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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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踏出了宫门,风从虎依然浑浑噩噩,不敢相信他竟对皇上说了谎,犯下欺君之罪。

    原以为就像他所说的,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已淡忘了何叙君,但今日皇上突然兴匆匆问起何叙君的下落,那兴味盎然的执着模样,令他一时闪了神。

    照理说,傅谦算是慢了皇上一步,何叙君从此便归皇上,风从虎就该老老实实报上她的下落;但面对皇上的殷殷垂问,他一念之间违背了承诺,竟脱口说道尚未有何叙君的消息!

    欺君重罪,无论治不治罪,都不该是忠臣应犯的。积压了满腔自责,风从虎悔恨不已,只好为自己强寻借口。

    一说是想再给傅谦一次机会,又道是不忍见何叙君入宫,下回,下回皇上再问起,他便要照实回答

    借口!丙真是借口!

    不想她入宫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啊!

    风从虎咬牙切齿,怀着满腔嫌恶一路回府。在听了萧北辰的自白后,无处可去的怒气火上加油,蓄势待发。

    “是你?原来是你?”

    由风从虎双眼所冒的火焰,约略可见端倪要是这一爆,会酿成将军府内多大的灾难?

    萧北辰陪笑道:“开玩笑嘛!她们跑来问我,问勾引呃不!问吸引大将军你的妙计好招,又送了我好些香吻”瞧他那一脸陶醉!“这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功不受禄,我当然不忍心让她们失望,只好告诉她们,将军对女人没兴趣,除非被人霸王硬上弓”

    一承认是煽动柯玲夜闯将军房间的元凶后,萧北辰的衣领瞬间被高高揪起。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风从虎咬牙。

    “反正人家姑娘已经被你赶出门,大将军贞操末损,就别生气了嘛!”萧北辰拍拍他。他后来也去郑重道了歉,更挨了何叙君一顿好骂。

    风从虎拍开他示好的手。“那你又为什么把何姑娘推进我房里来?”

    “这样不好吗?小表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给大将军你降降火啊!”萧北辰涎着脸笑道。

    风从虎瞪眼“你明知她不是我表妹!就算是,孤男寡女岂能深夜共处一室?你该为她的名节着想。”

    “欸,你这人真迂腐!明人不欺暗室,这个做人嘛!要光明磊落,还怕对不起良心吗?”这话由他萧北辰说起来,格外没有说服力。

    风从虎放开他,将一肚子气闷压住。

    “不过呢!有一种时候,做人就不能光明磊落了。”萧北辰贼兮兮地笑着凑近他“男女晚上‘做人’,当然不能光明磊落”

    接下来的话,在风从虎的利眼杀机瞪视下吞了回去,可惜才安分半晌,萧北辰又不知死活地靠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没听到你轰她出来,大表哥跟小表妹是不是已经做”

    “砰”一声,风从虎赏了他一拳。

    何叙君白送上门受辱了!风从虎的自责再加上一层,挟着风暴拂袖而去。

    那艳若桃李的女子,丰腴的身躯婀娜多姿,眉目还带着少女的稚气,却一脸虎视眈眈,不晓得自已艳色因而减了几分,教人惋惜。

    不过,何叙君只能躲着她的逼视,暗暗扭着袖角,忐忑地应付她咄咄逼人的问话。

    “明明熙公主”何叙君吶吶喊了那艳丽女子。

    确定了何叙君不是敌人,容色也远不如自己,完全没有威胁力,明熙公主卸下逼视,讨好地笑着。“何姑娘,听说你是风将军的表妹?”

    好熟悉的问句。何叙君暗忖,上回是柯玲问的,又听说明熙公主也爱慕风将军

    “是的。”她道。

    “将军很疼你吧?不但关照你的婚事,还为你办嫁妆,哪像对我”明熙公主跟着叨叨絮絮,说了一堆关于风从虎如何的冷漠待人,显然对于何叙君所得的待遇,满心是羡慕。

    “表哥的恩情,叙君不会忘。”何叙君只能这么说。

    “恩情”明熙公主若有所思“如果我也能欠他点恩情,或者让他欠我点恩情,那就好办了。”大可名正言顺地找借口报恩或索讨人情,进而黏上他。

    “嗯?”这话就教人意外且难懂了。

    “没什么。”明熙公主忙转移话题“毕竟是表妹,才能得他照顾,我也想当他的表妹。”

