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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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男人在尖叫在喊好吵

    鲍爵奇怪在他这么虚弱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会这么讨厌。他曾经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而且很气愤他造成的騒扰。

    他现在还听得到,可是逐渐远离了慢慢消逝了终于只剩下寂静寂静

    他松了一口气,那吵闹声总算消失了,然后,一个他似乎也听过许多次的柔和声音说:“睡吧,你安全了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想说他并不害怕,可是费尽力气也睁不开眼睛;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睡吧,亲爱的,”那个声音温柔地说。“或许,你渴了!”

    有一只手臂很小心地抬起他的头,让他从玻璃杯里喝一种凉凉、甜甜的东西。

    他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他没有力气去想了。

    有人紧紧抱住他,他的面颊抵住了一些软软的东西,给他好奇特的舒服的感觉。

    清甜芬芳的花香弥漫着,一只凉凉的手在他的额上抚慰他,让他入睡,他知道,他正滑进一个遗忘一切的世界里

    鲍爵恢复知觉的时候,听到两个声音在说话。

    “他怎么样,图尔?”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朦胧中,他弄不清她是谁。图尔他知道是他的贴身随从。

    “安稳多了,夫人。我为大人擦洗过,而且替他刮了胡子,他几乎没有动过。””我睡着的时候,医生来过了吗?”

    “来过了,夫人,他很高兴伤口那么快就痊愈了。他说大人的身体状况一定极好,所以才恢复得这么快。”

    “你应该叫醒我,图尔,我想跟医生谈谈。”

    “你总得睡一会儿啊,夫人,你不能整天整夜地熬着不睡。”

    “我很好,有很多比我的健康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心。”

    “你得为自己想想,夫人。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没有你,我是无法应付的,尤其当大人睡得不安稳的时候。”

    “是的,我知道这是实话。请你再陪他一会儿好吗,图尔?我在等莱伯希尔先生。”

    “好的,当然,夫人;而且我认为你也该呼吸点新鲜空气了。”

    “我会到花园去,如果大人醒了或是不太安稳,请你叫我。”

    “我会的,夫人。我绝对遵守诺言。”

    “谢谢你,图尔。”

    鲍爵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实在累得没有力气去弄清楚。他又沉沉入睡了。

    安东妮亚在客厅里等亨利莱怕希尔。

    她相信等公爵恢复知觉后,会感到很奇怪,因为她在巴黎唯一的朋友,竟然是个新闻记者。

    亨利莱伯希尔拥有伦敦每日新闻的四分之一股份,他自愿派驻巴黎办事处。

    这位有着而格诺教徒世系的英国绅士是个奇特的人物,他的朋友都叫他“莱比。”许多人因为他那尖酸刻薄的文章而恨他,他在很多其他的事情上也表现得非常出色。

    他当过机警、受嘲讽的舞台监督以及外交官;一八六五年,他以共和党激进党员身份当选下院议员。

    可是在他继承了二十五万英镑的同时,他失去了这个职位,于是他将全部心力投入增加每日新闻的发行量中。

    亨利莱伯希尔听到波伊士举行决斗的传闻后,拜访过公爵。

    他见到的,却是面色苍白、惊惶万分的公爵夫人。她很坦自地告诉他,公爵仍未脱离险境,并且恳求他不要在报上发表这件事。

    亨利莱伯希尔许多迷人女性的情人却发现安东妮亚那恳求的忧虑的眼睛,是那么令人难以拒绝。

    他不但答应保守秘密,而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她无人可倚靠的时刻,他成了她的朋友,她的心腹知己。

    亨利莱伯希尔使她知道最近在巴黎发生随新奇事件。

    最初,每个人都认为战争马上就会过去,因此法国人不加思索地继续享乐,以为除了法国战胜的庆祝以外,不会有任何事情扰乱他们的欢乐。

    七月二十八日,法王对军队下令。他心里一直记得皇后对他说的话:“路易,好好尽你的职责。”

