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五道馆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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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我为小伟同学的考研计，决定带他去砸场子了。 我们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新开了一家“五道馆”。哪五道？柔道、剑道、跆拳道、空手道和瑜伽。由于是新开的，到处散发宣传单，号称汇集全球五大顶级 高手任教，引诱低年级同学上当受骗，他们好赚钱。
那天我去《社会报》签完协议回来，顺路去信箱房拿我们班的邮件，就把他们 塞进去的传单扥了一张出来。第一眼，我还以为是“五道口”呢。拿着传单扫了一 遍，差点儿没把我乐坏。上面写，欢迎各路高手前去挑战，打一拳给五十，踢一脚给一百，谁把五大高手全打败，总教头给谁干。我脑海中咵嚓嚓响起一记霹雳声： 小伟同学，你吃住的地方有了耶！
我兴冲冲地拿着传单上来楼，推门一看，艾嘉正在杨伟的背上画画呢，画了好 大一朵红牡丹，鲜艳欲滴，还衬着几片绿叶。我当即就笑了，说：“字儿写得真漂亮！” 艾嘉“嘁”了我一声，说：“你看清楚喽，这是人体彩绘。” “啊？彩绘？人体？”我不由得叫，“你还真让他去裸奔啊？” 艾嘉白我一眼说：“你天天去裸奔，小伟也不去！” 又低头谄媚杨伟：“哦，伟伟？” 我笑笑，把五道馆的传单递给杨伟看，说：“干吧！踢了他的场子，有吃有喝
有钱花。复习累了教一帮小孩儿打打拳，等于是锻炼身体了。还住在学校里复习， 多方便。这武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啊！”
他看完了，轻飘飘地递还给我说：“你靠点儿谱，好不好？” 我说：“你要觉得不靠谱，那你就卷铺盖回老家吧！” 艾嘉十分警惕地问：“谁要回老家，谁要回老家？……” 看杨伟扭头看她，揪住杨伟的耳朵骂：“敢跑，看我不抽死你！” 我指着杨伟说：“他考研究生。” 杨伟仰起脸叫：“我考研究生！” 艾嘉放开了，说：“这还差不多。”
我问杨伟：“你怕什么呢？是你的中华神功能干过东洋武功、西洋武功，还是 你的中华神功全靠屁崩？”
杨伟摇摇头，又开始叽叽歪歪了：“俗话说，武术精华，尽在中华。什么剑道， 柔道，跆拳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真正的武术至高境界在于无道无名 无状无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战略上，我对它们根本不屑一顾，但在战术上， 毕竟人家是一间武馆啊，打伤了人怎么办？警察啊，学校啊，呼呼隆隆都招来，咱 赔不起啊！”
我绝望地叫：“杨伟，都什么时候了！裸奔的路上你还怕啊？ Left see is who,ight see is who, close eye, love his mother who who ！” 俩人都问：“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左看是谁，右看是谁，闭上眼睛，爱他妈谁谁！” 他俩一起哈哈大笑。 艾嘉说：“真没看出来，你英语这叫一个好，倍儿棒！”
杨伟终了还是叹了口气，说：“我一个人怎么去踢人家的武馆啊？开玩笑呢！” 我说：“这你都不用管。你只管踢你的，人我给你叫过来。” 我拿出手机给与我们关系好的人打电话，艾嘉画完了人体彩绘，拿一个溜溜球
“刺溜刺溜”玩。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啊，都不知你的杨伟已经悲惨到哪一步了。 电话打了十几通，折腾到半下午，人都陆陆续续地赶来了。第一个赶来的是我的诗 琬，她和艾嘉都把工作找到了艾嘉爸爸所在的公司，虽然是临时工，但架不住公司 好，努把力一转正，可就大发了。金铭去系里送他的就业协议，让我也给截留了。 这厮把人事关系挂到了一“中”字头的事业单位，人去他爸的公司里干，因为那家 单位跟他爸的公司有合作。听我说要他帮杨伟去砸场子，他幸灾乐祸地说：“能行，能行，干吧！” 说着就要出发，我说：“你把车子开过来。” 他嘘一声说：“低调，低调。” 我说：“要的就是高调，你听说过有低调砸场子的吗？”
他于是出去把大奔开进了校园，停到了楼下。第一拨先把诗琬、艾嘉、朱丹红、 魏紫等女士们拉到了“学生活动中心”门前的停车场，接着他给我打电话：“你们都过来吧！” 我叫：“你就不会来接啊？” 他说：“我靠！就几步路还要接啊？” 我说：“什么叫砸场子？要的就是这个派！”
他又把车开回来接我们。我和杨伟、崔震、牛犇四个人都站车里，头从天窗里 钻出来，微风徐徐中巡视我们美丽的校园——那个爽啊，就差师弟师妹们扔西红柿 了。
下来车，我陪着杨伟前面走，金铭、牛犇、崔震、舒男四员大将一字排开跟在 后面，再后面是我们的喽啰兵，哦，主要是我们的一帮女眷。气势汹汹地进来大厅 往门口一站，我大喝一声：“人呢？出来！” 偌大个大厅静悄悄的，到底是新开张，只靠里面的墙边有几个低年级的同学在
压腿，劈叉和打拳。有一小厮迎上前，他可能以为我们是来报名的，躬腰做个手势 让我们跟他走。我暴喝一声：“你们经理呢？叫他出来！” 这小厮方知我们来者不善，一溜小跑地跑到远处的一间房门口，喊： “经理，经理，有人砸场子！叫你出去呢！” 猛然间房门口人影一晃，我们校的特招生，一米九〇的 8 号球员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跟擎天柱似的。Oh，my God ！莫非他就是经理？当是时也，我只能默默 地祈祷上天：这货不是经理，这货不是经理……然而，他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张 开血盆大口说：“我就是经理，谁找我？” 空气冷凝。
一片寂然。 我“噌”一下把头转过来，定睛一看，跟我来的所有人都指着我呢。我赶紧转回头：“不是找你，不是找你，是找老板。老板，就是董事长，你的明白？”
那 8 号“哦”了一声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我惊出一身冷汗。8 号走回了房间， 转眼间，我们校的特招生，身高两米的 13 号球员晃了出来，8 号跟在他后面。我 的个天！莫非他俩串通好，一个当经理，一个当老板？当是时也，我只有默默地再 次祈祷苍天：这货不是老板，这货不是老板……然而 13 号还是站到了我的面前， 张开血盆平方似的大口说：“我就是老板，谁找我呢？” 空气再次冷凝。
我知道我不用回头看，就是逃跑也会落在最后面——谁让我是领头儿的呢。但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帮杨伟，岂能临阵退缩与逃窜！当是时也，我知道我必须见机行 事，随遇而安，浑水摸鱼，得便宜就占，见好就收，三十六计走为上，一招一招使 出来。别看他们四肢很发达，但头脑很简单；哪像我们，虽然四肢很猥琐，但浑身 是脑袋，连下半身都会思考呢。我必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使用阴谋诡计把他们 拿下来。
