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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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知道!有一天,她这长相,准要给她自己带来麻烦。

    火车经过山洞时,从前面车厢过来了三个人进入他们这个车厢。三个都是女的,长得都是那种清秀有余、漂亮不足的角色。但没一例外的,三个都把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子朝天、眼睛翻白吊顶,很不可一世的模样。

    “啧!又来了!”看见那三个人,坐在何澄空旁边座位的女孩,厌烦地小声咕哝。

    何澄空好奇地转头看她。

    那女孩像是没料到何澄空会听到她无心发出的不满,马上警觉地闭上嘴巴,把目光掉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何澄空无所谓地耸个肩。对方不想说话,她也不会特别想跟人家攀谈,并没有怀疑太多。

    她转头回去。忽然才发觉,这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本来满车厢嘈杂喧哗不已的混闹,顿时已变得鸦雀无声,只剩火车行驶的喀隆喀隆声。

    “你,给我起来!”她看见那三个前面车厢进来的女孩中的一个,指着坐在车厢前头位置,头发染成酒红色、绑着俏丽蝴蝶结、长得挺可爱的女孩的鼻子,大声斥喝,命令她站起来。

    她的座位在车厢的最后面,靠着厕所,和前面隔了有二十排座位左右,但那女孩不可一世的斥责姿态,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觉得纳闷。那女孩凭什么那么猖狂?这是什么时代啊!谁跩她!

    果然,绑蝴蝶结的女孩旁边的女生,大概是她的朋友,不服地抗议,嗓子也挺大的。

    “你是谁啊!凭什么叫人家起来!”

    “啪”一声。那女孩二话不说便掴她一巴掌。

    车厢中几乎齐发出一声吸气声,有大半的人都骇住出乎意料,太惊讶了。那女孩则是被掴傻了,楞在那里,嘴巴半开,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胀红脸叫说:“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

    “我就是打你,怎么样?”打人的女孩抬抬下巴,扬手又甩了那女孩一巴掌。

    这时,车厢才爆出惊呼声,像是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只有一半。另外一大半,看起来不像是新生的人,似是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闭紧嘴巴,不吭一声,包括坐在何澄空旁边的那个女孩。

    “你给我站起来!”打人的女孩抓住蝴蝶结女孩的衣领,硬将她拉起来,臭骂说:“你没有读校规手册吗?看到学姐也不让位,还这么一副屌样!还有,你染这个是什么发?才一年级而已,就打扮得狐媚样,你想勾引谁啊!”简直是没事找事,强词夺理找人的麻烦。

    何澄空想起来,那本有一本论文那么厚的校规手册,来之前她无聊地翻了翻,大概有看到那么一条,她要去的这所学校,是采英国私立贵族学校那种学长制,全校师生一律都住宿不说,低年级生对高年级生还必须绝对的服从。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瞥了旁边那个女孩。对方不像新生,应该是二年级的,但要是不说,根本看不出来。

    实在是有够无聊的校规。又不穿制服,都是穿便服的,谁搞得清谁是新生、谁又是高年级生的啊!

    后来她很快就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这么一分神,她没留意到前面是怎么回事,只听那蝴蝶结女孩突然吓哭起来。

    她连忙转头回去。那打人的女孩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剪刀“喀喳”几声,把蝴蝶结女孩漂亮柔顺的头发胡乱剪断,剪得参杂不齐,还露到耳朵上,像狗啃的一样。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记住,以后别太嚣张了。”

    蝴蝶结女孩放声哭起来,哭得很凄惨,但没人敢帮她,大家都怕事。

    何澄空四处巡望,没有人肯和她的目光接触。那些像是旧生,和有老实读过那本无聊的校规的人,似乎对这一切早有种了然。只有一些跟她一样,大概嫌无聊或偷懒没翻的人,一副楞头楞脑的,都还处在不可思议、不相信那是真的震惊中。

    何澄空也是。

    像在看三流连续剧一样,她只有一个感觉不相信。

    不会吧!都什么时代了,而且都念到大学了,还在学小学生画地为王,搞欺负人那一套!

