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燃烧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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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的盘子光洁如镜，归置整齐，弗朗哥打了个哈欠：“boss去的真快，我都忘记嘱咐他补充一下库存的牛奶了。”
“他会记得的。”路易撑着吧台桌起身，“很晚了，各位自便吧。我和查拉图有点话要说。”
夜间的来客已经被苏守墨送进空房了，此时此地只剩下四人。他逐客的话说的直白露骨，让人无从拒绝。
弗朗哥摇了摇头，爽快地离开。
斯黛拉拽了一下查拉图的衣角，但什么也没说。查拉图知道，现在路易的脸上一定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
有一点危险吗？不会的，这里是多么令人安心的地方啊。查拉图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她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走了。
厨房的门一声关闭，再无旁人打扰了，查拉图听见路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打算，对你做个训练，查拉图。”他尽可能放慢了语速，两三个词就停顿一下，似乎在斟酌语句。
“很着急么，路易？”查拉图对于接受路易的指导并不反感，但他今天太累了，面见尼布甲尼撒的一连串陷阱让他身心俱疲。
“你觉得呢？”路易带着一丝奇怪的语气，嘲讽？
威斯特敏的防护很好，圣公会的总部坐落在那里，大英帝国的核心人物也经常在周围出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查拉图如是想到，但路易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苏先生的安排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安全？
“你看到了华兹华斯的诡域了，对吗？那你就该明白，在神秘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脆弱。我这一辈子，只有在这家小店里，才找到一个没有人从背后对我捅刀子的地方。”
路易意兴阑珊地说道，但他很快又扬起了斗志：“威斯特敏的人受到约束，绝对不会向坎特伯雷大主教、女王和摄政王出手，对他们来说，那里同样也是安心的乐园。但你就不一样了，查拉图，你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查拉图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像是某种生物的本能。
“尤其是在你失去眼睛之后。”路易冷冷地说道。
与此同时，查拉图的额头一凉，不知何时有无形的锋刃划伤了他，而他在鲜血流出之前竟一无所知。
看不见，但查拉图明确地感到了路易嘴角浮起残忍的笑意：“你没有时间来放松，查拉图，我不会杀你，但你会吃些苦头的。”
查拉图转身就跑。
这什么鬼训练，我太难了。他不禁如此想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违和感。
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首先去抱怨命运的人了？查拉图心弦一紧，但右腿上传来的剧痛迅速把他打醒。
“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么？”路易批评道：“因为这个夏天你过得很轻松，在神秘界声名鹊起，就开始沾沾自喜了？”
我没有！查拉图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心里空空荡荡，找不出反驳的词句。
“你稳定了半神的境界，熟悉了真实之力，还开辟了一小块诡域。这就让你骄傲，仿佛真的能随时飞上天了么？你看看，你在尼布甲尼撒的面前，和哭着鼻子找监护人求助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路易的讥讽像钢针一样刺进他的关节，而更加无形的攻击随之而来，屡屡在他身上切开一道浅而狰狞的口子。
查拉图定了下神，好吧，自己是有些心神激荡，但已经在改了不是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些该死的，完全无法【看到】的攻击，究竟该怎么闪避！
“你不再是你自己了，查拉图，过去的你用不着让人用手指着你的脸，说你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路易悠然地说着，直到被一声轻响打断。
刺耳，牙酸，诡秘的撞击声在身边响起，但路易的这一击没再落在查拉图身上。
查拉图刚刚一个猛扑，为此付出了一脚踩空，扭伤脚踝的代价，但他找到了自己急需的东西。
不知为何，刮在厨房门背后的，一把护手夸张地大的手半剑。
路易的语气振奋了一点点：“过去的你，就像这样，纯粹。”
“让我再和你聊聊我们早已知道的事情吧，这世界上没有阳光和彩虹，每一座蒸汽机里喷出来的热，每一丛炉火里发出来的光，统统都是燃烧着别人的血汗和尸体的。”
无形无质的攻击漫天而来，查拉图只能徒劳地挥剑，格挡十之一二。但他咬着牙，背靠着门板，似乎这些攻击唯一能穿过的只有空气，和自己。
“这是一个卑鄙险恶的世界，它不在乎你有多坚强，多百折不挠，我根本没有用力，不朽者、邪神、随便什么你还不知道的东西，都会打得比我更痛，可他们还及不上这个世界本身残酷的百分之一！”