    事实上,通过梅滋时,他正为长期性的膀胱结石痛楚所苦。他给许多将军的印象是疲惫不堪。

    日耳曼在重要的战争时刻有四十万人参战,莱茵河畔集中了千四百四十门炮,而路易拿破仑却只能集合二十五万名军人。

    他的战略计划是想迅速向东推进德意志,希望能使南德意志国、甚至使早有嫌隙的奥地利,共同起来对抗普鲁士。

    法国军队华丽的制服,兴之所至的浮夸大话,蓄着象徵对法王敬意的“皇帝髭”的官员们,那种漫不经心、虚饰门面的态度,和普鲁士人藐视任何夸示的情况,形成显着的对比。

    八月二日,法国从极弱的德意志进攻部队手中夺下萨阿布鲁肯,全巴黎得意扬扬地狂欢着。

    普鲁士皇太子被俘的电报在证券交易所公开宣读。一位着名的男高音为此跳上一辆巴士顶上,高唱着马赛曲。

    亨利莱伯希尔将街上疯狂的景象描述给安东妮亚听。

    她不曾听到或看到任何事情,因为她一直在看护着很不安稳、还说着呓语的公爵从子弹取出后,他始终发着高烧。

    起初她并不特别注意这些消息,虽然她非常感谢莱伯希尔先生来看她,可是她总是很明显地表现出,她只能抽出几分钟来陪他。

    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病床上了。

    一星期过去,公爵的伤一天天好转,却仍然没有清醒;她发现自己不能对外界的事完全不闻不问。

    因此,她开始盼望莱伯希尔先生来拜访,虽然他带来的都是些坏消息。

    极端没有效率的报导不断传回巴黎:疲倦的军队到达目的地,却发现帐篷运到了别的地方;炮手和他们的炮分开了;弹葯库里居然是空的。

    经过斯北克伦和渥尔士两地的挫败后,一连串令人沮丧的撤退开始了;正反两面的命令,都由惊慌失措的巴黎发出。

    八月十八日,日耳曼人在圣派维特发动攻击,造成两万法军的伤亡,军队在夜间仓皇逃回出发地点梅滋。

    这个不幸的消息震惊了巴黎,整个城市陷入了莱伯希尔先生所谓的“疯狂的边境。”

    “我刚才看到三、四个日耳曼人几乎要被打死了。”他告诉安东妮亚。“几间规模较大的餐馆被迫关门,激动的民众认为它们的经营者都受日耳曼的同情和支持,所以正在那儿大肆攻击。”

    当他告诉她,波伊士那些美丽的树都被砍掉了的时候,安东妮亚觉得那似乎是最令他痛心的事情。

    “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打算离开巴黎?”几天后,她问。

    “正好相反,”他回答。“法国官方坚称:在巴黎比在其他任何地方更安全,所以人们如潮水般涌来。”

    “那么事情应该不会太糟。”安东妮亚微笑着。

    “我希望你的想法是对的。”他说。“同时,我想你和你的丈夫应该趁着还能走的时候赶紧回家。”

    “现在是不可能的。”安东妮亚回答。”而且我们是英国人,应该很安全才对,不是吗?”

    “我想是如此。”他答道。“不过我劝你除了到花园以外,”其他时候都留在屋里。只要有人有一点点日耳曼血统,就会被逮捕;而且散步大道上经常有纠纷。”

    “哪一类的?”

    “那些不幸消息的报告书送到以后,群众开始叫嚷:‘打倒国王!’还有‘退位!’”

    “退位!”安东妮亚叫着。“他们真的这样要求吗?”

    “法国人是非常不能忍受失败的。”亨利莱伯希尔回答。

    她觉得可能还要一段长时间才能回到英国,手边的钱不能浪费,所以安东妮亚在和图尔商量过以后,遣散了大部分的仆人。

    她留下原来屋主雇用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做起事来总是非常的心甘情愿。

    安东妮亚发现图尔是力量的城堡。不仅因为他能说流利的法语,而且照顾公爵有他独特的方法,甚至比她做得还要好。

    图尔告诉她,牲畜全都聚集在波伊士了;安东妮亚第一次意识到日耳曼人可能会到巴黎。

    “那么多食物,有必要吗?”她惊异地问图尔。

    “说不定的,夫人。”他回答的语气使她知道,他并不想让她紧张。“他们说任何人要想攻下巴黎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它的防御工事大坚固。”

