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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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刺史府衙外，亲卫顶着烈阳，尽责尽力。突然，他看向远处，尘烟伴着马蹄声，滚滚不绝。
在这边塞之地，如此情况早就习以为常。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久在军中，是以他听得出来，步律极快，定是战马。
“是朝这里来的？”他心想。
不自觉的，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果然，一队黑甲军气势万钧的正飞奔而来，一声：“止！”
战马嘶鸣，显然训练有素，急急的停在了府衙外。
他看这穿着不似幽州地界的军人，顿时紧张起来，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当先一人，重甲黑髯，约莫四五十岁，极为魁梧。
“吾乃漠北军营胡万功！赵青何在！”
他一听，心里一惊，这胡万功名号在这西北可谓极响。此人嫉恶如仇，视戎族为生平大敌，最强一役乃是当年随冠军侯北上，以三百骁骑夜袭戎族五千大营，打的敌人阵脚全乱，更是生擒戎军特等大将。
亲卫抱拳道：“大人稍待，小的这便去禀报。”
不多时，赵青便出来了，表面如春风拂面，其实心里郁闷至极。那两个钦差的同党还没找到，如今又来了个更难缠的胡万功，最近这幽州城当真是热闹。
哪知他此番笑脸相迎，那胡万功完全不给好脸，理都没理便往里走。
赵青面如常色，心里已然愤恨至极。
一进大堂，胡万功不管不顾，竟一屁股坐在刺史首座！
赵青面色彻底沉了下去，阴冷道：“胡将军，此为何意？赵某可有不周之处？””
胡万功直言大喝：“钦差呢！”
赵青一脸呆滞，这胡万功为何知道有钦差来此？
但他显然不能说那俩货被自己擒了，只道：“何来钦差？胡将军在说什么？”
胡万功面色一沉，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幽州城竟敢私自拿下朝廷钦差！”
赵青也是有了脾气：“胡将军，幽州与漠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远道而来竟胡搅蛮缠，若是不会好好说话，那便请回吧！”
胡万功冷笑一声：“逐客令？你够人吗！”
身后甲士豁然拔刀，大有一言不合开打之势！
赵青大惊，他没料到这胡万功竟如此不给情面，竟敢在幽州刺史府直接亮刃！
赵青双手一拍，层层幽州亲卫也是包围上来，他缓缓道：“此处可不是漠北，胡将军名气再大，也不能以力服人罢。”
胡万功嘿嘿笑道：“你想连我也擒了？”
赵青当然不会中计：“什么叫也？本官只知胡将军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并以武力相逼，本官不得已只能反抗。”
胡万功道：“是吗，榜来！”
旁边一军士递上一物，胡万功顺手直接丢给了赵青！
赵青伸手接住，打开一瞧，竟是关于刺史大人被杀的告示，底下还有钦差印刻！
赵青顿时奇怪起来，那牢中二人又是何人？
不等他反应，胡万功声如洪钟：“此为调查结果，钦差大人何在！”
赵青此刻只能强撑：“本官不知！”
胡万功嘿嘿一笑：“是吗？小和尚出来！”
但见后方一人，摘下军盔，正是不动！
不动道：“此前，我亲眼瞧见，两名钦差跟他进了幽州大牢，便没有出来。”
胡万功道：“还有何话好说！”
赵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人并无任何身份，先前恐怕还有强闯幽州大牢的前科，如今更是直接当堂污蔑朝廷二品大员，该当何罪！”
