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法庭大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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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洛打死也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连“备皮”這个内容都给说出来了,羞得无地自容,一张脸红得要滴出水,整个人都快钻到座位底下了。也怪,备皮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儿,却没人看肖石,都看她,杨老师焉能不羞。 明明是男的占了大便宜,大家却都看女的。或许,大家都同情弱者。 备皮只是肖石和杨洛两人间的秘密,除了医生护士,没人知道。常妹气急败坏,嫉妒得眼皮直翻,咬牙切齿。她忍不住扯住杨老师,低声道:“姓杨的,你你说,怎么回事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常姐,对不起,我我你别问了等完事再问不行吗?”杨老师一个劲地往下躲,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都快急哭了。 肖凌也不知道此事,她看着杨老师,高兴得心花怒放。哇!哥和小洛姐还有這一出,這可是大进步哇! 肖石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上一阵阵发烧,连身边的方雨若也低着头,跟着害臊不已。 肖石本以为也就是在签字上做做文章,没想到连這些也都被揪出来了。虽说两人清清白白,可有了身体接触,无论如何都不好解释了。這个医生,怎么什么都往出说!嗯。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卑鄙女人,居然连這种事都拿到法庭上来! 该怎么办呢!现在不是生气和着急的时候,肖石开始思索对策。 “肃静!肃静!都肃静!”钟大法官斜了肖石一眼,及时地主持了法庭纪律。妈的。好事儿怎么都让這小子摊上了!作为男人,他心里极度不平。 法庭好不容易恢复了安静。周海敏依然一付冷傲的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轻咳了一声,又问道:“李医生,请你说说,手术后的当夜,你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了什么情况?” 哇!还有好玩的事儿!众人一听,又来劲了。 肖石不禁暗叹,到底还是把凌姐牵进来了。杨洛顾不得羞涩,也悄悄地抬起头来,在医院地走廊里,会有什么事儿呢?当时只有凌姐在呀!难道 医生说了這么多别人的私事,也觉得面上无光。他咂了咂嘴,道:“手术后,又来了一个女的,跟他们都认识。我查房的时候,看到他和后来的那个女的在走廊的长椅上抱在一起。” 哗!法庭上又一阵低鸣,這个男的,果然男女关系混乱哪! 杨洛和肖凌对望一眼,吃惊不已。她们都想到了是凌月如,但没想到会“抱在一起”常妹已经知道了這个事儿,所以反而比较平静,但还是狠狠地瞪了杨洛一眼,他认为杨老师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杨老师一阵委屈,抱的又不是我,你瞪我干嘛! “请具体地说说抱在一起的含义。”周海敏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就是女的披着被子,坐在男的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我当时还想,這个男的太不象话了,爱人刚刚手术,就和别的女人在病房外抱在一起。”李兴宇医生受不得内心的煎熬了。他豁出去了,早说早了。 女的坐在男的身上。這是个什么姿势呢?大家兴趣更高。常妹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肖石当时只说“抱着他睡着了”可坐在身上和“抱着睡着了”好象有很大区别。 “是這个女人吗?”周海敏从手提包中的一个信封里,掏出一张照片。這是一张月如姐姐的半身像,背景是蓝天大海,热带风情,凌月如面带美丽而张扬的笑容,大张着双臂,胸前蓝色的小胸罩,感觉快要被两只豪乳撑破了。 “对,就是她。”医生肯定了。 周海敏并没有立刻把照片收起来,而是向法庭环示了一圈, 哇!這女的好漂亮!好身材!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常妹睁大眼睛一看,不觉一怔,随即向前面的爱人望去。這个女的不会吧!不是说是个老女人吗?怎么会小女人瞪着爱人,不停地揪着衣角,她又嫉又恼,都快气翻了。 