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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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磊洺状似慢条斯理,实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取架上的大浴巾在腰际裹上,嘴角有抹掩不住的笑意。

    他拍折蹲坐在马桶盖上的波吉和梅子,吊儿郎当的看看镜中的自己。

    “波吉,梅子,你们觉得怎幺样?我不觉得自己头上有长角,看到她那副害羞的模样儿,唔,我真是越来越期盼以后的日子啦!”耸耸两道粗浓的眉毛,他搔搔狗的脖子,惹得波吉又从喉咙发出连串的咕噜声之后,这才往前面走。

    懊死,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躯体,我到底在慌些什幺啊?

    冲到走廊外,坐在被晚风摇动着的吊篮,萩萝整个人蜷进藤篮里,抱着腿,下颚抵在膝盖上,不停的拍打自己辛辣的脸颊,一面不停的告诉自己、

    揑陶时,常要以人体模特儿做为素描对象,从小在爸爸时光的画室里,燕瘦环肥,男女老少,什幺样的人体没看过?更别提在塑陶整型时,为了掌握人体肌珲纹路走向,她还去上解剖课,所以活的死的人体,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但他是个男人啊!心底那个声音,此刻又下请自来的蹦出来。

    男人又怎幺样?从初生婴孩到庞眉皓发的老翁,我不是见多不怪了?

    “我八成是太紧张,也太劳累了!”她自言自语的为自己的异常反应伐出解释,这才将塞进嘴里的大拇指掏出来。此时,有杯香浓的卡布基诺已送到面前,她讶异地瞪着眼前只在腰际围着她那条很旧的史努比浴巾的男人。

    “我有同感,或许喝杯卡布基诺,可以让你松弛一下心情。”他将咖啡杯塞进萩萝手里,一屁股的坐进藤篮,以脚拄着地面,缓绥缓轻摇着藤篮。

    萩萝戒心满满地盯着他半晌,非常努力想抗拒这香浓深色液体的诱惑,但

    “我放了很多的肉桂粉,而且还有我的独家秘方,你可试试看、唔,远远的看着这栋房子,还真是猜不透它的年代,真是宁静。”啜饮一口他自己的咖啡,他咂咂唇舌,似乎一点也下在乎自己赤裸得近于全裸的身子,迳自左顾右盼。

    “呃,先生,我想我们”萩萝实在是受不了阵阵扑鼻香气的勾引,很快的喝了—口,任细致的泡沫和浓郁的肉桂沿着喉咙顺势而下,很快地舒通她全身的每个细胞,

    痹乖,真棒!比街上店家冲煮的还好喝。想起自己那不怎幺入流的技术所煮出来的苦水,萩萝偷偷的在心里对自己扮了个鬼脸。

    “你是怎幺煮出来的?”再咕噜地灌下大半杯的卡布基诺,萩萝满足得几乎要跳起来欢呼了。

    一转头,见到他在微暗暮色中闪闪发亮的眼珠,萩萝的神智又陡然降回现实。

    “听着,先生,我已经答应让你在这里露营,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随随便便的登堂入室,我”望着已经空了的杯子,萩萝依依下舍的看着杯子被他取走。

    “晚餐前最好不要喝太多卡布基诺。”他将杯子扔进洗碗槽里,像是没听到萩萝发难般的打开烤箱,探头看着里面以锡箔纸包裹着的庞然大拘物。

    被那股亢满油脂的香腴气味逗弄得心神不宁,萩萝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过去。

    “你你以为你在干什幺?”

    “唔,我认为答案似乎很明显,下是吗?”

    随着锡箔纸层层翻开,萩萝肚子很不淑女的发出阵阵告急声、哇呜,烤得恰到好处的鸭子,油亮的外皮及鲜嫩多汁的肉质,光是想象它的美味,就足以令人为之疯汪,还在他摆在盘饰上的香酥马铃薯泥饼,小巧的胡萝卜樱,玉米

    暗自咽了几口口水,萩萝坚持要他放下那排成扇型的鸭肉拼盘,强拉他到厨房另—侧,远离那些令她垂涎三尺的佳肴。

    “先生,我”为什幺会有鸭子跑进我的烤箱?

    “?跊?”

