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浅唱低吟深情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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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觉得自己早已大好，医生却以“撞到脑袋需要观察几天”为由，到第五天仍一切正常后才允许他出院。
苏叶早早的来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凌峰将一团白色的东西丢到苏叶脚下，面色铁青，“你大爷，我被白白参观了三天我都不知道。”
苏叶拧眉一看，那团白色的东西上画着一个龟壳，立即反应过来，本想严肃地承认错误，可一想到凌峰缠着这个绷带一本正经的样子，眉眼里全是奸计得逞后的笑。
“你在我头上画乌龟我忍了，”凌峰咬咬牙，“你倒是把头给我画上去啊。”
苏叶笑得前仰后翻，走到凌峰身边，戳了戳他贴上纱布的头，“哈哈哈，这不是有吗？”
“低俗。”凌峰暗骂一声，拿着住院单去办出院手续。
“别呀，”苏叶笑着追了上去，打量着凌峰头上新的纱布，“大不了我重新给你画，这块虽然小了点，但是头也是画的下的。”
苏叶一说完，就迈开腿跑了老远。
凌峰刚想追上去，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远处笑得很夸张的苏叶，暗骂一句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许国强打来的，说是有新发现，让他下午有空可以去工地看看。
办完出院手续，凌峰径直走向苏沐的病房，苏叶看出凌峰心有愧疚，收起了笑容低叹一声。
病房的门开着，里面传来陆绩的轻柔的声音。凌峰突然停住了脚步，苏叶有些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正要说话，凌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疑惑地向里面看去。
大片阳光洒进房间，落在苏沐的脸上，许是太阳照射的关系，苏沐原本苍白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陆绩背对着他们，苏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到他薄唇翕动发出的低吟浅唱，好听的声音弥漫在温暖的阳光里，和着微风缱绻缠绵。
Baby for all my life
I'm living to love you
低柔的歌声中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款款深情，渐渐散落在安静的空气。
苏叶拍了拍凌峰的肩，转身先走了出去。
凌峰跟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
.
吃完饭，苏叶一听说工地出了东西，立刻带着凌峰飙车来到了工地。
许国强站在人群中间，他面前的桌上摆着的就是电话中提到的新发现，一只南宋官窑的残炉。
考古队仍旧在原坑中寻找残片，希望能够尽可能找齐它另外的部分。
许国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见了凌峰，立即招手，“凌峰，你来了啊。”
凌峰和苏叶笑着打了招呼，看向桌上的残炉。
这是件天青釉的南宋官窑鼎式方炉。通体施粉青色釉，釉面开片，开片较大，裂纹遍布器身。
它尺寸很大，高20公分，长度24公分。这样的造型在南宋香炉中很少见到的，就连造型也是独一无二的。
东京国立美术馆所藏有一件南宋官窑鼎式炉，那是三足圆炉，而眼前的这件是四足方炉。古人云，一方顶十圆。制作方器的难度可比圆形器大很多。
正看着，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凌峰。”
凌峰转头，就看到了陈夕颜。
午后，阳光正盛，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修身牛仔裤，长发梳成一个马尾，正朝他走来。
凌峰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招了招手。
因为之前答应要带她来工地看看，所以这次便把她也叫上了。
陈夕颜走近，看到凌峰头上的纱布，眉毛一拧，“你头怎么了？”
“没事，磕着了。”凌峰挠挠头。
苏叶认识凌峰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带女孩子出来，便朝他挤眉弄眼，“谁啊，介绍介绍啊。”