想到此，我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地举起胳膊去拉 13 号的手，他弯下腰，被我拉 到了一边。我说：“大哥，好久不见，小弟想您呢！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只因机缘巧合发掘到一 神勇无敌超级侠，不敢私吞，给您贡献出来。这家伙是天精地孕一神人，旷世奇才， 武当山上修过道，少林寺里打过拳，亲得三十六派掌门人真传，达摩院里的客座教 授就是说他的。江湖行走二十载，从来不打伞，人称……牡丹花……花牡丹……花 和尚鲁智深……花和尚杨大侠……哦，牡丹仙子！——牡丹仙子是他姐姐，他是牡 丹小子——杨伟，你小子把你衣服脱下来给大哥看看！”
杨伟二话不说，嘣嘣地解开扣子，哗啦把衬衣脱下来——可见我是多么了解我 的好基友：脱光，他最喜欢！脱下衬衣他把身子一转，整个脊背是一朵红牡丹，娇 艳欲滴，富贵逼人，似乎整个大厅都变成了春天。8 号和 13 号都睁大了眼睛看， 伸出食指“咦”“唔”地指指点点。艾嘉从后排往杨伟跟前挤，娇滴滴地伸出一根 食指说：“这个是……这个是……” 我知道她想说“这个是我画的”，我哪能让她说出来！人一到我跟前，我伸手便把她嘴捂住；拉到一边，瞪一眼： “别说话，乖一点。”
艾嘉一把推开我，拿她的溜溜球又“哧溜哧溜”玩起来。
我又折回来，仰脸对着 13 号说：“话说大侠隐于市，小侠隐于野，超级侠都 隐身于集体宿舍。牡丹小子杨大侠也是被十三家仇人追杀才来到咱这地界，机会难 得。不用多，您一月给他 5000 块钱安身费，他坐堂授徒，保证让你的五道馆兴旺发达，门可罗雀！”
我也是嘴都说瓢了，“门庭若市”说成了“门可罗雀”。那 13 号果然听不懂， 问我：“什么叫门可罗雀？” 我告诉他：“门可罗雀就是杨大侠来你武馆当教头，来报名的学生会跟一箩筐
麻雀似的，那个多啊，叽叽喳喳的！”
13 号显然很高兴，但这厮虽然文化水平低，做生意却不白给，光耍嘴皮子也 不行，他要见真格的，说：
“那他都会什么功夫呢？看看呗！” 当是时也，我知道在武馆里打套长拳已经不管用，那只能蒙蒙学员，蒙不了老板。要蒙老板得拿出真功夫，至少得耍一绝活让他开开眼。我让 13 号稍等，拉杨伟、 金铭、牛犇、崔震、舒男到一边。人多力量大，三分钟之内我们便谋定了计策，依 次走到空场上，站成了一排，后面的人把双手搭上了前面人的肩。我站在最前面， 面对杨伟伸出两手说：“注意说声一二三。” 杨伟面对着我点点头，前腿弓，后腿蹬，勒紧红裤带。“嘿嘿”两声后，腰已
细得只有一握，肚子鼓了起来。鼓荡几下肚皮后，杨伟站直了，两脚一分开始运气 功，嘴里拉长了声音喊：
“一——”
左手就去空中画了半个圆。恰在此时冷飕飕吹来一股诡异的风，抬头一看，左 前方的窗户没有关。我心中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嘴里大声赞：“好强的气功啊！” 我的室友们都不是白给的，心领神会地一起赞： “好猛的真气啊！”
“二——”杨伟右手又去空中画了半个圆，只见我们衣袂飘飘，发丝翕动—— 都是风吹的。但我们面对如此气功自不愿坐以待毙，一个个鼓嘴瞪眼，浑身较劲， 一往无前。
“三！” 杨伟一声“三”字喝出口，前腿猛一弓，后腿猛一蹬，右掌自腰间电闪雷鸣般击来。我们五人同时“啊”一声，腿一弯，腰一弓，一起向后做出青蛙跳，扑里扑 通坐一地，翻翻滚滚*起来。
我左手摸着屁股右手抚着胸，踉踉跄跄扑到 13 号的跟前，用异常痛苦的声音说： “他刚才这一掌用了少林金刚掌、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掌、九阳神功掌，以 及新近自创的独门绝户掌，五种掌法汇集成一掌，以降龙功、伏虎功、葵花功、牡 丹功等各种内家功法催逼出来，声势浩大，气势惊人——您都看见了。受他这一掌，我估计我不吃半根人参都活不成了。” 说完这套话我长出一口气：奶奶个熊！四年的中文我真没有白学啊，一会儿工夫就能编出这么多！
我们这一招似乎奏了效，13 号开始跟 8 号咬耳朵了。俩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13 号说：“我们不缺教练，但打败了我们的五大高手可以当总教头。” 我点点头说：“能行，能行，干得过！” 杨伟嘴咧得跟苦瓜似的看着我。
13 号一挥手，8 号晃晃悠悠地去远处的房间里喊人。一会儿工夫，全球五大顶 级高手奇形怪状地过来了。哪五大高手？美国牛仔强尼，日本鬼子龟田太郎，高丽 大胸妹金喜英，伟大的印度母亲琳达和卢旺达黑小子金德龙。我忍不住抚掌大笑往 上迎，想不到俩特招生做生意还挺精，拿几个外国留学生骗我们中国学生。那五个 老外走到我们不远处，这个挥下拳喊一声：“柔道！” 那个踢下腿说：“跆拳道！”
最后一个是琳达，喊一声“瑜伽”，咵一个大劈叉，叉坐到那四个人前面了。 好一个 Pose 啊！我跟杨伟一起走上前，我叫：“你们怎么还没回国啊？” 他们一起南腔北调地答：“我们爱中国，爱中国文化！”
我往龟田太郎的胸前捣一拳：“你丫怎么还没死啊？” 龟田太郎给我鞠个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中国的饭菜养人。” 我和杨伟一一跟他们握着手，13 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跟过来问： “你们认识啊？” 我很低调地笑一下：“都是业内人士嘛，没有人交也有神交。” 既然是朋友，这就好办了：能不干架就不干，《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嘛，用我们老祖宗的智慧把他们干掉就行了。我先向金德龙发动大攻势，把他拉到一边说： “德龙兄，全世界就数你们非洲最穷，非常不幸，我代表中国人民向你们深表同情。”
他说：“谢谢！中国人民是我们非洲人民的好朋友。”
我点点头：“所以，我要给你提个醒：我们的杨伟杨大侠新近练成了‘掏鸟 功’——”
我一指他的裤裆说：“——一掏便破，烂得不能用。别的男人被掏了鸟很不幸， 你的不幸多了三重。”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可以娶四个老婆啊！一个老婆是一重不幸，别人都是一重，你是四重。”
金德龙很沮丧：“我国最穷，我的不幸还要比别人多三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 我？”
我一指杨伟说：“真不骗你！你看看杨伟的后背就知道了。中国有句俗话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牡丹花在我国是风流的象征。你知道什么是风流吗？”
金徳龙摇摇头：“不知。” 我说：“风流是书面语，俗称叫‘掏鸟’，牡丹花下的鬼都是掏鸟掏死的。等