    “这是真话。”安东妮亚同意道。“我从旅行指南上读到:全城被三十呎的高厚城墙包围,而且分成九十三座棱城;此外,外面还有护城河,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火力强大的炮台,形成一片火力网。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牲畜的事情上,于是说。

    “不过当然,所有的车队都要为前线的军队运送粮食,因此我了解在巴黎城里,我们必须自给自足。”

    在亨利莱伯希尔下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她向他探听过一步的消息;他拿出一份他在英国的每日新闻上写的文章给她。

    看着看着,他被这则难以置信的消息吓得睁大眼睛。

    “极目所见,整个郎香舍区长长的街道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羊、羊、羊!波伊士里大概有两万五千头羊和四千头牛”

    “这是真的吗?”她问。

    “我们正在做准备。”亨利莱伯希尔笑着。“所以,你不必担心,等公爵好一点以后,没有足够的好食物让他补充体力。

    图尔却并不打算完全倚赖波伊士那儿的准备,他买回来了很多不会变坏的食物,而且很忧心地告诉安东妮亚,食物一天比一天贵了。

    鲍爵动了一下身子,安东妮亚马上从敞开的窗边的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床前。

    她跪在他的身边,用过去几星期来,他听习惯的柔和声音说:“你热吗?要不要喝点水,亲爱的?”

    她说话的态度,他想,就象一个女人对她心爱的孩子说话一样。

    他记得,在他说着呓语的时候,他以为那是他的母亲用手臂拥着他,而且告诉他要乖乖的、要好好睡。

    他觉得非常虚弱,脑子却第一次清楚了。他记起自己是谁。也想起自己是在巴黎。

    然后,他想试着移动一下,突然感觉胸部一阵疼痛。他回忆起了决斗以及随之而来的长时间的辗转病床。

    安东妮亚温柔地将他扶起来,喂他喝汤;那汤喝起来好象是牛肉,又好象是鹿肉。他不大脑葡定,不过他想那一定是很营养的。

    她一小匙一小匙地喂他,耐心地等他慢慢吞下去。

    那种花朵的清香,又从她身上传来;在他喝够了汤以后,她又拥紧了他。

    他发现。好几次他感觉到面颊所碰触到的柔软的东西,是她的胸部。

    “你好一点了,”她说着,声音中带着点得意。“明天医生会对你的情况很满意,不过现在,我最亲爱的,你得再睡一睡。”

    他感觉地凉凉的手抚着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了,”她说话的样子似乎是在和自己讲话。“烧全退了,你又是原来的你,这是多棒的事啊!”她扶他躺下,把枕头位好,然后就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

    之前,他并不知道是晚上了。床边,点着一根蜡烛,窗帘拉开着,窗户也是敞着的,他觉得可以看到天空和星星。

    他试着想看清楚些,而安东妮亚似乎直觉地知道他醒了,她走口床边。

    她低头注视着他,用比耳语稍大一点的声音说:“艾索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睁开眼睛望着她。

    她发出了小小的喜悦的惊呼声。

    “你醒了!”她叫着。“我想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了。”

    她跪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柔和地说;“一切都没事了。你已经渐渐恢复,再没有什么事值得你担心害怕了。”

    亨利莱伯希尔在下午四点来拜访时,安东妮亚觉得他看起来相当玩世不恭。

    图尔领他进屋;安东妮亚穿着一件显出地美好身材的优雅的渥斯长裙,走进客厅。

    “你好象很快乐。”他说着,一面吻了她的手。

    “是的。”她回答。“今天我的病人第一次吃了适量的东西,他从床上坐起来,而且显得相当暴躁;图尔告诉我,他会显得暴躁这是好现象。”

    莱比笑了。

    “嗯,总算略微松一口气了!或许现在你可以多注意我一点了。”

    安东妮亚惊异地望着他,他又继续说下去:“我想,我从来没有花这么多时间,和一个听着我带来的消息,又全心全意挂虑她的丈夫,而不知道有我存在的女人在一起。”

    莱比很怨文地说着,安东妮亚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她很认真地说:“你知道我对你有多感激的。要不是你这个好朋友,我对外面的事会一无所知,那就更让我担惊受怕了。”

    “朋友!”莱比突然叫着。“你一定很清楚,这并不是我想做的,这份你所谓的友谊,会毁掉我‘女性杀手’的名声!”