肖石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這這不是凌姐在海南照的吗!怎么会跑到她手里?這下可糟透了!肖石想到了那些偎在一起,抱在一起,甚至亲在一起的照片,心里通通打鼓,不自觉地回头向常妹望了一眼。常妹正在瞪着他,他忙把头转回。 如果這些照片都落到了卑鄙女人的手里天!他不敢想了!虽说是为了照像,他又是被动的,可這种情况,就是有一千张嘴,怕是也说不清! 周海敏收回照片,得意一笑,道:“审判长,我问完了。” “被告方,有什么要向证人询问的吗?”钟法官没好气地道了一句。他心想,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包括众女在内,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肖石。人证、物证、事实俱在,大家都满怀期盼,想看看這位未来的律师事务所主任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击。 “有。”肖石昂然而起,脸上的表情平静、自信而淡然。他把该死的照片先扔在了脑后,决定过一关算一关。他从来就是个简单的人,出庭也一样,哪怕是第一次。 肖石双眼平视,冷静地道:“李医生,你是在查房的时候,看到了我和别人拥抱。是這样吗?”他把女人换成了比较笼统的“别人” “是。”医生半低着头,有些心虚。 “请问当时什么时间?” “大约是凌晨一点半左右,我总是在那个时间查房。” “当时走廊照明情况如何?” “嗯,我们医院效益不是很好。经费也紧张,走廊里只是隔八米才有一只四十瓦的普通灯泡,而且而且有的还坏了。”医生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也就是说,照明情况不是很好,对不对?” “可以這么说,确实不太好,不过” “你看到我的时候,你的位置距离我有多远?”肖石没让他继续往下说。直接打断。医生皱眉想了一下,道:“嗯,楼梯在中间,312病房在边上,大约有二十几米吧。” 说到這儿,法庭里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大家已经明白肖石如何为自己辩白了,就等着他往下做总结反驳了。 肖石微微一笑,忽然道:“李医生。接下来我还有几个问题,在问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希望你能谅解,我会在庭审后向你道歉。” 怎么还有问题,都可以总结了,他还问什么?座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多法律专业人士。但都猜不透。周海敏也诧异地向肖石望去。 李医生一愣,道:“好,请问。” “李医生结婚了吗?”肖石笑容可掬,态度温和。 “嗯。”李医生低下了头。 “有小孩吗?” “有个女儿,六岁。” 肖石语气一变,突然道:“小洁护士和你是什么关系?” “這這个”医生正沉浸在对妻女的愧疚中。突然被质问,立刻不知所措。 “反对!被告這是对证人隐私的侵犯。请法庭制止!”周海敏反应极快,已经明白了肖石问這个问题的含义。 “不!這个问题和本人的清白关系极大,请法庭允许证人回答。”肖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嗯!”钟法官看了看两人,盯着肖石问“被告,你能肯定吗?否则你可能会被控侵犯他人隐私。” “能。”肖石斩钉截铁。 “那么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钟伟祥懒洋洋地向周大律师一瞥。周海敏横了肖石一眼,悻悻坐下。 李兴宇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也在斗争,法庭在等待,但没有催促。 老实巴交的医生居然搞婚外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肖石看着医生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了。“拥抱事件”后,常妹喋喋不休,很得意地跟他讲了值班室里听到的护士对话,他才知道的“小洁”和医生的关系。這个事实固然对他的辩白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最主要是他想借此转移一下法庭注意力。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不应该问,因为不问也可以。 良久,医生抬起头,平静地道:“小洁是我的恋人,我们真心相爱。” 法庭又一阵哗然,所有旁观者,都没想到這样一个小小的民事案,会搞出這么多事儿,大家都觉得不虚此行。 “谢谢。”肖石望着医生,真诚地道了一句,开始做总结。 “请法庭注意一个心理学上的问题,普通人常常会有一个以己度人的心理,即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他人,以自己的处境揣度他人。 我们来看看当时的情况,凌晨一点半,這是人类心理最脆弱的时间段,也是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间段,我们的医生正和他真心相爱的恋人一起值班,带着這种心理,又是在一个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他去查房了。然后,在照明情况很差的走廊里,又是在距离二十几米开外,他看到了我和别人蒙着被在拥抱。 ‘蒙着被’,请法庭注意這一重要环节,他真的看到拥抱了吗? 什么是拥抱?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从技术上讲,拥抱必须要手臂搂着他人的身体。而当时的状况是蒙着被。医生不是透视眼,他可能透过被子看到手臂的状况吗?当然不能。事实就是,医生眼中所谓的拥抱不是他看到的,而是他的揣度。并不是真正的拥抱。” 肖石话音刚落,大家都向他投以钦佩的目光,但同时也传来一阵哄笑声。虽然肖石的反驳无懈可击,但大家都很清楚,尽管在技术上无法证明,但他肯定拥抱了。 钟伟祥憋着笑,白了他一眼;周海敏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座中诸女哭笑不得,只有方雨若,在他手上悄悄地捏了一下,以示鼓励。肖石脸上也有些发热,但并不在乎,反正是实习,不能驳倒就算。 肖石咳了一声,又问道:“医生,你还记得当时的手术费,我是怎么支付的吗?”李兴宇道:“记得,你说钱不够,一会儿再让人送来。我同意了。” “谢谢,正是如此。”肖石微笑点头,继续道“下面,我说说周律师照片上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干姐姐,也就是给我送钱的人。我们为什么会在走廊里蒙着被呢?请大家注意,這不是一个单纯的事实,它恰恰可以证明我和那位患者,也就是后面那位杨女士之间的清白。 杨女士是我的邻居。我们两家很清贫,房子很老旧,要公用一个卫生间和厨房。如果说得了阑尾炎很不幸,那么更不幸的是,杨女士是在洗澡的时候病发的,巨大的病痛使她晕倒了。這个时候我回家了。怎么办?是避男女之嫌,还是救人要紧!当然不能考虑。我冲进卫生间,给她套了一件睡衣,又裹了一件大衣就匆匆赶到了医院。這就是她为什么只穿一件睡衣的事实。我不敢说自己多伟大,但至少不迂腐,整个过程,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是果断的、正确的,也是光明磊落的!” 哦,原来如此!法庭众人频频点头,纷纷给予了理解和支持。 杨洛眼圈发红,远远地、深情地望着心上人的背影。常妹嘟着嘴,瞥了她一眼,使劲地咳了一声,用胳膊肘儿拱了她一下。杨洛淡淡一笑,没在意,仍然继续着深情的目光。或许如她自己所言,爱,给了她勇气。 肖石平静地望着庄严的法庭,又接着道:“杨女士手术时,我的干姐姐送钱来了,考虑到我是个男人,照顾女病人不太方便,她留下了。请注意!如果我和杨女士真的有亲密关系,我会不方便照顾吗?所以我说,我干姐姐的留下,恰恰证明了我们的清白。 手术以后,杨女士很快睡着了,我和我干姐姐怕打扰她休息,就坐在走廊。夜里很凉,也很冷,我们两个在走廊里裹了一床被子坐着,這就是所谓的拥抱。”肖石有些心虚,所以把拥抱的问题淡化了。 “最后,我解释一下备皮的问题。在解释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在坐的女士们一个问题,包括我们尊敬的周大律师。”這小子在辩白过程中,一直在想着這个问题,最后一刻,终于给他想到反击的办法了。 众人听后,同时都向周海敏望去,尽管肖石已经说明這个问题是问在坐的所有女士,跟周大律师个人没啥大关系。周海敏斜了他一眼,把头别向一旁。 肖石笑了笑,道:“问题很简单,女士们都很珍惜自己的身体。我想问一下,如果一定要被不相干的男人,也就是配偶或男友以外的男人看你们纯洁无暇的身体,你们是愿意被一个男人看到呢,还是愿意被两个男人看到?” 法庭上众人齐齐一愣,都没明白肖石這个问题什么含义。周海敏从鼻子里冷笑一声,她明白肖石的意图了。 肖石笑道:“其实這个问题不用问,没有哪个正常女人愿意很多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我们的杨女士也一样。当时情况紧急,李医生建议我为她备皮,她没有反对,正是不想被第二个男人看到她纯洁的身体。而我,已经在救助她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过了,這就是事实,就這么简单。” 顿了一下,肖石把目光直直地射向原告席,昂然道:“最后,我要鄙视一下周律师” 肖石把矛头直接地指向原告律师,包括钟大法官在内,整个法庭都愣住了。