    “只想当表妹?”何叙君微笑。

    “当然不!”明熙公主大叫,随即低头道:“近水楼台嘛!机会比较大”

    “能得公主的垂青,表哥想必十分欢快吧?”何叙君挑明了。

    “哼!”明熙公主嘟起红艳朱唇“他根本不理我!一定是那些妖娆的波斯女人迷住了他!早就告诉过皇嫂,不要将她们送给风将军,现在好了,风将军迷上了她们,我该怎么办?”她懊恼着。

    何叙君的微笑顿了顿,心却放宽了几分。公主并不得风将军青睐?

    “公主,您确定表哥是迷上了府里的波斯女子?”

    “怎么不是?每回我见了那四个狐狸精就骂,她们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炫耀将军多宠她们,番邦女人真是好不知羞!”明熙公主恶狠狠地骂道。

    是吗?似乎和她亲眼所见并不相符呢!何叙君心里猜测,大概明熙公主的态度令人反感,才惹来她们的欺骗吧!波斯女子在府中并不得意,将军对她们也不是特别的好想起含泪奔出风从虎房门的柯玲,何叙君不免有些同情。那晚过后,她上门去安慰了柯玲,婉转劝了她几句,说道中土民风保守,将军尤其讨厌送上门的女人,并不是针对她,柯玲晓得被萧北辰耍了,心里才稍稍释怀了些。

    当然何叙君不敢告诉柯玲,她也受了萧北辰的陷害,还吃了不小的亏。

    明熙公主说了半天,何叙君只是静静听着,魂游天外,不帮腔也不响应,却深得公主的心。

    “你真好,都肯听我说话,也不嫌烦。我在宫里,没人同我说说知心话,那些奴才只会‘是是是’,皇兄皇嫂只会劝我别孩子气,母后更过分,根本当我是个孩子,都没人像你一样,既不拍马屁,也不会只顾教训我,更不会看不起我”明熙公主握住何叙君的手“越看越觉得你人好,不愧是风将军的表妹,能和他沾上血缘关系,难怪让人喜欢!”

    嗄?七牵八扯,她讨人喜欢只是沾了风从虎的光?

    “谢谢公主厚爱。”何叙君无奈地忍笑。

    “如果,能和你沾上点姻亲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明熙公主天真的明眸,带了明显暗示。

    何叙君暗叹,不愧是宫廷中人,即使明熙公主年纪不大,性子天真,毕竟还是懂得些手段,懂得拉拢她。可惜她和风从虎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他不会有一丁点影响力,明熙公主弄错对象了。

    “公主若有中意对象,是否该请皇上作主?”何叙君提醒她。

    “说过了,皇兄帮忙的意愿不大,好像我很惹人厌似的。只要确定风将军对我有意,皇兄才有可能同意吧!”明熙公主可怜兮兮道。

    那就没办法了,恕她无能为力。何叙君压抑着不怎么愧疚的愧疚。

    明熙公主见她一脸同情,还想加油添醋一番,哄何叙君帮帮她的忙,说些好话,可惜被门外的程咬金打断了她的话。

    “何姑娘,将军找你呢!在书房。”门边的萧北辰朝书房方向指了指。

    将军找她?何叙君半信半疑。有前车之鉴,萧北辰的信用不好,不会是又来耍弄她吧?自那夜后,风从虎躲她都不及,更遑论找她,怎可能!

    “不相信?说不定是要跟你谈嫁妆的事,又说不定要你改嫁别人”萧北辰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笑得莫测高深。“我不知道,我随便猜猜。”

    何叙君念头一动,眸光闪烁着,道了声谢离开。

    懊不会是傅谦出现了?

    如果是,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何以她心若古井无波?

    那萧北辰又知道了什么?风从虎可有对他说过些什么?

    没人。两边都没人。

    萧北辰的信用再记上烂帐一笔!

    不但书房没人,何叙君悻悻然回到偏厅去找萧北辰算帐时,偏厅也没人,就连明熙公主也不见了,才一眨眼工夫呢!他们是跑哪儿去了?

    “你找我?”

    背后熟悉的低沉声音,震得何叙君回头,戒备地迎上来人。

    “没有啊!”何叙君反问:“不是你找我?”