不动道：“小僧有身份，乃是朝廷亲封的四品中郎将，也是此番幽州之行的钦差大臣之一，之前确实想进幽州大牢查探刺史之事，但守卫没让进。”
说着便亮出中郎将令牌。
赵青此刻已是再无退路，喝道：“还不将他们拿下！此人冒充朝廷大臣，胡万功乃是从犯，本官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亲卫瞬间动手！
不动一人在前，运功直接将当先几人震飞！
胡万功道：“左右！将赵青擒了！”
甲士顿时亮出刀剑！
便在这幽州府衙内，两队人马竟直接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闪烁，转眼便有数人挂了彩！
激战正酣时，豁的听到外头一声雷霆大喝：“全给我住手！”
胡万功听出来人声音，斥令甲士停手。
对方看自己这边停了，也是默契的收了手，都是军人，实没有互相残杀的必要。
一年轻人身披甲胄，大步而来。
正是霍封居！
幽州方面的兵士隐隐开始有骚动，已经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霍封居来到赵青面前，拔出腰间天子剑，喝道：“见天子剑，如见陛下亲临！”
在场军士全都瞬间跪地！
赵青看手下都跪了，无奈至极，也是慌忙跪下。
霍封居手握天子剑，庄严道：“唐国冠军侯霍封居，不远万里执节前来，奉圣上口谕，查探前任刺史被袭案，如今案件已有眉目，但凶手仍不知所踪。本侯探得消息，或跟幽州大牢有关，故遣人去查，哪知竟被赵大人扣下，意欲何为？！”
不等赵青回复，霍封居截道：“赵大人先不忙说，胡将军先把镇北军有衔的全都喊到校场，我倒要看看这幽州城为何如此胆大包天！不动，将赵青先绑了！”
赵青低着头，听到此话突然瞬间暴起，一剑向霍封居刺来，竟也有天罡境实力！
但他突然似是被一道厚墙挡住，定睛一看，不动已来到他身前，此刻正佛光大放，一掌轰出！
赵青受此一击，立马昏了过去。
霍封居理也不理，看向不动道：“不动啊，把他绑了，然后再跑一趟，将萧复他们放出来吧，记得把赵青的牌子带着。”
不动闻言点头应是。
......
幽州校场，当萧复与风吹雪赶到的时候，大小官员皆是到齐了，霍封居坐于拜将台，正闭目养神，显然是在等他们。
萧复赶紧上台道：“到了到了，赶紧的。”
霍封居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向台下，无论官职或大或小，此刻眼中皆有惶恐之意。
霍封居看向萧复道：“你来吧。”
萧复嘿嘿一笑。
上台道：“冠军侯诸位都认识吧？”
台下众人皆是点头。
萧复继续道：“但很多人恐怕还不认识我，介绍一下，我名为萧复，乃是定国侯之徒。”说着便掏出了北援卫令牌。
台下一片哗然。
萧复对此情景明显很满意：“侯爷曾跟我说，镇北军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好兵，若在下到了幽州，就当是回家一样。”
台下有年纪大些的眼眶已经湿润。
萧复话锋一转：“可是，我回趟家，已经亮明了钦差的身份，加上北援卫的令牌，居然还是被擒了关在那幽州大牢。”
下方一片惊讶，明显很多人都不知此事，顿时有些愤怒之声响起。
萧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缓缓道：“我就想知道，如今这镇北军，还是不是侯爷当年带的那支军队。如今这幽州，还是不是侯爷的家？”
台下安静非常，一时间竟无人敢答话。
萧复叹道：“原来如此，果然不一样啊，可有军中兄弟为在下解惑？”
只见泱泱人群中，慢慢的走出一个老兵，模样饱经风霜。
萧复赶紧下台扶了一把，问道：“您是侯爷部下？”
老兵重重点头：“从来如此！”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萧复笑了：“劳烦您给小子讲讲？”
那老兵摆了摆手道：“劳烦不敢当，萧公子既然是侯爷之徒，自然算是自家人。这幽州城与镇北军已然大不如前了.......”