    “这是我非常珍视的一份友谊!”安东妮亚温柔地说。

    到这个时候,她习惯了莱比那种明知无望,却仍然清楚表示对她的爱意的态度。

    他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女人,对一个既看不到她,又听不到她,而且据说也并不特别有关系的男人如此强烈地关心。

    莱比知道公爵和侯爵夫人之间暗通款曲,也知道他在女人群中的名声,所以安东妮亚虽然没有、也不打算告诉他,他也猜得出公爵为什么结婚。

    莱比最初是被安东妮亚的年轻及未经世事所感动。

    第一次来拜访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她是个乡下女人,他必须帮助她,而且尽可能保护她。可是一次又一次见到她以后,他发现自己坠入了情网。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到了三十九岁,竟然还会和年轻时,为了追求一个表演特技的女人而加入墨西哥马戏团那样,理想主义式地迷恋一个人。

    安东妮亚的某些特质,让他感到她和他多彩多姿的生涯中,曾热烈追求的任何女人,都不相同。

    有一次,维多利亚女王派人打听他她所谓的“那个阴险的莱伯希尔!”如果她知道他对安东妮亚那么顺从、温和而尊重,一定会大吃一惊。

    莱比不仅把外面的消息带给安东妮亚,而且还在她为公爵的伤势忧心忡忡的时候逗她发笑。

    全世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法国,好奇的英国人、美国人蜂涌入巴黎城〕比提过投机的房地产经纪人所做的流动广告:“参加‘围攻巴黎’的英国绅士福音:舒适的出租房间,完全防弹,底层房间宜于敏感的高级人士。”

    “围攻巴黎!”安东妮亚忧虑地说。“真会弄到那种地步吗?”

    “不会,当然不会,”莱比当时涸葡定地说。“日耳曼人在到达巴黎之前,还要被驱赶很久呢!不过,法军也的确有点漫无纪律,而且已经退到沙顿这个小谤据地去了。”

    在继续之前,他停了一下:“事情不会太糟的。我听说那些法国骑兵队的浪子昨晚还在道兹开舞会,参加的女士都是从沙顿来的,她们准备目睹明天辉煌的胜利。”

    结果,并没有什么辉煌的胜利!两天以后同,莱比不得不告诉安东妮亚,两支强大的普鲁士军队进击,法军中了圈套。

    沙顿的存粮只够维持几天了。

    莱比瞒着安东妮亚的是沙顿内部起了重大的混乱,普鲁士四百门炮的炮弹落在他们之中时,法国的大炮却和难民的马车挤成一团。

    然后,九月一日,惊人的事件发生了。路易拿破仑躲在人心涣散的军队中,掩饰着病容,冲出了沙顿城墙,最后,不得不下令在根据地竖起了白旗。

    两天之后,却又有许多相反的谣言传到巴黎。

    莱比告诉安东妮亚,皇后起初勃然大怒,后来退回她的房间悲泣。

    此刻,街道上到处可以听到群众威胁的怒吼和狂叫。

    “退位!退位!退位!”