    “谁说的?”风从虎瞇起眼。

    “那又是谁说我找你?”何叙君圆睁着眼。

    拗口地问来问去,两人对视着,刺探对方所言的真赏程度,突然心中灵机一动,元凶呼之欲出。

    “萧北辰这个混蛋!”风从虎率先骂道。

    “他又耍我!”何叙君也皱眉。

    两人异口同声地指责萧北辰,对看半晌,心里也觉得好笑,不禁“噗哧”同声笑出。

    何叙君抿着唇,美目带着笑意,对上他淡淡的笑脸,她腼蚬地别过头去掩袖遮口,满心如击鼓响雷。

    那张镂刻得刚硬的面孔,原来也能笑得这样好看!何叙君心动之余,贪看风从虚的笑容,忍不住又悄悄侧回头去,好巧教他抓个正着,忙又低下头痹篇,自然没看见风从虎盛满倾心的暖暖笑眼,正是心的城池不设防的一刻。

    “我去找萧公子问问。”何叙君忙转移尴尬,举步要走。

    “等等。”风从虎抓住她的手腕。

    几天来,虽然想尽办法躲她,又有谁料到他数个夜里醒着睡着,都是眼前这个窈窕的身影?既然教萧北辰设计了,有这个机会碰上,风从虎可舍不得错过。

    “将军?”何叙君看看手腕,示意他松手,可惜风从虎无动于衷。

    “我在想,也许不该辜负他的好意。”更何况四周围没人,真是大好时机。风从虎低声道:“你的脚伤好了吗?”

    何叙君低着的头点了点,感受到他的灼热目光似乎穿透了罗裙,直视她的足踝,不禁令她全身燥热,羞红了脸。

    风从虎很想掀起她的裙子瞧瞧,又怕吓坏了她。掀姑娘的裙子瞧,虽说是检视伤口,也得顾及姑娘家的心理,既然她说伤好了,就不该乱碰人家。

    “将军?”

    何叙君不安地又示意他松手,风从虎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腕细腻柔嫩,触手处软若无骨,那触碰感一直停留不去,在他的指尖徘徊。

    寂静容易泄漏心事!

    两人绞尽脑汁,试着装作无事,找些话来打发寂静。

    “皇上他曾经问起你的下落。”风从虎随口一提。

    何叙君急忙抬头,恐慌的脸色让风从虎庆幸自己瞒了过去。

    “我说,还没找着你。”他试着安抚她。

    “你欺君?”何叙君不但没松口气,反倒一脸惊愕。风从虎如此忠心的将臣,竟为她犯了欺君之罪!这难抑一股迷离梦幻般的臆测,涌上心头他为了她,肯犯欺君之罪?

    “我想,傅状元可能还需要多一点时间。”风从虎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她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难堪。何叙君淡淡道:“谢谢将军。其实,不必等他了,下次若皇上再问起,将军就照实说吧!欺君之罪不是好玩的。”

    想得到她一丝感激,奈何仅是淡淡一声谢,却不是欣喜若狂,风从虎不禁有些失望。他想看她的笑容啊!

    “我也正有此意。”风从虎淡淡道。

    想得他一丝在意,奈何仅是淡淡一句话,却非依依不舍,何叙君不禁有些失望。她想看他在意的表情啊!

    “那么,随皇上高兴,将军几时送我入宫都可以。”何叙君赌气道。

    她这么想入宫?他想。

    他就这么乐见她入宫?她想。

    偏厅弥漫着两人的失意与挫败感,起自于心悬对方的反应,却得不到想要的反应。

    风从虎不喜奢华,因之将军府格局不大,小小的偏厅充塞着失落,显得格外狭窄。风从虎不禁怪起自己的俭啬,恨偏厅不够宽广,以至于心思腾空乱飘纵,恐教眼前人轻易掬了去。

    正当寂静再度诱使他们更进一步泄漏心事时,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露了行藏,自动送上门讨打,顿时将寂静逼退到九天之外。

    “咻”一声,一袭粉嫩橘黄从天落下,伴着“啊”一声尖叫“砰”地落地后,哀声连连不绝。

    明熙公主?

    风从虎和何叙君怔住当场,正奇怪她何以从天而降,那过街老鼠萧北辰此时也翩然落地,脸上满是疼惜与不忍。

    两人抬头往上瞧,目测那高度。这萧北辰躲在梁上做什么?