萧复弯腰拱手：“愿闻其详。”
“当初侯爷在时，军政一把抓，对待下属又极好，行军布阵更是无出其右，可谓是无人不服，那时的幽州犹如一块铁桶，别说戎族了，就是其他地方的军人也甭想插一脚。”
“后来，侯爷年纪大了，两个儿子皆是死在军中，圣上不忍他再搭进去，便让他回了金陵。镇北军那时最大的官便是赵青，此人的父亲乃是南部镇守蛮区的镇南侯，侯爷走时他才来了一年不到。”
“但官大一级毕竟压死人，侯爷走了，圣上也无另外安排，镇北军便由他主事。这些年来，他铲除异己，从南方调派亲信，侯爷的亲兵如今已是没剩下几个了......也有几位将军曾经往长安去过信，控诉他的言行，最终的结果便是来了个刺史大人。”
萧复听得暗暗点头，这老兵所言非常合理，这赵青毕竟在南方有些势力，圣上还指着他爹镇边呢，自然不能说撤就撤。但一南一北，最忌一家独大，所以圣上调来个刺史，一是可以稍稍平息镇北军怨气，二则能够相互制衡。
那老兵还在继续：“可是，那刺史大人虽然人不错，但架不住赵青来头大，很快便也熟络了起来。好在刺史大人是个办实事的人，他来了之后镇北军确实少了些乌糟之事，大家便也没有为难他。后来不知为何，所有的镇北军高层都开始对刺史大人刮目相看，从前只是相互熟络，近些年竟都在与其称兄道弟，我们这些老人看在眼里，心中可是替侯爷凄凉的很.......”
萧复终于听到关键处，拿起霍封居给的军中名册，大声道：“镇北军主簿参谋吴守德何在！”
台下一人举起了手，颤抖着来到萧复跟前。
萧复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吴守德？”
“下官正是。”
“好，我问你，为何镇北军高层对刺史大人转变如此之快？他做了什么事？”
吴守德显然有些慌乱，并未作答。
萧复又问：“你跟过定国侯么？”
吴守德摇了摇头。
萧复一笑：“下去，没你事了。”转而晃了晃手中的名册，“军中三品以上的，可有侯爷亲兵还在？”
前几日认识的钱正举起了手。
萧复摆了摆手，看向其余众人道：“除了钱正，还有吗?”
“有！”
一声大喝，却不是从台下传来，而是远处的马蹄声！
萧复看向校场另一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将，正带着几名士兵，纵马而来！
没过多久，便已至萧复身前，那老将跪下便拜，老泪纵横！
萧复深感惶恐，赶忙扶起身：“将军莫要如此，小子当不起这么大的礼！”
那老将爬将起来，激动的大声道：“本将范明城！跟随侯爷多年，见过萧大人！”
萧复道：“今居何职？”
范明城嘿嘿一笑：“前军先锋大将！”
萧复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恨得牙痒痒，这赵青当真该死！
范明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萧大人不必为老夫挂怀，那赵青虽确有其心，想让老夫战死沙场，但这么多年也没那么容易。老夫生下来就是行军打仗的命，军中事事争先，若不给先锋，老夫心里还不痛快，这些年可没给侯爷丢人！”
萧复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只有敬佩，长揖及地，起身后拍了拍范明城的肩。
范明城笑道：“萧大人可是想知道幽州大牢里的事情？”
萧复重重点头，终于找到个可以相信的知晓内情之人！
范明城直截了当：“刺史大人抓到了戎族皇子，便关在幽州大牢，前段时间又让他跑了。”
台下明显有惊愕声迭起。
萧复暗道，原来此事真的只有高层晓得。
萧复调侃道：“至于为何跑了，老将军身为一个这幽州城的外人，想来应该不知道吧？”
范明城大笑：“不错，老夫只知冲锋陷阵，其余的管他作甚，他们也不会告诉我这个粗人！”
萧复也笑：“不瞒将军，其实我等早已知晓皇子逃脱之事，但没有查出端倪，如今我不想知道他怎么没的，就想知道他怎么来的，老将军可知？”
范明城摇了摇头：“当时筹划、定计、执行，皆没有用侯爷的人。”
后面霍封居闻听此言，眼中精光一闪。
萧复没有注意到，继续问道：“营中出兵皆会记录在册，当时当差的乃是何人？”
范明城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正是刚才大人叫的那个！主簿参谋吴守德！”
萧复于是看向吴守德，眼如蛇蝎........
