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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悲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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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籽曦带着林悦来到自己所住的院落前,林悦看了看四周,微笑道:“这里倒很雅致。”

    常籽曦没有说话,林悦对随行宫娥道:“你们就在这候着。”

    随行宫娥立刻垂首应诺,香怡也很识趣的留在院外。

    常籽曦做出请的动作,“娘娘,请。”

    林悦点点头,迈进院中,常籽曦随后走了进去,常籽曦将她引进自己屋中。

    林悦走进常籽曦房中看了看,才坐了下来,常籽曦便要去沏茶,林悦微笑道:“不必了,你也坐吧,本宫这次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用这么拘谨。”

    数个念头在常籽曦心间转了转,她对林悦拜了拜,才走到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常医奉初来宫中,生活起居可还习惯?”林悦对常籽曦莞尔一笑,问道。

    就算说不习惯又能怎样?!常籽曦缓缓道:“谢娘娘关心,微臣一切安好。”

    “常医奉是陛下师侄,可见常医奉深有福缘,但也因了这层关系,使常医奉经常会深陷危境,有时想想,真的是福祸相依啊。”林妃望着常籽曦,说完这番话,还微微叹了口气。

    常籽曦没有说话,她知道林悦还有话要说,现在不过才起了个头。

    “本宫听说是你替容妃诊脉,断出她怀有龙裔,为什么这次容妃加冕和小产,都没有见到常医奉你呢。”林妃顿了顿,问道。

    常籽曦叹道,这皇宫之中,能生存下来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之人,这林妃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旁敲侧击了。

    常籽曦谨慎道:“容妃与微臣也不过一面之缘,容妃荣耀之时,自有人会为容妃庆贺,微臣并不求腾达,只想安分守己的尽责。而容妃伤心之时,微臣觉得,更加不宜去探望,以免增加容妃伤心。”

    林悦用手肘撑住桌子,掌心托住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常籽曦,常籽曦只能低着头,任由她打量。

    打量了许久,林悦才笑道:“常医奉果然是个很有趣的女子。”

    常籽曦不知道为什么林悦会这么说,她抬起头,看到林悦眼中的笑意。

    “常医奉,你会永远留在锦绣宫中吗?”林悦突然问。

    常籽曦不敢说‘不会’,也不敢说‘会’,那个枉死的宫娥让她明白,并不是恪守己行就能保证自己继续活下去的。

    林悦也不介意常籽曦不说话,继续道:“若是有可能,你就永远留在这吧,不过,首先得学会自保,该看见的就看见,不该看见的就不去看。”

    常籽曦不明白林悦的意思,但她可不想留在这个视人命为草芥为踏脚石的鬼地方,她觉得,在这里待长了,终日带着面具做人,到最后,自己的脸也会和面具一样,找不到本来面目了。

    送走林悦,常籽曦想到那名惨死的宫娥,整个人都觉得发软,香怡走了进来,见常籽曦脸色很差,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常籽曦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她一步步走到药库,抓好药,继续在自己屋里给楚云昊熬药,嗅着药香,常籽曦终于忍不住,猛地呕吐了起来。

    可她从早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过,呕了许久,也只呕出一些清水。

    香怡不停轻抚常籽曦的背脊,不停的问:“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姑娘,你别吓我。”

    常籽曦靠在香怡肩上,喘着气道:“没事,休息会就好了。”

    香怡将常籽曦扶到床边,柔声道:“姑娘,你休息吧,我来熬药。”

    常籽曦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那有劳香怡了。”

    香怡听了立刻道:“姑娘,你不是说,你我之间,不用客气的吗。”

    常籽曦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香怡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想,若是到了困境之中,香怡还能对她这样不离不弃吗。

    熬完药,香怡主动要求替常籽曦送药,常籽曦也确实没心情,加上身体很不舒服,便点头应允,嘱咐了香怡几句之后,便道:“香怡,我觉得很累,想休息了,你出去吧,把门关上,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来找我。”