路易的力度掌握的确实精准，不让查拉图失太多的血，受太重的伤，但查拉图唯独要集中精力于皮肤之上的感知，竭力想从气流中察觉攻击的来源。
所以，唯独痛苦是不打折扣的，相反，倍加肆虐。
像是被浓稠的【谎言】包围了，只在它们露出锋芒伤害你的时候，才能切身地体会到真实。
放弃，放弃，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说。查拉图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讨饶，路易一定会停手。毕竟他来的这个训练就只是心血来潮一样的东西，毫无铺垫，莫名其妙。
但不是这样的，放弃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查拉图有几个月没见到了，他内心深处，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在用路易的口吻咆哮着：
“站起来，往前走！这个训练不是看你能在打击下坚持多久，而是看你在创伤中能挥出多强的攻击。剑不是拿给你防御的东西，给我想着进攻！”
“看不到攻击怎么样，躲不开伤害又怎么样！你是超凡者，你是人类中的怪物，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杀死你，把你真实的力量都凝聚在一起，给我进攻！”
“你是火焰和光明，如果你知道这一点，就来点燃我们，用我们的一切去照亮这个世界，而不是在失败以后心安理得的说，自己已经尽力了，是我，boss，或者他妈的你那个管不住鸟的杀人犯老爹的错。”
“懦夫才会那么做，曾经的我才会那么做，可你远比我们出色得多！”
——
“哟，这是在干嘛？”
伴着黎明的晨光，苏守墨打着哈欠推开木门，手上绳栓的四瓶牛奶轻轻一碰，风铃声清亮悦耳。
亚历山卓也被传染了似的，口罩耸动了一下，勒出两片嘴唇的轮廓。
“谁知道路易发什么疯？”她说道。
视线从柜台边转开，狭窄的长廊上，查拉图双腿发抖，大汗淋漓，站在柜台与墙壁之中，双手持剑。
而路易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无表情。
嚓啦一声，贴着墙纸的墙壁上猛地擦出一道伤痕，像是被无形的刀剑砍劈一般。
苏守墨松开手，牛奶径直坠落，悄无声息地没入地面。而后他用空出来的手捋着下巴，那上面长着新生的胡茬，双眼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有趣，路易，如果查拉图练的不错，下午你也教我一下吧。”
他若无其事地侧身，越过正持剑格挡的查拉图，偏了偏头，凌厉的杀意从他让出的空间中迅速通过，绕过格挡，在查拉图的左肩上开了一道口子。
没有声音，没有形象，没有气味。路易手上正操弄着仅具备【概念】的攻击，威力并不大，但正好以此特训查拉图在五感以外的知觉。
为何要在走廊而不去单独开一间训练室？占用里希特瑙尔的剑房也可以啊？苏守墨闭上眼，回顾了一下过去。
有趣，竟然是查拉图主动跑过来的。其一是走廊里，路易的攻击被限制了角度；其二则是对于双目失明的查拉图来说，对走廊要比其他的房间熟悉很多。
“加油啊，查拉图。”苏守墨悠悠地说着，登上了楼梯。
洗好的盘子光洁如镜，归置整齐，弗朗哥打了个哈欠：“boss去的真快，我都忘记嘱咐他补充一下库存的牛奶了。”
“他会记得的。”路易撑着吧台桌起身，“很晚了，各位自便吧。我和查拉图有点话要说。”
夜间的来客已经被苏守墨送进空房了，此时此地只剩下四人。他逐客的话说的直白露骨，让人无从拒绝。
弗朗哥摇了摇头，爽快地离开。
斯黛拉拽了一下查拉图的衣角，但什么也没说。查拉图知道，现在路易的脸上一定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
有一点危险吗？不会的，这里是多么令人安心的地方啊。查拉图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她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走了。
厨房的门一声关闭，再无旁人打扰了，查拉图听见路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打算，对你做个训练，查拉图。”他尽可能放慢了语速，两三个词就停顿一下，似乎在斟酌语句。
“很着急么，路易？”查拉图对于接受路易的指导并不反感，但他今天太累了，面见尼布甲尼撒的一连串陷阱让他身心俱疲。
“你觉得呢？”路易带着一丝奇怪的语气，嘲讽？
威斯特敏的防护很好，圣公会的总部坐落在那里，大英帝国的核心人物也经常在周围出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查拉图如是想到，但路易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苏先生的安排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安全？
“你看到了华兹华斯的诡域了，对吗？那你就该明白，在神秘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脆弱。我这一辈子，只有在这家小店里，才找到一个没有人从背后对我捅刀子的地方。”
路易意兴阑珊地说道，但他很快又扬起了斗志：“威斯特敏的人受到约束，绝对不会向坎特伯雷大主教、女王和摄政王出手，对他们来说，那里同样也是安心的乐园。但你就不一样了，查拉图，你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查拉图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像是某种生物的本能。
“尤其是在你失去眼睛之后。”路易冷冷地说道。
与此同时，查拉图的额头一凉，不知何时有无形的锋刃划伤了他，而他在鲜血流出之前竟一无所知。