他不会说什么难听地话吧?這可是法庭纪律所不允许地。周海敏看了他一眼,就想提醒一下法官。 肖石迅速道:“备皮只是一个医学过程,并不是色情事件,而周律师居然堂而皇之地搬到法庭上来,這不仅是对我和杨女士人格的不尊重,更是对科学和法庭的一种亵渎。审判长,我说完了。” 肖石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钟伟祥长出一口气,悄悄对他发出了赞许的目光。 肖石的陈述很生动,尽管存在很多诡辩的成分,但大家都对這个未来的事务所主任另眼相待了。几个女人虽然有诸多不爽和难为情,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感到了骄傲。常妹昂着头,象个公主;杨老师目光柔柔,心底的甜蜜,不停地流淌;小方则兴奋地握住了他的手;只有肖凌不觉得意外,在她眼里,哥哥从来就是无所不能的。 “原告方对被告陈述有何意见?”钟伟祥继续法庭程序。 周海敏用纸巾粘了粘嘴唇,站起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被告的陈述很精彩,但也很可笑。所谓两个男人看女人身体的问题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与本案风马牛不相及。我想请问一下,第二个男人从何而来?谁是第二个男人?李医生吗? 众所周知,任何医院,备皮都是护士的工作,与医生无关。而被告居然完全忽视常识,杜撰出這样一个荒谬的问题,还向全法庭的女士提问?我想请问被告,你视女性的尊严人格何在? 如果被告不动手备皮,护士小姐会备皮。根本就不存在第二个男人,被告在关心的幌子下,以尊重医学的名义,第二次看了杨女士纯洁的身体,這才是真正的事实。” 周海敏话音刚毕,法庭中传来一阵哄笑。 “肃静!”钟法官及时地主持了法庭纪律。 晕!备皮怎么成了看女人身体了?肖石坐在被告席上,一时听傻了。不过周海敏没说错,备皮确实是护士的事,這么大一个问题,我怎么忽略了呢?他飞速地转动大脑,终于想明白了。 没等肖石提出反对,李医生忽然开口了:“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法庭一愣,原告证人怎么帮被告说话了!今天這个民事案太有趣了! 周海敏张大嘴巴,吃惊地望向证人席。 李医生平静地解释道:“因为我让他备皮的时候,护士已经被我派出去准备手术室了,观察室里除了患者,就只要我们两个男人,产生這样的错觉,也是正常的。” 肖石长出了一口气,這话李医生说,可比他有力多了。他感激地望向李兴宇,医生对他微笑点头。一个被告,一个证人,居然在法庭上惺惺相惜,這是为什么呢? 臭流氓,便宜你了!周海敏很无奈,远远地白了肖石一眼,心中忿忿不平。“审判长,我说完了。请允许原告二号证人出庭。” “原告一号证人退庭,传原告二号证人出庭!” 钟法官破锣似的嗓音实在太难听,旁听席有无数人不觉皱眉。 肖石与周大律师的第一回合交锋,虽然出现了重大漏洞,但在李医生的帮助下,至少在逻辑上,两人打成了平手,第二回合即将开始。 吴大妈两手揪着衣角,东瞅西看,跟作贼似的走上证人席。也难怪,法庭里黑压压一大片人,上面有当官的,一旁还有警察,這等架势,吴大妈活了快六十岁了,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尽管這“大姑娘”岁数大了点儿。 吴大妈怕归怕,但并不紧张,她一个老太太有啥可怕?她主要是自责,抹不开,总觉得象做了亏心事儿。這段时间给她难受够呛,屋都不敢出,就怕见到肖石,连卫生费都是让别人收的。哎,要不是图這五百块钱,扒光了她也不会答应出庭的。 周海敏暗暗摇头,就吴老太太這样,除了把水搅浑些,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觉得自己实在小瞧了肖石,這个臭流氓,不仅狡诈到了极点,而且无耻到了极点。她打了這么多官司,就没见过這么不要脸的人。最让她生气的,是肖石说着极无耻的理由,还振振有辞,挂着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不过失望归失望。官司还得照打,周海敏强挺着张起一付笑脸,亲热地道:“吴大妈,别紧张,就问你几个问题,有什么说什么,就跟聊家常似的就成。” “呵呵,不紧张,我一老太太紧张啥,姑娘你问吧?”吴大妈放松多了。周海敏笑道:“大妈,你认识那边那人吗?”说话向肖石一指。 “呵,咋不认得呢,小肖吗,咱居委上的,还跟我一楼洞呢,诚好一小伙子。”自收了五百块钱后,吴大妈第一次鼓足勇气看肖石。肖石笑呵呵地跟她点了个头,老太太安心多了。 “她有女朋友吗?” “有。小肖多俊儿一小伙儿,咋能没对象呢!” “是吗!”周海敏打了這么多官司,就从来没這么问过话,她觉得累得慌“大妈。