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斑蝶 > 第五章

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斑蝶最新章节!

    海文推开祁寒家的大门。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夜不闭户,实在是一件奇迹,但看看祁寒屋子里少得可怜的家俱,她苦笑一声,恐怕连小偷也不屑上门吧!

    “这里并不欢迎你。”

    她猛然抬头,那个小流浪儿高倨在钢琴旁,冷冷地望着她,即使衣衫褴褛,但不知怎么的,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总让人产生一种畏惧的心理!

    海文轻轻关上门,鼓起勇气面对他:“孩子,你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这样对大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你的父母没有教你礼貌吗?”

    宝贝冷冷一笑,姿势不变,一双没有感情的大眼盯着她看:“礼貌用在你的身上十分多余,你是个善嫉的女人!你并不比我更懂得礼貌!”

    她生气地瞪着他,朝钢琴迈进了两步,美丽的脸上失去了惯有的优雅:“坏孩子!

    祁寒应该让你冻死在路边!”

    “而你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你”宝贝轻飘飘跃下钢琴,朝阳的金光洒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精灵!

    海文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苍白的脸上写满戒惧:“小表!我是祁寒的好朋友!”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知道什么?你”“宝贝!你我一杯水”祁寒呻吟着自地上翻个身,海文触电似地跳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宝贝依然没有表情的脸。

    宝贝漠然地回视她:“放心,我现在不会告诉他的,反正他早晚会知道,那比我说更有用。”他淡然地转身走进厨房。

    海文硬生生地喘了口气,平息一下心中莫名的恐惧,半晌,方蹲下身来扶起平躺在地上的祁寒:“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祁寒痛苦地呻吟着,试图集中视线看清楚跟前的人:“宝贝?”

    “我是海文。”

    “海文?你来做什么?呃我的脑袋里好像有非洲土人在打鼓”

    她温柔地扶起他在沙发上坐好,责备地望着他发白的脸:“活该!你再喝酒就会有一群大象在里面跳踢踏舞了!”

    宝贝自厨房走了出来,交给祁寒一杯水后,端正地坐在他的面前:“喝了它你就会好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水一口饮尽,差点喷了出来:“这是什么鬼东西?你想谋杀我?”

    “反正你也不想活。”

    海文伸手夺过杯子,有了祁寒在场,她的胆子大了起来!她冷着脸对宝贝说道:“你最好出去,祁寒现在”

    祁寒甩甩头,猛然推开她:“这是宝贝的家!”

    她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你真的要收留这个没大没小的流浪儿?”

    那杯怪异的水似乎产生了功效,祁寒连甩了好几次头,感觉自己几乎已经完全清醒了!

    海文对宝贝下的逐客令使他有些恼怒!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干涉他的生活!“宝贝是我的家人!”

    海文看了他好久,好像他说的是外星语一样,过了几秒钟她方勉强挤出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也只好这样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多添麻烦而已。”

    “宝贝当然不会是我的麻烦。”他理所当然地看向面前坐着的孩子,他脸上鲜见的笑容,让他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我很喜欢有宝贝作伴。”他不由自主地补充了一句。

    海文僵硬地起身,看了看凌乱的屋子:“我是来替你收拾一下的,这种地方再住下去会出人命的!”

    “不必。”宝贝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会处理的,你还是请吧!”

    “祁寒!这个小混帐”

    “出去!”

    祁寒不解地走到宝贝身边蹲下来,关心地看着他:“怎么了?我没看过你这么没礼貌!海文姐姐只是好心,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人家!”

    宝贝倔强地别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她控制你的生活已经够久了!”

    祁寒一愣!

    他从来没想过有谁脑控制他的生活!但这一年来海文的确像个宠溺孩子的母亲般掌管着他的一切,他一直未曾注意到这一点,可是这用“控制”两个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海文向来是他和黛眉的好朋友!

    “宝贝!海文没有控制我,她只是关心我而已。”

    “对!她希望你永远这样下去,好永远离不开她,她根本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海文铁青着脸,气得全身发抖:“祁寒!你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小表侮辱我!”