凌峰给了苏叶一个白眼，轻咳了两声，“这是我发小，苏叶，之前跟你提过的。”
没等苏叶说话，凌峰又介绍边上的许国强，“这是许国强，考古队队长。”末了，才对他们介绍身侧一直浅笑的女生，“这是陈夕颜，是位金缮修复师。”
“金缮修复师？”苏叶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就是之前开网店时候说的那个修复大师？竟然是个妹子，我说凌峰，你也……”
凌峰不理会苏叶，拉着陈夕颜走到桌前，苏叶自讨没趣，撇撇嘴，也跟了过去。
众人一起在官窑炉身边，看许国强一片一片将它，清洗、拼接、复原。当然这只是先用胶带粘一下。具体的修复是个漫长的过程，肯定是要带回所里慢慢完成。
“凌峰，为什么他们坚信能够在原坑找齐这些碎片呢？也不在其他几处找找？”陈夕颜第一次来，看到考古队仍在原坑里寻找碎片，有些疑惑。
凌峰顺着夕颜的目光看去，解释道，“碎片坑呢，我们一般分为窑址坑和工地坑两种。窑址坑，指的就是在当时烧窑的时候因为温度、天气、窑炉状态等一系列问题而使瓷器烧坏变形，或是几个瓷器粘了在一起，成了次品。这种只好就地砸碎掩埋。”
苏叶看到凌峰在和那女子在说些什么，于是凑了过来。
凌峰没好气地白了苏叶一眼，继续说，“我们杭州的南宋官窑博物馆里的藏品，都是窑址坑出土的，有些小瑕疵还是能够看到的。官窑本身就是给皇帝独享的，所以对它的要求极为严苛，稍有不满意，就做废品处理，不能流落民间的。”
“不过，显然这里不是当时烧窑的位置，所以它不是窑址坑。”凌峰顿了顿，接着说，“工地坑，也就是生活坑。这里都是当时人民生活的地方，所以这些古董当年都是完整的，或是完整打碎堆积的。在土层没有翻新的前提下，是极有可能将它们全部找齐的。”
苏叶本来以为凌峰会说些什么风花雪月的情话，结果是在跟妹子正儿八经地讲知识。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悄悄靠近低声说，“你这样是泡不到妞的。”
回应他的，又是一记白眼。
经过凌峰的讲述，陈夕颜也懂了一些。而且她知道，对于瓷器修复来说，完整度百分之九十与百分之九十五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所以还是要尽可能的找齐它们。
又过了一小时，碎片基本找的差不多了。
近乎完整的天青釉南宋官窑鼎式方炉展示在众人面前。
它威武霸气，突出的出戟、硬朗的轮廓无不在彰显着它的地位和象征。
许国强看着凌峰和苏叶凑在一起仔细观察着炉子，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凌峰，这次真是个很重要的考古发现。墓主身份我们已经查明，是西夏国的太子。墓志铭和石门上的西夏文翻译了大概，再结合出土情况，应该是西夏国太子作为质子，因为意外死在了南宋皇城，根据西夏的习俗，按王陵等级入葬，但规模会比王陵小一些。另外，由于王陵建造的仓促，因此例如石生象之类的就来不及制作，就空在那儿了。”
许国强把考古的最新研究成果分享给凌峰和苏叶，毕竟他们是这座王陵的发现者。
苏叶若有所思，问道，“那人骨呢？”
“至于人骨应该是当时太子逝世时，西夏人做法事所使用的。包括这件南宋官窑炉应该也是当时的礼器，或许还是南宋皇帝尊贵的礼物。他们的习俗是在做完这场法事以后，焚烧，打碎在场的任何器皿，来宣泄他们内心的痛苦与悲伤。”许国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
凌峰听了许国强的话，心想，果然与师父说的一样。
苏叶看着收拾东西的考古队员，问：“那之后应该也还有这样的东西吧？”
许国强点了点头，“也许我们在接下来的发掘中还有新的礼器出现。”
临走前，许国强还补充道，“这是一个有历史性的考古发现，他让我们离揭开西夏文化的神秘面纱又近了一步，而且此次出土的南宋官窑炉也是独一无二。”
考古队走后，凌峰和苏叶还留在工地上感慨，陈夕颜浅笑着看着他们。
手机铃声响起，苏叶看了看，皱了皱眉，“医院的。”
凌峰紧张地看着他，示意他快接听。
苏叶将听筒放在耳边，顿时激动地喊出了声，“什么？小沐醒了？”
凌峰觉得自己早已大好，医生却以“撞到脑袋需要观察几天”为由，到第五天仍一切正常后才允许他出院。
苏叶早早的来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凌峰将一团白色的东西丢到苏叶脚下，面色铁青，“你大爷，我被白白参观了三天我都不知道。”
苏叶拧眉一看，那团白色的东西上画着一个龟壳，立即反应过来，本想严肃地承认错误，可一想到凌峰缠着这个绷带一本正经的样子，眉眼里全是奸计得逞后的笑。
“你在我头上画乌龟我忍了，”凌峰咬咬牙，“你倒是把头给我画上去啊。”
苏叶笑得前仰后翻，走到凌峰身边，戳了戳他贴上纱布的头，“哈哈哈，这不是有吗？”
