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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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下人禀告,展厉言难得在大白天的时候撇开帐本和各分号等待发落的总管走出书楼。

    “孔家镖局的人来了?”托单差人送出不过是近两个月前的事,动作这么快?“不愧是孔世伯。”

    “可是这人--这姑娘来得古怪。”

    姑娘?“是个女的?”

    “是的,爷。”来报消息的展武皱着一双眉。“这姑娘很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他缓下前往大厅的脚步,展武的表情的确不比寻常。

    展武搔搔头,为难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来,只道:“爷到大厅一看就知道了。”

    白问。展厉言加快步伐,越过大厅门槛走没两三步,先是一阵酒香扑鼻,接着在他不及反应之际突然教地上一块凸起给绊了脚,颠了下,险些跌个难看的狗吃屎。

    稳住身,低头一看--“这是什么?”

    “就、就是这姑娘。”展武指着地上蜷曲如虾、看似睡得香甜的浅紫色身影。

    “方才小的去应门,外头一个男人就扛着这姑娘,他说是这姑娘要他把她送来咱们聚酒庄,然后--硬是冲进来把她丢在这人就跑了。”

    “嗯?”

    “接着这姑娘就醒了,骂了些难听的字眼就冲着小的说她是孔家镖局派来的人,要见爷您。”

    “孔家镖局派她来?”

    “小的不--”

    “谁说--嗝,孔家镖局了?”睡得好饱。成琼玖打个呵欠,坐起身。像才注意到身边有人似的抬头。“啊,这是聚酒庄?”

    “喂!你是哪来的野姑娘?聚酒庄岂是你随随便便就来的地方!”有主子当靠山,展武大声吆喝。“还不快滚!”

    “你非这么吵不可?”成琼玖以剑为杖撑起自己,晃悠地缓缓走到展厉言面前,醉眼迷蒙看向面前自己高上许多的男子。“--嗝,这儿是聚酒庄?”

    展厉言退了步。“姑娘醉了。”这女子绝不会是孔家镖局的人。

    他从没听过孔家镖局有女镖师。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小巧的鼻翼朝展厉言的方位轻掀。“啊啊,你是不是刚沾了琼玉酿?”

    浓黑的剑眉中央堆起微峰。“你怎么知道?”他方才的确和酒师在评比今年的琼玉酿,不过并未尝酒,只闻其香。

    “嘿嘿,你身上有琼玉酿的味道。”好香呵。“我,成琼玖,孔家镖局派的人,找你们当家。”

    “孔家镖局不曾听过有女镖师。”

    “现下你就--嗝,听见也瞧见了。”成琼玖拿出托单及名帖。“喏,这是你们聚酒庄发的托单,还有我孔家镖局的名帖--嗝,护你们聚酒庄当家的事儿由我一手包办。”

    展厉言看了看,的确是他发的托单和孔家镖局的名帖。“成姑娘,展某请的是护卫。”

    “嗝,我就是啊。”成琼玖想着他的话,突然领悟。“啊,你就是展当家?”

    “在下展厉言。”

    “那就对了!”螓首带醉连点数下。那偷儿没带错路。“从今开始你的安危就由我负责。”

    “展某不需要--一名女子保护。”身为男子,怎么能躲在一介女流--还是个醉醺醺的女流之辈后头?他不容许。

    “这怎么行!”酒霎时醒了一大半。成琼玖冲到他面前。“不行不行不行!孔爹爹把这差事交给了我,你不让我护怎么成?不成不成!”不护他就不能留在聚酒庄,不能留在聚酒庄就没有酒喝,开什么玩笑!

    “成不成是你的事,请姑娘酒醒后自行离去,展某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这怎么成?”成琼玖横起剑在半空,挡住展厉言越过她离开的脚步。“孔爹爹说了,要我来聚酒庄当护卫。”她口齿不清道。

    “护卫不是一个姑娘家能做得来的差事,更不是一个醉鬼能做的事。”展厉言毫不客气道。

    “爷说的是!”这娘们是来闹的么?展武挺身介入其中。“滚出去!我们聚酒庄可不欢迎像你这种酒鬼上门!还不快--”一口剑,剑鞘的尖顶不过抵在展武身上而已,可展武却再也说不出话。

    开着一张子诏啊动,就是没有声音。

    “吵死了你。这是我跟你主子的事儿,干你这小厮啥事?”没他的事也能吵得人心烦。“展当家,你怎么说?”