    她简直嗤之以鼻。

    但那三个女孩气焰猖狂得很真实,她不禁撑大眼睛,仔细注意她们的一举动。

    “你,站起来!”她们又指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吆喝她起来。

    然后又是一阵下马威,大骂对方,妆化得像妖精,把人家一张漂亮的脸涂得五颜六彩像个玉婆,还不准她擦掉,命令她要顶着那张脸一直到学校,甚至到晚上才准卸掉。

    那女孩当然也哭得很凄惨。

    苞着,她们又指着几个人的鼻子挑剔。

    这一车厢坐的全是女的。何澄空聪明地发现,那三个人找麻烦的对象都有迹可循。不是那种长得比别人俏丽漂亮的,就是抢眼会打扮、比别人出风头的。

    还有一种,就是太过土里土气、一身乡下味,又阴沉畏缩那种型的。

    不过那种型的不太多,她只看到一个,叫林漾的。

    唉!连名字也土。

    那三个人继续往车厢后头走来。何澄空发现苗头不对,一溜烟闪到厕所里去。

    “冷静,冷静。”她对着镜子重复说着。

    可以看到镜子里,那是个漂亮的女孩,甚至在黑缎般中分的秀发半遮半掩脸庞下的迷离神态,可以说得上美丽妩媚,足足有勾引人的风情。

    再看仔细一点,浓密又长又卷的睫毛下,藏着一双水盈盈、含着千言万语似的清澈眼睛,像要把人吸进它的柔情里似,高又挺翘的鼻梁,把整个轮廓凸显得立体起来;还有那个吸饱了血似的大又厚又翘的红嘴唇,性感里还带一股淫荡似,让心猿意马的人想入非非。

    就是这样一张脸从她学舞的母亲那里继承来的一张脸从她十岁的时候就发挥潜质,让教她的班导想入非非,经历她人生第一次所谓的性騒扰。还有,邻居那些叔伯辈有意无意地对她动手动脚,赞美她可爱。

    还好,她母亲马上警觉。从此,她随身都带有一些保护自己的必备道具。

    她拿出发夹最普通最简单的那种将头发往两边拨开往上夹住,刚好夹出一个口字型,显得僵硬古板。

    苞着,她取出一罐粉底,技巧地将白皙的脸抹沉,很淡的一层,看不出加工过;再在颧骨上点上一些黑斑,又把眉毛划浓一点,变得像一条蚯蚓。

    然后,她从裙袋取出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戴上,压在挺翘的鼻头上,正好遮住水灵灵会说话的大眼睛;而且,视觉误差的关系,高挺的鼻子看起来也扁了不少。

    镜子中这时映出的已是一个标准乡下上来的,只知道念书、平凡普通古板又有点土气的安静守本份型的女孩。

    这种女孩四处都可以见到,一百个里有六十个都是这样。平凡又不起眼,安份做她的事,却又不会笨得土得让人侧目。可以说是最大众化普通性的那一种。

    混在这种族群中是最安全的。因为符合那大众性,别人不会特别多看一眼;又因为那共同的普通性,也不会显得和别人不一样而成为负面的焦点。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伪装隐藏自己普通又平庸。

    一方面避免被騒扰,一方面不会被女同伴嫉妒排挤及孤立。

    原以为进了大学后,可以韩天空恢复她本来面目了,没想到却居然还用得上她母亲打小为她准备的道具。

    这样看来,她决定进入这个学校,是否是一个错误呢?

    从小她母亲就告诫她说:“小空啊,你千万别妄想攀求富贵,梦想麻雀变凤凰,妈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能嫁入豪门的,都是有条件的,绝不会是我们这种人家。你要记住,好好读书,自己能有本事独立,千万不要被那些有点钱的少爷骗了!”