幽州刺史府衙外，亲卫顶着烈阳，尽责尽力。突然，他看向远处，尘烟伴着马蹄声，滚滚不绝。
在这边塞之地，如此情况早就习以为常。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久在军中，是以他听得出来，步律极快，定是战马。
“是朝这里来的？”他心想。
不自觉的，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果然，一队黑甲军气势万钧的正飞奔而来，一声：“止！”
战马嘶鸣，显然训练有素，急急的停在了府衙外。
他看这穿着不似幽州地界的军人，顿时紧张起来，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当先一人，重甲黑髯，约莫四五十岁，极为魁梧。
“吾乃漠北军营胡万功！赵青何在！”
他一听，心里一惊，这胡万功名号在这西北可谓极响。此人嫉恶如仇，视戎族为生平大敌，最强一役乃是当年随冠军侯北上，以三百骁骑夜袭戎族五千大营，打的敌人阵脚全乱，更是生擒戎军特等大将。
亲卫抱拳道：“大人稍待，小的这便去禀报。”
不多时，赵青便出来了，表面如春风拂面，其实心里郁闷至极。那两个钦差的同党还没找到，如今又来了个更难缠的胡万功，最近这幽州城当真是热闹。
哪知他此番笑脸相迎，那胡万功完全不给好脸，理都没理便往里走。
赵青面如常色，心里已然愤恨至极。
一进大堂，胡万功不管不顾，竟一屁股坐在刺史首座！
赵青面色彻底沉了下去，阴冷道：“胡将军，此为何意？赵某可有不周之处？””
胡万功直言大喝：“钦差呢！”
赵青一脸呆滞，这胡万功为何知道有钦差来此？
但他显然不能说那俩货被自己擒了，只道：“何来钦差？胡将军在说什么？”
胡万功面色一沉，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幽州城竟敢私自拿下朝廷钦差！”
赵青也是有了脾气：“胡将军，幽州与漠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远道而来竟胡搅蛮缠，若是不会好好说话，那便请回吧！”
胡万功冷笑一声：“逐客令？你够人吗！”
身后甲士豁然拔刀，大有一言不合开打之势！
赵青大惊，他没料到这胡万功竟如此不给情面，竟敢在幽州刺史府直接亮刃！
赵青双手一拍，层层幽州亲卫也是包围上来，他缓缓道：“此处可不是漠北，胡将军名气再大，也不能以力服人罢。”
胡万功嘿嘿笑道：“你想连我也擒了？”
赵青当然不会中计：“什么叫也？本官只知胡将军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并以武力相逼，本官不得已只能反抗。”
胡万功道：“是吗，榜来！”
旁边一军士递上一物，胡万功顺手直接丢给了赵青！
赵青伸手接住，打开一瞧，竟是关于刺史大人被杀的告示，底下还有钦差印刻！
赵青顿时奇怪起来，那牢中二人又是何人？
不等他反应，胡万功声如洪钟：“此为调查结果，钦差大人何在！”
赵青此刻只能强撑：“本官不知！”
胡万功嘿嘿一笑：“是吗？小和尚出来！”
但见后方一人，摘下军盔，正是不动！
不动道：“此前，我亲眼瞧见，两名钦差跟他进了幽州大牢，便没有出来。”
胡万功道：“还有何话好说！”
赵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人并无任何身份，先前恐怕还有强闯幽州大牢的前科，如今更是直接当堂污蔑朝廷二品大员，该当何罪！”
不动道：“小僧有身份，乃是朝廷亲封的四品中郎将，也是此番幽州之行的钦差大臣之一，之前确实想进幽州大牢查探刺史之事，但守卫没让进。”
说着便亮出中郎将令牌。
