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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鬼指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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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骥飞步闪身在一棵参天古柏后,心注来人,未暇寻视周遭事物,只觉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掌,执住自己手臂,心中一惊,急侧身而视,但见一个秀发如云,妩媚刻骨的白色罗衣少女,一脸忧惶之色。

    长孙骥正要启口相问,却见那少女用指按唇,急摇螓首,又用手指了指前方,长孙骥见她忧急,心知惊惧来人厉害,不想拂她心意,强行忍住。

    两人紧紧挨着,长孙骥闻得少女体内发出一股淡淡幽香,引人遐想,他乃是血气方刚少年,不禁心旌一阵乱摇

    长孙骥尽力克制住不做这种绮思,两眼凝视前方,只闻得破空急啸之声,就在此附近盘旋,此起彼应,显示此人身法特快。

    片刻,一条黑影飞泻落下,捷如鹰隼,停身在两人置身外十丈处。

    长孙骥只见来人是一妇人,秀发披肩,面目娟好,只是此刻正在暴怒之时,星目中射出炯炯凶光,眼角深刻多条鱼尾纹,约莫四旬出头,跌着一双欺霜压雪天足,手执着一条沉重鸠杖,通体乌光闪烁。

    那妇人环视了一眼,暴怒的目光更浓,森森逼人,口中喃喃骂道:“鬼ㄚ头,纵你跑到天涯,我也要把你抓到,带返回去,把你惩一个够。”

    长孙骥心中一动,偷觑了身旁少女一眼,只见她面容苍白,那只执住自己手臂的玉掌,似是惧怕妇人忒甚,五只纤指愈抓愈紧,勒得臂肉奇痛,两眼注视着那妇人,露出怯骇的光芒,娇躯微微颤动。

    忽见那妇人似是急忿不已,猛然提起鸠杖,狠狠的往地下一顿“笃”的声响,一串淡淡火花迸出,长可五尺的鸠杖,登时没入土内,只留下一段鸠头露出土外。

    这一手混元大力手,看得长孙骥暗暗咋舌。

    蓦然,西边一具翁仲之后,腾起一条身形,其疾若矢,电旋星飘地落在妇人身后,毫无声息发出,可见其人轻功造诣之高。

    只见是一身高八尺,背部微伛的葛衣老人,肩部插着一柄兵刃,形似仙人掌,拇指末指内勾,食指戟立,指端悬着一枚九芒珠,中指无名指向外伸昂,金黄闪亮,全体纯风磨铜打造。

    葛衣老人足才沾地,那妇人霍地旋身,只听老人哈哈大笑道:“果然“余仙子”功力超绝,老朽素来自负轻功高湛,来去毫不带出半点声息,却仍然瞒不了“余仙子””说着,又是一阵洪亮大笑,笑定却见他面容一整,道:“不是“余仙子”携令徒于晨间离开“落星堡”说是要赶返巢湖蓼心洲,怎么还留在周陵?谅是有事,如要老朽效力之处,在所不辞。”

    “余仙子”本是心怀鬼胎,又逢女徒叛逃,有苦难言,哪好请他帮忙,但她乃是强傲之人,冷冷说道:“姜老师无须费心,我因小徒叛逃,故在这五陵寻觅,谅她也逃不出我的掌心,若是小徒落在贵堡,请予捕获,差人送回蓼心洲,则感激不尽。”

    葛衣老人哈哈笑道:“那是自然“余仙子”与敝堡主交情莫逆,这点小事当然能办到,那么“余仙子”这就要走了么?”

    “余仙子”轻笑一声,道:“还没有一定,小徒离开尚不到半个时辰,谅逃不出多远,依我猜测,她只在这附近陵墓中藏匿,稍费心力,不难捕获,姜老师,你请便吧。”

    葛衣老人微笑道:“老朽尚要巡视桩卡,及陵寝墓地有人损坏否?