    香怡担忧的看了看常籽曦,终于点点头,退了出去。

    常籽曦这一觉又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深夜,这次她是给饿醒的,她知道桌上放着茶点,便抹黑爬起来,在黑暗中就着冷茶水开始吃起来。

    她只是在填饱肚子,那些茶点什么味道她根本不在意。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就准备这么虐待自己?”一个声音幽幽的从角落响起。

    常籽曦委实吃了一惊,一口茶点噎进喉咙,噎的她拼命咳嗽起来。

    楚云昊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蜡烛,然后重新倒了一杯茶给常籽曦。

    常籽曦灌下一杯茶,才好了许多,放下茶杯,直愣愣的盯着楚云昊。

    楚云昊也静静的看着她,常籽曦终于忍不住,道:“皇上不必担心,微臣好的很。”

    常籽曦这么一说,楚云昊反而笑了起来,还今天下午从范啸口中得知送药来的是香怡,楚云昊微微诧异,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怕常籽曦出事,现在看她还知道逞强,说明她没有大事。

    楚云昊淡淡道:“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快些适应才好,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

    常籽曦对楚云昊的冷漠极其反感,她冷哼,“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也不过是当几日的医奉,很快就会离开,在这里适不适应都没有大关系,这么晚了,皇上出现在微臣这里不合适,还是快些回宫吧。”

    楚云昊微微一愣,终究什么话也没说,深深看了常籽曦一眼后,站起身转身离开。

    接下来几日,常籽曦都躲在宗卷库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子表面上好像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下午,常籽曦正在看宗卷,突然香怡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常籽曦一见,立刻放下手中卷宗,紧张的问道:“是聂大夫的信吗?”

    香怡笑着点头,将信件递到常籽曦面前,常籽曦也不避开香怡,忙不迭的撕开信封,打开一看,果然是她师父聂欢的字迹,聂欢在信中说已经找到那味药,但必须等药性成熟才能采摘,估计还需要十日左右。

    接到聂欢的信,常籽曦总算放下心,香怡笑道:“姑娘,皇上真的很紧张你呢,这信就是皇上差人拿给姑娘你的,肯定是怕姑娘你担心。”

    常籽曦没有说话,这几天虽然一直躲着楚云昊,但她已经不生气了,她只是在气自己。

    香怡又陪了常籽曦说了会话才退了出去,常籽曦拿着卷宗想继续看下去,但却不知不觉发起呆来,她想起薛瑾,现在的楚云昊,就是以后薛瑾的宿命吗?他是不是也会娶一群自己根本不爱的女子,然后杀光那些会妨碍自己的人?

    就在常籽曦感春伤秋之际,一个在上清宫当差的小宫娥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匆忙。”常籽曦收摄心神,看向宫娥,她认得这是在上清宫当差的侍婢。

    “常医奉,不好了,皇上抱恙。”宫娥气喘吁吁道。

    常籽曦一听立刻想背起身旁的药箱,但想起那晚楚云昊说的冷漠至极的话,淡淡道:“太医监里有很多医奉,我现在走不开,你去找他们吧。”

    小宫娥一听急道:“皇上从不让医奉为他诊治,范侍卫就让奴婢找常医奉你。”

    常籽曦这才想起楚云昊身患重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心中还是担心楚云昊的病,她也不想让这小宫娥交不了差,心中暗叹口气,对宫娥道:“带我去吧。”

    小宫娥这才露出笑容,常籽曦背起药箱,就随着宫娥匆匆往上清宫奔去。

    常籽曦才走到上清宫门口,就被楚云昊贴身侍奉的婢女宝儿一把抓住手,敏儿看到常籽曦,差点痛哭流涕,“郑医奉,你可总算是来了。”

    “陛下呢?”常籽曦皱眉问。

    “在寝殿呢,陛下今早突然发高烧,奴婢想去请医奉,却被陛下喝止,陛下大发雷霆,现在不许奴婢们靠近。”宝儿急道。

    常籽曦对宝儿点点头,立刻提着药箱冲了进去,进了寝殿,楚云昊靠在龙榻上,看到常籽曦进来,眉头一皱,低声喝道:“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常籽曦要是听他的,她就不是常籽曦了,常籽曦直接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径自走到他身边,将药箱往龙榻前的檀木雕花案几上一放,拿起他的手就开始替他诊脉。

    楚云昊看着常籽曦,眼中像要喷出火,“朕再说一遍,滚出去!”