    “今天有什么消息?”九月四日,安东妮亚焦急地问。

    另一方面,她对公爵的康复感到非常高兴。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似乎置身在一个孤岛上,四周是一片含着敌意的海,而借着这片海,他们好象又得到了某种保护。

    “巴黎方面得到消息,法王交出了君权,”莱比回答。“而皇后也终于同意离开。”

    安东妮亚吃了一惊。在她认为只要皇后还留在巴黎,事情就不至于太糟糕。

    “皇后陛下本来待在土耳拉瑞,后来仆人一个个背弃她,丢下原来的制服,盗走了很多财物。”莱比告诉安东妮亚。“群众聚集在宫外,皇后在里面都可以听到中庭那儿步枪的卡嗒声,主要的楼梯通道也有人把守,她差点走不了。”

    “那后来她逃走了吗?”安东妮亚急忙问。

    “她的侍女陪她从边门离开,她面上掩着面纱。据说她们先到波尔瓦大道国务大臣的家里,可是他已经走了,然后又发现她的侍从家里也空无一人,结果皇后陛下到她的美国牙医那儿去避难。”

    “多出人意料之外啊!”安东妮亚惊叹着。

    “或许有些不寻常,不过倒不失为聪明的方法。”莱比表示。

    第二天,安东妮亚把菜比带进了公爵的卧室。她告诉过公爵,在他昏迷不醒的几个惶恐、战栗的星期里,这位英国记者曾帮了多大的忙。

    她想,公爵对她所描述的亨利莱伯希尔的热心态度,抱持着一点怀疑或许是疑虑。

    可是,当她带菜比进入卧室时,他却伸出手,用最愉悦的声调说:“我听说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了,莱伯希尔,我非常感谢你。”

    “你不必感谢我,阁下。”亨利莱伯希尔回答。“能为公爵夫人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

    说的时候,他向安东妮亚微笑着,那玩世不恭的脸上有一种神情,使公爵敏感地注视他。

    接下去的谈话,证实了他的疑虑。

    即使公爵不是阅历丰富的人,也会注意到他提到安东妮亚时,声音中的那份温柔,以及眼睛老盯着她的那个样子。

    “只要等我的身体支撑得住,我们就要马上离开巴黎。”公爵突然表示。

    “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莱比回答。“阁下一定也知道,你的伤势非常严重。”

    他又向安东妮亚微笑,接着说:“现在危险过去了。我老实说,你的医生当时告诉我,你生还的机会只有百分之十。”

    安东妮亚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不知道有那么严重。”她颤抖地说。

    “有两件事救了你,”莱比告诉公爵。“第一,子弹没有打中你的心脏,而且奇迹似的没有打碎任何一根骨头;第二,你的身体特别强壮。”

    “我很高兴你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安东妮亚说。

    “你原来已经够烦心的了,你想我还能再增加你的苦恼吗!”他温柔地问。

    鲍爵听着,一面看着亨利莱伯希尔,然后又看着安东妮亚。

    “如果你肯把目前的政治情势告诉我,莱伯希尔,我会非常感谢的。”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很想迎头赶上,不过想必你也知道,女人在描述战争的可怕上,总是不太行的。”

    “夫人一定已经告诉你新政府成立的事。”亨利莱伯希尔回答。“第二法兰西帝国已经屈辱地结束,法国遭到了莫大的耻辱。普鲁士威廉国王到达了莱茵河区。”

    “真难以相信!”公爵惊呼着。

    “不过法国还有一些军队,新领袖楚库将军把他们全部集中在巴黎。”

    “这样做明智吗?”公爵问。

    “他别无选择。”莱比承认。“国家自卫队三十五万名徽召入伍的健壮男士实在精神可嘉,不过这同时也显示出法国战争总动员的毫无效率。”

    “我想那些防御工事应该能使巴黎巩固的。”公爵表示。

    “现在,巡视防御工事已经渐渐被驾车到波伊士,参加时髦的法国星期日下午宴会所取代了。”

    “我的上帝!”公爵大叫。“他们难道永远不会对任何事认真吗?”

    “我觉得特别奇怪的是,”莱比接着说。“竟没有人试着把没有用的人口疏散出城。公爵夫人大概已经说过,大批牲畜集中在波伊士,不过我认为把人口往外移,比往城里挤要合理得多。”

    “我也这样认为,”公爵同意道。“可是我想他们绝不会听英国人的意见的。”

    “这是当然的。”亨利莱伯希尔赞成他的说法。“还有,最重要的,公爵夫人可不能在街上走,侦探狂已经把外面的世界搞得天下大乱了。”

    “我警告过图尔,”安东妮亚说。“他叫我放心。现在他每次出去都穿上最旧的衣服,甚至比法国人更象法国人!”