    暂时还不能离此“余仙子”你要寻觅贵徒,只管请便吧。”

    “余仙子”冷哼一声,举掌虚空往下一按一提,那-鸠杖似飞蛇般跃出之外,执在手中,轻说了声:“姜老师,我们再见。”鸠杖一顿,身形突凌空拔起,只见她玄袖一挥,改为平身激射,刺出十余丈外,眨眼间隐入树荫中。

    葛衣老人望着“余仙子”逝去方向,目蕴怒意,哼了一声,道:“饶你奸刁似鬼,也难逃老夫神目如电,你只敢向“落星堡”生心弄鬼,老夫不令你身败名裂,老夫也枉称“鬼牙掌”了。”

    只见葛衣老人自言自语时,目光瞟了两人存身之处一眼,长孙骥一颗心几乎跳出腔来,后见老人无所动静,心悸转平,忖道:“刚才我在陵前留恋吟哦时,一定被这老人瞧见,听他语气,此前朝帝王陵寝墓地是“落星堡”辖地,若此,则“落星堡”势力炙手可热,连地方官府均无所畏怯,只不知这少女也落在他的眼中么?”突发觉白衣少女已然不见,不知何时离去了?心头暗暗讶异。继而转念道:“她必是在“余仙子”离去后才走的,那时只觉她执着自己左臂的手一松,自己心注葛衣老人,未料她竟趁着此时离开,难道她不怕“余仙子”蹑踪吗?”想到此处,不禁一颗心系在这少女身上,担心她的安危。

    这时,只见葛衣老人在襟中取出一只银哨来“呜呜”吹了数声,疾徐昂沉,风送老远,向四外传播开去。刹那间,四面八方“嗖嗖”扑来几条身形,都是一色劲装,昂藏七尺大汉,垂手站立在老者身前,神情甚是恭敬。

    葛衣老人问道:““余仙子”走了么?”

    其中一人躬身答道:“禀堂主“余仙子”现在鲁公伯禽墓附近走动,形迹甚为可疑?看来,她没有打算回巢湖去的意思。”

    葛衣老人冷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何以见得?“余仙子”在此五陵中逗留,是因为寻觅其叛徒燕玲之故。”

    那人摇首答道:“小的不敢赞同堂主此话,适才小的见燕姑娘已往本堡方向而去了,以“余仙子”绝乘功力,岂能容燕姑娘轻意叛离?

    小的只见“余仙子”对大小陵墓过份仔细观察,时而凝眸碑碣,时而仰面沉思。可见她另有所属,志不在叛徒,但“余仙子”究竟志在何物?则小的不敢妄加蠡测。”

    葛衣老人哈哈大笑道:“你目光倒犀利得很。”

    那人又躬首禀道:“今天五陵中频频发现“——”“青城”及长江口“花鸟岛”“归云庄”门下出没,小的未奉堡中命令,不敢妄自出手,请问堂主,如何应付?”

    葛衣老人淡淡一笑道:“这些老夫均知道,你做得很好,让他们鬼打架吧,如果“余仙子”撞上你们,问起燕姑娘,千万不可泄露,现在你们各归原卡,不得轻易露面。”

    “落星堡”手下唯唯应命,四散掠去。

    葛衣老人立在那里,凝思了片刻,突然双臂一振,穿空斜飞,去势电疾,转眼,便已无踪。

    这时,夕阳-山已久,阵鸟归林,山倚断霞,暮霭渐浓,天际当残留着一抹抹的黯淡霞彩。长孙骥只在古松后默默寻思,连西风振衣生寒,他都恍若无觉。

    他暗自忖道:“看来鬼蜮江湖,果然鬼蜮,并非捕风捉影之说,他们言谈之间,无不言语犀利,针锋相对,字字蕴含无比机诈,拿葛衣老人与“余仙子”对话时,就可窥见一般,勾心斗角,处处有险,稍一不慎,必致陨命丧身。”

    想到此处,不由为自己将来涉足江湖暗暗担忧。正在涉想之际,方才葛衣老人立身之处,飒然落下两条人影来

    只见一为三旬五、六青巾勒额大汉,面如黑炭,两目流荡乱转。

    另外是三旬左右瘦子,鹰目勾鼻,两手特长。两人一落定,四下游眼良久,瘦子才说道:“李兄邀小弟到此地来,不知有何话说?”