除了女朋友,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子跟他好?” “呵呵,這咋说呢!”吴大妈看看肖石,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洛打死也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连“备皮”這个内容都给说出来了,羞得无地自容,一张脸红得要滴出水,整个人都快钻到座位底下了。也怪,备皮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儿,却没人看肖石,都看她,杨老师焉能不羞。 明明是男的占了大便宜,大家却都看女的。或许,大家都同情弱者。 备皮只是肖石和杨洛两人间的秘密,除了医生护士,没人知道。常妹气急败坏,嫉妒得眼皮直翻,咬牙切齿。她忍不住扯住杨老师,低声道:“姓杨的,你你说,怎么回事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常姐,对不起,我我你别问了等完事再问不行吗?”杨老师一个劲地往下躲,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都快急哭了。 肖凌也不知道此事,她看着杨老师,高兴得心花怒放。哇!哥和小洛姐还有這一出,這可是大进步哇! 肖石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上一阵阵发烧,连身边的方雨若也低着头,跟着害臊不已。 肖石本以为也就是在签字上做做文章,没想到连這些也都被揪出来了。虽说两人清清白白,可有了身体接触,无论如何都不好解释了。這个医生,怎么什么都往出说!嗯。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卑鄙女人,居然连這种事都拿到法庭上来! 该怎么办呢!现在不是生气和着急的时候,肖石开始思索对策。 “肃静!肃静!都肃静!”钟大法官斜了肖石一眼,及时地主持了法庭纪律。妈的。好事儿怎么都让這小子摊上了!作为男人,他心里极度不平。 法庭好不容易恢复了安静。周海敏依然一付冷傲的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轻咳了一声,又问道:“李医生,请你说说,手术后的当夜,你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了什么情况?” 哇!还有好玩的事儿!众人一听,又来劲了。 肖石不禁暗叹,到底还是把凌姐牵进来了。杨洛顾不得羞涩,也悄悄地抬起头来,在医院地走廊里,会有什么事儿呢?当时只有凌姐在呀!难道 医生说了這么多别人的私事,也觉得面上无光。他咂了咂嘴,道:“手术后,又来了一个女的,跟他们都认识。我查房的时候,看到他和后来的那个女的在走廊的长椅上抱在一起。” 哗!法庭上又一阵低鸣,這个男的,果然男女关系混乱哪! 杨洛和肖凌对望一眼,吃惊不已。她们都想到了是凌月如,但没想到会“抱在一起”常妹已经知道了這个事儿,所以反而比较平静,但还是狠狠地瞪了杨洛一眼,他认为杨老师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杨老师一阵委屈,抱的又不是我,你瞪我干嘛! “请具体地说说抱在一起的含义。”周海敏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就是女的披着被子,坐在男的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我当时还想,這个男的太不象话了,爱人刚刚手术,就和别的女人在病房外抱在一起。”李兴宇医生受不得内心的煎熬了。他豁出去了,早说早了。 女的坐在男的身上。這是个什么姿势呢?大家兴趣更高。常妹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肖石当时只说“抱着他睡着了”可坐在身上和“抱着睡着了”好象有很大区别。 “是這个女人吗?”周海敏从手提包中的一个信封里,掏出一张照片。這是一张月如姐姐的半身像,背景是蓝天大海,热带风情,凌月如面带美丽而张扬的笑容,大张着双臂,胸前蓝色的小胸罩,感觉快要被两只豪乳撑破了。 “对,就是她。”医生肯定了。 周海敏并没有立刻把照片收起来,而是向法庭环示了一圈, 哇!這女的好漂亮!好身材!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常妹睁大眼睛一看,不觉一怔,随即向前面的爱人望去。這个女的不会吧!不是说是个老女人吗?怎么会小女人瞪着爱人,不停地揪着衣角,她又嫉又恼,都快气翻了。 肖石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這這不是凌姐在海南照的吗!怎么会跑到她手里?這下可糟透了!