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堕仙 > 第23章 常借天命行人事,深信寥语藏玄机

第23章 常借天命行人事,深信寥语藏玄机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堕仙最新章节!

    大堀山只是昶州与卉阳交界处茫茫群山中的一座,说不上高大秀丽,却是曲道盘岭、岔路繁多,倘若有人不熟悉地形而擅入,十个有九个要迷失在深山老林之中。

    凌云寨依山而建,隐藏在草木丛生的山麓之中,原有主事五人,喽啰八百,专干有胆无本的买卖、打家劫舍的勾当,数年来声势日盛。那些逃了刑的草寇、犯了事的好汉、弃了本的变民纷纷来投,凌云寨人数日趋壮大,竟也有了近万人马,从原来小打小闹的强盗路霸,扩张成了敢杀官袭郡、开仓劫粮的一大股马贼悍匪。

    朝廷数次下令剿匪,但地方边军却屡屡受挫,并非令下不行,而是因为马贼首领邢厉天不是一般人物。此人颇有雄心壮志,又不乏心机手段,以纲纪律令整顿麾下,竟将这伙乌合之众操练成了彪悍横勇、雷霆来去的队伍。

    这支队伍在昶旭两州盘踞,拦路打劫的老本行照干,夺粮赈灾的义举亦偶行。两州百姓也说不清他们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还是欺霸乡里的匪徒,听闻他们杀了贪官恶豪便拍手叫好,一听他们可能要路过又家家闭户,惧怕非常。

    就是这样一支州官切齿、边军头疼、百姓毁誉参半的队伍,谁也没料到,会在一夜之间做出抢劫朝廷运往边关的军粮辎重这般大事来!也正因此,两州本就浑浊的水越发激流暗涌,各股明暗势力纷纷蠢动,竟隐隐呈现乱世之征兆。

    始作俑者却不管他人评泊,他们只要能腰包鼓囊地过上好日子就成。且今日又做了笔前所未有的大买卖,眼见进账的黄金车载斗量,凌云寨的马贼们兴高采烈地打算狂欢一番。

    然则有人欢喜有人愁,柳麻子“砰”地甩门而出时,那叫一个脚底冒火七窍生烟,骂骂咧咧道:“妈了个巴子,这到底是绑回个肉票,还是请了尊菩萨、供了个祖宗!要不是大当家有令,老子非把他砍个十七八刀的,才能解心头恨!”

    他嘴里千杀万杀骂个不停,旁边有个喽啰道:“麻子,这是发的什么火?上面叫你看管肉票,这么轻松的差事你还不满,要不咱俩换换,你来洗马喂马,我去门口闲坐?”

    “屁个闲差事!贺老七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换就换,我去刷马,你去管那个皮娇肉贵的公子哥!”柳麻子恨恨然发着牢骚,“他娘的,存了心就是想折腾老子!一会儿窗户漏风了要糊纸,一会儿纸糊厚了不透光要蜡烛,一会儿蜡烛烟大熏着眼要灯罩。给他饭菜吃,说隔了顿的不要;新做的又说油腻吃不下;换了素菜又嫌没味道。好容易消停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又说病情转重了要吃药。煎了药过去,他娘的直接给泼地上了,说是什么‘庸医劣药’!你说寨里弟兄有个头疼脑热的,哪个不是吃草郎中几贴汤剂就好了?偏生他娇贵,东嫌西嫌!老子拔刀直想砍他,结果他袖着手说‘一刀下来,万两黄金就没了,好汉可要想清楚’。他娘的,要不是碍着大当家的吩咐,老子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给多少钱老子也不受这窝囊气!”

    贺老七幸灾乐祸地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想换了,你继续伺候那公子哥。可别火性上来真给砍了,回头大当家把你大卸八块了,挂在寨门外的杆子上。”

    柳麻子被他说得脸上有些变色,咬牙忍气道:“好歹就十天,等水头到了手,就算大当家想放他,老子也要叫他出不了这大堀山!”

    不提柳麻子如何恼恨憋闷。入夜后山寨篝火丛燃,众马贼以营为聚,围着火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胡言乱语呼笑吆喝,快意非常。

    堂上第四把交椅、寨中人称四爷的董隆却没心思跟崽子们喝酒,而是在屋中寻那*乐子。原来今日所劫的商队,商人中有一人却是女扮男装的雌儿。按行商的规矩,本不能带女眷,但这个十五六岁的小渔娘是在途中被其中一个商人花钱买下,打算带回去作妾,因而改了男装跟在商队里。董四爷乃是色中恶鬼,被他一眼给看穿了身份,一并劫到寨中。