    青巾勒额大汉目光转了一转,面泛阴笑,道:“王兄方才在南宫适墓侧戮杀“归云庄”“旋风剑”程金,兄弟亲见王兄在程金怀中取出一张图形,是否内有本庄秘密?可否借观?”

    那瘦子面色微变,倏又转和,微笑道:“哦李兄原来为了这个,小弟因为敝派与贵堡加盟,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唇齿相倚,攸戚在关,是以小弟日前闻得匡堡主说——、青城及“归云庄”等都存有对贵堡不利的企图后,便留下心来,今日小弟在咸阳归来,无意见“旋风剑”程金拿着一张图形在五陵四处走动,形迹可疑?小弟心疑他有对贵堡不利之举,便出其不意,在后点断他的心脉取得此图,但这图并非“落星堡”地形,回环九折,尚-明有尺寸,不知是何处地图?小弟正想回堡,呈予堡主,不想都落在李兄眼中”说着,拿出一张图纸,在手中做摺叠状。

    青巾大汉目光闪烁道:“想这“落星堡”四十里方圆之内,明桩暗卡,星罗棋布,一虫一蚁,都无所遁形,来人举动,无不-若指掌;若不是飞豹堂主“鬼牙掌”姜虚,传令不得妄动“旋风剑”早死定了,何致再费王兄出手?既然如此,兄弟返卡,旗花传信回堡,就说王兄得了一纸图形。”

    瘦子朗声一笑道:“李兄如此勤劳负责,令小弟钦佩不已。”

    青巾大汉一面转身,一面笑道:“堡规森严,知情不报凌迟处死,兄弟不敢有误,王兄请有以恕我。”

    就在青巾大汉转跃之际,瘦子突扬起右掌,迅如电光石火般,往大汉胸后“命门”死穴按去——

    那瘦子手法奇诡,一掌按下后,又疾如电旋的一翻,两指飞弹那大汉后胸“心俞”重穴。

    长孙骥看出瘦子的手法是峨眉本门奇学“震脉十三指”法,暗暗心惊那瘦子心意狠毒

    只听青巾大汉发出一声-厉惨-,声震陵野,震地一旋身,但见那大汉两眼圆睁露出忿恨凶光,面色青白如死灰,双掌强欲抬起,想做临死之前一击,哪知心眼已震断,真气经他一提,死的更速,张口喷出泉涌黑血,四外溅射,身形颓然往后倒去。

    瘦子闪身避过溅血,指着大汉冷笑道:“这是你自找死,休得怨我。”

    瘦子目睹大汉口喷黑血而亡,心中忆起大汉方才所说“落星堡”明桩暗卡、星罗棋布,五陵周近,生恐大汉临死前一声惨-,引来堡众,自己便绝无生路,忙觑准方向,正待跃身离去——忽见西北方古柏之巅,飘泻一条白色人影,闪电流星般,疾掠而来。

    皆因来人来势无比之疾,瘦子才一发觉,倏忽已到了身前,闪避已是不及,只听得瘦子一声闷哼,便倒地死去。长孙骥看出来人正是方才同隐于树后的白衣少女,只见她泻落后,飞伸五指向瘦子“精促”穴迅如电闪,点了一指,左手同时飞出夺去瘦子右掌中的图卷;足一沾地,立即腾上半空,躬腿一伸,射入林荫树丛密处。

    长孙骥看得心头大为骇异!只觉此女身法变化之巧幻,出手之奇,迅捷无伦,宛如一气呵成,来去如风,简直是平生仅见,又慨叹江湖劫杀,层出不穷,瘦子瞬刻之前,岂能料及黄雀尾随?难逃戮杀之厄。

    一轮皓月甫平山头,寒星冷落,西风振树生啸,陵野中一片肃杀阴森,遥见翁仲石兽矗立在墓道中,宛如鬼魅幽灵,长孙骥思绪潮涌,紊乱如麻。

    正自出神之际,一条玄色人影飞落在瘦子及青巾大汉-体之前,只听这人轻“噫”了一声绕着-体端详,瞧瞧死因何在?