肖石想到了那些偎在一起,抱在一起,甚至亲在一起的照片,心里通通打鼓,不自觉地回头向常妹望了一眼。常妹正在瞪着他,他忙把头转回。 如果這些照片都落到了卑鄙女人的手里天!他不敢想了!虽说是为了照像,他又是被动的,可這种情况,就是有一千张嘴,怕是也说不清! 周海敏收回照片,得意一笑,道:“审判长,我问完了。” “被告方,有什么要向证人询问的吗?”钟法官没好气地道了一句。他心想,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包括众女在内,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肖石。人证、物证、事实俱在,大家都满怀期盼,想看看這位未来的律师事务所主任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击。 “有。”肖石昂然而起,脸上的表情平静、自信而淡然。他把该死的照片先扔在了脑后,决定过一关算一关。他从来就是个简单的人,出庭也一样,哪怕是第一次。 肖石双眼平视,冷静地道:“李医生,你是在查房的时候,看到了我和别人拥抱。是這样吗?”他把女人换成了比较笼统的“别人” “是。”医生半低着头,有些心虚。 “请问当时什么时间?” “大约是凌晨一点半左右,我总是在那个时间查房。” “当时走廊照明情况如何?” “嗯,我们医院效益不是很好。经费也紧张,走廊里只是隔八米才有一只四十瓦的普通灯泡,而且而且有的还坏了。”医生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也就是说,照明情况不是很好,对不对?” “可以這么说,确实不太好,不过” “你看到我的时候,你的位置距离我有多远?”肖石没让他继续往下说。直接打断。医生皱眉想了一下,道:“嗯,楼梯在中间,312病房在边上,大约有二十几米吧。” 说到這儿,法庭里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大家已经明白肖石如何为自己辩白了,就等着他往下做总结反驳了。 肖石微微一笑,忽然道:“李医生。接下来我还有几个问题,在问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希望你能谅解,我会在庭审后向你道歉。” 怎么还有问题,都可以总结了,他还问什么?座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多法律专业人士。但都猜不透。周海敏也诧异地向肖石望去。 李医生一愣,道:“好,请问。” “李医生结婚了吗?”肖石笑容可掬,态度温和。 “嗯。”李医生低下了头。 “有小孩吗?” “有个女儿,六岁。” 肖石语气一变,突然道:“小洁护士和你是什么关系?” “這這个”医生正沉浸在对妻女的愧疚中。突然被质问,立刻不知所措。 “反对!被告這是对证人隐私的侵犯。请法庭制止!”周海敏反应极快,已经明白了肖石问這个问题的含义。 “不!這个问题和本人的清白关系极大,请法庭允许证人回答。”肖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嗯!”钟法官看了看两人,盯着肖石问“被告,你能肯定吗?否则你可能会被控侵犯他人隐私。” “能。”肖石斩钉截铁。 “那么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钟伟祥懒洋洋地向周大律师一瞥。周海敏横了肖石一眼,悻悻坐下。 李兴宇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也在斗争,法庭在等待,但没有催促。 老实巴交的医生居然搞婚外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肖石看着医生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了。“拥抱事件”后,常妹喋喋不休,很得意地跟他讲了值班室里听到的护士对话,他才知道的“小洁”和医生的关系。這个事实固然对他的辩白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最主要是他想借此转移一下法庭注意力。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不应该问,因为不问也可以。 良久,医生抬起头,平静地道:“小洁是我的恋人,我们真心相爱。” 法庭又一阵哗然,所有旁观者,都没想到這样一个小小的民事案,会搞出這么多事儿,大家都觉得不虚此行。 “谢谢。”肖石望着医生,真诚地道了一句,开始做总结。 “请法庭注意一个心理学上的问题,普通人常常会有一个以己度人的心理,即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他人,以自己的处境揣度他人。 