一会儿动手，你最好退出。” 金德龙点点头，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先掏他们的，我看看再说。” 干掉金德龙，我一个后空翻来到琳达的身边，以好男不跟女斗，穿鞋的不跟光脚的斗，儿子不跟妈妈斗，武术不跟瑜伽斗等诸项非战理论向其发起了进攻。在我绵密的攻势下，琳达很快便被击倒了，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笑着说： “让他们斗吧，我看看就好。” 我兵不血刃，一会儿工夫干掉了两大高手；再看杨伟那边，他已经跟人家越说越僵，马上就要动手。唉！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水平！他不会展示软实力，只会蛮干 动粗。既然你跟人起了冲突，那你就干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看你们河南人的少林 神功到底行不行。
第一个出场的是高丽大胸妹妹金喜英。两阵对圆了，杨伟双手如封似闭，两脚 不丁不八，含胸拨背，光脊梁展示着牡丹花，凝神不动。韩国妹妹活泼多了，先做 几下扩胸运动舒展筋骨，接着便跟腿上安了弹簧似的原地喯儿喯儿地蹦。据说人这 是韩国土产跆拳道。可是她这不扩胸不蹦跳还不打紧，一扩胸一蹦跳，但见白色练 功服的衣领已裂成了个大 V 字型，薄衬衣下赫然突出圆滚滚俩活物，随着她的蹦 跳上下起伏抖动，如两只乳鸽般“扑扑噜噜”要出窝飞走。再看杨伟时，鼻血已经 “吧嗒吧嗒”滴下来了。我暗喝一声：“好狠的胸啊！” 暗喝未已，说时迟那时快，胸狠的金喜英已于蹦跳中飞起一脚，生生将杨伟踹了个跟头。人群一片哗然。然而令人焦躁的是，杨伟爬起来后，擦一把鼻血，还是 傻站着不动，双目精光四射地紧盯着韩国妹妹的大胸。我们一起呐喊：“打啊，打啊，打啊，打啊……” 杨伟受不了我们的怂恿，终于跨前一步，颤颤巍巍地冲出了右拳……我们刚想叫声好，不想他拳到韩国妹妹的胸前却又停住不动——我眼一闭，完喽！男人天性 不喜欢打鸽子。金喜英果然不是白给的，见来拳吞吐不定，趁势叼住杨伟的手腕子， 弯腰转身一个背摔，“咵嚓”一下把杨伟摔了个仰面朝天。唉……我方群众深感气 馁与丢脸，一片唉声。还好，杨伟皮糙肉厚，迅即爬起来跟韩国妹妹拥抱……不， 纠缠，纠缠不清……纠缠不清地在一起，双方各自抓住了对方的肩头。当此情势下， 下面的一招连我都会使，那便是脚下使绊子。杨伟果然也是行家，仰起色脸笑嘻嘻， 忽然就低头去找脚下的绊子位。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只见对方波涛汹涌，浪高九尺， 扑面拍来。略一流氓间，对方已抢先使出了绊子，“扑通”一声又被摔了个屁股蹲儿。
几招过后，韩国妹妹已摸清了杨伟的路数，不待其易招换势便柔身而上，十分 邪恶地使出了一套“胸杀功”。功法施展开了，但见招招势大胸沉，胸险无比，杨 伟被打得跌跌撞撞，迷迷瞪瞪，仿佛是流氓但不会武功。这套“胸杀功”，江湖传 言仅胸有大痣之潮女方可修炼，需历经推、挤、揉、搓、摸、按、丰、隆、塑，及 喝木瓜汤、吃葛根粉等十几门课程的苦修方成，凡三十六式，七十二招，一百单八 项变化，招招胸险，杀人于无形。身怀此等胸技之女每每出没于酒店、饭局、豪扒、 车展、赛场、夜店及非绿灯区，一步杀一狼，千里不留行，以至于资质鲁钝者，如 大平公主、荷包蛋及图钉女，竞相膜拜，尊其为“胸神”（一说乳神）。但我身为 莘莘学子，成长在象牙塔中，仅在女生圈里混，红尘圈不熟，看这套“胸杀功”“胸 猛”绝伦，却只依稀识得“胸涌澎湃”“胸兵百万”“胸姿英发”“胸材大掠”“胸 神恶煞”“行胸杀人”“穷胸极恶”“我为胸狂”“胸巴巴的”等有限几招，心中 焦躁上火，竟无法出言相助杨伟。
斗到酣时，韩国妹妹忽然使出一招“胸相毕露”，但听她娇叱一声，酥胸一挺， 一颗胸扣应声飞崩，霎时间胸襟大开，一派胸前风光如原驰蜡象般波光潋滟，起伏 不定……我心中大惊，知道大事不妙，她此招既出，下一招必使“胸残成性”，将 杨伟推倒在地，骑马上身，为所欲为。此招乃绝杀，男女之间轻易不用，但一旦中 招，杨伟必成大胸妹的胯下之臣，到那时便败局已定。当此紧要关头，大庭广众之 下我不敢让他们放任自流，大喝一声：“且住！” 俩人“托”一声跳出圈子，仰脸看我有何指教。
我去艾嘉颈上解下她的丝巾，叮嘱她：“你记住喽，今后跟杨伟在一起，你的 情敌是大胸妹，但凡看见大胸的，小心警惕为上。”
说完我走到杨伟的身边，把丝巾递给他：“兄弟，为什么说好男不跟女斗呢？ 因为好男人都长着眼睛。你，把眼睛蒙上吧！”
杨伟蒙上眼睛后，形势大变，金喜英使出再多“胸招”，他都月朦胧鸟朦胧， 是哥是姐分不清。当即心神大定，自顾自打出一套少林长拳来，但见刚猛果绝，横 冲直撞，披关排闼，宁折不屈，十分了得。那韩国妹妹不知好歹迎上来“行胸”，
刚摸到左手腕，不想是一虚招，杨伟的右拳已自腰间冲出，“咚”一声杵上了左胸。 韩国妹妹一愣，正不知好男人是否等同于猥琐男时，杨伟跨前一步，左拳已杵上了 右胸。韩国妹妹连退两步，回手正要去护胸，杨伟一个跳跃步如影随形，使一招“夜 叉探海”双拳齐出，但听得钟鼓齐鸣，噗噜噜一对鸽子飞走了。韩国妹妹双手抚胸 “蹬蹬蹬”倒退几步蹲地上，脸色惨白，异常痛苦。
琳达赶紧跑上前察看伤情，据传韩国妹妹直告“胸器”已毁，需回韩国取出后， 才能再塑丰胸。而我，也赶紧扑上来关切我方之伤感，据杨伟事后追述：那几下手 不疼，还挺舒服。
第二个出场的是龟田太郎。这日本鬼子貌似忠厚，实则恶毒，一上来便踢、打、 抓、拿，外加摔跤。尤其讨厌的是上面笑眯眯地跟你握手，下面偷偷摸摸地便使出 了绊子，好几次让杨伟险些中招。我忍不住出言相助：“杨伟，用计谋，用计谋，可刚也可柔。” 杨伟点点头，开始跟龟田太郎游斗，旋即便摸清了他的套路。龟田再来抓杨伟时，杨伟挥手拨挡不仅挡他的手，趁势直往他的脸上抽。刚抽时分寸没有把握好， 都让龟田侥幸躲过，抽了几回后，校正了方位和力度，“啪”一声抽了个正着。爽！ 龟田一愣，杨伟的左掌早已挥到了，“啪”一声再次抽中。真爽！两抽既中，龟田 太郎越发地傻愣，杨伟觑机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猛抽……太爽了！ 龟田连中十几个耳光，脸涨得通红，“托”一下跳出了圈子，叫：“没有这种打法，没有这种打法……要打胸、腹和头，可用拳、脚、膝和肘； 也可以摔跤。打脸的不要。这是国际规则，你记住喽。”
杨伟给他拱拱手，表示接受。俩人再打过。这一换国际规则，霎时间俩人便主 客易位，杨伟从进攻变成了防守，处处挨打，处处被动。三五个回合后，杨伟胸腹 接连中招，还被龟田“咵嚓”摔了个马趴。我大叫：
“你怎么搞的，杨伟？抽他啊，抽他！” 杨伟扭头叫：“他让我按国际规则打。” 我叫：“什么国际规则！谁定的？你参与了没有？没有参与就别理他。坚持以
我为主，别人不顾。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打自己的拳，让他哭去吧！”
杨伟听了我的话，“腾”一下跳出了圈子，戟指龟田说：“我今天，让你见识 一下我中华神功！”
龟田两手把指关节握得嘎巴嘎巴响，奸笑道：“看着呢，来吧！” 旋即两拳一上一下，两腿一前一后，随时就要扑上来进攻。 杨伟一指龟田的裤裆说：“第一招，叫作‘猴子偷桃’，专抓你的小鸡鸡，俗称‘掏鸟’。” 说完，左臂上挡遮头，右手五指成爪，倏然抓向龟田的裤部。龟田脸色大变，