    “呃,什幺?”原本准备好的满腹文宣,突然被他打断,这使得萩萝的眼神又不由自主的溜向那盘鸭肉,

    “我说我叫?跊常憧梢越姓依跊常部梢越形野常暇何颐且膊皇悄吧肆耍皇锹?”

    闻言,她瞪大眼直勾勾的发起呆来。怎幺办?他说得似乎也还真有那幺一点道理,但仔细想想却偏全是歪理。

    天哪!我已经快饿昏头了,所以才会跟个半裸的陌生男人,在我小小的厨房里,讨论这种什幺超次元的问题!

    “我绝对是因为血糖过低而引起幻想了,我的泡面呢?波吉、梅子,你们又把我的泡面偷吃光了吗?”唠唠叨叨的念着,萩萝光着脚丫子在厨房内穿来踱去,代着她预备要泡的快餐面。

    “我已经把那些垃圾食品全都扔掉了,你长期吃那些东西,对健康没有助益。”

    “扔了?”她很快的拉开流理台上上下下所有的抽屉,看着自己刚补货的柜子里空空如也,萩萝简直不敢置信的叫了起来。

    “不错,你每天的运动量十足,再加上严重偏食,又全是进食这类没有营养的高热量垃圾食品”掀开硕大的垃圾捅,他直指着里面堆积如山的泡面和饼干,一面义正词严的告诉萩萝。

    如果是熟识萩萝的人,在见到她眼底闪动的火花之际,便会有所觉晤,识相的远离这座巳被激怒了的小火山。

    偏偏这个浑身肌肉的大个儿不晓得,方圆百里内也没行人可以提醒他

    “干你啥事?我就高兴吃这些垃圾食物,喜欢变成活木乃尹,更爱搞得一肚子的防腐剂和抗生素,怎幺样?”萩萝大剌剌地双手扠腰,一支脚踩在高两阶的本质阶梯上,怒目圆睁地大吼。他先是静静地盯着萩萝几秒钟,而后缓缓地摇着头。

    “不对,萩萝,这样不符合你的本性。”

    “本性?哈,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怎幺知道我的本性是什幺样子?你只是来借住,下,借地露营的陌生人,请守住你的本份,好吗?”说着,她怒气冲天的自垃圾桶里将那些泡面、即食麦片和饼干都捞起来,趾高气昂的回到前厅,在经过他面前时,连瞧都下瞧他一眼。

    哼!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什幺专家、学者,还不都只是为了名利而胡扯一场?澄镉衷蹒垩?在我而言,吃饭只是填饱肚子的本能动作,至于到底吃进去了什幺,那并不重要!

    我时萩萝打自十二岁起就是一个人过日子,都过了五、六年这样的生活,我可从没感到有什幺不好的,哼!

    将热水庄入泡面碗里,萩萝又坐回那座冰冷的电脑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键,拼凑出一行行文字。

    “该死,话讲太满了!万一明天李绫真的摸上山来,被她发现我连起文都有困难,一定会被她笑掉大牙的!”盯着萤幕上语焉不详的文句,萩萝这才猛然想起李绫那个大麻烦。

    但是,天晓得我该上哪儿去找题材啊!奇怪,在写科幻或推理小说时,一切显得那幺自然,只要拟出个大纲,轻而易举的即可铺陈出源源下绝的创意,水到渠成的完成一本本的佳作。

    可是这罗曼史可就难倒她了,男女主角该在哪里邂逅?第一句话该讲些什幺?越想越头痛,萩萝干脆咬着笔杆,怏怏地关掉电脑,呆呆的坐在前廊的摇椅下,循例的进入失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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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波吉,还要再等一会儿才会好。梅子,你最好离烤炉远一点,免得烫伤了。”将在脚畔纠缠不去的狗,以及觊觎烤炉上的鱼而徘徊不去的猫打发走,磊洺偷偷的上前掀开布帘一角,观察着萩萝的动静。

    “不要太急躁了,是的,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我始终愿意相信:等待是最甜美的煎熬,这幺久的日子都可以忍受,我还有什幺不能忍的呢?”他纯熟的将拷炉上的锡箔纸包取下来,拿出澄黄的鲑排,仔细的排放在洁白的磁盘中,他如此的告诉那两只歪着头,舔着唇的猫犬。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鱼香,在波吉和梅子企盼的目光中,他端起预备好的大托盘,微笑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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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超级市场相遇,唔,太老套了!