    “你不必替图尔担心。”公爵回答。“可是你,安东妮亚,你得跟我一起待在这里。”

    安东妮亚注意到他在“我”字上加重了语气。

    亨利莱伯希尔走后,她回到公爵的卧室;他注视着她,然后说:“我猜你有了一位新的倾慕者。”

    “我们是不是该说,唯一的倾慕者。”安东妮亚回答。

    鲍爵的眼睛思索地停留在她身上;在他细细地端详下,她有点脸红了。

    他发现这几星期照顾他,使她瘦了一点,可是却没有影响到她身材的完美。

    望着她胸部优美的线条,以及那纤细的腰肢,他怀疑:其他的年轻女人,有哪一个能心甘情愿地关在家里,照顾一个神智不清、满口呓语的男人。而不觉得拘束及厌烦的!

    他抬起目光看她的脸,发现她正不安地望着他。

    她身上衣服的颜色,正是卧房阳台上爬藤植物的那种绿色,把她的眼睛衬托得异常碧绿。

    只有渥斯,公爵想,才能了解唯有浓的、鲜艳的或明亮的颜色,能使安东妮亚的皮肤显出耀眼的明亮和雪白。

    同时,也使她的眼睛、头发散发出一种奇怪、难以言喻而又独具键力的光芒。

    他知道安东妮亚把她的侍女解雇了.可是她的头发仍梳成他在安格拉斯咖啡店认不出她来的那种发型,依然是那么优雅、那么时髦。

    “对你来说,这真是很黯淡,无聊的蜜月,安东妮亚。”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她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这句话,两颊一阵红,脸上现出了快乐的神情。

    “至少是不寻常,而且,如果我们被围困在巴黎,那么还要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们一定要阻止这种情形发生。”公爵说。

    “该怎么做呢?”安东妮亚问。

    “尽早出巴黎城,回我们自己的国家。”

    安东妮亚叫了起来:“你不能承受几个星期舟车劳顿的,千万别这么打算!医生一再强调,你要静静休养,慢慢让体力复原。”

    “我不能让你遭到任何危险。”公爵固执地说。

    “我们是英国人,怎么会有危险呢?”安东妮亚问。“我告诉你,莱伯希尔先生说,好多英国人和美国人正涌进巴黎,想抢个好位置看围城呢!”

    “他说的是男人,”公爵回答。“不是女人。”

    “我会很安全的。”安东妮亚坚持道。“而且,你忘了吗,我不是个很女性化的女人。事实上,你说过我是个男性化的女人。”

    “你现在看起来可一点也不象。”

    安东妮亚低头瞥了一眼她身上精工裁制的衣服。

    “如果我们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那我真后悔当时请渥斯先生把我订的衣服送到英国去。””我觉得这是个很聪明的决定。”公爵说。“目前,我们不会参加什么舞会,或是关于胜利庆祝那一类的典礼。”

    “可是,为了你,我希望自己能好看一点。”

    “为我,还是为你的倾慕者?”公爵问,声音里带着尖锐的意味。

    停了一下,他看见她双颊又泛起了红晕。

    “为你。”她轻声说。

    接下来的日子,她感觉公爵一直在注意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她以为他睡了,却发现事实上他醒着,而且正盯着她看。

    她常坐在他卧室的窗户旁。或者外面的阳台上,以防他需要什么东西。

    屋子里有些书,莱比也给她带了不少,使她接触到在英国没有机会读到的,如格士达福罗伯特、维克多雨果、乔治山德、杜默斯以及其他许多浪漫主义作家的作品。

    有时候,她正被书中精彩的段落深深吸引住,却让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打断了,然后,她就会发现,公爵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她常自问:这究竟代表认可,还是表示冷淡?

    她想问他是否想念侯爵夫人,但是刚结婚时的那种坦自,似乎随着决斗以及他长时间卧床养伤而消逝了。

    她自己知道这个答案,而且,她只能祈祷他永远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当她看见他倒在地上,她冲到他身边,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爱他的!