    因为她母亲自己就作了那样的梦被有点钱的少爷骗了,生下她,沦落到舞厅里跟人伴舞。

    她对镜子笑一下,确定没有破绽了,才开门出去。

    还没坐定,那三个女孩就走到她们这一排。

    “你跑到哪里去了?”带头那打人的女孩凶恶地瞪她。

    “对不起。我刚刚去洗手间。”何澄空顺从地陪笑一声。

    那女孩又瞪她一眼,挑不出什么毛病,又瞪瞪她,不过态度平稳了一点。

    “书呆子!快点坐好,别站在那里挡路。”

    她赶紧坐下,小心地不乱动。

    那打人的女孩像发现什么,突然就停在她座位旁,拔尖声音说:“邵琪,原来你躲在这里。”

    她抬头飞快一瞄,才发现她是对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女孩说话。

    那个邵琪懒懒回答说:“我安静坐在这里,应该没惹你吧?”

    “是没有。一个暑假不见,你倒是变得很有自知之明。”三个女孩咯咯笑起来。

    邵琪淡淡回击:“才一个暑假不见,你们欺负人的本事倒增进不少。”

    “你!”那几个女孩马上沉下脸,杏眼瞪起来。随即又化开,哼说:“别以为你成绩好,有校长那老头罩着,就那么嚣张。犯到了我们,我们可不管对方是谁!”

    “我知道、我明白,我会小心不惹你们。可以了吧?”

    “哼!”三个人又趾高气昂地哼一声,这才往下一个车厢走去。

    邵琪转头,目光碰到何澄空,发现她变了样,没说什么,但眼里竟微微露出赞许的表情。

    何澄空抓住那一瞬,压低声音问:“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猖狂?”

    邵琪瞥她一眼,抿紧嘴不吭声。

    何澄空不死心。又追问:“你明明就敢回驳她们,为什么刚刚她们欺负人时,你一句话也不说?”

    “那你自己呢?”邵琪不屑地反诘。“你最好别搞错,我可不是那种普渡众生,反击型的。我只管我自己的事,要找靠山别找到我身上。”

    靠山?反击型?

    邵琪这话,泄露出一些“不正常”的蛛丝马迹。何澄空觉得有些不对,有种第六感,这一去前途似乎不乐观。

    “既然上了贼船,要回头也不可能了,只有任人宰割。我劝你,如果不想找麻烦,最好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到底怎么回事?这学校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何澄空抓住她。“拜托你告诉我,我现在退学应该还来得及”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忐忑起来。

    邵琪抽开手。“你是拿全额的对吧?都签了卖身契,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全额的”是指学校提供的全额奖学金。不只学费,连住宿、杂费都不用钱,每个月还有零用金。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诱人的条件,所以她才选择这所在深山僻壤的大学学院的。

    老实说,她对这所学校并不了解,只知道它是一所有钱人家子弟,或有身分有地位有权势的人家念的贵族学校而已。

    当时这学校看上她,提供她全额奖学金,她母亲跟她还高兴了半天,以为从此以后可以一帆风顺。

    但现在

    她楞楞看着被邵琪甩开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别担心。”邵琪上下打量她。“看你这样,你应该可以应付得很好才对。”顿一下,又接一句:“明哲保身,管好自己,不要出差错就行了。”

    何澄空沉默下来。车厢里还听得到那几个被欺负的女孩的哭声。

    下了火车后,原以为目的地就要到了,谁知还要转搭大型巴士。足足又开了两个多小时,巴士才穿过一个白铁制的大门,上头镂刻“桐梧大学院”几个字。往里头又继续开了十多分钟,才总算停在一个大广场上。

    下车后,何澄空特别留意了一下,总共有十台巴士。一台坐五十个人的话,大慨是五百个人左右。其中有高年级中年级,当然还有像她这样的新生。

    她吸口气。比起城市一些占地局促的大学,桐梧学院算是大的,前方过去也就是巴士开来的方向,地势平缓,间有一些凸起的丘陵;后方则是地势稍高的山坡及林地,密密麻麻的,感觉有点阴森。

    感觉像是一个大园子,类似古代的皇城那样,遗世独立在山野中。刚刚一路进来她不忘算了时间,学须最近的市镇,大概要四十五分钟车程的时间。而且,一路上没什么车子,也不见公共交通站牌,好像这一带都是学校的财产领域。换句话说,真要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大家请安静一下。”几百个人聚在一起,广场上充满嗡嗡声响,前面台上走上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感觉却有种斯文气质,相隔太远了,看不清。何澄空也不确定,只是有那种感觉。