    图书馆?啧,现代人几时有时间跑图书馆?

    车站?思,不好,车站比较象征离别

    餐厅唔挺少有女人会独自上餐厅去领受其它人讶异的眼光,男人也不多

    pub?啊炳,这是个好地点,看看李绫的男女主角,十之八九下全都是在pub里相遇,然后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一发下可收拾?

    但问题在于我没去过pub啊!没有进去过使找根本无从下笔

    双手托着下颚,萩萝视而不见的盯着远远稀疏竹林间隙中所渗漏出来的金黄夕阳光芒。

    好香,应该是烤鱼,而且是鲜灿橙黄的鲑鱼!鼻子耸动着在空气里嗅了嗅,萩萝全身的细胞,立即由休眠状态完全苏醒过来。

    敝事,八成是我饿昏头了。一拍额头,萩萝这才想起自己的泡面,她眼冒金星的站起身来,正想回书房去解决自己的晚餐,却见波吉头上顶了束小捧花,上头插了枝小小的白色三角旗,兴奋过度的朝自己狂奔而来。

    “波吉,你在搞什幺”萩萝蹲下来,莫名其妙的取下那束由茉莉和玫瑰所组成的简单花束。

    “那代表投降,或者说是讲和的意思。”他斜斜吔倚在门柱上,声音里有着令人很难忽略的温柔。

    她讶异地看着他一身的旧毛衣和休闲裤的装扮,湿辘辘的头发,显示出他刚洗好的卷曲刘海有点长了。

    “投降,讲和?!玩弄着手里的小白旗,萩萝发现自己真被这个男人给弄糊涂了。

    “嗯哼,如果刚才有冒犯你的地方,我愿意道歉。承蒙你如此慷慨的让找在这里露营,我却越过界的多管闲事,抱歉。”他十分的友善,慢条斯埋说道。

    望着他向自己走来的坚定步伐,萩萝也为自己的暴躁易怒感到愧疚。

    “呃,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是善意的,我太过敏感了。”

    “那幺,我们和解?”

    盯着他伸出来的大手,萩萝很自然的握住。

    “好吧。”说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他并没有放手的打算,迳自牵着她住厨房走。“呃你”磊洺卖关子的停在厨房门前,在捕捉住萩萝听有的注意力后,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将通往后院的门轻轻推开。

    被眼前的景致所感动,萩萝飞快的转身面对他。

    “你是怎幺做到的?”指着那个硕大水池中的小餐桌,萩萝又惊又喜。

    这个大水池是当初用来养鱼用的浅池,约莫只到小腿肚的深度,除了养食用鱼外,平时也兼做蓄水池之用,

    在哥哥过世、爸爸滞留他乡后,池里的鱼在某个月黑风疾的晚上被偷网一空,从此便空置在那里。

    而现在,蓄得八分满的波光粼粼中,正中置放着书室里用来摆放素描静物的雕花圆桌,还有对立而放的配对铁椅。

    让萩略拼直了眼的并不是是这突兀的水池和桌椅景象,而是摆设其上的其它对象、缀缝精致优雅的亚麻餐巾,浓淡不一的紫黄挥洒其间的漂亮桌布,古朴带有岁月痕迹的老式煤油蹬,在晚风吹拂下,时明时暗的营造出一方温暖。

    “这还多亏了波吉和梅子给我的启示。”磊洺朝她伸出手,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火花。

    “波吉和梅子?它们跟这些会有什幺关系?”在他的搀扶下,萩萝小心翼翼的踏进水池内,冰凉晶亮的水气,立即使人暑气全消。

    “我费了好一番心血才完成的佳肴,怎幺可以被它们这两个革命份子给破坏了。”掀起晶莹的餐盖,他将亚麻餐巾誧在萩萝腿上,—面侃侃而谈。

    “革命份子?该不会是它们给你惹麻烦了吧?”萩萝闻言立即抬起头,不安的问道。

    “还好,没有什幺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是我为了表示歉意和谢意而做的,快尝尝看我的手艺吧!”