    “你没事吧?”萧北辰一脸讨好地欲扶起明熙公主,却被她一手拍开,头也不回地起身就往外奔去,依稀还能听到几声细微的啜泣。

    两人正要问怎么回事,萧北辰阻住了他们,示意他去就行,然后大步去追人。

    那气氛

    “公主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你不去看看吗?听说,她很仰慕将军。”

    何叙君一开口就后悔了,原是没话找话随口说,听起来却像充满醋酸味,指望他可别听出来

    风从虎不愿多做揣测,只皱眉道:“我没听她说。”只见明熙公主直接行动就是。

    “我听说了,将军难道不动心吗?”见他似乎没反应,何叙君进一步试探。

    风从虎略带诧异地面对她微窘的面容,死板的脑子意外地配了灵敏的鼻子,将那醋酸味闻得更清楚,入鼻尽是香甜,真想掬来尝一口。

    她吃醋了!嘿!

    头一回他不敢妄想,第二回可就不是假的了。

    风从虎似笑非笑的表情,难掩几分意气风发,何叙君却看也不敢看,只懊恼地闭上口,任凭他再怎么起话题,硬装没听见。

    敝了,她正要怪自己多话失言,反倒他突然多话起来?

    也不知那日两人何以挂在梁上,又先后“掉”下来,两人绝口不提,明熙公主却自此斗上了萧北辰,时常偷溜出宫来到将军府。不是为了见风从虎,而是找萧北辰斗法。

    奇怪的是,萧北辰也不痹篇,常自告奋勇要为风从虎挡那桃花劫,的确让风从虎清静了些。

    萧北辰这人讨厌是讨厌,但有他在,除了挡那明熙公主的作用外,风从虎倒也不再刻意痹篇何叙君。正好这家伙有本事喧宾夺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往他身上揽,沈闷的将军府确实因而多了些热闹生气。

    正巧,何叙君也这么以为,所以请北辰成了两人间的缓冲桥梁,有他在场,两人才不会手足无措地痹篇去。

    “小表妹整天闷在家里,不太好哩!趁着出嫁前,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等嫁了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也闷死了。”

    身为桥梁的萧北辰,更是努力扮演桥梁的角色。

    “看看你们,一个本来就闷,一个关在闷的地方,越关起闷,整天对着你们两个闷葫芦,我也越来越闷了,无聊啊”萧北辰仰天长啸。夹缠了许久,终于要到了糖吃大表哥肯放人了。

    于是他们选了个晴朗的日子,一行三人,前呼后拥出门去。

    走在京城路上,同叙君左右被两个男人护得紧,京城治安也良好,倒没有闲杂人等想来靠近她,只是,人多的视线自四面八方而来,悄悄往何叙君身上瞟,风从虎那杀人的目光频频扫射,忙于清除障碍,自然脸色不好看。

    “笑一个啦!别紧绷着一张脸,有咱们俩牛头马面护着左右,小表妹不会出事的,对不对?”萧北辰哄着风从虎,还示意何叙君帮个腔。

    “那么你是牛头,还是马面?”何叙君淡淡一笑,眼角余光偷瞄了风从虎,然后别开脸,将视线隐藏于人群中。

    京里的确热闹。之前她忙着躲避追踪,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松懈精神玩乐,闷在将军府里则是整天胡思乱想何叙君甩甩头。

    萧北辰搔搔头。“唔,我长这么俊,不像牛也不像马,不过,马勉强比牛好看一点,我就当马面好了。”

    言下之意,风从虎就成了牛头了。两人不约而同扭头去看风从虎的头,有默契地抿嘴偷笑,笑得风从虎悄悄也伸手摸摸面颊。

    生平首次,风从虎对自己的面貌起了疑心与不安。

    这一动作,让有心结的两人一扫心胸几日来的压抑,轻松了不少。

    “咦?那是什么?”何叙君说着,挤进一堆看热闹的人之间,朝那贴在墙上的公告探头探脑。

    “缉拿黑衣大盗,悬赏黄金千两那是什么?”何叙君喃喃自问。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一个年轻男人热心道:“这黑衣侠盗大名鼎鼎,听说作案已经二十多年,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没一个地方少过他的侠踪。朝廷官府是叫他大盗,市井百姓可都尊称他一声侠盗,此人专门劫富济贫,甚至也抓匪徒宵小,百姓是敬他爱他,官府和绿林则恨他恨得要死。这回赏黄金千两,除了官府和绿林有兴趣,咱们百姓可是不会插手的,因为大家还巴望着他继续作案呢!”