    蓦然!划空一声急啸,声落人至,方才陵前的葛衣老人又至,一眼看见两具-体,狞笑一声,双掌一招,打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向那玄色人影攻去。

    那玄色人影在葛衣老人一出掌时,便已飘开五尺,转面叱道:“姜虚,不问青红皂白,妄施毒手,这是你们“落星堡”的规矩么?”

    姜虚大喝一声,道:““余仙子”如非你施毒手,这两人何能同时轻易死去?老夫亲眼目睹,你也是一代高手,怎能推诿得了?”

    “余仙子”冷冷说道:“老鬼休要血口喷人?我“余仙子”向不对晚生小辈交手,怎可诬赖?”

    姜虚在“余仙子”说话之际,目光已落在瘦子身上,似这等江湖高手,眼光何等锐利,已瞧出瘦子死因何在“余仙子”话一说完,便自冷笑一声道:“这王清便是你那独门手法“拂花鬼指”致死,别人也不能,以你“余仙子”一派之尊,诳语欺人,岂不令人齿冷?”

    “余仙子”突地手中鸠杖一顿,发出一声极其冷峭的笑声,听来毛骨悚然,只闻她道:“姜虚,你真是狗咬纯阳,不识好人,不错,那王清是我独门手法“拂花鬼指”致死,但你看看贵堡手下是否被王清峨眉奇学“震脉十三指”而亡?”

    “鬼牙掌”姜虚被说得怔了一怔,意似不信?仔细凝视两-伤痕,青巾大汉果然是被峨眉手法“震脉十三指”致死,心中暗暗奇怪推测不出他们何以互殴,峨眉与本堡已结成死党,无论如何王清不会向本堡做对,难道他们两人是因私怨结仇么?

    忽听“余仙子”冷笑了声,道:“如何?王清之死必是我那叛徒燕玲所为,只是我迟了一步,被她逸去。”

    姜虚也不做答,目光忽凝视着长孙骥藏身之处须臾,说道:“现在我们还分不清谁是谁非?且容老夫找出一个人证来。”突地腾身跃起,凌空下扑,迅如鹰隼,一落在古柏之后,向那长可及人的野草丛中连挥两掌,只见掌风及处,野草四偃,遍无人影。

    姜虚不由一怔!方才见得人影闪动,莫非是我眼花不成?

    原来长孙骥机智聪颖,长久藏在树后乱草中,只觉筋骨-僵难耐,身形略为移动,不慎踏着一截枯枝,啪然微响,心知这等江湖高手,耳灵无比,一等他们察觉,再要闪避已来不及,略一张望,看出十数丈外两具石像之后,正好藏身。

    只是要穿过宽可三丈余墓道,无所掩蔽,心正微微踌躇之际,遥见“鬼牙掌”姜虚,目光落向自己藏身之处,情知再若犹豫,必遭捕获;心急便做孤注一掷,身形一挫,贴地平射,贴在墓道上越过,几个飞窜,已自藏在石翁仲之后。

    皆因月色斜射,长孙骥贴在墓道飞射之时,人影映在墓壁上一闪,姜虚见着人影便是此故。此刻“余仙子”亦飞身掠至,冷冷问道:“姜虚,你找着人证了么?”

    姜虚一听,羞愤难禁,-发怒张,大喝道:““余仙子”你别冷语侵人,如非老夫敬你远来是客,文武陵前便是你葬身之地。”

    “余仙子”冷笑一声道:“姜虚,你别太狂了,我比你尚痴长数龄,尚敢口口声声妄称老夫?如你所言,若非匡堡主对我十分恭敬,今夜你便难逃我寒铁鸠杖之下。”

    两人针锋相对,语语讥讽。

    长孙骥听见“余仙子”自称尚比姜虚长了几岁,看姜虚已是六旬开外“余仙子”似为四旬丽人,不禁心奇“余仙子”驻颜之能此刻,姜虚似是横了心,右腕一反,肩头那支“鬼牙掌”已自捞在手中,微微一晃,冷笑道:““余仙子”你休以为你那三十九手追风杖法,就是震惊武林之学,那是武林中抬举你的,你若不信,且试试老夫手中这柄正反二十八式“鬼牙掌法”究竟孰优孰劣?”