    “欢迎各位来到桐梧大学院。我是‘学生会’副会长宋晴。”人如其名,声音听起来也很阳光。“各位经过激烈竞争,千百选一中脱颖而出,可说都是人中之凤。桐梧学院只招收最优秀的人才,各位能来到这里,也就表示你们都是优于常人的人才。恭喜大家。我谨代表学院,欢迎大家来到这里。

    “这里和外头其它庸碌的学校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汇聚在这里的,都是顶尖的人才,没有真本事的是进不来。相对地,能进入桐梧,也就表示各位的未来有了保证。从本学院毕业出去的,除了到世界各名校继续深造,在社会各领域上也都是各方抢着网罗的人才。

    “我知道大家经过长途旅程都累了,我就不再多说,请各个小组长带各位到各自的寝室休息。”

    随即有人过来叫他们的编号。听到自己的编号,何澄空赶紧挤过去,和一堆人跟着带领他们的组长到宿舍。

    宿舍大楼建在后方临密林地,共有六栋,每栋有七层楼高,男女分开。每层有十五间寝室,每间寝室住两个人,旅馆式卫浴套房设施;另外,每栋宿舍一楼有交谊厅和娱乐室。算一算,一栋宿舍至多只有一百五十个人。

    另外,在宿舍各大楼西方,有两栋也是七层楼的建筑,是居家式的隔间,主客房、客厅卫浴厨房等一一具备,是特别生住的。白话解释,就是家里特有权有势兼有钱的学生住的。比如那个学生会副会长。

    组长带了三十个新生到他们的宿舍大楼,一一为他们介绍宿舍里的设施。何澄空混在人群中,并没有特别仔细听,心里直有种毛毛虫爬动的悚然感。

    本来她还没注意,留意了才发现真是变态。这个桐梧学院建得像朝代皇城不说,居然连宿舍大楼也仿照皇帝宫城命名。未央楼、兴庆楼、大明楼、阿房楼什么的。

    她开始觉得胃不舒服了。

    “这里是洗衣房。开放时间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还有餐厅在东楼,等一下我会带你们过去。本学院对于用餐时间有严格的规定,你们要记好,千万别迟到。”组长一一说明。

    何澄空觉得,她实在不像来到一个大学,倒像是私立贵族式的高中寄宿学校!

    她母亲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绝不会让她过来的。

    尽管校名加个“大”严格说起来,桐梧学院根本算不上一所大学。学生人数算一算不超过一千五百个,学院也有限,不够异样性,只能算得上是“大学学院。”但因为就读的几乎都是权贵子弟,是以它的师资设备都是一流的,比知名大学甚至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是权贵子弟就读的学校,在一般人心目中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何澄空才会不了解,懵懵懂懂地选择了这里。

    财政各界、大企业老板,很多都出身桐梧;一般小老百姓一听到“桐梧”也都有种敬畏。那不是他们那些平凡人得以窥见的,所以平凡人也不知道桐梧学院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大家跟我来。”组长挥个手势。“七一室,王自媛、胡晓清。”

    被点名的两个女孩从人群中走上前去。

    她们住在未央楼五楼,这一层三十个人都是拿全额奖学金进来的,所以一个个看起来,外表气质都有那种古板、只知道读书似的相似感。

    长得都不怎么亮丽,但中规中矩就是。

    这里的学生家长不是哪家公司企业老板,就是政府高官或什么议员代表,一般人家子弟进不来的。但桐梧一直维持有某等学术地位声誉,权贵子弟又不是个个会念书,所以就有了他们这些拿全额奖学金的学生。

    能拿全额的,高校三年的成绩都是全a的;全国大学院校入学竞试,进入名校的平均值也都极高。每年,桐梧就到各地,经过筛选,对他们相中的优秀学生招手,提供他们全额奖学金。

    因为高等教育的学费太昂贵了,很多人负担不起,所以会选择桐梧的,很多都是因为家境清寒。像何澄空就是,当然也有很多挤破头想进来,因为“桐梧”两个字代表了权责菁英子弟聚集的所在。

    “何澄空、林漾。”组长点到何澄空的名字,对七一三室寝室一指。“你们两个住同一间寝室。”

    怎么会跟她!