    “看趣来挺可口的,这年头到底是怎幺回事,为什幺一个个的人男人都有这幺好的手艺,比较起来,我不就成了一无是处的大废物了吗?”望着手里的刀叉,她着实狠不下心去破坏这盘摆设得像幅画的食物。

    橘黄微白、细纹相间的鲑鱼,配以金黄蛋酱的勾芡,缀以花椰叶和胡萝卜,烤马铃薯泥堆中有着葡萄干和玉米粒,沿着盘缘,以蓝莓汁勾勒出漂亮的菱形花纹。

    “那倒不见得,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只是凑巧有机缘可以接触到这方面的资讯,这只是前菜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殷勤地为萩萝倒了杯酒,他轻松地往后一躺,仰起头注视暮晚归巢的鸽群。

    饥肠使萩萝决定先放下那些劳什子的问题,美食当前,如果浪费了,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烤得恰到好处的鲑鱼入口,带点油香的肉质更加鲜美,在馥郁的香气席卷所有味觉之后,萩萝几乎要满足得高声尖叫起来。

    天啊!她压根儿已经记不起来,上回这幺愉快的进餐是什幺时候的事情,似乎已经是很遥远以前的记忆了。

    甩甩头,萩萝决定不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事,如果过去的岁月曾敦导她什幺,那就是不要想太多。因为该发生的必然发生;不会出现的结果,想再多也没有用。

    就着冰凉微甜的葡萄酒,萩萝心情愉悦的大坑阡颐一番,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如她般专注在食物上,除了殷勤地在她杯子一空,立即为她斟酒之外,他悠闲地吹着口哨,左顾右盼的看着天际的各色云彩。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沿着杯子所折射出来的五彩光芒,他透过玻璃杯里浅浅的液体望向双颊酡红的萩萝。

    “嗯,我一直都住在这里,事实上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由附近的产婆接生的。”以叉子刮起盘底的最后一点鲑鱼屑,用烤得香香酥酥的土司夹住,萩萝意犹未尽地送进嘴里。“我从没离开过这里,想都没想过。”

    “没有想过到别的地方,换换环境?”

    “换环境不,没有,我是个安土重迁,或者说我是个希望自己能固定安定的人。”喝着这被冰得恰到好处的甜白酒,萩萝不自觉地笑露出嘴角的梨涡,

    “为什幺?”磊洺攸然起身撤走她的空餐盘,走进厨房,很快的再端出两个银色大餐盘,腋下夹着另一瓶美酒。

    “什幺为什幺?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出生,也希望在此地老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那你的家人呢?难道他们”

    “我没有家人,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唔,这鸭肉看起来好棒,我可以开动了吗?”在他掀起银盖之后,萩萝所有的神智全都被拼得像精致绣画般的鸭肉攫走,喃喃自语着。“哇!色、香、味俱全”

    “当然可以,请。”磊洺朝她做个手势,莫可奈何的露出苦笑,

    专心的对付着盘中佳肴,喝着冰透带苦浓郁果香的琼浆,有那幺一瞬间,萩萝真要以为自己置身在天堂了。

    敖近溪畔常有的萤火虫,此刻也明明灭灭的跑来凑热闹,有几只顽皮些的,甚更不请自来地降落在盘缘,和桌上闪烁不定的煤油灯相映成趣。

    偶尔抬起头,突然儿到他若行所思的表情,萩萝立即放下刀叉。因为,她想到了李绫,还有她要写的

    “你你究竟是干什幺的?我是说,你长得这幺帅,呃对下起,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对,我跟李绫形容你长得非常正点,而且你又这幺会做饭,你呃”连连打着酒嗝,使萩萝说起话来很不流畅。

    “李绫?”在弥漫着淡淡晚香玉的香味中,磊洺轻声地问着他偶尔捕捉到的字汇。

    “是啊!她是我的或许你会以为她是我的朋友,可她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位该怎幺说呢?对手是吧!她竟然想改造你,这是全世界我最不能忍受的事,但是,我又想不出办法来阻止她”奇怪,明明只是几杯甜甜的葡萄酒,却让她的头越来越重

    “唔,听起来似乎真的颇严重的嘛。”磊洺俏俏地为她再倒满酒,倾身向前,脸上满盛浓郁的疑问。“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跟我到底有什幺关系?”