    “余仙子”也不再说,一抡手中寒铁鸠杖,平平游起,突然电闪变招,截腰扫去,手法之奇,无与伦比。只见姜虚凌空一跃“鬼牙掌”

    如飞泻下满天寒星

    “余仙子”一杖扫空,便自飘身欺前一丈,让开姜虚凌空下击,回面飞起一杖,带起千条杖影,向姜虚攻去。

    两人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高手,动起手来,在奇奥的招数之外,尚以平生精纯的内力相拚,两人愈斗劲力愈强,十数丈内都遭劲力波及,砂飞石走,枝叶溅飞,风声激耳生吼。长孙骥看得十分受用,只觉两人招式无一不是奇奥难测,每一招内均暗蕴无数变化,心中默记此等奇招,忽然身后乱草拂动

    回面一瞧,却是那白衣少女燕玲掩来,只见她低声道:“怎么你还未走?”

    长孙骥为她绝世风华所吸引,只茫然摇摇头,燕玲一步一步挨近身侧,不禁心如小鹿撞胸,噗噗直跳。

    燕玲对于他这种神情,恍若无觉,两道眼神直落在“余仙子”与姜虚生死之搏场中。

    长孙骥强捺住散乱的心神,随着看去,只见他们愈打愈是威猛,近身周遭的小树被劲力波及,连珠爆响纷纷折断;蓦地——四外嗖嗖跃来十数人,为首一人是一黑-老者,手执着一-红色小旗,高叫道:“姜堂主,快些住手。”

    姜虚闻叫,心神略为一分,便被“余仙子”鸠杖逼开三丈余;“余仙子”还待追击,却被黑-老者等十数人,同时推出一掌,震得身形连续退后

    黑-老者趋前一步,拱手笑道:““余仙子”赵某来迟一步,致引起双方误会,匡堡主为此遣赵某赶来致歉。至于令徒燕姑娘事,堡主说请“余仙子”无须烦心,一俟找到,当立即派人送回蓼心洲。”弦外之音,意含驱客出境。“余仙子”为人机智,哪有听不出的?

    暗忖:“现在暂时不能与“落星堡”闹翻,不妨虚与委蛇,俟事情办了后,哼哼那时叫你们——我“余仙子”厉害!”遂故做大方,微笑道:“我哪会与姜堂主一般见识?既然如此,叛徒之事,郑重相-赵堂主了。”

    黑-老者大笑道:“好说好说!”说着,目光倏又落在堡众身上,喝道:“你们护送“余仙子”离去。”

    “余仙子”一声冷笑道:“不消”鸠杖顿处,身形“嗖!”地穿空激飞,宛如御风而行“落星堡”众,随后掠去。

    但见“余仙子”一条身形,在月华映照下,直似一只无翼飞鸟,去势电疾,转眼“落星堡”众,落后一大截。

    这时姜虚冷笑一声道:“如非赵兄来得快,小弟硬要杀杀余丽裳骄妄,叫她下次不敢目中无人。”

    黑-老者微笑道:“姜兄还是当年火爆不服人性情“余仙子”我们还有利用之处,故而处处退让,你想堡主几曾饶过谁来?尽管“余仙子”机智深沉,功力过人,但却较堡主稍逊,吃亏的不是我们,将来总有的好戏瞧,你气甚么?”

    说此顿了一顿,目光瞟在那边地下两具-体上,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姜虚已接口道:“这两人死因,究竟为何?煞费猜疑,我们先挟回堡去见过堡主再说。”

    黑-老者颌首道了一声:“好!”两人掠去俯身一捞“海燕掠波”腾身又起,几个起落,便已远去数十丈外,只见两个豆大黑点,转至杳然。

    此刻,夜空风寒,繁星明灭,陵野上笼罩一片沫-月色,显得幽美恬静。长孙骥不知在想甚么?两眼——望着前面

    燕玲忽“嗤”地一声轻笑,道:“你在想甚么?”