迅即回手护裆。杨伟奋起右脚，一脚踹到了龟田的小腹上。龟田弯腰连退几步叫： “你……你……你下流！” 杨伟哈哈笑：“我掏你鸟没有？我是踹你的腹部，那一招是虚招。” 龟田气得直运气，正要往上扑，杨伟又指着他脸叫：“下一招，我要挖你的眼
珠子，把你眼抠瞎喽。这一招有个名目，叫‘二龙戏珠’。你瞧好喽！” 龟田惊恐万状地瞪圆了眼，杨伟猛跺一脚，一声呼喝，飞身跃起，左手食中二
指伸展开，直直如钢叉，倏然刺来，直奔面门。这要真插中了眼睛，那还了得！龟 田也知厉害，眼见指头戳到，本能地迅猛低头。不想杨伟早已抡起了右拳，觑定龟 田低头的瞬间猛砸下来，“咚”一声嗨到了后脑瓜上。龟田扑通一声跪下了，杨伟 脚起处，龟田仰面朝天跌出去老远。我们“哇”一声都鼓起掌来。杨伟哈哈笑，指 着龟田说：
“还玩不玩了？我们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奇思妙招层出不穷，讲究虚中有实， 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那空手道只摸到了点儿皮毛也敢充大？再玩， 你就死得难看了。”
龟田太郎惭愧地退下。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美国牛仔强尼，身高马大，体壮如牛，一上来便做饿虎扑食
状，要抓住杨伟的肩膀跟他摔跤。据说这便是柔道了，有一个叫俄罗斯的国家，他 们的总统最爱玩这个。若论摔跤，杨伟哪是牛仔的个儿，人家那块头，压都把他压 死了。俩人纠缠到一起，相互别了几下腿，强弱立见：人那腿跟电线杆子那个粗， 杨伟死活别不动，人发力一别，杨伟一个屁股蹲儿坐地上了。杨伟倒也不气馁，起来跟强尼论拳脚。可是强尼身高腿长胳膊长，杨伟伸直了胳膊也够不着，而一旦让 人抓住了，他就又要往下倒。
游斗了有一刻钟的工夫，我看看有点焦躁。已经干掉了俩，不能最后栽在强尼 的手里啊！可是怎么才能攻击到强尼，又不让这个大牛仔抓住呢？我想啊想，看见 艾嘉“刺溜刺溜”地玩溜溜球，猛想起我们军训时，杨伟一个石子便打下了个知了…… 我哈哈大笑，从艾嘉手里要下溜溜球，走过去让他俩暂停住，把杨伟拉到一边说：“兄弟，够不着，拿石头砸。” 我把溜溜球交给他：“这就是那个石头，扔出去自己还会回来，不用满地找了。
就你那个准头儿，还不砸他个满脸花？” 杨伟乐了，接过溜溜球，把绳环扣到中指上，小馒头似的玻璃球在手心暗暗握好了。再回到场子上，大牛仔还不知死活地张臂往上扑，杨伟挥左臂一挡，右手一 扬，溜溜球“刺溜”一下飞出去了。疾如闪电，快似流光，强尼还没看清是什么玩 意儿，“乓”一声砸到额角上了。强尼“啊”地一声大叫捂住了额头，杨伟一个车 轮转，右臂横扫千军直着挥出去，溜溜球如狂蛇吐信，“乓”一声又砸到强尼另一 边的额角上了。强尼两手捂着俩额角叫：“暗器，暗器！不许使用暗器！” 我让杨伟“刺溜”两下溜溜球给他看，说：“你看清楚喽，那不是暗器，是小孩儿玩的玩具，类似于我们北京人玩的空竹。你来北京这么多年，你喜欢上我们北 京的什么玩具没有？”
强尼想了想说：“风筝。” 我问：“还有什么？” 他答：“折扇，京剧脸谱。”
我说：“行！你就戴上京剧脸谱，拿上你的风筝和折扇。他只拿溜溜球就行了。 反正都是玩儿的嘛，何必那么认真呢！”
强尼想了想，可能觉得头戴京剧脸谱，一手牵一风筝一手晃一折扇不大靠谱， 不言声了。遂放下额头上两手，握成一前一后俩拳头，蹦蹦跳跳要玩西洋拳击，低 着个牛头，瞪着双牛眼，真跟牛仔一般。
一球在手，收放自如，杨伟可就不容他还手了。远攻近闪，一套武功使出来， “辕门射戟”“一箭双雕”“鹤唳九天”“仙人指路”“霸王卸甲”“醉打山门”“倒 挂金钟”……招招皆是攻势；再佐以溜溜球的“荡球式”“鼓球式”“传球式”“击 球式”“贯球式”“扔球式”“踢球式”“滚球式”“去球式”……式式精妙，豪 放时一如虎奔狮突，旖旎处恰似蝶恋花间，喜庆一如老太太跳秧歌，滑稽又似小孩 子跳街舞，但听耳中一片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皆为玻璃球撞击肉球所出。 我们看得那个高兴啊，直想和一首圣诞金曲《铃儿响叮当》。
斗到酣时，猛听得强尼嚎叫一声： “我不玩啦——！”
“托”地一声跳出圈子，两手抱头，蹲地下了。我心情愉悦地跑过去掰开强尼 的两手看，他满头皆是大包，跟顶了一头大枣相似。
我们的群众沸腾了！“哇”一声扑上来，把杨伟抛到了空中。我们笑啊，叫啊， 抛啊……然而开心总是短暂的，刚抛了两下，杨伟便停在空中够不着了。我们抬头 一看，13 号在我们头顶上把杨伟抱在怀里了。我的上帝啊，那人还不掐死他啊！ 我们赶紧“哗”一下四散逃开了。
回首再望时，杨伟已推开 13 号，落地上了。两人各握拳头，杀下腰，伸长脖子，跟斗鸡似的盯着对方转开了磨。正转了几圈还要逆时针转，那 13 号黑乎乎一座灯塔， 跟魔鬼一般。说话间猛听得各自一声吼，俩人奋起拳头冲到一起了……哎呀呀！我 赶紧把眼闭上了。然而接下来没有听到皮肉撞击声和鬼哭般的惨叫声，静悄悄地似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偷偷睁眼瞧，好奇怪哦！俩人四掌相对，四臂相交，晃来摇去， 迎来送往，和风细雨，郎情妾意——那是在干什么？金铭凑上来问我：“那是在揉面么？” 这家伙，就知道吃刀削面，太不靠谱了！
牛犇摇摇头：“不对。这架势像是两个偷鸡贼，在人家的黑屋子里面摸。” 也就牛犇的爸爸，喜欢暗箱操作！ 李舒男跑过来说：“像是俩花旦在练台步，你看多温柔啊！” 这个死伪娘，男人的事儿也往女人身上说！
崔震也发表了意见：“我看像是赛龙舟，俩人同舟共济，练习划船的啊！” 但愿崔震和魏紫能够划好婚姻的船，开好婚姻的车！ 我最后一个表了态：“你们说的都不对，这明明是老汉在推车！” 表完态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太极推手。对！这就是打太极，据传官场上经常用，谈判桌上也都用得着。看他们的杀伤力似乎并不强，我凑近了，想看他们要干 什么。侧耳一听，13 号说：“五百，就五百。” 杨伟说：“一千五，少了一千五不干，端盘子还一千五呢！”
原来俩人是在讨论工资呢。我那个气啊！好你个十三点，我跟你报的工资是 五千，你居然敢杀到五百。我忍不住暴喝一声：“呔！要脸不要？五百块钱请一总教头，还有学生来学没有？” 13 号看我一眼，“托”地一下跳出了圈子，对杨伟一拱手说： “就按你说的办。承让，承认！” 杨伟也两手抱起拳：“岂敢，岂敢。”
我“呼”地长出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杨伟终于可以留在学校考研究 生了，太幸福啦！
我兴高采烈地挥师出来五道馆，到停车场一拉大奔的车门傻住了：诗琬、艾嘉、 魏紫、朱丹红都在车里坐，没有我的位子了。我那个尴尬啊，13 号、8 号和五大高 手都在后面欢送英雄呢。我赶紧吩咐金铭开慢点，我们一帮男的都伸手摸着车，一 步一步地跟着走，让他们知道这车是我们的，我们就是坐这车过来的。13 号、8 号 一帮人果然被镇住了，我们摸着车走了一百多米远，他们还站在门口冲我们招手呢。
回头再望杨伟时，我那个激动啊！一直以来我都有个冥想：干掉小日本，打败 美国佬。没想到我的极品室友帮我实现了！我一手摸着大奔，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俩相视而笑，内心是惺惺惜惺惺的那份满足。我告诉他：等我老了以后我要写本 书，详细记录下今天的事。书名我已经想好了，叫“大梦如是：我把美日给办了”， 副题是“马杰先生冥思录”。（未完待续）