    “他的声音--”一介商人出身的展厉言不明白这等情况。

    “喔,小意思。”成琼玖耸耸肩。“我不过点了他哑穴而已,我跟你的事比较重要,说清楚后我自会解他的穴。你,到底让不让我留?”

    “我展厉言不会躲在一介女流背后只求保命。”太污辱他了!

    原来是这回事。简单!“我女扮男装不就得了?”

    展厉言不敢置信瞪着她。“问题不在这。”

    “那又在哪?”她不明白。“女扮男装也不成?”

    “你不过是女流之辈。”

    “女人不好吗?”他不喜欢女人?微醉黑眸呆憨望向他。“你不是你娘生的?你不喜欢你娘?”

    “你--”展厉言哑口,怒火攻心。

    “我的武功很好。”一心想留下来的成琼玖乾脆自荐。“不留我是你的损失。”

    “无所谓。”他宁可损失。

    “难道要我求你?”

    “求也没--”

    成琼玖突然上前抱住展厉言手臂的动作打断他的话。

    “拜托你啦--”她直嚷:“留在聚酒庄对我来说很重要哩!你的命对我更是重要百倍啊!没有你,就没有聚酒庄;没有聚酒庄,我怎办?我可是迷上你聚酒庄大大小小镑式各样的酒啊!”没有他就没有酒,没有酒就没有她立不行啦!

    “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成何体统?”是不是只要有求于人,她都是这种求法?展厉言莫名介意地想。

    “求求你哪!除了孔爹爹外,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求的人。让我留在这儿吧,要是要是我护不了你,再把我撵出去,到时我绝没第二句话好说!”

    “你--”

    “让我留下来,求您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房走了进来。“爷,呃--”这是怎回事?

    “什么事?”展厉言一面设法摆脱如蛇般缠在臂上的手,一面怒目回瞪。

    “杜小姐前来拜访,说想见您。”

    “带杜小姐到凉亭,派几名婢女前去伺候,还有,别忘了摆些点心茶品。我一会就到。”

    “是。”门房狐疑偷瞅紧密依偎着主子的怪异女子,急急退下。

    “你放手!”

    “不放!”成琼玖说赖定就是赖定。“除非你答应!”

    “你若再不放手,我就真撵你出去!”

    “我就不--”咦?他的意思是“你让我留下来了?”

    “真不放手?”

    “我放,我当然放!”成琼玖赶紧松手退开。“嘿嘿,多谢展当家。”

    “你这个--”一时想不出什么恶骂,展厉言气得咬牙。

    “嘿嘿,甭担心,有我在你会平安无事的,呵呵。”

    瞪着她,展厉言气也不是、骂也不是,短短一刻钟,他已摸清眼前这古怪女子的性格,好比棉絮,气她、骂她就像拳头打在棉絮上,一点用都没有;怎么气、怎么骂,不过是白费自己气力,于是他最后选择拂袖离去。

    留下她,他压根不奢望她有作用。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免得杜小姐久候罢了。

    “爷--”

    “什么事?”

    “成姑娘不在客房里。”婢女怯声道,担心找不到人的罪落在自己头上。

    “不在客房里?”展厉言皱了眉头,忽又舒开。“她的包袱带走了?”

    “不”婢女摇头。“还还搁在床头。”

    “展武!”

    “爷有何吩咐?”站在外头的展武马上冲进门哈腰。

    “找到她,带到大厅等我。”

    “是!”展武应声,拉着婢女往外走。

    展厉言则仍在敬事楼为一天的生意往来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埋首当头,由远渐近的嘈杂,先是弄得他不堪其扰关起门隔绝;后来则变本加厉,惹得他心火直往上窜!打开门,正好见展武匆匆忙忙地跑进通往书楼的小径。

    “爷!呼、呼呼”

    “有话快说。”

    “那、那成、成姑娘呼、呼,不、不见了。”展武气喘如牛道。“四处都找不到她庄里所有人都帮忙找了,就、就是找不到人,可我问了门房,他们说没看见成姑娘离开。”

    “庄里都找遍了?”

    “都、都找遍了。”

    展厉言皱眉,早知昨日就不留她,本想今日给她盘缠命她离开,现下又找不到人。

    “把人找出来!”难道她到聚酒庄的用意不是为当护卫,而是--冲着他展厉言而来?

    会么?展厉言思索过去和孔家镖局的关系,彼此从未有过嫌隙,直到这回,孔家镖局竟派出个毫无用途的人前来敷衍了事!

    又过半晌,一声大叫伴随杂杳脚步声从聚酒庄后院传来。

    “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应了声,展武拔腿冲了出去。

    没一会,又见他神色慌张跑回来--

    “爷!爷!不好了!”