赵青此刻已是再无退路，喝道：“还不将他们拿下！此人冒充朝廷大臣，胡万功乃是从犯，本官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亲卫瞬间动手！
不动一人在前，运功直接将当先几人震飞！
胡万功道：“左右！将赵青擒了！”
甲士顿时亮出刀剑！
便在这幽州府衙内，两队人马竟直接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闪烁，转眼便有数人挂了彩！
激战正酣时，豁的听到外头一声雷霆大喝：“全给我住手！”
胡万功听出来人声音，斥令甲士停手。
对方看自己这边停了，也是默契的收了手，都是军人，实没有互相残杀的必要。
一年轻人身披甲胄，大步而来。
正是霍封居！
幽州方面的兵士隐隐开始有骚动，已经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霍封居来到赵青面前，拔出腰间天子剑，喝道：“见天子剑，如见陛下亲临！”
在场军士全都瞬间跪地！
赵青看手下都跪了，无奈至极，也是慌忙跪下。
霍封居手握天子剑，庄严道：“唐国冠军侯霍封居，不远万里执节前来，奉圣上口谕，查探前任刺史被袭案，如今案件已有眉目，但凶手仍不知所踪。本侯探得消息，或跟幽州大牢有关，故遣人去查，哪知竟被赵大人扣下，意欲何为？！”
不等赵青回复，霍封居截道：“赵大人先不忙说，胡将军先把镇北军有衔的全都喊到校场，我倒要看看这幽州城为何如此胆大包天！不动，将赵青先绑了！”
赵青低着头，听到此话突然瞬间暴起，一剑向霍封居刺来，竟也有天罡境实力！
但他突然似是被一道厚墙挡住，定睛一看，不动已来到他身前，此刻正佛光大放，一掌轰出！
赵青受此一击，立马昏了过去。
霍封居理也不理，看向不动道：“不动啊，把他绑了，然后再跑一趟，将萧复他们放出来吧，记得把赵青的牌子带着。”
不动闻言点头应是。
......
幽州校场，当萧复与风吹雪赶到的时候，大小官员皆是到齐了，霍封居坐于拜将台，正闭目养神，显然是在等他们。
萧复赶紧上台道：“到了到了，赶紧的。”
霍封居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向台下，无论官职或大或小，此刻眼中皆有惶恐之意。
霍封居看向萧复道：“你来吧。”
萧复嘿嘿一笑。
上台道：“冠军侯诸位都认识吧？”
台下众人皆是点头。
萧复继续道：“但很多人恐怕还不认识我，介绍一下，我名为萧复，乃是定国侯之徒。”说着便掏出了北援卫令牌。
台下一片哗然。
萧复对此情景明显很满意：“侯爷曾跟我说，镇北军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好兵，若在下到了幽州，就当是回家一样。”
台下有年纪大些的眼眶已经湿润。
萧复话锋一转：“可是，我回趟家，已经亮明了钦差的身份，加上北援卫的令牌，居然还是被擒了关在那幽州大牢。”
下方一片惊讶，明显很多人都不知此事，顿时有些愤怒之声响起。
萧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缓缓道：“我就想知道，如今这镇北军，还是不是侯爷当年带的那支军队。如今这幽州，还是不是侯爷的家？”
台下安静非常，一时间竟无人敢答话。
萧复叹道：“原来如此，果然不一样啊，可有军中兄弟为在下解惑？”
只见泱泱人群中，慢慢的走出一个老兵，模样饱经风霜。
萧复赶紧下台扶了一把，问道：“您是侯爷部下？”
老兵重重点头：“从来如此！”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萧复笑了：“劳烦您给小子讲讲？”
那老兵摆了摆手道：“劳烦不敢当，萧公子既然是侯爷之徒，自然算是自家人。这幽州城与镇北军已然大不如前了.......”