三天之后，我为小伟同学的考研计，决定带他去砸场子了。 我们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新开了一家“五道馆”。哪五道？柔道、剑道、跆拳道、空手道和瑜伽。由于是新开的，到处散发宣传单，号称汇集全球五大顶级 高手任教，引诱低年级同学上当受骗，他们好赚钱。
那天我去《社会报》签完协议回来，顺路去信箱房拿我们班的邮件，就把他们 塞进去的传单扥了一张出来。第一眼，我还以为是“五道口”呢。拿着传单扫了一 遍，差点儿没把我乐坏。上面写，欢迎各路高手前去挑战，打一拳给五十，踢一脚给一百，谁把五大高手全打败，总教头给谁干。我脑海中咵嚓嚓响起一记霹雳声： 小伟同学，你吃住的地方有了耶！
我兴冲冲地拿着传单上来楼，推门一看，艾嘉正在杨伟的背上画画呢，画了好 大一朵红牡丹，鲜艳欲滴，还衬着几片绿叶。我当即就笑了，说：“字儿写得真漂亮！” 艾嘉“嘁”了我一声，说：“你看清楚喽，这是人体彩绘。” “啊？彩绘？人体？”我不由得叫，“你还真让他去裸奔啊？” 艾嘉白我一眼说：“你天天去裸奔，小伟也不去！” 又低头谄媚杨伟：“哦，伟伟？” 我笑笑，把五道馆的传单递给杨伟看，说：“干吧！踢了他的场子，有吃有喝
有钱花。复习累了教一帮小孩儿打打拳，等于是锻炼身体了。还住在学校里复习， 多方便。这武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啊！”
他看完了，轻飘飘地递还给我说：“你靠点儿谱，好不好？” 我说：“你要觉得不靠谱，那你就卷铺盖回老家吧！” 艾嘉十分警惕地问：“谁要回老家，谁要回老家？……” 看杨伟扭头看她，揪住杨伟的耳朵骂：“敢跑，看我不抽死你！” 我指着杨伟说：“他考研究生。” 杨伟仰起脸叫：“我考研究生！” 艾嘉放开了，说：“这还差不多。”
我问杨伟：“你怕什么呢？是你的中华神功能干过东洋武功、西洋武功，还是 你的中华神功全靠屁崩？”
杨伟摇摇头，又开始叽叽歪歪了：“俗话说，武术精华，尽在中华。什么剑道， 柔道，跆拳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真正的武术至高境界在于无道无名 无状无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战略上，我对它们根本不屑一顾，但在战术上， 毕竟人家是一间武馆啊，打伤了人怎么办？警察啊，学校啊，呼呼隆隆都招来，咱 赔不起啊！”
我绝望地叫：“杨伟，都什么时候了！裸奔的路上你还怕啊？ Left see is who,ight see is who, close eye, love his mother who who ！” 俩人都问：“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左看是谁，右看是谁，闭上眼睛，爱他妈谁谁！” 他俩一起哈哈大笑。 艾嘉说：“真没看出来，你英语这叫一个好，倍儿棒！”
杨伟终了还是叹了口气，说：“我一个人怎么去踢人家的武馆啊？开玩笑呢！” 我说：“这你都不用管。你只管踢你的，人我给你叫过来。” 我拿出手机给与我们关系好的人打电话，艾嘉画完了人体彩绘，拿一个溜溜球
“刺溜刺溜”玩。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啊，都不知你的杨伟已经悲惨到哪一步了。 电话打了十几通，折腾到半下午，人都陆陆续续地赶来了。第一个赶来的是我的诗 琬，她和艾嘉都把工作找到了艾嘉爸爸所在的公司，虽然是临时工，但架不住公司 好，努把力一转正，可就大发了。金铭去系里送他的就业协议，让我也给截留了。 这厮把人事关系挂到了一“中”字头的事业单位，人去他爸的公司里干，因为那家 单位跟他爸的公司有合作。听我说要他帮杨伟去砸场子，他幸灾乐祸地说：“能行，能行，干吧！” 说着就要出发，我说：“你把车子开过来。” 他嘘一声说：“低调，低调。” 我说：“要的就是高调，你听说过有低调砸场子的吗？”
他于是出去把大奔开进了校园，停到了楼下。第一拨先把诗琬、艾嘉、朱丹红、 魏紫等女士们拉到了“学生活动中心”门前的停车场，接着他给我打电话：“你们都过来吧！” 我叫：“你就不会来接啊？” 他说：“我靠！就几步路还要接啊？” 我说：“什么叫砸场子？要的就是这个派！”
他又把车开回来接我们。我和杨伟、崔震、牛犇四个人都站车里，头从天窗里 钻出来，微风徐徐中巡视我们美丽的校园——那个爽啊，就差师弟师妹们扔西红柿 了。
下来车，我陪着杨伟前面走，金铭、牛犇、崔震、舒男四员大将一字排开跟在 后面，再后面是我们的喽啰兵，哦，主要是我们的一帮女眷。气势汹汹地进来大厅 往门口一站，我大喝一声：“人呢？出来！” 偌大个大厅静悄悄的，到底是新开张，只靠里面的墙边有几个低年级的同学在
压腿，劈叉和打拳。有一小厮迎上前，他可能以为我们是来报名的，躬腰做个手势 让我们跟他走。我暴喝一声：“你们经理呢？叫他出来！” 这小厮方知我们来者不善，一溜小跑地跑到远处的一间房门口，喊： “经理，经理，有人砸场子！叫你出去呢！” 猛然间房门口人影一晃，我们校的特招生，一米九〇的 8 号球员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跟擎天柱似的。Oh，my God ！莫非他就是经理？当是时也，我只能默默 地祈祷上天：这货不是经理，这货不是经理……然而，他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张 开血盆大口说：“我就是经理，谁找我？” 空气冷凝。
一片寂然。 我“噌”一下把头转过来，定睛一看，跟我来的所有人都指着我呢。我赶紧转回头：“不是找你，不是找你，是找老板。老板，就是董事长，你的明白？”
那 8 号“哦”了一声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我惊出一身冷汗。8 号走回了房间， 转眼间，我们校的特招生，身高两米的 13 号球员晃了出来，8 号跟在他后面。我 的个天！莫非他俩串通好，一个当经理，一个当老板？当是时也，我只有默默地再 次祈祷苍天：这货不是老板，这货不是老板……然而 13 号还是站到了我的面前， 张开血盆平方似的大口说：“我就是老板，谁找我呢？” 空气再次冷凝。
我知道我不用回头看，就是逃跑也会落在最后面——谁让我是领头儿的呢。但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帮杨伟，岂能临阵退缩与逃窜！当是时也，我知道我必须见机行 事，随遇而安，浑水摸鱼，得便宜就占，见好就收，三十六计走为上，一招一招使 出来。别看他们四肢很发达，但头脑很简单；哪像我们，虽然四肢很猥琐，但浑身 是脑袋，连下半身都会思考呢。我必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使用阴谋诡计把他们 拿下来。