    “我”

    “宝贝说得对。”金奇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踉跄地自地板上勉力坐了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却有着绝对的可信度:“海小姐把你藏得天衣无缝,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你死了呢!”

    祁寒摇摇头,对他们说的话不以为然地反驳:“那是我要求海文的,并不是她刻意要造成的。”

    “连所有的工作机会都拒绝吗?”

    “连所有的工作机会都拒绝。”

    宝贝冷哼一声,海文的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但半晌她又恢复了原先的优雅和温柔:“既然宝贝不喜欢我,那我走好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祁寒歉然地朝她微笑,她无奈地挥挥手走出这间屋子。

    “你是个大呆瓜!你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宝贝不屑地嗤道。

    他拍拍孩子的头:“不管她做了什么,我想都是为了我好。”

    “一个自私的女人不可能会为了任何人好而做事,除非是为了她自己!”

    “你对她有偏见。”

    金奇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苦笑着朝祁寒摇摇手:“看不清事实的只有你一个!”

    祁寒疑惑地看着他们,不解地皱起眉头:“连你也这样说?海文和我认识很多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朋友,我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打赌你不知道。”宝贝不屑地嗤道:“现在你到底是在说服你自己,还是说服我们?关于这一点我也打赌你不知道!”

    “我赌宝贝赢!”

    祁寒半晌似乎还不太清醒地眨眨眼,继而是一片茫然。

    事实到底是什么?

    或者该问事实到底存在哪里?

    他是伤了心,但他竟也盲了眼吗?

    自从“舞影”开拍以来,这一天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低潮!

    金奇暴躁易怒得象一头脚掌上插了刺的大熊,而演员们一个个无精打采,连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都一个个心惊胆颤,深怕触怒了可怕的金导演。

    理由只有一个:欢快缺席。

    从不迟到早退,极其敬业讨人喜欢的欢快,竟然没有出现在片场,发通告的人员打了数十通的电话到她家里,用b.b.all连络她,到她家去敲门,全然没有她的消息!她甚至未曾打过电话给经纪公司,她的经纪人现在正焦头烂额地向金奇打躬作揖赔不是,偏偏就没办法找个欢快出来给他。

    “你他妈的用点大脑行不行?”金奇狂怒地丢下剧本,对女主角何秋虹破口大骂:“告诉你上千万次!你现在是个年华逝去的女舞星,不是风情万种的黑寡妇!你他妈的听不懂中文哪!”

    何秋虹恶狠狠地转过身来,显然对这种辱骂气愤到了极点!她将手上的道具麦克风砸向地面!“金大导演!如果你是因为你的小情人没来就迁怒到我身上来,那么这戏不拍也罢!”

    金奇暴跳起来,原本冷峻的脸更加凶恶狰狞地咆哮:“只要你有种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话,三分钟之内你就他妈的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去!”

    “好!”何秋虹二话不说,怒气冲天地往化妆间走。

    “等一下!别生气!两位有话好好说”副导演陪着笑脸连忙拉住何秋虹,女主角一走这戏还能拍吗?

    何秋虹的硬脾气是出了名的疾风劲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金奇是向来不顾后果一意孤行的人,现在让何秋虹走,将来场面想收拾都很难了!

    “何小姐先休息一下,我们这场戏先不拍,先拍”

    “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她要走让她走!”金奇吼道。

    “导演!你这样会闹大的,都已经拍了那么久了,闹这种事会吃上官司的!”副导演急忙的小声劝道。

    “一切后果我负责!”

    何秋虹气得俏脸发绿!

    打从出道,她虽不是什么天王巨星,好歹在国内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何曾有哪个导演敢这般对待她?

    金奇是有名气,若不是因为他有名气、有才华,她何苦来拍这种累死人的戏?拍部广告片的收入都比这戏来得好赚!

    这口怨气叫她怎么咽得下?

    传了出去,将来她还要不要在国内影坛上立足?

    “你你行!你有本事!我走!只要我这一走,休想我再回来拍你的戏!片酬只要少我一毛钱,我告到你死为止!”