看不见，但查拉图明确地感到了路易嘴角浮起残忍的笑意：“你没有时间来放松，查拉图，我不会杀你，但你会吃些苦头的。”
查拉图转身就跑。
这什么鬼训练，我太难了。他不禁如此想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违和感。
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首先去抱怨命运的人了？查拉图心弦一紧，但右腿上传来的剧痛迅速把他打醒。
“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么？”路易批评道：“因为这个夏天你过得很轻松，在神秘界声名鹊起，就开始沾沾自喜了？”
我没有！查拉图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心里空空荡荡，找不出反驳的词句。
“你稳定了半神的境界，熟悉了真实之力，还开辟了一小块诡域。这就让你骄傲，仿佛真的能随时飞上天了么？你看看，你在尼布甲尼撒的面前，和哭着鼻子找监护人求助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路易的讥讽像钢针一样刺进他的关节，而更加无形的攻击随之而来，屡屡在他身上切开一道浅而狰狞的口子。
查拉图定了下神，好吧，自己是有些心神激荡，但已经在改了不是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些该死的，完全无法【看到】的攻击，究竟该怎么闪避！
“你不再是你自己了，查拉图，过去的你用不着让人用手指着你的脸，说你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路易悠然地说着，直到被一声轻响打断。
刺耳，牙酸，诡秘的撞击声在身边响起，但路易的这一击没再落在查拉图身上。
查拉图刚刚一个猛扑，为此付出了一脚踩空，扭伤脚踝的代价，但他找到了自己急需的东西。
不知为何，刮在厨房门背后的，一把护手夸张地大的手半剑。
路易的语气振奋了一点点：“过去的你，就像这样，纯粹。”
“让我再和你聊聊我们早已知道的事情吧，这世界上没有阳光和彩虹，每一座蒸汽机里喷出来的热，每一丛炉火里发出来的光，统统都是燃烧着别人的血汗和尸体的。”
无形无质的攻击漫天而来，查拉图只能徒劳地挥剑，格挡十之一二。但他咬着牙，背靠着门板，似乎这些攻击唯一能穿过的只有空气，和自己。
“这是一个卑鄙险恶的世界，它不在乎你有多坚强，多百折不挠，我根本没有用力，不朽者、邪神、随便什么你还不知道的东西，都会打得比我更痛，可他们还及不上这个世界本身残酷的百分之一！”
路易的力度掌握的确实精准，不让查拉图失太多的血，受太重的伤，但查拉图唯独要集中精力于皮肤之上的感知，竭力想从气流中察觉攻击的来源。
所以，唯独痛苦是不打折扣的，相反，倍加肆虐。
像是被浓稠的【谎言】包围了，只在它们露出锋芒伤害你的时候，才能切身地体会到真实。
放弃，放弃，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说。查拉图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讨饶，路易一定会停手。毕竟他来的这个训练就只是心血来潮一样的东西，毫无铺垫，莫名其妙。
但不是这样的，放弃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查拉图有几个月没见到了，他内心深处，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在用路易的口吻咆哮着：
“站起来，往前走！这个训练不是看你能在打击下坚持多久，而是看你在创伤中能挥出多强的攻击。剑不是拿给你防御的东西，给我想着进攻！”
“看不到攻击怎么样，躲不开伤害又怎么样！你是超凡者，你是人类中的怪物，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杀死你，把你真实的力量都凝聚在一起，给我进攻！”
“你是火焰和光明，如果你知道这一点，就来点燃我们，用我们的一切去照亮这个世界，而不是在失败以后心安理得的说，自己已经尽力了，是我，boss，或者他妈的你那个管不住鸟的杀人犯老爹的错。”
“懦夫才会那么做，曾经的我才会那么做，可你远比我们出色得多！”
——
“哟，这是在干嘛？”
伴着黎明的晨光，苏守墨打着哈欠推开木门，手上绳栓的四瓶牛奶轻轻一碰，风铃声清亮悦耳。
亚历山卓也被传染了似的，口罩耸动了一下，勒出两片嘴唇的轮廓。
“谁知道路易发什么疯？”她说道。
视线从柜台边转开，狭窄的长廊上，查拉图双腿发抖，大汗淋漓，站在柜台与墙壁之中，双手持剑。
而路易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无表情。
嚓啦一声，贴着墙纸的墙壁上猛地擦出一道伤痕，像是被无形的刀剑砍劈一般。
苏守墨松开手，牛奶径直坠落，悄无声息地没入地面。而后他用空出来的手捋着下巴，那上面长着新生的胡茬，双眼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有趣，路易，如果查拉图练的不错，下午你也教我一下吧。”
他若无其事地侧身，越过正持剑格挡的查拉图，偏了偏头，凌厉的杀意从他让出的空间中迅速通过，绕过格挡，在查拉图的左肩上开了一道口子。
没有声音，没有形象，没有气味。路易手上正操弄着仅具备【概念】的攻击，威力并不大，但正好以此特训查拉图在五感以外的知觉。
为何要在走廊而不去单独开一间训练室？占用里希特瑙尔的剑房也可以啊？苏守墨闭上眼，回顾了一下过去。
有趣，竟然是查拉图主动跑过来的。其一是走廊里，路易的攻击被限制了角度；其二则是对于双目失明的查拉图来说，对走廊要比其他的房间熟悉很多。
“加油啊，查拉图。”苏守墨悠悠地说着，登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