想到此，我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地举起胳膊去拉 13 号的手，他弯下腰，被我拉 到了一边。我说：“大哥，好久不见，小弟想您呢！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只因机缘巧合发掘到一 神勇无敌超级侠，不敢私吞，给您贡献出来。这家伙是天精地孕一神人，旷世奇才， 武当山上修过道，少林寺里打过拳，亲得三十六派掌门人真传，达摩院里的客座教 授就是说他的。江湖行走二十载，从来不打伞，人称……牡丹花……花牡丹……花 和尚鲁智深……花和尚杨大侠……哦，牡丹仙子！——牡丹仙子是他姐姐，他是牡 丹小子——杨伟，你小子把你衣服脱下来给大哥看看！”
杨伟二话不说，嘣嘣地解开扣子，哗啦把衬衣脱下来——可见我是多么了解我 的好基友：脱光，他最喜欢！脱下衬衣他把身子一转，整个脊背是一朵红牡丹，娇 艳欲滴，富贵逼人，似乎整个大厅都变成了春天。8 号和 13 号都睁大了眼睛看， 伸出食指“咦”“唔”地指指点点。艾嘉从后排往杨伟跟前挤，娇滴滴地伸出一根 食指说：“这个是……这个是……” 我知道她想说“这个是我画的”，我哪能让她说出来！人一到我跟前，我伸手便把她嘴捂住；拉到一边，瞪一眼： “别说话，乖一点。”
艾嘉一把推开我，拿她的溜溜球又“哧溜哧溜”玩起来。
我又折回来，仰脸对着 13 号说：“话说大侠隐于市，小侠隐于野，超级侠都 隐身于集体宿舍。牡丹小子杨大侠也是被十三家仇人追杀才来到咱这地界，机会难 得。不用多，您一月给他 5000 块钱安身费，他坐堂授徒，保证让你的五道馆兴旺发达，门可罗雀！”
我也是嘴都说瓢了，“门庭若市”说成了“门可罗雀”。那 13 号果然听不懂， 问我：“什么叫门可罗雀？” 我告诉他：“门可罗雀就是杨大侠来你武馆当教头，来报名的学生会跟一箩筐
麻雀似的，那个多啊，叽叽喳喳的！”
13 号显然很高兴，但这厮虽然文化水平低，做生意却不白给，光耍嘴皮子也 不行，他要见真格的，说：
“那他都会什么功夫呢？看看呗！” 当是时也，我知道在武馆里打套长拳已经不管用，那只能蒙蒙学员，蒙不了老板。要蒙老板得拿出真功夫，至少得耍一绝活让他开开眼。我让 13 号稍等，拉杨伟、 金铭、牛犇、崔震、舒男到一边。人多力量大，三分钟之内我们便谋定了计策，依 次走到空场上，站成了一排，后面的人把双手搭上了前面人的肩。我站在最前面， 面对杨伟伸出两手说：“注意说声一二三。” 杨伟面对着我点点头，前腿弓，后腿蹬，勒紧红裤带。“嘿嘿”两声后，腰已
细得只有一握，肚子鼓了起来。鼓荡几下肚皮后，杨伟站直了，两脚一分开始运气 功，嘴里拉长了声音喊：
“一——”
左手就去空中画了半个圆。恰在此时冷飕飕吹来一股诡异的风，抬头一看，左 前方的窗户没有关。我心中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嘴里大声赞：“好强的气功啊！” 我的室友们都不是白给的，心领神会地一起赞： “好猛的真气啊！”
“二——”杨伟右手又去空中画了半个圆，只见我们衣袂飘飘，发丝翕动—— 都是风吹的。但我们面对如此气功自不愿坐以待毙，一个个鼓嘴瞪眼，浑身较劲， 一往无前。
“三！” 杨伟一声“三”字喝出口，前腿猛一弓，后腿猛一蹬，右掌自腰间电闪雷鸣般击来。我们五人同时“啊”一声，腿一弯，腰一弓，一起向后做出青蛙跳，扑里扑 通坐一地，翻翻滚滚*起来。
我左手摸着屁股右手抚着胸，踉踉跄跄扑到 13 号的跟前，用异常痛苦的声音说： “他刚才这一掌用了少林金刚掌、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掌、九阳神功掌，以 及新近自创的独门绝户掌，五种掌法汇集成一掌，以降龙功、伏虎功、葵花功、牡 丹功等各种内家功法催逼出来，声势浩大，气势惊人——您都看见了。受他这一掌，我估计我不吃半根人参都活不成了。” 说完这套话我长出一口气：奶奶个熊！四年的中文我真没有白学啊，一会儿工夫就能编出这么多！
我们这一招似乎奏了效，13 号开始跟 8 号咬耳朵了。俩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13 号说：“我们不缺教练，但打败了我们的五大高手可以当总教头。” 我点点头说：“能行，能行，干得过！” 杨伟嘴咧得跟苦瓜似的看着我。
13 号一挥手，8 号晃晃悠悠地去远处的房间里喊人。一会儿工夫，全球五大顶 级高手奇形怪状地过来了。哪五大高手？美国牛仔强尼，日本鬼子龟田太郎，高丽 大胸妹金喜英，伟大的印度母亲琳达和卢旺达黑小子金德龙。我忍不住抚掌大笑往 上迎，想不到俩特招生做生意还挺精，拿几个外国留学生骗我们中国学生。那五个 老外走到我们不远处，这个挥下拳喊一声：“柔道！” 那个踢下腿说：“跆拳道！”
最后一个是琳达，喊一声“瑜伽”，咵一个大劈叉，叉坐到那四个人前面了。 好一个 Pose 啊！我跟杨伟一起走上前，我叫：“你们怎么还没回国啊？” 他们一起南腔北调地答：“我们爱中国，爱中国文化！”
我往龟田太郎的胸前捣一拳：“你丫怎么还没死啊？” 龟田太郎给我鞠个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中国的饭菜养人。” 我和杨伟一一跟他们握着手，13 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跟过来问： “你们认识啊？” 我很低调地笑一下：“都是业内人士嘛，没有人交也有神交。” 既然是朋友，这就好办了：能不干架就不干，《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嘛，用我们老祖宗的智慧把他们干掉就行了。我先向金德龙发动大攻势，把他拉到一边说： “德龙兄，全世界就数你们非洲最穷，非常不幸，我代表中国人民向你们深表同情。”
他说：“谢谢！中国人民是我们非洲人民的好朋友。”
我点点头：“所以，我要给你提个醒：我们的杨伟杨大侠新近练成了‘掏鸟 功’——”
我一指他的裤裆说：“——一掏便破，烂得不能用。别的男人被掏了鸟很不幸， 你的不幸多了三重。”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可以娶四个老婆啊！一个老婆是一重不幸，别人都是一重，你是四重。”
金德龙很沮丧：“我国最穷，我的不幸还要比别人多三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 我？”
我一指杨伟说：“真不骗你！你看看杨伟的后背就知道了。中国有句俗话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牡丹花在我国是风流的象征。你知道什么是风流吗？”
金徳龙摇摇头：“不知。” 我说：“风流是书面语，俗称叫‘掏鸟’，牡丹花下的鬼都是掏鸟掏死的。等
一会儿动手，你最好退出。” 金德龙点点头，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先掏他们的，我看看再说。” 干掉金德龙，我一个后空翻来到琳达的身边，以好男不跟女斗，穿鞋的不跟光脚的斗，儿子不跟妈妈斗，武术不跟瑜伽斗等诸项非战理论向其发起了进攻。在我绵密的攻势下，琳达很快便被击倒了，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笑着说： “让他们斗吧，我看看就好。” 我兵不血刃，一会儿工夫干掉了两大高手；再看杨伟那边，他已经跟人家越说越僵，马上就要动手。唉！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水平！他不会展示软实力，只会蛮干 动粗。既然你跟人起了冲突，那你就干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看你们河南人的少林 神功到底行不行。