    “又怎么了?”展厉言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一大早就发生这么多事?

    “酒酒库的锁被、被人撬开了!”

    扁听“酒库”二字,展厉言已经越过前来报讯的展武,跑向位在聚酒庄后院的酒库。焦急染上眉间,隆起波澜。

    穿过月洞门,看见酒库外婢女家仆围了一圈。

    “爷!”一群人像见着活菩萨似,只差没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矮壮的汉子站出来开口:“不知道。总管刚叫咱们把新进的酒搬到库房里,一过来就发现门上的锁被撬开,怕里头有人,所以大伙--没人敢进去”

    “展武。”

    “爷。”

    “进去看看。”

    “爷这个--”才跳出来的展武巴不得跳回人群里。呜呜早知道就别跳出来了。

    忠心?展厉言转身背对库门扫过众人一眼,唇角冷冷一笑。

    “嗝,你们一伙人围在这做啥?”咕哝模糊不清的声音从酒库里传了出来。

    “赫!爷!您、您后头--”

    展厉言迅速转头,一张鹅蛋脸上两颊晕红,双眼带着迷蒙水雾,憨憨看着一群人。“怎么--嗝,回事啊?”

    成琼玖!“你怎么会在这?”一句问,几乎是用吼的。

    “酒--嗝,很好喝。”

    酒?展厉言看着站在面前摇摇晃晃的她。

    “不愧是聚--嗝!聚酒庄的酒,甘醇--嗝!”

    “你、你--”

    “别乱晃哪!”她抬手,贴住摇晃的脸两侧。“这样就不会晃了。”

    不料她有此举动,展厉言先是一愣。

    还在晃?“好好站着成么?转来转去的我会头晕。”

    “成琼玖!”素来冷静自持的展厉言此刻完全失了控,拉开颊上双手,握住她双臂前后晃。“你在这里做什么-.”

    “喝--嗝,喝酒啊--”唔“别晃了,我好晕”

    深吸口气,待镇定了心神,才开口交代:“叫库房的人算算里头的酒少了几坛,回头到书楼见我!”

    “是。”

    “啊?我--嗝,还没喝”成琼玖挥手挣扎,却怎么都拉不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人家还--嗝,没喝够,啊啊!别拉,我跟你走就是了”

    “住口!”

    “可是我--嗝,还有半坛没--”

    “闭嘴!”

    “但是--唔”一只大掌捂住她口,让她再也说不出话,乖乖任展厉言拖着走。

    啊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晕眩眩、热呼呼的脑袋瓜想不出个所以然。

    乾脆就任他拖着跑算了。

    而且--这人身上暖呼呼的,有酒香味嗯闭上眼,成琼玖带着笑声垂下眼,松了挣扎。

    一回到书楼,展厉言马上将手上的重担丢下,任她“碰”地一声猛烈响起,毫无后悔之意。

    面对一个偷酒贼,无须客气。

    “成琼玖你--”指责言辞终结在低头瞧见一尾蜷曲小虾错愕不已时。

    这个酒鬼竟然--睡、着、了!

    “成琼玖!”冷静自持、淡漠待人--过去常用来形容聚酒庄当家的辞儿如今一个也不适用。

    现下的展当家展大爷,只是一个怒气旺盛如燎原大火的普通男子!

    他想狠狠扭下她的头一泄怒气!

    紧握的拳忿然槌上桌,手背的痛同时有效地镇定因她而起的冲动怒气,像被水浇熄的火堆,只剩一摊渐冷的灰烬。

    愣了愣,怎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发这么大火气的时候。

    多久没动过气了?展厉言扪心自问,约半也记不得确切的时日,只知自己的确很久没在人前发过脾气。

    自从接了聚酒庄的棒子,因为经商往来结仇不如结友、和气生财皆是铁则,因此他鲜少发脾气,偏偏这名打从一见面就没看她清醒过的女人有的是惹恼他的本事!

    先是赖着不走扬言定要当他护卫,接着是撬开他酒库大锁偷酒喝!

    她到底是来护他这聚酒庄的当家,还是来当偷酒贼的?

    想了想,他拿起几上的茶壶,壶口对准地上曲着背睡得香甜的人,缓缓倾斜壶身。

    滴、滴,哗啦啦--

    睡梦正酣的人突然跳了起来。“啊啊,下雨了!躲、躲雨哪--”还看不清东西南北,迷迷糊糊就往外冲。

    咦?屋外的日阳晒了两眼金光,醒了半会神,成琼玖手掌向天。

    “啊啊?没雨?”那刚是怎么回事?