    何澄空望一眼林漾那剪到耳朵上三公分、垂角直角九十度的马桶盖头,不禁慨叹自己的坏运气。

    “你好,我叫何澄空。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指教。”她拖着行李进去,不忙整理,先立正与林漾寒暄。

    “啊?我我叫林林漾。”林漾像受惊的小鹿,表情惊惶,目光飘浮不定,然后闪躲在地上。

    何澄空暗叹口气。就不能有个正常的?

    “你修读什么的?”

    “生物。”林漾的态度,还是像怕什么似,一副需要收惊的模样。

    喔,生物。未来的达尔文第二,或魏迈尔第二。未来人类复制就靠她。

    “你呢?”林漾怯怯反问。

    “还没决定。”只要毕业以后能赚钱的就可以。

    照桐梧体制,一般前两年允许学生先不决定主修的专业。不过,他们拿全额奖学金的多半早早决定好方向。她倒不急,先看看再说。

    “喔。”

    林漾说声“喔”像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会,便闷不吭声低下头整理行李。

    何澄空耸个肩,目光掠过窗外,忽然看到远处广场有几个穿着色彩式样统一、像是制服的人。

    “那是什么人?学校要穿制服吗?”她觉得奇怪。

    林漾震一下,抬头望一眼,淡淡说:“那大概是‘姐妹会’的人。”

    “姐妹会?那是什么?”

    林漾却不说话,闭紧嘴巴埋头整理她的行李。

    何澄空又叫她一声,得不到回应,满心的疑惑。

    林漾跟她一样是新生,却像是知道什么似。

    对桐梧,她实在觉得愈来愈不对劲。想起火车上那三个跋扈嚣张的女孩,还有这离群索居的环境、古怪的宿舍名称愈想她愈疑惑。

    她翻出那本厚得跟砖头一样的学生兼校规手册,一下子翻到“退学须知”那一条

    全额生想自动退学,甚或者被校方退学,都必须赔偿等同于他完成大学学业的学杂各项花费的十倍给学校。

    “开什么玩笑!”她不禁脱口叫出来。

    吓到了林漾,奇怪地瞄她一眼。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她连忙道歉。

    难怪在火车上那个邵琪说她签了卖身契!

    她要有钱赔偿,那她最先就不用来这个学校了。

    一开始就有不祥的感觉,对在这里以后的日子,她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精神稍微正常的,大概都会同意,都念到大学了还在搞什么尊敬、服从的学长制那一套,实在是有够无聊的事。

    由此来说,桐梧学院里,除了那些迫于“淫威”之下的人,以及趋炎附势或骑墙草及明哲保身的,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正常的。

    不到一星期,何澄空就把“形势”摸清楚,心头丢了一公吨的铅块,直往最底下沉。

    所谓学长制,说穿了就是方便那些权贵子弟欺负人的工具。有“背景”的,管他低年级中年级,都没人敢动一下。

    在桐梧,有一半都是家庭背景普通的平凡学生,这些人多半成为剩下那一半中的占四分之一有权贵背景学生的喽啰。

    那一半再剩下的四分之三,有五分之四的家庭属于中上,父母不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就是那个企业的负责人;这些人,也是那些权贵学生的附属,不过,阶级和地位高一点也是这些人最爱欺负人。

    至于那最后剩下的,就是像何澄空这种全额生,专门被欺负的对象。

    也不是所有的全额生都会被欺负,就好像也不是所有的全额生都没家世没背景。那些人只要附和一下,兄弟会或姐妹会或者学生会那些人,就不会找他们麻烦。表现较突出的、被聘请来的,有点骨气的校长也会给与适当的保护。

    不过,这种人多半“独善其身”也不跟权贵学生们挑战,就好像那个邵琪。

    胆敢跟那三会的人挑战的,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被排斥孤立,就是自动退学,甚至精神“莫名”受刺激。

    说“莫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一定是受严重手段欺负的缘故。但校方那种,永远是“不知名原因”的行为失常。