第一个出场的是高丽大胸妹妹金喜英。两阵对圆了，杨伟双手如封似闭，两脚 不丁不八，含胸拨背，光脊梁展示着牡丹花，凝神不动。韩国妹妹活泼多了，先做 几下扩胸运动舒展筋骨，接着便跟腿上安了弹簧似的原地喯儿喯儿地蹦。据说人这 是韩国土产跆拳道。可是她这不扩胸不蹦跳还不打紧，一扩胸一蹦跳，但见白色练 功服的衣领已裂成了个大 V 字型，薄衬衣下赫然突出圆滚滚俩活物，随着她的蹦 跳上下起伏抖动，如两只乳鸽般“扑扑噜噜”要出窝飞走。再看杨伟时，鼻血已经 “吧嗒吧嗒”滴下来了。我暗喝一声：“好狠的胸啊！” 暗喝未已，说时迟那时快，胸狠的金喜英已于蹦跳中飞起一脚，生生将杨伟踹了个跟头。人群一片哗然。然而令人焦躁的是，杨伟爬起来后，擦一把鼻血，还是 傻站着不动，双目精光四射地紧盯着韩国妹妹的大胸。我们一起呐喊：“打啊，打啊，打啊，打啊……” 杨伟受不了我们的怂恿，终于跨前一步，颤颤巍巍地冲出了右拳……我们刚想叫声好，不想他拳到韩国妹妹的胸前却又停住不动——我眼一闭，完喽！男人天性 不喜欢打鸽子。金喜英果然不是白给的，见来拳吞吐不定，趁势叼住杨伟的手腕子， 弯腰转身一个背摔，“咵嚓”一下把杨伟摔了个仰面朝天。唉……我方群众深感气 馁与丢脸，一片唉声。还好，杨伟皮糙肉厚，迅即爬起来跟韩国妹妹拥抱……不， 纠缠，纠缠不清……纠缠不清地在一起，双方各自抓住了对方的肩头。当此情势下， 下面的一招连我都会使，那便是脚下使绊子。杨伟果然也是行家，仰起色脸笑嘻嘻， 忽然就低头去找脚下的绊子位。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只见对方波涛汹涌，浪高九尺， 扑面拍来。略一流氓间，对方已抢先使出了绊子，“扑通”一声又被摔了个屁股蹲儿。
几招过后，韩国妹妹已摸清了杨伟的路数，不待其易招换势便柔身而上，十分 邪恶地使出了一套“胸杀功”。功法施展开了，但见招招势大胸沉，胸险无比，杨 伟被打得跌跌撞撞，迷迷瞪瞪，仿佛是流氓但不会武功。这套“胸杀功”，江湖传 言仅胸有大痣之潮女方可修炼，需历经推、挤、揉、搓、摸、按、丰、隆、塑，及 喝木瓜汤、吃葛根粉等十几门课程的苦修方成，凡三十六式，七十二招，一百单八 项变化，招招胸险，杀人于无形。身怀此等胸技之女每每出没于酒店、饭局、豪扒、 车展、赛场、夜店及非绿灯区，一步杀一狼，千里不留行，以至于资质鲁钝者，如 大平公主、荷包蛋及图钉女，竞相膜拜，尊其为“胸神”（一说乳神）。但我身为 莘莘学子，成长在象牙塔中，仅在女生圈里混，红尘圈不熟，看这套“胸杀功”“胸 猛”绝伦，却只依稀识得“胸涌澎湃”“胸兵百万”“胸姿英发”“胸材大掠”“胸 神恶煞”“行胸杀人”“穷胸极恶”“我为胸狂”“胸巴巴的”等有限几招，心中 焦躁上火，竟无法出言相助杨伟。
斗到酣时，韩国妹妹忽然使出一招“胸相毕露”，但听她娇叱一声，酥胸一挺， 一颗胸扣应声飞崩，霎时间胸襟大开，一派胸前风光如原驰蜡象般波光潋滟，起伏 不定……我心中大惊，知道大事不妙，她此招既出，下一招必使“胸残成性”，将 杨伟推倒在地，骑马上身，为所欲为。此招乃绝杀，男女之间轻易不用，但一旦中 招，杨伟必成大胸妹的胯下之臣，到那时便败局已定。当此紧要关头，大庭广众之 下我不敢让他们放任自流，大喝一声：“且住！” 俩人“托”一声跳出圈子，仰脸看我有何指教。
我去艾嘉颈上解下她的丝巾，叮嘱她：“你记住喽，今后跟杨伟在一起，你的 情敌是大胸妹，但凡看见大胸的，小心警惕为上。”
说完我走到杨伟的身边，把丝巾递给他：“兄弟，为什么说好男不跟女斗呢？ 因为好男人都长着眼睛。你，把眼睛蒙上吧！”
杨伟蒙上眼睛后，形势大变，金喜英使出再多“胸招”，他都月朦胧鸟朦胧， 是哥是姐分不清。当即心神大定，自顾自打出一套少林长拳来，但见刚猛果绝，横 冲直撞，披关排闼，宁折不屈，十分了得。那韩国妹妹不知好歹迎上来“行胸”，
刚摸到左手腕，不想是一虚招，杨伟的右拳已自腰间冲出，“咚”一声杵上了左胸。 韩国妹妹一愣，正不知好男人是否等同于猥琐男时，杨伟跨前一步，左拳已杵上了 右胸。韩国妹妹连退两步，回手正要去护胸，杨伟一个跳跃步如影随形，使一招“夜 叉探海”双拳齐出，但听得钟鼓齐鸣，噗噜噜一对鸽子飞走了。韩国妹妹双手抚胸 “蹬蹬蹬”倒退几步蹲地上，脸色惨白，异常痛苦。
琳达赶紧跑上前察看伤情，据传韩国妹妹直告“胸器”已毁，需回韩国取出后， 才能再塑丰胸。而我，也赶紧扑上来关切我方之伤感，据杨伟事后追述：那几下手 不疼，还挺舒服。
第二个出场的是龟田太郎。这日本鬼子貌似忠厚，实则恶毒，一上来便踢、打、 抓、拿，外加摔跤。尤其讨厌的是上面笑眯眯地跟你握手，下面偷偷摸摸地便使出 了绊子，好几次让杨伟险些中招。我忍不住出言相助：“杨伟，用计谋，用计谋，可刚也可柔。” 杨伟点点头，开始跟龟田太郎游斗，旋即便摸清了他的套路。龟田再来抓杨伟时，杨伟挥手拨挡不仅挡他的手，趁势直往他的脸上抽。刚抽时分寸没有把握好， 都让龟田侥幸躲过，抽了几回后，校正了方位和力度，“啪”一声抽了个正着。爽！ 龟田一愣，杨伟的左掌早已挥到了，“啪”一声再次抽中。真爽！两抽既中，龟田 太郎越发地傻愣，杨伟觑机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猛抽……太爽了！ 龟田连中十几个耳光，脸涨得通红，“托”一下跳出了圈子，叫：“没有这种打法，没有这种打法……要打胸、腹和头，可用拳、脚、膝和肘； 也可以摔跤。打脸的不要。这是国际规则，你记住喽。”
杨伟给他拱拱手，表示接受。俩人再打过。这一换国际规则，霎时间俩人便主 客易位，杨伟从进攻变成了防守，处处挨打，处处被动。三五个回合后，杨伟胸腹 接连中招，还被龟田“咵嚓”摔了个马趴。我大叫：
“你怎么搞的，杨伟？抽他啊，抽他！” 杨伟扭头叫：“他让我按国际规则打。” 我叫：“什么国际规则！谁定的？你参与了没有？没有参与就别理他。坚持以
我为主，别人不顾。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打自己的拳，让他哭去吧！”
杨伟听了我的话，“腾”一下跳出了圈子，戟指龟田说：“我今天，让你见识 一下我中华神功！”
龟田两手把指关节握得嘎巴嘎巴响，奸笑道：“看着呢，来吧！” 旋即两拳一上一下，两腿一前一后，随时就要扑上来进攻。 杨伟一指龟田的裤裆说：“第一招，叫作‘猴子偷桃’，专抓你的小鸡鸡，俗称‘掏鸟’。” 说完，左臂上挡遮头，右手五指成爪，倏然抓向龟田的裤部。龟田脸色大变，
迅即回手护裆。杨伟奋起右脚，一脚踹到了龟田的小腹上。龟田弯腰连退几步叫： “你……你……你下流！” 杨伟哈哈笑：“我掏你鸟没有？我是踹你的腹部，那一招是虚招。” 龟田气得直运气，正要往上扑，杨伟又指着他脸叫：“下一招，我要挖你的眼
珠子，把你眼抠瞎喽。这一招有个名目，叫‘二龙戏珠’。你瞧好喽！” 龟田惊恐万状地瞪圆了眼，杨伟猛跺一脚，一声呼喝，飞身跃起，左手食中二