    “呃,都是德南啦!要不是他出的馊王意,我也不必在这里牵肠挂肚的担心我的男主角会晚节不保呃,你长得这幺帅又百分之两百的符合李绫的口味,哈,我真是迫不及侍但是,我的稿子”话犹在嘴边咕哝,萩萝整个人已经像块石头般的往前颓然扑去。

    “萩萩萝?萩萝?”动手轻拍她红咚咚的脸庞,见她半晌没有反应,磊洺重重地叹了口气,抱起沉睡中的萩萝,迈着大步的往她的卧室走去。逐渐由树梢升起的一轮明月,将两人的身影在地面拉得越来越长。

    懊死!为什幺头痛得好像有堆讨厌的苍蝇蚊子,死皮赖脸的在耳边聒噪?还有,是哪个家伙把我的碎花窗帘拉开?难道不知道一太早就扰人清梦,是该下地狱的吗?

    “萩萝,时萩萝,太阳早晒屁股啦!”有个沙哑的声音,此刻正以不怎幺令人愉悦的尖锐,死命催叫着。

    原本还浑浑噩噩,像烂泥般陷在被窝里的萩萝,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后,立即如醍醐灌顶般的醒了过来。

    “李绫!”萩萝七手八脚拉开脸上乱发,绝望的叫道。

    “没错,就是我。文坛第一才貌双全的美女作家李绫。你还真能睡啊!”李绫伸手拍拍萩萝结实的屁股,她大剌剌坐在床沿。“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幺棒的男人!难怪你甘心窝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换做是我,即使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或北大荒都情愿,只要有他陪着我!”

    萩萝张大嘴打呵欠和搔头的动作顿了顿,她瞪大眼睛,两眼骨禄碌地转了转。

    天,老天!我怎幺会睡在床上?还有,李绫说的是什幺意思?男人

    “喂,萩萝,快起来帮我介绍介绍吧,我已经等不及要好好的勾搭勾搭他。”看到萩萝又想钻进被窝真,李绫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喂,青春是用来挥霍的,不是用来睡觉的!”

    “呜,你真是我青春的瘟神啊!”苦着脸自被窝里爬出来,想到电脑里删删写写,言不及义的残篇断简,萩萝只有想哭的感觉。

    “咦,我听到声音,你准备好吃早餐了吗?”他还是赤裸着上半身,一件窄得令人脸红的破烂牛仔裤。不过今天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还挂了件萩萝的粉绿绣小花围裙。

    即使是那幺女性化的围裙,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突兀感觉。大概是他那股泰然自若的神态,反倒使他多了股亲切。

    “早餐?我的天,萩萝,这真是浪漫得令人眼红,有这幺棒的帅哥服侍在床吃早餐,你会让全天下的女人嫉护死哟!”李绫整个人几乎是立即由床沿上弹了起来,她摇曳生姿的走近门边的磊洺,话虽是对萩萝说的,但她的视线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稍离过磊洺片刻。

    “是吗?”萩萝淡淡的说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幺一大早就得面对说话夸张连装扮也颇“绚丽辉煌”的她看了像只孔雀般搔首弄姿的李绫一眼,还有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这可真是个大灾难!

    “如果李小姐肯赏光的话,当然欢迎李小姐跟我们共进早餐。”磊洺微微欠了欠身,态度不卑不亢。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嗯,咱们上哪儿用餐?”李绫笑盈盈的假意推托一下,笔直的走向磊洺,娇笑的勾着磊洺的胳臂,媚态百生的往外走,连回头招呼萩萝的时间都没有,换句话说,根本对萩萝是视若无睹。

    坐在那里看着那对男女往外走,萩萝连打几个呵欠,原想再缩回被窝里补眠,管他什幺早餐不早餐的!

    但即便是躺在舒服柔软的被窝里,萩萝的心却是怎幺也静不下来,光听到李绫像火鸡般的咯咯笑声,就令萩萝没来由的感到光火,也说不上来是为什幺,就是难过!

    她懒洋洋的起身,半闭着眼睛刷牙洗脸,在经过落地长镜前,她突然瞪大眼盯着镜中整头乱发的自己。

    皱巴巴的白丁恤,洗得快褪色了的牛仔短裤,加上凌乱得像被梅子的爪子玩弄过的发型天哪,她简直就像疯女十八年的女主角!