    总之,桐梧是一个小型的阶级封建社会。

    “林漾,你好了没有?”还有二十分钟早餐时间就结束。何澄空连脸都还没有洗,她的室友林漾却还锁在浴室里。

    林漾没有回答,但却传出啜泣声。

    何澄空举在半空中的手,转而讪讪地摸摸鼻子,只能蜇了开去,佯装做什么也没听到。

    表面上桐梧和一般大学一样平等开放,社团、学会、学生活动等等,和其它学校也没两样。但由于学生背景不同,校方师长都不愿得罪那些有背景的学生,甚至还要巴结,以免给自己惹麻烦,很多不合理的事公开地存在。

    所以就有独立于学校管制的兄弟会及姐妹会存在,再加上同样无法无天,只有有背景学生才能加入的学生会。

    简单地说,那三会的成员就是学校的特权份子。

    基本上,学生会与兄弟会或姐妹会的成员是互相重叠的。要加入兄弟会或姐妹会,一要有背景,二要有家世,三要有家产。这些人横行桐梧,就如同他们的父母长辈家庭横行社会国家一样。

    凡是三会的人,都会别着一个特别的徽章,都是金质、以形状区分兄弟会是菱形,姐妹会是圆形,学生会是三角形。所以,一下子就能认出那些人的身分来。

    除了三会,全额生按规定也必须别上牌章。比三会的徽章大了大概三倍,上头标出他们的姓名,其实也就是名牌。

    不,更像狗牌。

    每天别上那名牌时,何澄空都有说不出的屈辱感。

    为什么要他们也别上牌章?便于辨认好欺负吧?

    林漾因为态度畏缩,外表也别俗得太突出,第一天就惹了姐妹会的人注意。

    “林漾?”又过五分钟了。何澄空不得已又敲门。

    她还要再敲“吱喀”一声,浴室门打开,林漾脸色惨白地出现。她差点就敲在她脸上。

    “你还好吧?”看也知道不好。

    “嗯。”林漾像蚊子叫一样吭一声。鼻子哭得又肥又大,像蒜头一样。“对不起,我占用浴室太多时间了。”

    “没关系。”

    “那嗯,你要不要我我等你,一起去吃饭?”林漾垂着头,吞吞吐吐地询问。

    “啊,不用了,谢谢。我还要拖上一些时间呢!你先去吧,不必等我。”何澄空笑笑的,让自己看起来很亲切。

    在寝室里,她还可以发发慈悲和她聊聊天,那也无妨;但她很小心地不跟林漾一起行动,免得倒楣被她牵连,成为被注意的目标。

    确定林漾出去后,她才锁上浴室的门,小心检查自己的“伪装。”

    每天她都抢在林漾醒来前,躲进浴室“变妆。”其它小地方都比较好应付,可以不必费神,就只有那个让肤色变暗沉的打粉底功夫比较麻烦。

    她匆匆冲洗脸,然后两三下抹掩掉白皙的脸色神采。她随意戴着眼镜和夹着口字头,寝室里光线与室外天然光不同,所以林漾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同。

    这一点,她稍微放心。大概,整个桐梧曾看过她“真面目”的,只有那个邵琪。

    她看看时间,还剩十一分钟。跑到餐厅,速度快的话,应该还来得及扒上一碗饭。

    跑出宿舍,还没来得及转弯,她就看到几个约是姐妹会的喽啰胁挟着林漾往旧体育馆那里走去。距离不近,远远地,其实看得不算清楚,但她直觉地确定那是林漾。

    旧体育馆的位置有点偏僻,临着大运场。新体育馆在运动场另一边,启用后多半都在那里上课。旧体育馆已经很少使用,一大早的,更不会有人去那里。

    这不关她的事,何澄空想最好还是少管闲事。谁教林漾倒楣,要去惹起那些人注意。

    但跑到一半,她愈跑愈疙瘩,终于叹口大气,跟着一个急停掉头,忘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碰”地撞上堵人墙。

    “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啊!”立即有人破口大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撞到的是什么人,她反射地就赶紧哈腰道歉。