    男人面对气韵柔婉温暖的何叙君,起了亲近之心,话滔滔不绝。

    “这图像还蒙着面,连容貌都看不清,怎么抓?”何叙君看着告示。

    男人道:“这就没办法啦!二十多年了,就是没人见过黑衣侠盗,见过的也没看过他的脸,当然他年纪容貌,至今也没人知道,只好画张蒙面图,烂芋充数意思意思啰!”

    何叙君看了告示一会,说声谢准备离开,男人不舍地留她。

    “姑娘从哪儿来的?何以连黑衣侠盗都没听过?”他大有结识的意图。

    崎怜县民风纯朴,倒没有欺压良民的贪官污吏,也没有仗势欺人的富户土豪,因之不得黑衣侠盗的眷顾,何叙君自然没听说过此人。

    “我”

    “想知道黑衣侠盗的所有故事,来问我比较快。”萧北辰凑上前来,笑嘻嘻的俊脸当场将那搭讪的男人比了下去。

    “看够了,可以走了吧?”冷冰冰的风从虎交叠着手,傲然立于一旁,犀利的目光充满敌意,当场将那男人砍了十七、八刀。

    痛啊!原来是名花有主,只是不知是属于哪个男人?那男人左右看了看护在何叙君身旁的“牛头马面”识趣地离开。

    萧北辰还算温和,风从虚的脸色就火爆多了。然而,当事人何叙君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在崎怜县内,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算和气!同那男人多说几句话,其实不算什么,只是风从虎紧张的模样,让何叙君小小有些欣喜。

    “你知道黑衣侠盗所有的故事?”何叙君沿路上问道。

    “对啊!因为我就是黑衣侠盗。”萧北辰面有得意之色。

    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舍叙君当他开玩笑,不怎么相信,还窃笑地瞟了他一眼,怪他唬弄她。

    萧北辰的气质亲切和煦,一张俊脸永远笑意盈然,人人乐于亲近,何叙君不知不觉地和他多说了几句,只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免歪曲了两人的交情。

    在大街上娇娆地对着男人使媚,她还真不吝惜将她的美丽赐予旁人欣赏!风从虎被冷落一旁,颇不是滋味。

    既然是自愿疏离何叙君,其实他并没有资格去管何叙君与谁亲近,更何况她亲近的还是自己的好兄弟,风从虎只好将心头的不悦,硬归于不乐见皇上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勾搭。

    都快忘了她是皇上想要的女人呢!

    “你这个大盗夜贼,青天白日之下走在路上,难道不怕被官府抓去?”何叙君取笑着,言下之意还是不相信。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萧北辰说的煞有其事。

    风从虎忍不住插口:“你不是已经半年不在京城作案,怎么京城又开始贴抓你的告示?”

    啊?此话一说,似乎是印证萧北辰真是个大盗?何叙君睁着眼。

    萧北辰解释道:“嗯,以前是逛皇宫大内,顺手摸他皇帝老子几样玩意,看看他的妃嫔漂不漂亮,好玩而已。后来见新皇帝人还不错,就不逛皇宫,也不偷看他的女人了。这新皇帝一后五嫔,连个妃都没有,只有个文皇后还不错,我挺欣赏的。不过呢,最近听说那皇帝终于忍不住,也要开始荒唐了”话说到这儿,萧北辰瞧瞧何叙君,改口道:“最近我又瞧那棣王爷不顺眼,所以昨晚就上他家去逛逛,拿了他几样东西,又偷算一下他有多少女人,没想到告示这么快就贴出来了,这棣王爷还真小气。”

    偷拿了别人家的东西,竟还说人家告状是小气?贼性真是难以理解。

    “你说真的?你真的是”何叙君瞪大眼。

    “嘘嘘嘘!小声点,知道就好,别大声嚷嚷。”萧北辰竖起食指。

    其实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没人会去注意他们说些什么,萧北辰只是要她保密而已。

    “这是真的吗?”何叙君改问风从虎。

    风从虎点点头。既然萧北辰自己都招了,显然不介意让她知道,他就说了。

    只是,何叙君主动同他讲话,竟是为了他的好兄弟,还真有点让人挂怀。尤其在她证实了后,只顾巴着萧北辰问东问西,全然不当他是回事,就更

    “进客栈去坐坐,休息一下吧!”萧北辰对何叙君提议后,径自朝风从虎下令:“喂!大表哥,你小表妹累了,要休息啦!”