    “滚!”

    何秋虹气绿了脸冲进化妆间,几分钟后连妆都没卸便直接离开片厂。

    氨导演陈仔又是叹气又是跺脚!扁想到浪费的那些时间和金钱,就足以想令他辞职不干,更别提后面接踵而来的问题了!

    金奇仍是余怒未消的来回踱步咒骂!

    令他愤怒的并不是他失掉了何秋虹或者后续问题,那些都足以解决,真正令他愤怒而且震惊的是:何秋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迁怒,更糟的是他失去了控制!

    因为欢快!

    包令他恼怒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事实,只除了他自己!

    而他正因此而付出代价!

    偌大的片场沉浸在一片死寂的窃窃私语中,别人的想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想法,只可惜他现在除了生气和忧心外,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欢快气喘嘘嘘、一身狼狈地冲了进来:“真的很抱歉”

    除了金奇,所有的人都盯着这个戏中戏的女主角看,几乎是怀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欢快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对突如其来的安静和特异的眼神感到十分不安,她知道她迟到得太久,但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迎接她!

    陈仔轻咳一声,朝欢快强扮个笑脸:“快去上妆换衣服吧!大家都等着你上戏”

    “不必了!”金奇阴郁的转过身来,盯着欢快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今天不拍了!

    收工!”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生气!”她咬着唇轻声道歉:“我保证”

    “我说收工了!”他大吼一声,仿佛军队解散一般,所有的人快速地动作起来,他大步走向欢快,完全不管其他人正竖起了耳朵听他的下一句话:“你跟我来!”

    欢快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一把扯住硬往外拖去!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的私语声

    陈仔拼命跺脚,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

    祁寒坐在旧钢琴前,黑白交错的琴键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发出死寂的嘲笑声!

    当初留下这架钢琴,并不是因为他无法舍弃音乐,而是因为这是周黛眉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们曾无数次一起坐在这里练唱、作词、作曲

    回忆的潮水像暴风雨一般汹涌地冲击着他心底的岩石!

    他为黛眉所作的第一首歌曲中有这么几句话:生命的过客来来去去,生命中的爱情去去来来,如果我为你忧伤,那是因为你的足音从不曾真正离开。

    人是不是真的有预知的能力呢?

    昔日许多回忆,今天再度想起,仿佛当时便已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卡谬曾说过:一个人只要在外面生活过一天,那些回忆便足以在监牢中回味一辈子而不厌倦!

    如今他在自己的监牢中生活了一年,靠那些过往云烟生活,但为什么他曾觉得人生枯燥乏味没有意义?

    他的手指笨拙地在琴键上敲出几个音符,在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刺耳凄凉!

    他再也不是一年前的他了,现在的祁寒甚至连弹几个音都是笨拙而粗糙的!

    回头听听过去他所作的音乐和歌曲,他无法相信那是出自自己的手里!

    可以确定的是:人想要进步常常非常辛苦,但人若想退步,那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沮丧地用力盖上琴盖!

    无名的情绪牢牢地控制了他,而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门铃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他瞪着那扇破旧的木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会欢迎任何人的造访!

    门铃又响了一次,他迅速挂上冰冷的面具,走过去将门拉开:“找谁?”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长得十分高大英挺,带着一种鲜见的睿智气质,而女的娇小灵秀得几乎不像凡人!

    祁寒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但不知怎么的,他相当肯定这两个人是朋友—

    —说不出的怪异!这个世界上会让他在第一眼就当成朋友的人少到几乎绝种!

    “我是史昂轩,这是内人习小羽。”史昂轩率先介绍自己,伸出他的手:“想必你就是祁寒。”

    他有半晌的迟疑,但是终究是和史昂轩握了握手,让开路引他们进来:“请进。”

    史昂轩和习小羽态度自然得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家,在沙发上坐定之后,史昂轩甚至推了推小羽:“去泡茶。”

    “我来。”

    小羽轻轻朝他一笑挥挥手:“你不会知道宝贝把茶叶放在哪里的,我来就好了,你们谈。”

    祁寒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顿时宾主易位的感觉比怪异还怪异!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史昂轩了解的笑了笑:“宝贝和我们比家人还亲,我们就是这样的,你不要介意。”

    他记起宝贝曾提起过他们,但怎么也想不到,宝贝居然和他们夫妇这样熟悉!