萧复弯腰拱手：“愿闻其详。”
“当初侯爷在时，军政一把抓，对待下属又极好，行军布阵更是无出其右，可谓是无人不服，那时的幽州犹如一块铁桶，别说戎族了，就是其他地方的军人也甭想插一脚。”
“后来，侯爷年纪大了，两个儿子皆是死在军中，圣上不忍他再搭进去，便让他回了金陵。镇北军那时最大的官便是赵青，此人的父亲乃是南部镇守蛮区的镇南侯，侯爷走时他才来了一年不到。”
“但官大一级毕竟压死人，侯爷走了，圣上也无另外安排，镇北军便由他主事。这些年来，他铲除异己，从南方调派亲信，侯爷的亲兵如今已是没剩下几个了......也有几位将军曾经往长安去过信，控诉他的言行，最终的结果便是来了个刺史大人。”
萧复听得暗暗点头，这老兵所言非常合理，这赵青毕竟在南方有些势力，圣上还指着他爹镇边呢，自然不能说撤就撤。但一南一北，最忌一家独大，所以圣上调来个刺史，一是可以稍稍平息镇北军怨气，二则能够相互制衡。
那老兵还在继续：“可是，那刺史大人虽然人不错，但架不住赵青来头大，很快便也熟络了起来。好在刺史大人是个办实事的人，他来了之后镇北军确实少了些乌糟之事，大家便也没有为难他。后来不知为何，所有的镇北军高层都开始对刺史大人刮目相看，从前只是相互熟络，近些年竟都在与其称兄道弟，我们这些老人看在眼里，心中可是替侯爷凄凉的很.......”
萧复终于听到关键处，拿起霍封居给的军中名册，大声道：“镇北军主簿参谋吴守德何在！”
台下一人举起了手，颤抖着来到萧复跟前。
萧复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吴守德？”
“下官正是。”
“好，我问你，为何镇北军高层对刺史大人转变如此之快？他做了什么事？”
吴守德显然有些慌乱，并未作答。
萧复又问：“你跟过定国侯么？”
吴守德摇了摇头。
萧复一笑：“下去，没你事了。”转而晃了晃手中的名册，“军中三品以上的，可有侯爷亲兵还在？”
前几日认识的钱正举起了手。
萧复摆了摆手，看向其余众人道：“除了钱正，还有吗?”
“有！”
一声大喝，却不是从台下传来，而是远处的马蹄声！
萧复看向校场另一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将，正带着几名士兵，纵马而来！
没过多久，便已至萧复身前，那老将跪下便拜，老泪纵横！
萧复深感惶恐，赶忙扶起身：“将军莫要如此，小子当不起这么大的礼！”
那老将爬将起来，激动的大声道：“本将范明城！跟随侯爷多年，见过萧大人！”
萧复道：“今居何职？”
范明城嘿嘿一笑：“前军先锋大将！”
萧复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恨得牙痒痒，这赵青当真该死！
范明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萧大人不必为老夫挂怀，那赵青虽确有其心，想让老夫战死沙场，但这么多年也没那么容易。老夫生下来就是行军打仗的命，军中事事争先，若不给先锋，老夫心里还不痛快，这些年可没给侯爷丢人！”
萧复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只有敬佩，长揖及地，起身后拍了拍范明城的肩。
范明城笑道：“萧大人可是想知道幽州大牢里的事情？”
萧复重重点头，终于找到个可以相信的知晓内情之人！
范明城直截了当：“刺史大人抓到了戎族皇子，便关在幽州大牢，前段时间又让他跑了。”
台下明显有惊愕声迭起。
萧复暗道，原来此事真的只有高层晓得。
萧复调侃道：“至于为何跑了，老将军身为一个这幽州城的外人，想来应该不知道吧？”
范明城大笑：“不错，老夫只知冲锋陷阵，其余的管他作甚，他们也不会告诉我这个粗人！”
萧复也笑：“不瞒将军，其实我等早已知晓皇子逃脱之事，但没有查出端倪，如今我不想知道他怎么没的，就想知道他怎么来的，老将军可知？”
范明城摇了摇头：“当时筹划、定计、执行，皆没有用侯爷的人。”
后面霍封居闻听此言，眼中精光一闪。
萧复没有注意到，继续问道：“营中出兵皆会记录在册，当时当差的乃是何人？”
范明城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正是刚才大人叫的那个！主簿参谋吴守德！”
萧复于是看向吴守德，眼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