我们来看看当时的情况,凌晨一点半,這是人类心理最脆弱的时间段,也是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间段,我们的医生正和他真心相爱的恋人一起值班,带着這种心理,又是在一个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他去查房了。然后,在照明情况很差的走廊里,又是在距离二十几米开外,他看到了我和别人蒙着被在拥抱。 ‘蒙着被’,请法庭注意這一重要环节,他真的看到拥抱了吗? 什么是拥抱?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从技术上讲,拥抱必须要手臂搂着他人的身体。而当时的状况是蒙着被。医生不是透视眼,他可能透过被子看到手臂的状况吗?当然不能。事实就是,医生眼中所谓的拥抱不是他看到的,而是他的揣度。并不是真正的拥抱。” 肖石话音刚落,大家都向他投以钦佩的目光,但同时也传来一阵哄笑声。虽然肖石的反驳无懈可击,但大家都很清楚,尽管在技术上无法证明,但他肯定拥抱了。 钟伟祥憋着笑,白了他一眼;周海敏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座中诸女哭笑不得,只有方雨若,在他手上悄悄地捏了一下,以示鼓励。肖石脸上也有些发热,但并不在乎,反正是实习,不能驳倒就算。 肖石咳了一声,又问道:“医生,你还记得当时的手术费,我是怎么支付的吗?”李兴宇道:“记得,你说钱不够,一会儿再让人送来。我同意了。” “谢谢,正是如此。”肖石微笑点头,继续道“下面,我说说周律师照片上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干姐姐,也就是给我送钱的人。我们为什么会在走廊里蒙着被呢?请大家注意,這不是一个单纯的事实,它恰恰可以证明我和那位患者,也就是后面那位杨女士之间的清白。 杨女士是我的邻居。我们两家很清贫,房子很老旧,要公用一个卫生间和厨房。如果说得了阑尾炎很不幸,那么更不幸的是,杨女士是在洗澡的时候病发的,巨大的病痛使她晕倒了。這个时候我回家了。怎么办?是避男女之嫌,还是救人要紧!当然不能考虑。我冲进卫生间,给她套了一件睡衣,又裹了一件大衣就匆匆赶到了医院。這就是她为什么只穿一件睡衣的事实。我不敢说自己多伟大,但至少不迂腐,整个过程,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是果断的、正确的,也是光明磊落的!” 哦,原来如此!法庭众人频频点头,纷纷给予了理解和支持。 杨洛眼圈发红,远远地、深情地望着心上人的背影。常妹嘟着嘴,瞥了她一眼,使劲地咳了一声,用胳膊肘儿拱了她一下。杨洛淡淡一笑,没在意,仍然继续着深情的目光。或许如她自己所言,爱,给了她勇气。 肖石平静地望着庄严的法庭,又接着道:“杨女士手术时,我的干姐姐送钱来了,考虑到我是个男人,照顾女病人不太方便,她留下了。请注意!如果我和杨女士真的有亲密关系,我会不方便照顾吗?所以我说,我干姐姐的留下,恰恰证明了我们的清白。 手术以后,杨女士很快睡着了,我和我干姐姐怕打扰她休息,就坐在走廊。夜里很凉,也很冷,我们两个在走廊里裹了一床被子坐着,這就是所谓的拥抱。”肖石有些心虚,所以把拥抱的问题淡化了。 “最后,我解释一下备皮的问题。在解释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在坐的女士们一个问题,包括我们尊敬的周大律师。”這小子在辩白过程中,一直在想着這个问题,最后一刻,终于给他想到反击的办法了。 众人听后,同时都向周海敏望去,尽管肖石已经说明這个问题是问在坐的所有女士,跟周大律师个人没啥大关系。周海敏斜了他一眼,把头别向一旁。 肖石笑了笑,道:“问题很简单,女士们都很珍惜自己的身体。我想问一下,如果一定要被不相干的男人,也就是配偶或男友以外的男人看你们纯洁无暇的身体,你们是愿意被一个男人看到呢,还是愿意被两个男人看到?” 法庭上众人齐齐一愣,都没明白肖石這个问题什么含义。周海敏从鼻子里冷笑一声,她明白肖石的意图了。 肖石笑道:“其实這个问题不用问,没有哪个正常女人愿意很多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我们的杨女士也一样。当时情况紧急,李医生建议我为她备皮,她没有反对,正是不想被第二个男人看到她纯洁的身体。而我,已经在救助她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过了,這就是事实,就這么简单。” 顿了一下,肖石把目光直直地射向原告席,昂然道:“最后,我要鄙视一下周律师” 肖石把矛头直接地指向原告律师,包括钟大法官在内,整个法庭都愣住了。他不会说什么难听地话吧?這可是法庭纪律所不允许地。周海敏看了他一眼,就想提醒一下法官。 