    今夜合该他称不了意,一个人独霸也就罢了,偏又叫了两个心腹一齐来享用。那渔娘虽愿作商人小妾,却没脸当贼匪共姘,羞愤交加之下,竟一头撞墙,当场香消玉殒。

    董隆满心欲念被生生打断,更是如火焚身,直想找个人来泄欲出火。也不知哪个心腹提的歪议,他想到了那个身价万金的公子哥,虽说不是女儿身,但胜在貌美绝伦,且出身富贵,越发令人有糟践的快/感。他本就是个水陆并行的色鬼,如此一想,哪里还按捺得住□□,把大哥的吩咐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下胡乱穿好衣服,脚底生风地冲到关押重要肉票的独院,喝开守门的柳麻子,一头扎进屋内。

    其时,印云墨正身披狐裘,状甚悠闲地斜倚在罗汉榻上,一手支额,一手拿书。

    桌上烛灯点了两盏,但光线还是略嫌昏暗,听见开门声,他头也不抬,手上《南华经》翻过一页,淡淡道:“灯不够亮,再取一盏来。”

    董隆从未见过如此悠然自得的肉票,一时也有点错愕。又见灯下容颜若玉,体态慵倦如春睡懒起,雪衣华服似花团锦簇,满心欲念就跟浇了热油似的,火焚焚炽将起来,三两步迈到榻前,大笑道:“够亮了!睡觉还嫌夜不够长,看什么劳什子书!”劈手夺了他的书丢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往榻边一坐,就去扯他腰带,“大爷跟你寻个乐子,若是识相,就别挣扎乱喊。大爷下手轻些儿,你也少受点罪,不然硬上来,吃苦的是你自己。”

    印云墨见忽然冲进来个雄壮大汉,觌面便摔了他的书前来拉扯,一惊过后,倒也不做无望的挣扎,咳嗽不止道:“我有病在身。”

    “知道,不就是风寒吗,死不了人。”董隆扯散了他的腰带衣襟,又火急火燎来脱自家衣物。

    “这就因人而异了。我自幼体弱,小疾也常成大病,如今莫说被人压着强采后/庭,就是脱了衣服吹点寒气,也要重病不起,明日便一命归西了……你们大当家的说没说过,拿我的尸体能否换赎金?”

    他说得煞有介事,却又语气冷淡、面色平静,似乎事不关己,就如一瓢冷水兜头泼下般坏人兴致,董隆不觉大为恼火,喝道:“啰嗦什么?哪有这么容易就死的,还真当自己是个瓷人?”

    印云墨摇头:“我不是瓷人,是病人。好汉可得小心了,碰一下,病就重一分,多碰几下,你们眼见要到手的黄金就要飞了。一万两黄金啊,能把整个山阴/道的美女都买下来,你就是一天玩一个,每天不重面轮着玩,也能玩到七八十岁不能人道为止。又何必急着在今夜杀鸡取卵呢?”

    董隆被他说得愣神:“这个……说得也有道理。”

    印云墨不疾不徐地拢着衣襟道:“何为轻重缓急,我相信好汉还是心中有数的。再说,你们大当家已走到院中,就要进来了。”

    董隆一怔,沉下脸道:“这一招骗小孩的,也拿来骗大爷?我看你就是欠操练——”

    话未说完,房门被猛地踹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语声凌厉地道:“我看欠操练的是你!”

    董隆大惊,跳起来回头叫:“大大大哥!”

    “你既然叫我大哥,之前的吩咐怎么不听?我就怕你又犯老毛病,才特地叮嘱过,没想你还是秉性难移,做不得大事!”

    董隆被他骂得脸色涨红,却不敢造次,低头唯唯诺诺给自己找借口。

    “还不穿上衣服滚出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董隆把裤子一提,上衣一披,腰带来不及系,便脚踩火炭似的冲出了屋。

    邢厉天用脚尖拨上门,等印云墨重新穿戴齐整,才走到屋中道:“是我驭下不严,让公子受惊了。”

    印云墨在灯下看得清楚,他此时并未戴那张狰狞的青铜面具,倒也生得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深深的戾气,显得五官有些阴晦而不堂堂。大约刚从狂欢场中赶过来,他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还捏着个陶碗,半敞着热气腾腾的胸腹,露出一身结实隆起的褐色肌肉。

    见印云墨不答,他径自将酒坛酒碗搁在桌面,弯腰捡起地上书册:“《南华经》?难道你热衷于求仙问道?”

    “那本是《庄子》,我这里还有《老子》和《列子》。”印云墨又摸出两本封皮上写着《道德经》与《清虚经》的书册,“随身带的,无事时消遣而已。”

    邢厉天笑了笑,把书递还给他,“我不看这些道家的书。诸子百家,我最瞧不起儒家和道家,一个说礼治,一个说无为。”

    印云墨有些意外这个马贼头子还读过点书,起身接过,解释道:“道家说无为,并非不作为,而是自然而为。正如顺应天时地利,日劳夜息,春种秋收,便是无为。若要强逆天道,反其道而行之,为而无功有害。”

    邢厉天钻研般看他,目光中似有深意,“我不管有为无为,有一点我同意,就是要顺应天命。若天意要我成就一番大事业,我却诸多顾虑,前怕虎后怕狼,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印云墨想了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不是‘天意’,是‘人意’。”

    邢厉天并不在意字眼,从怀中掏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纸条给他,“你看看,这四句话是何意?”