    “醒了?”屋里的冰冷语气传了出来。

    她回头,瞧见他手中茶壶。“是你往我身上倒水?”

    “没错。”

    “嘿嘿--”傻笑挂上湿淋淋的睑,成琼玖走进屋,笑得憨然。“你真聪明,知道孔爹爹都是用这招叫我。”

    不怒反笑已经够让展厉言惊讶,再听她这么一说,他简直又要闹头疼。

    “离开聚酒庄。”

    “咦?”“马上就走。”

    “为什么?”

    “因为你偷酒喝。”

    “我哪有。”

    “人赃俱获,不容你狡辩!”展厉言放下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下因她又起的火气。“我不把你送官严办是看在孔世伯的面子上。”但他也决定今后押镖的生意他不会让孔家镖局接手了。

    “你答应让我留下来的。”

    “你不适任护卫一职。”

    “你又知道了?”出尔反尔,孔爹爹说过“言而无信,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你,不是大丈夫。”

    “什么?”

    “你,言而无信。”

    “是你孔家镖局随便派人前来敷衍了事在先;而你,应该当护卫的人却撬开我聚酒庄酒库大锁偷酒喝,我取消这笔托单也算合理,并没有背信。反倒是你孔家镖局无礼、违背道义,派你这偷酒贼前来!”

    “我没有撬开锁--嗝,我是喝了你的酒没错,谁教你家的酒这么香,可我没有撬开锁。”

    “这来回路上的盘缠我照付,也算合了道义。”不理她的话,展厉言只说自己的:“我会叫人领五十两让你上路。”

    “你没听见么?我说我--嗝,没有撬开酒库的锁。”这人是聋子啊?“那种小锁根本用不着撬。”

    “什么?”

    “要是我出手,那种锁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松开了,何必撬?多费事啊。”

    “你还懂得解锁?”展厉言眯起眼瞅着她。

    “不算精,还过得去。”

    嗝!“普通的小锁好解得很。”她想了想,重重点头。

    “没错,很好解。要是不信,拿把锁来试试便见分晓。”

    半刻钟后,展厉言从下人手上将锁交给她。

    命下人离开后,他回头。“你如何解?”

    醉眼憨然微抬--嗝!“看着就是。”她说,伸手取下发簪。

    只见一头乌黑长发霎时如瀑直落,阵阵黑幽的波浪映出柔亮色泽,最后垂倚在深紫色腰巾间。

    这一幕,展厉言全看进了眼。

    “展厉言?”正要展现自己解锁功夫的成琼玖唤了声,没得回应,只好走到他面前拍拍他。“展厉言!”

    淡淡酒香扑鼻,随着呼唤拉回他心神。“芙蓉醉?”

    “嘻,不愧是聚酒庄的当家。”酡红的小睑吐了吐舌。“昨儿夜里我躲在酒库里喝的就是芙蓉醉,真好喝。”回想起来又觉得口渴了。

    这酒香--展厉言闻了闻,倾身接近她。

    比芙蓉醉更浓醇,原来拖她回书楼这一路上所闻到的酒香是从她身上来的。

    “好闻么?孔爹爹说我天生古怪,喝什么酒身上就有什么酒香,怪得很。”她不以为意道。

    不单是酒香,她身上的比酒香更醇。

    “哪,你瞧上锁解开了。”成琼玖兴奋的声音扯回他二度涣散的神智。

    第二次。展厉言对自己的失神皱眉,垂眼看她手中铁锁。

    果然,像被钥匙开了似的完好,并无撬开痕迹。

    “你怎么办到的?”

    “就这样--”成琼玖锁回大锁,站到他身边一步步慢慢作。“用簪子插入锁孔,然后”

    一把严密的大锁就在她细长的簪子左挑右勾下“卡”地一声弹了开。

    “所以说,我何必费力气撬开这--”边说话边侧首欲看身旁人惊讶的表情好自鸣得意,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她看不见他的脸,目光只能贴在胸口,看着规律的起伏。“呃--”

    愣愣抬头,正好迎进俯视的黑眸。

    他们--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些?她问自己,突然觉得心口扑通跳得厉害。

    展厉言料到俯看的会是拥有清秀轮廓的俏脸;圆亮的眼,眨着傻憨与另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醺然;散乱在额前的几根狼狈发丝,加重那份敦厚的傻气;两颊的晕红,不知是酒酣使然或是天生如此,但同样令人觉得娇美;小巧的菱唇也像被酒气醺红似的,十分--可人。