    “宝贝不在。”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来的。”

    祁寒坐在他的面前,怀疑地看着他:“是宝贝要你们来的?他为什么不回来?我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他了。”

    史昂轩摊摊手:“我不知道宝贝在哪里,他向来行踪不定,小羽说他不在,所以我们就来了,不过不是宝贝叫我们来的,我很期望他开口要我们来,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史昂轩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他一头雾水,既然他不知道宝贝在哪里,那又怎么确定宝贝不在?他们很期望宝贝开口要他们来,可是不可能?但他们现在在他的房子里!

    习小羽端了三杯茶走到他们的面前,在她的丈夫身边坐下:“我很担心宝贝,他最近很不快乐,因为你不快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期限一到宝贝就得回去了,我不能看宝贝就这个样子回去。”

    “回去?回去什么地方?我一直以为宝贝是个流浪儿,他什么都不肯说,他到底住在哪里?”祁寒一头雾水的问道。

    史昂轩和小羽互相对望一眼,史昂轩皱着眉头说:“宝贝什么都没说,你应该自己告诉他。”

    “不行,那必须由宝贝自己说,我不能说的,宝贝还没确定他自己,我们说了会害了他。”

    “不说事情不会有进展的!再拖下去只会更糟!”

    “他不会相信的,当初你也不相信,宝贝就是因为那样,才会不肯说。”

    “可是”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祁寒不耐烦地吼道,他们当他不存在似地交谈,令他恼怒到了极点!他们到底对宝贝知道多少?宝贝又有什么事不肯告诉他?

    小羽犹豫地望了望史昂轩,终于试探地面对他:“祁寒,你喜欢宝贝吗?”

    “当然!要不然我干嘛收留他?”

    “有多喜欢?”

    祁寒微微一愣:“什么意思?难道这种东西可以丈量,或是称重量的吗?”

    史昂轩叹口气:“小羽的意思是,你是否喜欢宝贝到足以为他放弃悲伤的过去?”

    他僵硬起来,冰冷的面具重新将脆弱的自我隐藏起来:“恐怕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我的过去和宝贝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你的未来和他有绝对的关系!”小羽焦急的叫道:“宝贝努力拭去你的悲伤,可是你一直无动于衷!”

    “那是我的事!和宝贝没有关系,和你们更没有关系!如果你们来只是为了要和我说这些话,那你们可以走了。”祁寒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顽冥不灵。”史昂轩几乎是厌恶地哼道。

    “我不必符合你的任何想象,史先生。”

    史昂轩不悦地冷起脸也站了起来:“容我为宝贝致上最高的怜悯,看来他是选错人了!这次他是没有机会成功的了!小羽,我们走!”

    “求求你等一等!”习小羽哀求地握住丈夫的手臂:“替宝贝想一想,他会消失的!”

    史昂轩叹口气,轻轻抚摩着妻子姣好的面容:“我知道,但这不是我们可以帮他的,一个人如果不肯放弃过去,那么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宝贝在选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可是”

    “小羽!”

    祁寒一脸漠然地背对他们,却十分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他不能理解他们的对话,可是那听起来和宝贝有很重要的关系。

    习小羽黯然地垂下手,习惯性地扭绞着衣角:“宝贝是真的喜欢他”

    “如果宝贝真的喜欢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确定自己的身份?如果连宝贝都不肯确定自己,那么我们又能替他做什么?”

    “他很害怕,就和我过去一样害怕!”