    长孙骥因燕玲紧挨着身旁,芗泽微闻,一缕缕处女幽香,从她罗衣内发出,中人欲醉,他尽力不涉及遐想,一心思忖当前的自己处身的问题,目睹今晚之事,只观江湖中实在云诡波谲,平素自己自负聪颖,此时瞧了半天,却瞧不出一丝端倪,究竟是为了何故?甚至于连他们本身都是茫然,良可慨叹。

    如今“落星堡”成了盗匪渊薮,自己投奔该处,不要像“太白双逸”所说,将来火烧-冈,落得个玉石俱焚,那真是划不来咧。心头不禁有进退维谷之感。

    蓦闻燕玲一声笑问,人在沉思中惊醒过来,闻言笑道:“我是在想今晚的事有点大出寻常,总觉得他们为着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使人难以理解?”

    燕玲一双妙目注在长孙骥脸上,嫣然一笑道:“你这人看来十分老实,说话却不由衷,你怎知道是小事,我方才做的事,你都看见了,你一定心说我手狠心毒,为甚么致人于死,引起你厌恶,是么?”

    长孙骥俊面一红,说道:“我怎敢说姑娘不是,不过觉得此事有点费解?”

    燕玲哼了一声,道:“江湖的事大出常规,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哪容得事事都要理解来分析?我看你是初出江湖,往后你自然明白。”

    长孙骥被她说得笑了出来,见她年岁与自己相彷,说话倒老气老腔,便略转话锋道:“燕姑娘,你为何要背叛令师呢?依我看来,姑娘你还不能落在“落星堡”眼中,恐怕此后姑娘举步维艰了?”

    燕玲微抬螓首,目含幽怨道:“你不知道家师空有仙子之名,人最淫毒,与她门下男弟子勾引成奸,秽态不堪入目,最近她想博男弟子欢心,意欲逼我”

    说此,星眼一红,泫然欲泪,略顿了一顿,又道:“如此,我决心叛师离开,我与堡主大小姐匡秀华相交莫逆,是以我想就在“落星堡”

    躲避家师捕捉,匡堡主虽是绿林巨擘,但人比较方正,胸蕴武学,渊博如海,家师对他畏惧有加,不想一着失策,处处落败。“落星堡”是不能再去,茫茫天涯,何去何从”

    长孙骥一时会不过意来,诧异问道:“姑娘你怎么失策?”

    燕玲紧皱了一下眉头,笑道:“你这人怎么死心眼,转不过弯来?

    我当时从家师走后,也趁机想溜回“落星堡”不想半途竟见峨眉败类王清向“归云庄”手下程金猛下杀手,抢走程金手中一卷图形,心中一动,又打转过来蹑踪其后;以后的事你均看见了,我一时失策,竟施出独门手法“拂花鬼指”意图嫁祸家师,怎奈被家师说破,这不是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吗?所以我不好回“落星堡”去了,万一堡主严词逼问,以他过人的机智,我心虚之下,一定要露出马脚,这个你总懂了吧?”

    长孙骥恍然大悟!不禁对她生出同情之感,点点头道:“那么,这卷图形一定藏有甚么重大秘密,不然,怎会值得你下此毒手?”

    燕玲俏眼眨了几眨,脸上显出娇媚甜笑,道:“我只知道一点大概,也不十分清楚,这图卷似是一个主要关键而已,恕我难以奉告此事原委,我所以重来找你,就是恳你千万别对人说起有这一张图卷,那么我将终生铭感在心。”

    长孙骥至此心头上一个死结终于打开了,他先前想不出燕玲重来之故,于是庄颜答道:“我一定效金人三缄其口,终生不谈此事,燕姑娘请放心就是。”

    燕玲轻笑一声,两眼痴痴望着长孙骥,一瞬不瞬长孙骥不由一阵耳热心跳。

    燕玲妙目一转,笑道:“我们谈了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为甚么在此呆住不走?”