    眼镜给撞掉了,她蹲下去伸手去捡,一只大脚狠狠踩上她手背。

    “啊!”猛不防一阵锥刺的痛,她脱口叫出声。血从那人鞋底溢出。那人穿的是钉鞋,那样用力一踩,大概将她手背刺出了好几个洞。

    “我有准你捡你的笨眼镜吗?你这只土老鼠!”那人恶狠狠地一边说脚一边用力地旋踩几下。

    何澄空痛得脸都揪得变形,痛苦地抬起头。

    她才看清她撞到的是什么人。

    踩她的人一脸横肉、眉毛粗、眼睛小、体型中等,看起来蛮横惯了,特别有股暴戾的气息。他身后跟着两个喽啰,一副幸灾乐祸,正讥嘲地瞧着她。

    一旁还有两个人,身后并没有跟着喽啰,两个人身材都比踩她的那个人高大。显得较文质彬彬一些的、属于俊美阳光的那一个,她看过,就是那个副会长宋晴。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结实,橄榄色的肌肤充满力感,头发漆黑,剪短了呈出漂亮的波浪弧度,比宋晴还要有魅力。但他的表情冷漠,眼光很冷,像一切都不值得一顾似。

    两个人也都正看着她。

    宋晴的目光是带着兴味的,有一点好玩,又有一点可怜她;他旁边那个人,眼神睥睨,而且轻蔑,好像他在看的,是阴沟里或地下水道里猥琐的老鼠。

    “算了,泽元。”宋晴开口。“教训教训她就可以。你看她痛得脸都歪了。”

    “这种货色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是不会知道厉害的。”荆泽元“呸”一声,没有放脚。

    听到宋晴叫的那个名字,何澄空马上明白她惹到的是谁,额头现出一片乌黑线条,心里直叫倒楣。

    荆泽元是学生会会长,兼兄弟会副会长,是姐妹会会长荆筱梨的哥哥。他们家独占全国一半的运输产业,也插足银行金融及一些民生产业。在政治方面也很有势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霸。

    宋晴家的势力在财势上弱一些,但政治势力不比荆家弱。他比较有书生气质,也不像荆泽元权力欲那么重,所以在两会他都只担任副手的工作。他与荆泽元同是兄弟会的副会长。

    至于那个会长

    何澄空几乎要悲鸣起自己不幸的命运!

    被资格与宋晴心刑泽元并肩走在一起的,还会有谁?

    宋、荆两人在桐梧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没人敢得罪,连校方也不敢。但大家都知道,桐梧最有权势、最有力量、最不可一世的真正的地下皇帝,是挂名兄弟会会长的江海深。

    “她是有点冒失,但给她点教训也就够了。再说,被撞到的是海深,他都没吭声了,你就放她一马吧。”果然,宋晴形状漂亮的嘴巴蹦出了她最担心会出现的名字。

    她居然惹到这个掩盖着华丽外貌的地狱里,最有权势的三个人!

    荆泽元哼一声,不以为然。“不是我说,宋晴,你的心肠就是太软了,这种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对这些像虫一样活着的人太好,这些人就会不知自己有几两重,反而会妄想爬到你头上!”

    荆家的教育是强者生存,掠夺与掠夺,不计一切把别人踩在自己脚下。

    宋晴不以为然。但他不跟荆泽元争辩,转向江海深。“海深,你也说句话。”

    江海深冷冷地说:“放了她,泽元。”

    荆泽元悻悻地收回脚。何澄空的手背皮翻肉绽,早已血肉模糊一片,看起来相当恶心。

    “哼!算你这只土鼠运气好!”荆泽元悻悻地咕哝。“我说海深,你不要和宋晴混久了,受到他的影响,也搞起那种无聊的妇人之仁的玩意!”