肖石迅速道:“备皮只是一个医学过程,并不是色情事件,而周律师居然堂而皇之地搬到法庭上来,這不仅是对我和杨女士人格的不尊重,更是对科学和法庭的一种亵渎。审判长,我说完了。” 肖石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钟伟祥长出一口气,悄悄对他发出了赞许的目光。 肖石的陈述很生动,尽管存在很多诡辩的成分,但大家都对這个未来的事务所主任另眼相待了。几个女人虽然有诸多不爽和难为情,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感到了骄傲。常妹昂着头,象个公主;杨老师目光柔柔,心底的甜蜜,不停地流淌;小方则兴奋地握住了他的手;只有肖凌不觉得意外,在她眼里,哥哥从来就是无所不能的。 “原告方对被告陈述有何意见?”钟伟祥继续法庭程序。 周海敏用纸巾粘了粘嘴唇,站起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被告的陈述很精彩,但也很可笑。所谓两个男人看女人身体的问题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与本案风马牛不相及。我想请问一下,第二个男人从何而来?谁是第二个男人?李医生吗? 众所周知,任何医院,备皮都是护士的工作,与医生无关。而被告居然完全忽视常识,杜撰出這样一个荒谬的问题,还向全法庭的女士提问?我想请问被告,你视女性的尊严人格何在? 如果被告不动手备皮,护士小姐会备皮。根本就不存在第二个男人,被告在关心的幌子下,以尊重医学的名义,第二次看了杨女士纯洁的身体,這才是真正的事实。” 周海敏话音刚毕,法庭中传来一阵哄笑。 “肃静!”钟法官及时地主持了法庭纪律。 晕!备皮怎么成了看女人身体了?肖石坐在被告席上,一时听傻了。不过周海敏没说错,备皮确实是护士的事,這么大一个问题,我怎么忽略了呢?他飞速地转动大脑,终于想明白了。 没等肖石提出反对,李医生忽然开口了:“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法庭一愣,原告证人怎么帮被告说话了!今天這个民事案太有趣了! 周海敏张大嘴巴,吃惊地望向证人席。 李医生平静地解释道:“因为我让他备皮的时候,护士已经被我派出去准备手术室了,观察室里除了患者,就只要我们两个男人,产生這样的错觉,也是正常的。” 肖石长出了一口气,這话李医生说,可比他有力多了。他感激地望向李兴宇,医生对他微笑点头。一个被告,一个证人,居然在法庭上惺惺相惜,這是为什么呢? 臭流氓,便宜你了!周海敏很无奈,远远地白了肖石一眼,心中忿忿不平。“审判长,我说完了。请允许原告二号证人出庭。” “原告一号证人退庭,传原告二号证人出庭!” 钟法官破锣似的嗓音实在太难听,旁听席有无数人不觉皱眉。 肖石与周大律师的第一回合交锋,虽然出现了重大漏洞,但在李医生的帮助下,至少在逻辑上,两人打成了平手,第二回合即将开始。 吴大妈两手揪着衣角,东瞅西看,跟作贼似的走上证人席。也难怪,法庭里黑压压一大片人,上面有当官的,一旁还有警察,這等架势,吴大妈活了快六十岁了,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尽管這“大姑娘”岁数大了点儿。 吴大妈怕归怕,但并不紧张,她一个老太太有啥可怕?她主要是自责,抹不开,总觉得象做了亏心事儿。這段时间给她难受够呛,屋都不敢出,就怕见到肖石,连卫生费都是让别人收的。哎,要不是图這五百块钱,扒光了她也不会答应出庭的。 周海敏暗暗摇头,就吴老太太這样,除了把水搅浑些,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觉得自己实在小瞧了肖石,這个臭流氓,不仅狡诈到了极点,而且无耻到了极点。她打了這么多官司,就没见过這么不要脸的人。最让她生气的,是肖石说着极无耻的理由,还振振有辞,挂着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不过失望归失望。官司还得照打,周海敏强挺着张起一付笑脸,亲热地道:“吴大妈,别紧张,就问你几个问题,有什么说什么,就跟聊家常似的就成。” “呵呵,不紧张,我一老太太紧张啥,姑娘你问吧?”吴大妈放松多了。周海敏笑道:“大妈,你认识那边那人吗?”说话向肖石一指。 “呵,咋不认得呢,小肖吗,咱居委上的,还跟我一楼洞呢,诚好一小伙子。”自收了五百块钱后,吴大妈第一次鼓足勇气看肖石。肖石笑呵呵地跟她点了个头,老太太安心多了。 “她有女朋友吗?” “有。小肖多俊儿一小伙儿,咋能没对象呢!” “是吗!”周海敏打了這么多官司,就从来没這么问过话,她觉得累得慌“大妈。除了女朋友,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子跟他好?” “呵呵,這咋说呢!”吴大妈看看肖石,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