    全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不过何叙君没反对,她偷偷发觉风从虚的脸色稍稍变了,而且她是越靠近萧北辰就越严重,她将计就计,将所有注意力往萧北辰身上摆,再偷偷欣赏风从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许,风从虎是对的,她生就带有祸水本质,还被他越说就越明显。

    饭菜上桌,萧北辰继续说故事。

    “我和风家伙出自同门,他学兵法和奇门遁甲,我专学轻功和探取术,呃,就是偷啦!师父当了黑衣侠盗二十多年,五年前才将棒子交给我,所以这五年来黑衣侠盗是我扮的,别太崇拜我喔!”

    “那将军为何当了将军?怎不一起去当侠盗?”何叙君这话是对着萧北辰问的,直教风从虎不是滋味。

    “唉!我师父也气他这一点。没想到风家伙学了兵法和奇门遁甲,为的就是报效朝廷,捍卫疆土,师父刚开始还以为他贪慕荣华富贵,不过瞧他做的也不错,确实也为天下百姓尽了不少力,师父就算啦!只是不太想理他,一向比较疼我就是。”萧北辰炫耀着自己得宠于师父,眼瞟着风从虎,瞧他气不气。

    何叙君若有所思道:“侠盗,虽说是劫富济贫,快意恩仇,毕竟不是好榜样,走的是偏锋。若教天下人起而效尤,王法也就荡然无存了。到那时,人人争做侠盗,只比拳头大小,根本不管王法道义,拳头大的若有点良心那还好,若是为非作歹,侠盗反成真大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了。”

    “况且,劫富济贫只能救人一时,不能救人一世。”风从虎在他们的注视下接口:“偌大的皇朝,黎民千万,一个小老百姓怎担得起千万责任?不如有个英明的为政者,上行下效,德泽披于百姓,才是根本之道。”

    风从虎极少说到这些。他一向寡言,在朝不结朋鳖,不谈政治理念,只顾埋头苦干,何叙君的话敲中了他的胸怀,与他不谋而合,他一时欣逢知音,顺口就说了一长串,倒教何叙君诧异了。

    两人眼眸乍逢,又忽而痹篇,心有戚戚焉的暖意充斥两人胸口,就连旁观者也看得一清二楚。

    萧北辰不怀好意地笑道:“嘿嘿,我孤僻寡言的师兄难得也有知己,还是个红粉知己,恭喜恭喜,其教人羡慕啊!”侠盗师门辈分不严,难得他会叫风从虎一声师兄,还是托了何叙君的福。

    何叙君心里一羞,忙转移话锋。

    “但是,就算是烈日白光,披照于大地,无所不在,恩德广施万物,一样也有顾不着的死角。王法再完善,君王再英明,难保没有害群之马,所以,类似萧公子这样的能人,明着虽不该鼓励,但也是有利于百姓的,不妨睁只眼闭只眼,你说是不是?”她亦不冷落萧北辰。

    当然得到他一脸感动。萧北辰握起何叙君双手“呜你也是我的红粉知己,谢谢你,我好高兴终于有女人能够了解我的苦心,我的用处,我好感动!呜”

    风从虎正忙着,忙着“清扫”客栈内自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刻意不去理会另两人相谈甚欢的情景。

    何叙君虽仅是中上姿色,勉强称得上是个美人,但奇怪的是,对她有兴趣的男人确实不在少数,走到哪儿,风从虎都能感受到男人见了她如饿狼般的目光,其不愧被他唤做红颜祸水,一点也不过分,何叙君倾国倾城的能耐直教人不可小觑。

    想拥有她的男人,必定不能是个泛泛之辈吧!

    风从虎想起了皇上,想起了傅谦,又不情不愿地看了看萧北辰,终于心有不甘地起了比较之意。

    只除了傅谦略有争议,他们,确实都称得上人中之龙,所以

    轮不到他风从虎替她的未来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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