    常籽曦一听脾气也上来了,这几天她还觉得难受呢,一时间将什么杀不杀头全被抛诸脑后,头脑一热,呛声道:“微臣身为陛下的御医,有职责照顾好陛下的身体,陛下如此任性只会让自己病情加重,对微臣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如果想让微臣离开,陛下可以撤去微臣的职务,或者将微臣拖出去喂狗。”

    楚云昊被常籽曦劈头盖脸说了一通,整个人竟然安静下来,只是怔怔盯着常籽曦看,常籽曦忙着给他做检查,干脆视若无睹。

    “你这样皱着眉很丑!”楚云昊看了常籽曦半响,终于开口。

    常籽曦微微一愣,看了看楚云昊,她没想到楚云昊会冒出这么一句,楚云昊目光灼灼,但却全是温情。

    常籽曦觉得今日的楚云昊似乎与往常很不同,往常就像一块怎么都捂不化的冰,现在却像一个烧的炙热的烙铁,估计真的是病糊涂了吧。

    常籽曦不敢再看楚云昊的眼睛,连忙低下头,继续替他检查。

    楚云昊不仅发烧,还伴着咳嗽,常籽曦道:“陛下每日没有服药吗?”

    楚云昊看了眼常籽曦,缓缓道:“这两日太忙,耽误了。”

    当日聂欢千叮万嘱告诉常籽曦这药一日不可断,难为她每日都细心煎药,就连挨了板子也不敢歇一天,这家伙竟然爱喝不喝。常籽曦霍地抬起头,用杀人的眼光盯住楚云昊,恨不得一棍子将他敲晕。

    常籽曦冷漠的收拾好药箱,便对楚云昊说:“陛下好好休息一下吧,微臣要去替陛下煎药,先行告退。”

    “你不许离开。”楚云昊沙哑着声音说,“药让奴才们去煎,你就坐在我身旁。”

    常籽曦看了看楚云昊,叹了口气,谁叫他是皇帝呢,常籽曦虽然一肚子不满,但也只能哑忍,写好药方,交给宝儿,让她去煎药。

    “好了,微臣不走了,陛下休息吧。”常籽曦冷冷道。

    楚云昊见状才肯阖眼,索性楚云昊这次咳的没有前几次厉害,加之高烧不退,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常籽曦坐在楚云昊身旁,睡着的楚云昊就像个孩子,看到他,常籽曦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薛瑾,总觉得这两人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很多时候又很像。

    胡思乱想许多,药总算煎好后,宝儿把药端过来,另一名宫娥取出银针,按规矩试了试之后,常籽曦才唤醒楚云昊。

    楚云昊醒来,一眼见到常籽曦,见她真的没有离开,心里莫名的很高兴,“你真的没走?”

    常籽曦翻翻白眼,“陛下不许微臣离开,微臣怎么敢擅自离开呢。”

    楚云昊一想也是,竟然笑起来,任由常籽曦扶着他坐起身,喂他服下药,喝下药躺下后睡意渐生,很快楚云昊便又沉沉睡去。

    这一夜常籽曦就守在楚云昊身边,常籽曦找宝儿要来了两坛烈酒,将酒兑了水,不停的替楚云昊擦拭身体降温,到了下半夜,他的体温才恢复正常。

    折腾了一宿,常籽曦累的趴在龙榻边睡着了,醒来时看到楚云昊还在熟睡,她摸了摸楚云昊的额头,确定他的高烧已经退了,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她发现,从侧面看,楚云昊和薛瑾真的有些相像,尤其是鼻梁,那么挺拔,她失神的伸出手,想要摸摸楚云昊的鼻梁,结果还没碰到,就见到楚云昊的睫毛抖动了两下。

    常籽曦连忙缩回手,暗骂自己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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