衣领“走远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你有病啊,我又不是玩具!”她向后退得大老远,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直跳脚。

    他没理她,只面无表情的回身对马主改口道:“一匹就好。”

    奇怪,以前靠那些畜牲近一点,它们也没这样騒动过啊,怎么现在就会?

    她记得她逛市集时,那些动物也没这样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最近大过懈怠,没有乖乖修行,所以才会议动物们看出她的本命吗?

    闷闷不乐地跟在前面那匹马的大老远之后,莫名觉得有些哀怨。

    “唉唉,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有马儿骑,可以休息了说”鼓着小脸、嘟着嘴,她不甘愿的低声咕哝。

    虽然说她的轻身功法练得还不错,但是这很耗体力嘛,如果有马可以坐那当然是比自己花力气要舒服啊默默地又叹了口气,她从怀里掏出之前藏起来的糖葫芦,舔了两口吃掉一颗。

    见他把马儿系好,她才拖拖拉拉地上前。这家伙平是老是用走的,现在看见他骑马,她才晓得他骑术很好。他已经连赶两天两夜的路了,她看要不是因为那马快被他骑瘫了,只怕他还要继续赶路咧。

    他卸下马具,从鞍袋里拿出简单干粮,丢给她一块饼,然后捡拾了干枯的木柴生火。

    “要不要我去弄些水?”认分地蹲坐在大石上,她啃会着青稞做的饼,眨巴着大眼问。

    “别走远,两个时辰后起程。”他没回头,手中的柴火顺利的燃烧起来。

    大漠夜里冷得教人打颤,火生起来之后,总算带来了些许暖意。

    “我知道。”她跳起来,拎起牛肚做的水袋取水去。

    行了几丈,她忍不住回首,火光在黑夜里看来十分明亮,不知为何他在火堆旁的身影看来反而莫名孤单。

    如果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会如何呢?

    回头继续朝水气来处行去,她脑袋里依然回荡着这个问题。

    打地第一眼看见这个人起,他的人生目标似乎就是在寻找那两个人,如果找到了,他会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然后过他正常的人生吗?

    他会把内丹还她,放她回昆仑山脚吗?

    唉,如果会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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