    在她和图尔以及决斗助手合力把他抬上马车后,他的身体躺在座垫上,头枕着她的膝盖时,她终于承认,她对他的爱,可以生死相许。

    饼后,她想,从到他宅邸,请求让她代替费里西蒂的那一刻起,她就爱上了他。

    她自问:他眼中奇特、吸引人、嘲弄的表情,和他嘴唇讥诮的扭曲,有任何女人能够抗拒吗?

    现在她能清清楚楚地了解侯爵夫人、伯爵夫人,以及每一个他遇到过的女人对他的感觉。

    难怪,全世界美丽的女人都归他所有的时候,他不愿意爱一个平凡、毫无魅力,除了马以外什么也不懂的女孩的束缚。

    “我爱你!我爱你!”多少个看护他的漫漫长夜里,她对他这样耳语。

    他曾叫喊地说着呓语,有时候是一些她不懂的胡言乱语,可是有时候却说些他生命中发生过的事。

    在问过图尔后,她逐渐了解事情的经过。

    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从树上掉下来,几乎摔断了脖子。

    为此,他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被迫平躺着,以免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在他的梦庞中,他以为自己又掉下来了;安东妮亚抱着他的时候,他喊着母亲。

    她试着不让他乱动,怕加重他胸部的伤势;安东妮亚觉得自己似乎是他的母亲,而他是她的孩子。

    “你没事,亲爱的。”她喃喃地对他说。“你很安全。你不会再摔下去了,看,我紧紧抱着你,你不会掉下去的。”

    她感觉到,渐渐的,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懂得她的意思。

    然后他会把头转向她的胸部,好象在寻求只有她才能给他的舒适。她知道,在这些时候,她是以自己从没有想到会这样爱任何人的全心全意爱他。

    有时候,公爵又以为自己是在打猎时从马上跌了下来。安东妮亚问过图尔,他记得公爵有一次打猎时跌断了锁骨,那段时间里,他痛楚不堪。

    他叫着某个人,虽然没有提到名字,但是安东妮亚怀疑他要找的不是他母亲,而是另一个他认为能抚慰他的女人。

    “他的脑猴不会有我的存在。”安东妮亚告诉自己。

    “不过,以前我从不被任何人所需要,现在他倚靠我、需要我,我是很幸运的了。”

    随着爱的日渐增长,她渐渐发现自己一直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让她去爱,让她成为他重要的一部分,而不再把她视为惹人厌,惹人生气的绊脚石。

    而且,让她不仅是肉体上,也是整个心灵去爱。

    “即使他不爱我,”安东妮亚想。“我也爱他,不过他一定永远也不知道!”

    现在,有时候公爵睡着了,她会攀在床边注视他,然后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她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紧紧地抱着他,确知他会象个不快乐的孩子似的向她转过来。

    她决定等公爵好了以后,请求他给她一个孩子。她再也不惧怕有孩子的念头了,那将是他的一部分,她可以全心全意地付出自己的爱。

    她想,结婚的第一夜,她竟然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这是多愚蠢的事啊!

    她很奇怪,为什么当初她会认为两个人失彼此了解是很重要的事。如果她能给他一个继承人,而她又能爱他给她的孩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我们回到英国,”她告诉自己。“他会回到侯爵夫人身边,可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这段时间从我这儿抢走!此刻,他是我的是我的没有其他女人能迷惑他。”

    在她轻声说时,她感觉自己因突来的狂喜而颤抖着:“我曾把他抱在我的臂弯隍,而且吻了他的面颊他的前额,还有他的头发。”

    白天,她把自己训练得非常谨慎,不让公爵感觉当她把他扶起来,把枕头垫在头后的那一刻,她是多么快乐地悸动着。

    她甚至发现,公爵好一点以后,自己开始对图尔嫉妒起来,因为公爵问他的事比问她的多。

    她希望能服侍他,她要自己对他有用处。

    可是等他好起来以后,她记起他又会向侯爵夫人求爱!

    她觉得痛楚象一把短剑,在她心中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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