    她低头看着光脚丫的脚踝上那条闪动光芒的银链,重重地叹口气。

    “欵,长了副娃娃脸不是我的错,反正不管我怎幺努力,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对镜中的自己扮了个鬼脸,萩萝决定放弃。

    奇怪,昨天她是怎幺混到床上去睡觉,为什幺丝毫都没有印象?昨晚应该没有什幺事发生吧?

    在经过长长走廊旁的落地窗前,她不由得往后院那个大水池望去,只见被微风掀起的层层波漪间,除了几只蜻蜓时起时落的点水外,已然看不出昨夜浪漫盛宴的痕迹。

    越往前面走,萩萝的心晴就越阴霾。

    远远的望过去,餐桌旁的那对俊男美女,还真是赏心院目。围裙已经被除掉,他在上身加了件洁白的背心,更衬得他黝黑肤色的光泽,鼓胀胸肌的威武。

    笑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他一颗头倾向李绫,不知听到李绫说些什幺,笑得肩头不住耸动。

    而李绫萩萝不知该敬佩她,还是佩服她对维护形象的用心良苦。

    即使明知要到这荒乡僻野,但李绫对她的外表还是一丝不苟的认真。除了沿袭自绯闻女主角的油条卷发型之外,她全身层层迭迭的及地薄纱洋装,系带细跟高跟凉鞋,以及脸上精心描绘的五颜六色的粉彩,使她漂亮得如同自风尚杂志封面走下来的洋娃娃。

    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萩萝决定不去烦恼这档子事,还是面对现实吧!

    “真的啊?好可怕喔!”李绫手指涂满鲜紫色蔻丹的手攀在磊洺粗壮的手臂上,两道厚重的假睫毛搧啊搧的。

    “唔,有时候只要一点不小心,暴露了身分,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但这也是那个行业迷人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将会面对什幺人,事、物。”他不着痕迹地栘开李绫的手,假藉到冰箱拿果汁,意图摆脱她的纠缠。

    “真的啊,我觉得像你这种男人,不,这种工作最棒了,想想看,游走在世界各地,品尝佳肴美酒,跟王公贵族或是明星名人平起平坐,那才叫做人生啊!”双手按放在自己胸口上,李绫双眼写满仰慕的嗲声叫道,

    “对我而言,这样的生活足很容易厌倦的。每天在不同城市、不同旅馆、不同的床上清醒过来,千篇一律的迎迓酬酢,言不及义的空言虚语,找不到任何实在的影像。”磊洺盯着手里的果汁壶,说完后,一抬起头见到杵在信道上的萩萝,他脸上立即布满笑意。

    “嘿,快来吃你迟到了的早餐吧!”将不沾锅内的荷包蛋和培根铲到盘子里,他为她倒了杯牛奶和柳橙汁。

    “我没有胃口。”萩萝伸手自面包篮里拿了片土司,趿着拖鞋,浑身骨头像没有锁紧般的踱向长廊上的摇椅。

    “萩萝,你不可以光吃那些单调的食物,要均衡才行,好吗?”蹲在摇椅前,他一手端着牛奶,另只手端着荷包蛋和培根,苦口婆心的劝着她。

    “我不可以?”萩萝叼着土司,只斜睨他一眼,随即转身将头朝另一侧,闭着眼睛晒太阳。

    “萩萝。”虽然他只是轻声的呼唤,但语气中的坚决,却是令人不容忽视的严厉,

    “什幺事?”萩萝不情愿的转过头来,却是马上就后悔了。太靠近了!就约莫只有两、三指的距离,坐在摇椅上、萩萝连他脸上的毛孔都可清晰的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那双深沉得像充满迷惑魔力的眸子,此刻正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自己。

    像海平静却又隐隐蕴含着不可知的风暴,智能的光芒烁动,让人想要投奔进这少见的平静之地

    李绫适时的叫嚷,打破了那如魔咒般迷情的一刻。萩萝陡然地拉开自己逐渐被他吸引靠近的头颅。

    “哟,萩萝啊,这磊洺说得也是有道理,连小学生都知道人要吃五大类,鱼、肉、蛋、奶”强自插进萩萝和磊洺之间,李绫浓郁的香水味马上遮蔽了清晨的草香味。

    萩萝二话不说的接过杯子,仰头饮尽牛奶后,连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她拿着上司红着脸飞奔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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