    “只是要你放一个人,你什么时候话也变得这么多了。”江海深表情不变,冰冷的眼珠收缩一下。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荆泽元被堵住话,又不敢发作,有些闷气,一脚踢飞何澄空早连带被踩坏的眼镜。

    江家不只控制全国的经济,也掌控整个国家的权力。桐梧虽然不是由那些权贵家族所办,但一直由这些权贵资助。难听地说,桐梧不过是这些权贵家庭子弟培育子弟的一个中站,主要让他们寻乐,调适发泄一下积压过多的压力,而任意胡作非为的地方。

    所以每年他们才会花那么多钱“搜集”来那些全额生。一方面利用全额生的头脑提升桐梧的学术形象及声誉,一方面用他们供自己的子弟欺负取乐,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和欲望。

    但这些,外头一般大众都不知道。消息都被掩盖。“桐梧学院”对一般大众是个金光闪闪,前途有保证且优秀得不得了的地方;戴了一个神秘、高不可攀的面纱。

    荆泽元那么一踢,被他脚势差点连带踢到的何澄空险些仰面翻倒。她望着被踢飞的眼镜,心里哀悼,同时庆幸她还带有备份。

    “咦?”荆泽元身后跟着的喽啰之一,像是忽然发现什么,说:“刚刚我还没注意,不过,会长,您看,这只小老鼠长得虽然土里土气的,一双眼睛倒是长得不错,挺大挺亮的。”

    糟糕!

    何澄空反射地要伸手掩住眼,硬生生忍住,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是吗?”荆泽元不怎么感兴趣。“这种沟鼠会好看到哪里去!”他挥挥手,朝江、宋两人说:“你们既然不让我教训她,我也不管了。”手一挥,领着两个跟屁虫走开。

    宋晴走过去捡起眼镜,走到何澄空身前,蹲下去说:“哪,你的眼镜。不过,我想是不能戴了。”

    “谢谢。”她提防着,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他命令。

    何澄空只好抬头,尽量把眼睛垂低。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全额生?”他问她的名字,随即看见挂在她胸前的“狗牌。”“我看看你叫何澄空?”

    她点头。

    “你的手伤得不轻,记得上医务室擦葯。以后记得要当心一些,这一次算你运气好,海深不跟你计较,要不然,就不只这些苦头。”听起来教人啼笑皆非,但也算是一种好意的警告。

    江海深在一旁冷冷看着,有点不耐烦,走了过去。何澄空这时不巧抬眼,被他们同时窥见她清澈水盈的眼瞳。

    江海深阴森的眼眯起来,宋晴倒有点可惜似。那么好看漂亮的一双眼睛,却长得那么土里土气、古板又不起眼。

    “看你长得土土的,眼睛倒挺漂亮的。”他好心地扶她起身。“好了,你快走吧。”

    这时何澄空也顾不上林漾了。但他们两人堵在那里,她不想越过他们身旁再多接触,就顺着原来的方向往旧体育馆走去。

    “泽元说得不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不仅帮她捡眼镜,还扶她起来,态度还那么温和。江海深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宋晴太温情了。

    “对方是女孩子,没必要吓到人家。再说,他们也实在是愈来愈过份,做得太超过了。”

    “泽元会有分寸的。倒是你这种温情主义,有一天会成为你致命的缺点。”

    “我也不是处处要唱反调,只是泽元的做法,有时真让我看不过去。”

    “泽元的个性就是那样。反正他也不会犯到你,他要做什么,你就随他去,别去理他。”

    “也只有这样了。”更何况,其中还夹一个荆筱梨,宋晴笑得有点苦涩。

    因为荆筱梨,他对荆泽元多有相让;荆筱梨有意的却是江海深,对他若有意似无意。江海深却对荆筱梨没有特别感觉。情况实在很教他无奈。

    “走吧。”江海深掉头。

    “等等,海深。”宋晴叫住他。“那不是旧体育馆吗?那女孩到那里干什么?”之前没注意,这时无意朝那方向望一眼,他突然想起来。

    “管她去那边干什么。那种人的事管它那么多做什么。”江海深不感兴趣,冷冷地,甚至有些不耐烦。

    “这有点奇怪。”宋晴说:“之前我看见筱梨她们姐妹会底下一些人好像也往那里走去。我们去看看吧。”

    “宋晴!”江海深不禁皱眉。“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多管闲事?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反正去上课也挺无聊的。走吧。”宋晴拖住他手臂,硬拖着他过去。

    或许他真的是太无聊了,谁教他正好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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