    印云墨接过来打开,见白纸黑字写了四行,像是一首占批:

    “白山红道,日在庚寅,十死一生,天命归临。”

    他轻声读了一遍,摇头道:“词语凌乱,我不解其意。”

    “我也是今日刚刚参悟。今日便是庚寅日,‘白山红道’指的是积雪的山与染血的路,‘十死一生’正应在你那十一个侍从身上。你今日几乎已脱身,因缘际会之下又被我留了下来,这就是天意!”邢厉天边说,边盯着他每一分神色的变化,“那个可以助我成就大业的天命之人——就是你!”

    印云墨定定看他,忽然朗声大笑:“天命,天命,多少人事借汝之名!”他边笑边用袖子捂着嘴剧烈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邢厉天上前两步,似乎想帮他拍背顺气,伸出手又觉得有些唐突,略一犹豫,印云墨已尽力止住咳嗽,弯腰喘着气道:“能否冒昧一问,纸上这四句从何而来?”

    邢厉天一顿,反问道:“你可知临央仙君?”

    “——什么仙君?”印云墨蓦地抬起了头。

    “临央仙君,中天北极紫微大帝门下的一位金仙,如今就在昶州。”邢厉天正色道。

    印云墨失笑:“这是怎么说的,仙人下凡?”

    “不是金仙法身,而是他的人世化身,天罡教的教主苏映服苏真人。”

    “那个苏真人是这么自称的,你们都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如何不明白。你可见过仙人在凡间现出百丈法身?那法身现于山巅虚空之间,金光烟霞笼罩,五彩祥云烘托,成千上万在场的百姓都亲眼目睹,从那一日之后,昶州家家户户供奉临央仙君,人人皆知苏教主是在世仙人,天罡教香火之鼎盛无人能极!”邢厉天提起酒坛,倒了碗酒一气喝干,仿佛忆起当日之情景还有些激动,“这四句占批,正是数月前我花重金向苏教主求来的天机,今日果然应验!”

    印云墨慢慢袖了手垂下眼脸,似在沉思又似怔忡,片刻后才淡淡笑道:“仙人斩出化身,投入人世应劫、修行,或了结因果、积德消业,道书中确有记载。如此看来,苏教主是临央仙君的历世化身也不无可能。不过,邢大当家说我是什么天命之人,我却并不以为然。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四体尚且不勤,如何助人成就?”他边说边摇头,“占批中的‘天命’应该是另有所指,邢大当家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邢厉天皱了皱眉,似乎认定心中所想,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此天命之人非你莫属。如今你或许并不明了,只要顺应天意留在寨中,待时机到来,自然会醒悟。”

    印云墨脸色微沉:“一万两黄金,难道还买不得这条病躯自由?邢大当家未免太过漫天要价!”

    邢厉天一笑,道:“如今已不是赎金多少的问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钱也要,人也要,就当你合家产一同来投,助我成就大业。待到事成,你是最大功臣,我绝不会亏待你!”

    “怎个‘不亏待’法?”印云墨追问。

    邢厉天又逼近了一步,身上微甜而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在印云墨耳畔压低了嗓音。

    我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印云墨默然道。这个野心勃勃的马贼头子究竟是异想天开,还是确有什么逐鹿之计,他如今也懒得去深思,只觉手脚发冷,头有些昏沉沉的难受,许是病情真加重了,忍不住打个寒战,裹紧了狐裘:“先不说远的,眼下这关我得先过——那个草郎中实在不成气候,你寨中就没有别个像样的大夫?”

    邢厉天一愣,道:“他的药吃不好?那我叫人下山另请个郎中。”

    “是绑个吧?”印云墨摇头,“算了,我也略通岐黄,等会儿开个方子,麻烦叫个人去找药铺配齐药材。”

    邢厉天想了想,颔首道:“可以,离这最近的药铺来回只需两时辰,你把药方给我,我差人去抓。”

    印云墨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给他。邢厉天接过来,扫了一眼,见都是些普通药名,并不像藏着什么联络人的暗语,便收在怀里,临出门时忽然驻足,转身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印云墨微微一笑:“在下祁云墨。”

本站推荐:斗罗大陆3龙王传说伏天氏元尊医武兵王沧元图斗罗大陆IV终极斗罗修罗刀帝万古神帝圣墟赘婿当道

堕仙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无射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无射并收藏堕仙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