    这是他头一回端详她容貌,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是她头一遭这么近看一个男人却皱了眉头。

    “酒钱我会还你,干嘛老绷着脸?”嗝、嗝,菱唇轻吐酒香,成琼玖想都没想便伸手探上他眉心间的波澜。“皱眉头不好看哪!别糟蹋这么张好看的脸。”

    展厉言飞快握住她伸来的手,退步。

    她不在乎男女有别的举止令他--介意。

    是不是也曾对别的男人这么做过?他想,倏地更讶异自己竟会有这疑问。

    “怎么了?”未脱醉意的眼看着他,不懂他活像突然见鬼似的表情和退开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没事。”

    “喔,那你相信我了吗?”

    “相信什么?”

    “这锁不是我撬开的。”

    “就算是这样。”展厉言收敛心神,回到正事。“你偷酒喝也是事实。”

    “我说了会还你酒钱嘛!”怎么都不听她说呢?“昨儿夜里我到--啊啊!”她想起来了!

    “昨儿夜里我追人追到酒库外头!对,还打上一场!”

    追人?“追谁?”

    成琼玖搔搔额角,陷入苦思。“嗯昨儿夜里我睡不着,就走出房门想--嘿嘿,想找点酒喝,走啊走的,就看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晃了过去,我就跟在后头,结果--啊,是那人撬开锁的!”

    “你可看见他的脸?”

    “蒙着面哪,我怎么看得见?”

    “你为什么不把他拦下来?”展厉言眯起眼,冷冷看她。“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来这是当护卫的,为何不拦他下来,甚至抓住他?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有一身好功夫。”

    “那个--”成琼玖低头把玩自个儿的手指头,支支吾吾。“那个”

    “说!”

    “我那个酒太香,我我没有追就跑到酒库里去,忘了”她说得很心虚。

    展厉言险险岔了气。“你马上离开!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为什么!”

    “你不适任。”

    “谁说?”她气呼呼瞪他。

    “我说!”他回瞪,毫不逊色。

    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像个未经教化的深山蛮夫,还是个醉醺醺的酒鬼!昨夜又因贪酒连捉贼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要他相信她有本事担当护卫一职来护他的命,除非日出西山、天降红雨。

    这个人真是坏,为什么孔爹爹要她来保护这个人?

    还有,这样的人怎么卖得出如此甘醇美味的酒?太过分了!老天不长眼!

    不自觉心中想的被自己咕哝说出嘴的话引起展厉言注意。

    “你说什么太过分?”

    “老天不长眼睛,才让你把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她瞪着他,愈想愈不平。

    “好处?”他不留她跟老天长不长眼有何干系?

    “你想想,你言而无信、做人这么坏,偏偏你手上有的是钱财、卖的是一等一的好酒,就连自家酿的都是当今圣上爱极的美酒,所有的好处不全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么?”说到这,呆憨的脑子也没想太多,口没遮拦又说了一串:“哪像我,爱酒爱死了,可怎么着?只能偶尔喝喝解馋,偏又买不起太好的酒,像是琼玉酿啦、仙翁饮啊、紫青竹、白篓雕、金葱笼、芙蓉醉、塞下曲”

    “你倒很清楚我聚酒庄自酿的酒。”展厉言冷冷一笑。

    “那当然,天下名酒莫不出自聚酒庄。”谈起酒,成琼玖眉开眼也笑,一双眸弯得像新月钩似的,浑然不觉有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质纯味甘美,入喉回香不留涩味,醉后口不渴、舌不燥、神不散,有多少酒能比?所以说,你把什么好处都占尽了,老天爷偏心,就只厚爱你一人。”

    “你现下很清醒。”和方才醉醺醺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他想。

    “酒醒了嘛。”她说得理直气壮。“可是口好渴,能不能”

    “休想!”展厉言打断她的话,再下逐客令:“马上离开!”

    “可是孔爹爹说--”

    “那不关我事。”

    “但是--”啊,她想到了!“嘿嘿”她想到可以留下的方法了。

    “你笑什么?”

    “只有我见过那贼对不?”

    “那又如何?”

    “所以说只有我有本事认出那个贼是吧?”

    “你说他蒙面。”

    “是蒙了面,可身形我记得很清楚。”她指着自己的小脑袋。“所以能认出这人来的也只有我。”呵呵,她很聪明吧,孔爹爹一定也会这么夸奖她的呵。

    因她此言心知自己将做何决定,展厉言气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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