    长孙骥心想:“我何尝不想走?只是等你们这么一搞,已经耽误了半夜。”口中笑道:“我-姓长孙,单名一个骥字,奉师命投奔“落星堡”而去。”

    燕玲一听格格娇笑道:“你也是去“落星堡”?有你一去“落星堡”

    中又会闹得鸡飞狗跳啦。”说后,又起了一串轻轻银铃笑声。

    长孙骥惊问道:“这是甚么缘故?”燕玲强忍住笑声,白了他一眼,道:“看你怎么逃出匡大姑娘手中?”话落,人已掠起半空,朝正西方向窜去,转眼,身形也没入漫漫陵野中。

    长孙骥不由一阵发怔,心头泛起太白酒楼上所遇少女“哼!”一定是她,听燕姑娘话意,莫非她淫荡不堪,面首无数?这样又加上一种难题,不由踟蹰沉吟起来

    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咬牙暗说道:“大丈夫生有世、死有时,何能畏首畏尾?世途险-,岂是一避可以了之的?”思绪一定,不由雄心顿发,竟自跨开大步,于石翁仲之后闪了出来,向“落星堡”走去。

    皓月朗照,夜空银辉,陵野中清澈异常,长孙骥快步如飞,循着一条黄土宽径走去。

    突见前路有两条身影疾驰而来,快逾飞矢。转眼,已驰近身前

    长孙骥也不以为意,擦身掠过;忽听一声断喝:“站住!”声音洪亮已极。

    长孙骥不禁心头一震,猛然煞住脚步,飞快地转过身驱,右掌护胸;只见两人都是劲装汉子,一高一矮,海口无-,凶神恶煞地瞪住他。

    长孙骥缓缓启口问道:“兄台唤住在下,为了何故?”

    略高的汉子,一打量长孙骥,面带鄙夷之色,冷笑道:“我要问你,来路上可曾见到一名身着黄衣的中年人么?”

    长孙骥见他问话如此骄横,不由报之冷笑道:“在下来路遥远,见人何止千万,怎能记忆得这多?兄台问得太无道理。”

    那汉子一怔!突然放声狂笑,道:“小辈,你敢对“归云庄”二鸟说话如此无礼?你真是找死。”

    长孙骥冷冷道:“你敢对“落星堡”门下卖狂?转眼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二鸟登时惊得退出两步,略矮的汉子紧打量了长孙骥两眼,突大声叫道:“大哥,别让这小子唬住了!“落星堡”众夜出,腋下都系有一个-光星形钢环,这小子没有,定是谎言惊人的。”

    长孙骥此时竟然沉着不慌,慢吞吞说道:““落星堡”门下,夜出非系有-光星形钢环不可,难道是你们“归云庄”与敝堡所立下的规矩么?”

    略高的汉子闻言勃然大怒道:“我何飞鹏又不是今日初出江湖,岂是你大言唬得住的?就算你是“落星堡”门下,也得斗上一斗。”

    长孙骥“嘿嘿”两声冷笑道:“朋友,你这不是有意生事吗?“落星堡”辖区之内,岂容得你们如此猖狂?”说话之际,已定下了先发制人的念头,话出,五指当胸飞出,疾如闪电,竟向何飞鹏左胸“期门”穴扫去。

    何飞鹏猝不及料长孙骥出手如此之快,心中倏然一惊,只觉指风锐利无比,凹胸缩腹急撤两步。

    哪知指风所及,蓦感左胸一凉,胸前衣襟,被割做丝丝片片飘落开去,露出一个大洞,何飞鹏骇得面目变色。

    长孙骥施出的手法是峨眉奇学“震脉十三指”与方才死去的峨眉孽徒王清迥然不同,要知天悟禅师一怒离山,携去峨眉奇学秘谱,是以如今峨眉所习的都是支离不全,难以发挥这套奇学威力。更以天悟禅师穷年悟研,去芜存精,搀以自创手法,威力更是不同凡响。

    长孙骥一招施出,不想有如此威力?大为惊喜,何飞鹏一怔神间,又自一招飞出

    何飞鹏此刻事前有备,厉喝一声,闪身掠过,施起一掌,往长孙骥后胸猛击下去

    长孙骥身法如电,五指略不停留,更自加疾地迳往矮汉腕脉抓去。

    那矮汉急急也不会料到长孙骥向他出手,蓦见五指惊涛骇浪的扣来,已是闪避不及,只哼得一声,便噤不出声。

    长孙骥手如闪电,掣着矮汉一旋,迳往何飞鹏打来掌力送了过去。

    但听得一声惨-,矮汉身形已是震飞半空,像断线风筝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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