    史昂轩轻轻摇头:“你并没有怕到不肯透露身份,你给我机会选择,而宝贝没有,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给他机会。”

    仿佛被打败似的,小羽垮下双肩,史昂轩安慰地搂住她往门口走,祁寒仍动也不动地背对着他们。

    史昂轩打开门,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留下了话:“祁寒,眼睛被蒙住并不可悲,但是如果连心都被蒙蔽,就不是用可悲就可以形容的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驼鸟,但逃避的到底是什么,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祁寒等到门关上之后才转过身来,面具掉在地上跌个粉碎!

    他是心盲?

    他是驼鸟?

    到底是哪一条法律规定了男人不能为情人哀悼一辈子?

    他重新活过来对他们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好处?他们这样苛求着他?

    难道他竟没有权力主宰自己的生命吗?

    难道他竟连选择毁灭自己的权力都没有吗?

    然后他想起来,史昂轩这次来并没有提到电影配乐的事,连半句都没有,他们这次纯粹是为了宝贝而来的,但宝贝的未来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或者该说,他振不振作和宝贝的未来到底有什么关系?

    万君方灌下最后一滴酒,桌上杂乱无章的一堆酒瓶中,再也没有半滴酒了。

    何嫂和欢快全都走了,迷蒙中记得好像是自己叫她们滚的,可是那也不该真的走光啊!

    全都走了,谁来替他买酒?

    他嘿嘿一笑,将手上的酒瓶往地上一扔:“走!全都走好了!反正我谁也不要!”

    “连周黛眉也不要?”

    他抬起迷蒙的眼,门口站了一个女人;他努力想弄清楚她是谁,很难将焦点定在她的身上。

    “你你是谁”

    海文走了进来,看看四周杂乱的环境和他一身的狼狈相:“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看来你可还真是醉得厉害,真怀疑你怎么还说得出话来?”

    万君方往后一躺,天花板在他的跟前拚命打转,他干脆闭上眼睛:“要真醉了就好了海文,替我买酒好不好?只要一瓶半瓶就好了”

    海文不发一语地走进浴室拧了条毛巾,丢在他的脸上:“半滴酒我都不会再给你,醉死了对你没好处!”

    毛巾的冰冷让他清醒不少,他苦笑几声:“活着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她忿怒地重重在他的面前坐下:“周黛眉到底有什么好?你和祁寒没了她就活不下去?她也只不过是个女人!”

    “一个我心爱的女人。”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抢?如果她真有那么好,你怎么舍得让她和祁寒在一起?”

    万君方呻吟一声坐了起来,神色憔悴得不像个活人!

    “你有没有爱过?你有没有用生命去爱过一个人?没有对不对?所以你什么都不懂!

    永远也不会懂!”

    海文冷冷一笑,讥讽地望着他:“我为什么要懂?像你们这样还不如死了干脆!了解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只要同情、可怜你们就够我忙了!”

    他大笑,痛苦地抱着脑袋,却仍笑着:“你实在是个有趣的女人!你的同情和可怜我全收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来告诉你祁寒的地址。”

    万君方猛然抬头,怀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我问了你不下数百次,你没有一次肯告诉我,怎么今天突然改变主意了?”

    海文痹篇他的目光,垂着眼不让他看到她眼底的苦涩。

    为什么?因为她厌倦了再当好朋友海文了吗?

    因为她痛恨再从他们的身上看到完美无缺的周黛眉了吗?

    还是因为她憎恨第二个周黛眉出现?

    “海文?”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当然想!可是我不希望你耍我!”

    她干笑两声:“我为什么要耍你?难道我就不能因为我厌倦了你老是来问我,所以才决定说的吗?你和祁寒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看你们弄得两败俱伤,可是我也厌倦了老是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要打要杀随便你们,反正我不想再卡在中间两面不是人了!”

    “他在哪里?”

    她犹豫一下,似乎不太确定,半晌,她自皮包中抽出一张纸条交给他:“见了他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他。”

    海文瑟缩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起身:“我会准备好救护车的。”

    欢快局促不安地坐在金奇身边,一种荒谬的冲动叫她赶紧跳车,远远离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怒气的高大男人。

    和金奇一起工作一个多月,她对他一直是又敬又畏,他不是个好相处的导演,生起气来十分骇人!他的工作态度是她合作过的导演中最严谨的,为了一个镜头拍一整天是常有的事,但她十分欣赏他的才华!