指伸展开，直直如钢叉，倏然刺来，直奔面门。这要真插中了眼睛，那还了得！龟 田也知厉害，眼见指头戳到，本能地迅猛低头。不想杨伟早已抡起了右拳，觑定龟 田低头的瞬间猛砸下来，“咚”一声嗨到了后脑瓜上。龟田扑通一声跪下了，杨伟 脚起处，龟田仰面朝天跌出去老远。我们“哇”一声都鼓起掌来。杨伟哈哈笑，指 着龟田说：
“还玩不玩了？我们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奇思妙招层出不穷，讲究虚中有实， 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那空手道只摸到了点儿皮毛也敢充大？再玩， 你就死得难看了。”
龟田太郎惭愧地退下。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美国牛仔强尼，身高马大，体壮如牛，一上来便做饿虎扑食
状，要抓住杨伟的肩膀跟他摔跤。据说这便是柔道了，有一个叫俄罗斯的国家，他 们的总统最爱玩这个。若论摔跤，杨伟哪是牛仔的个儿，人家那块头，压都把他压 死了。俩人纠缠到一起，相互别了几下腿，强弱立见：人那腿跟电线杆子那个粗， 杨伟死活别不动，人发力一别，杨伟一个屁股蹲儿坐地上了。杨伟倒也不气馁，起来跟强尼论拳脚。可是强尼身高腿长胳膊长，杨伟伸直了胳膊也够不着，而一旦让 人抓住了，他就又要往下倒。
游斗了有一刻钟的工夫，我看看有点焦躁。已经干掉了俩，不能最后栽在强尼 的手里啊！可是怎么才能攻击到强尼，又不让这个大牛仔抓住呢？我想啊想，看见 艾嘉“刺溜刺溜”地玩溜溜球，猛想起我们军训时，杨伟一个石子便打下了个知了…… 我哈哈大笑，从艾嘉手里要下溜溜球，走过去让他俩暂停住，把杨伟拉到一边说：“兄弟，够不着，拿石头砸。” 我把溜溜球交给他：“这就是那个石头，扔出去自己还会回来，不用满地找了。
就你那个准头儿，还不砸他个满脸花？” 杨伟乐了，接过溜溜球，把绳环扣到中指上，小馒头似的玻璃球在手心暗暗握好了。再回到场子上，大牛仔还不知死活地张臂往上扑，杨伟挥左臂一挡，右手一 扬，溜溜球“刺溜”一下飞出去了。疾如闪电，快似流光，强尼还没看清是什么玩 意儿，“乓”一声砸到额角上了。强尼“啊”地一声大叫捂住了额头，杨伟一个车 轮转，右臂横扫千军直着挥出去，溜溜球如狂蛇吐信，“乓”一声又砸到强尼另一 边的额角上了。强尼两手捂着俩额角叫：“暗器，暗器！不许使用暗器！” 我让杨伟“刺溜”两下溜溜球给他看，说：“你看清楚喽，那不是暗器，是小孩儿玩的玩具，类似于我们北京人玩的空竹。你来北京这么多年，你喜欢上我们北 京的什么玩具没有？”
强尼想了想说：“风筝。” 我问：“还有什么？” 他答：“折扇，京剧脸谱。”
我说：“行！你就戴上京剧脸谱，拿上你的风筝和折扇。他只拿溜溜球就行了。 反正都是玩儿的嘛，何必那么认真呢！”
强尼想了想，可能觉得头戴京剧脸谱，一手牵一风筝一手晃一折扇不大靠谱， 不言声了。遂放下额头上两手，握成一前一后俩拳头，蹦蹦跳跳要玩西洋拳击，低 着个牛头，瞪着双牛眼，真跟牛仔一般。
一球在手，收放自如，杨伟可就不容他还手了。远攻近闪，一套武功使出来， “辕门射戟”“一箭双雕”“鹤唳九天”“仙人指路”“霸王卸甲”“醉打山门”“倒 挂金钟”……招招皆是攻势；再佐以溜溜球的“荡球式”“鼓球式”“传球式”“击 球式”“贯球式”“扔球式”“踢球式”“滚球式”“去球式”……式式精妙，豪 放时一如虎奔狮突，旖旎处恰似蝶恋花间，喜庆一如老太太跳秧歌，滑稽又似小孩 子跳街舞，但听耳中一片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皆为玻璃球撞击肉球所出。 我们看得那个高兴啊，直想和一首圣诞金曲《铃儿响叮当》。
斗到酣时，猛听得强尼嚎叫一声： “我不玩啦——！”
“托”地一声跳出圈子，两手抱头，蹲地下了。我心情愉悦地跑过去掰开强尼 的两手看，他满头皆是大包，跟顶了一头大枣相似。
我们的群众沸腾了！“哇”一声扑上来，把杨伟抛到了空中。我们笑啊，叫啊， 抛啊……然而开心总是短暂的，刚抛了两下，杨伟便停在空中够不着了。我们抬头 一看，13 号在我们头顶上把杨伟抱在怀里了。我的上帝啊，那人还不掐死他啊！ 我们赶紧“哗”一下四散逃开了。
回首再望时，杨伟已推开 13 号，落地上了。两人各握拳头，杀下腰，伸长脖子，跟斗鸡似的盯着对方转开了磨。正转了几圈还要逆时针转，那 13 号黑乎乎一座灯塔， 跟魔鬼一般。说话间猛听得各自一声吼，俩人奋起拳头冲到一起了……哎呀呀！我 赶紧把眼闭上了。然而接下来没有听到皮肉撞击声和鬼哭般的惨叫声，静悄悄地似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偷偷睁眼瞧，好奇怪哦！俩人四掌相对，四臂相交，晃来摇去， 迎来送往，和风细雨，郎情妾意——那是在干什么？金铭凑上来问我：“那是在揉面么？” 这家伙，就知道吃刀削面，太不靠谱了！
牛犇摇摇头：“不对。这架势像是两个偷鸡贼，在人家的黑屋子里面摸。” 也就牛犇的爸爸，喜欢暗箱操作！ 李舒男跑过来说：“像是俩花旦在练台步，你看多温柔啊！” 这个死伪娘，男人的事儿也往女人身上说！
崔震也发表了意见：“我看像是赛龙舟，俩人同舟共济，练习划船的啊！” 但愿崔震和魏紫能够划好婚姻的船，开好婚姻的车！ 我最后一个表了态：“你们说的都不对，这明明是老汉在推车！” 表完态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太极推手。对！这就是打太极，据传官场上经常用，谈判桌上也都用得着。看他们的杀伤力似乎并不强，我凑近了，想看他们要干 什么。侧耳一听，13 号说：“五百，就五百。” 杨伟说：“一千五，少了一千五不干，端盘子还一千五呢！”
原来俩人是在讨论工资呢。我那个气啊！好你个十三点，我跟你报的工资是 五千，你居然敢杀到五百。我忍不住暴喝一声：“呔！要脸不要？五百块钱请一总教头，还有学生来学没有？” 13 号看我一眼，“托”地一下跳出了圈子，对杨伟一拱手说： “就按你说的办。承让，承认！” 杨伟也两手抱起拳：“岂敢，岂敢。”
我“呼”地长出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杨伟终于可以留在学校考研究 生了，太幸福啦！
我兴高采烈地挥师出来五道馆，到停车场一拉大奔的车门傻住了：诗琬、艾嘉、 魏紫、朱丹红都在车里坐，没有我的位子了。我那个尴尬啊，13 号、8 号和五大高 手都在后面欢送英雄呢。我赶紧吩咐金铭开慢点，我们一帮男的都伸手摸着车，一 步一步地跟着走，让他们知道这车是我们的，我们就是坐这车过来的。13 号、8 号 一帮人果然被镇住了，我们摸着车走了一百多米远，他们还站在门口冲我们招手呢。
回头再望杨伟时，我那个激动啊！一直以来我都有个冥想：干掉小日本，打败 美国佬。没想到我的极品室友帮我实现了！我一手摸着大奔，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俩相视而笑，内心是惺惺惜惺惺的那份满足。我告诉他：等我老了以后我要写本 书，详细记录下今天的事。书名我已经想好了，叫“大梦如是：我把美日给办了”， 副题是“马杰先生冥思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