    可是真的很怕他生气!

    就像现在,她甚至不敢开口问他,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连再一次道歉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见识过万君方突如其来的转变之后,她很明确的知道,当一个男人失去控制时,确实是令人害怕的!

    金奇甚至比万君方更高大!也更孔武有力!

    她担心地咬着唇,偷偷自眼角瞄了他一眼,他的侧脸仿佛是古?暗氖瘢咛跤辛x腋沼裁挥懈星椤?br>

    车子在郊区紧急煞车,她震了一下,胆怯的看看四周无人的荒山野岭!

    “你不必一副担心我会把你吃掉的表情!”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迸出这句话来!

    欢快紧张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你看起来很很生气”

    “没错!我的确是在生气!”

    她瑟缩一下,咕哝地垂下头:“我知道我不该迟到,可是我是真的有事走不开”

    金奇严厉地望着她:“是为了万君方?”

    她无奈地点点头:“我表哥最近心情不太好,我不放心他,所以”

    金奇冷哼一声,有一股忿怒的新情绪悄悄地袭了上来:“你倒是很有兄妹的感情!”

    “他是我唯一的表哥,从小就很照顾我,虽然我们是表兄妹,可是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

    “是兄妹之情吗?”

    欢快不明究里地看着他,对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反应感到十分不解:“当然还有别的,他是我的经纪人和”

    “情人!”

    “情人”她讶然的张大了嘴:“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和表哥怎么会是情人?他是我的表哥啊?”她侧着头看他,突然觉得很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对你解释我和我表哥的事?”

    “因为”该死!看看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事?他差点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傻瓜了!

    金奇点起一根烟,猛吸两口稳定一下自己陌生的情绪:“因为我打算更动角色,何秋虹走了,以后她的角色由你来担任,女主角的担子很重,我不希望你再被杂事分心。”

    “什什么?”欢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几天前他还想换掉她,现在他居然告诉她,她要变成女主角了!“你不是在开玩笑?”

    他喷出一口长长的烟圈,拼命告诉自己赶紧告诉她这的确是个玩笑!

    但一接触到她那写满不信,闪着兴奋期待的眼光时,他硬生生又将话咽了回去!

    有何不可?

    反正,今天在片厂所有的人都听到何秋虹的话了!他们在心里一定已将他定罪,认为他的确是爱上欢快了,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个更精彩的话题呢?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教证明,欢快的确是可造之材,虽然她的外型限制了她的发展,但她的努力弥补了这方面的缺憾,假以时日,她可以突破现存的形象跃升演员之列,而不再只是个漂亮的花瓶!

    他能改变她的一生!

    尽管他告诉自己,这是个公式化的决定,但私心里,他知道他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

    “我并没有开玩笑,这次带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的决定,这当然有点匆促,但我希望你可以马上进入状况。”

    欢快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我不明白为什么,那天你还认为我不是演戏的料子,可是现在你打算让我当女主角,这很奇怪,我不太能接受。”

    至少没有象一般汲汲营营于名利的小演员一样,马上感激涕零地跪下来膜拜他,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安慰了!

    自己爱上的并不是个低俗的女人。

    金奇在心里苦笑两声,自己毕竟还是有爱人的能力的,这可以让他那个朝思暮想要抱孙子的妈妈好好开心一下了!“我说过这是个匆促的决定,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个意外”包括我自己在内。“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你是个可造之材。”

    “就这样?”她怀疑地问道:“我没有何秋虹的名气,我甚至长得没有她漂亮,你的决定老板会同意吗?”

    他不耐的挥挥手:“他高不高兴是他的事,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

    “可是”

    “可是?”

    欢快鼓足了勇气面对他:“如果你要我付出代价,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下轮到他意外了,金奇皱起眉:“你所说的代价是什么?”看见她驼红的脸,他顿时明白!

    一开始他怒不可遏地想动手掐死她!但随即一想又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她会这么说就表示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在演艺界有多少女人想出卖自己得到一个小角色,但她对此不屑一顾!

    原以为欢快是个没大脑的笨女人,可是现在可真要大吃一惊了!她不但有大脑,而且十分懂得保护自己!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你跟我上床,你就不愿意?”他轻笑着装出震惊的表情:“可是这一向是惯例呢!”

    她手足无措地盯着他看,仿佛他是那只森林里的大野狼,而她是无助的小红帽一样,结结巴巴地叫道:“我我不是不是那种那种女人”

    金奇又好气又好笑地发现她有个可爱的小毛病,只要她一紧张,说话就会结巴,那略带英文腔软软甜甜的声音,结巴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她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也不瞬,惊慌地盯着他看,看起来快急哭了!

    怎么也想不到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子会如此保守!

    他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叹口气:“那怎么办?我向来是不会强迫女人的。”

    她松口气的表情明显得叫他忍不住又想逗她。

    “可是我也不能违反原则啊!”他邪气地朝她微笑:“至少你要给我一点补偿。”

    欢快原本放松的身体又紧张起来,她可怜兮兮的问:“什什么补补偿?”

    “这个”话声一落,他已将她鹅蛋型姣美的面孔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烙下他索求的吻!

    刹时,两个人都被那吻的强度给震憾了!说不出到底是谁的意外成份大些!

    她的唇甜美得仿若甘霖,而他是久经干旱的大地!

    他的唇炙热得仿若烈火,而她只能任他索求燃烧!

    原本玩笑似的吻到后来难舍难分。原本陌生的男女经由一个玩笑似的吻,变成一对渴望更多的爱侣!

    久久,直到他们不得不分开以便呼吸,金奇才放开她,她虚弱得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微颤着抬不起头来!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无法放开,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切!

    老天!那只不过是一个吻罢了!

    而他的理智在那个微不足道的吻中燃烧殆尽!

    黛眉:对你的思念早已不是笔墨可以形容的了!

    我绝对不是第一个承认对自己的生命有所怀疑的男人,但这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沉重且令人无法接受。

    三天了,宝贝半点消息都没有,当初收留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小流浪儿会在我的心中占这么重的份量,现在我甚至十分想念他那冷冷的表情和讥诮的话语,我有没有告诉你宝贝有一张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的脸?一直以为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但如果宝贝是个女人的话,我想你们会叫男人难以取舍的。

    看看我说了什么傻话?我再这样语无伦次下去,想必离疯狂的日子不远了。

    那天史昂轩夫妇来访,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全是关于宝贝的,看来那只小斑蝶身上还隐藏了不少秘密,等他回来(就算他不回来,我也会去找他的),我一定要弄个清楚!

    海文最近变得很奇怪(或许我也变得很奇怪,这全是拜宝贝和金奇所赐!),我猜宝贝对她的排斥很令她伤心,毕竟她和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她一直很照顾我,宝贝对她的不屑多少影响了她和我们的友谊。

    其实我很清楚宝贝和金奇的意思,他们认为海文对我存有爱意,或许我只是一直不愿正视这个问题,就像对那架钢琴一样,我无法忘记是海文介绍我们认识的,她是我们的媒人,即使她真的对我存有幻想,我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她,爱情和友谊之间,我懦弱地选择了后者,不管她是不是明白,但任何一个女人都应该很清楚,把感情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是很傻的!海文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尤其应该清楚!

    相信吗?在这三天没有宝贝的日子里,我居然又有了创作的欲望,心里有股强烈的冲动,像浪潮一样不断冲击着我,我总忘不了宝贝弹奏我过去的作品时,我心里那种无法言喻的冲动和感动!

    很可悲的是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我了!

    再次弹琴只让我觉得自己笨拙得可以去死!

    无法再回到从前是人一生中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悲哀,如同我俩一样。

    你会想我吗?

    没有了你,生活这样悲惨,我真的连要伤痛都失去了勇气,人这样活着已没有任何希望了吧!

    祁寒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斑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沈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沈亚并收藏斑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