“低俗。”凌峰暗骂一声，拿着住院单去办出院手续。
“别呀，”苏叶笑着追了上去，打量着凌峰头上新的纱布，“大不了我重新给你画，这块虽然小了点，但是头也是画的下的。”
苏叶一说完，就迈开腿跑了老远。
凌峰刚想追上去，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远处笑得很夸张的苏叶，暗骂一句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许国强打来的，说是有新发现，让他下午有空可以去工地看看。
办完出院手续，凌峰径直走向苏沐的病房，苏叶看出凌峰心有愧疚，收起了笑容低叹一声。
病房的门开着，里面传来陆绩的轻柔的声音。凌峰突然停住了脚步，苏叶有些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正要说话，凌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疑惑地向里面看去。
大片阳光洒进房间，落在苏沐的脸上，许是太阳照射的关系，苏沐原本苍白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陆绩背对着他们，苏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到他薄唇翕动发出的低吟浅唱，好听的声音弥漫在温暖的阳光里，和着微风缱绻缠绵。
Baby for all my life
I'm living to love you
低柔的歌声中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款款深情，渐渐散落在安静的空气。
苏叶拍了拍凌峰的肩，转身先走了出去。
凌峰跟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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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苏叶一听说工地出了东西，立刻带着凌峰飙车来到了工地。
许国强站在人群中间，他面前的桌上摆着的就是电话中提到的新发现，一只南宋官窑的残炉。
考古队仍旧在原坑中寻找残片，希望能够尽可能找齐它另外的部分。
许国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见了凌峰，立即招手，“凌峰，你来了啊。”
凌峰和苏叶笑着打了招呼，看向桌上的残炉。
这是件天青釉的南宋官窑鼎式方炉。通体施粉青色釉，釉面开片，开片较大，裂纹遍布器身。
它尺寸很大，高20公分，长度24公分。这样的造型在南宋香炉中很少见到的，就连造型也是独一无二的。
东京国立美术馆所藏有一件南宋官窑鼎式炉，那是三足圆炉，而眼前的这件是四足方炉。古人云，一方顶十圆。制作方器的难度可比圆形器大很多。
正看着，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凌峰。”
凌峰转头，就看到了陈夕颜。
午后，阳光正盛，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修身牛仔裤，长发梳成一个马尾，正朝他走来。
凌峰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招了招手。
因为之前答应要带她来工地看看，所以这次便把她也叫上了。
陈夕颜走近，看到凌峰头上的纱布，眉毛一拧，“你头怎么了？”
“没事，磕着了。”凌峰挠挠头。
苏叶认识凌峰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带女孩子出来，便朝他挤眉弄眼，“谁啊，介绍介绍啊。”
凌峰给了苏叶一个白眼，轻咳了两声，“这是我发小，苏叶，之前跟你提过的。”
没等苏叶说话，凌峰又介绍边上的许国强，“这是许国强，考古队队长。”末了，才对他们介绍身侧一直浅笑的女生，“这是陈夕颜，是位金缮修复师。”
“金缮修复师？”苏叶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就是之前开网店时候说的那个修复大师？竟然是个妹子，我说凌峰，你也……”
凌峰不理会苏叶，拉着陈夕颜走到桌前，苏叶自讨没趣，撇撇嘴，也跟了过去。
众人一起在官窑炉身边，看许国强一片一片将它，清洗、拼接、复原。当然这只是先用胶带粘一下。具体的修复是个漫长的过程，肯定是要带回所里慢慢完成。
“凌峰，为什么他们坚信能够在原坑找齐这些碎片呢？也不在其他几处找找？”陈夕颜第一次来，看到考古队仍在原坑里寻找碎片，有些疑惑。
凌峰顺着夕颜的目光看去，解释道，“碎片坑呢，我们一般分为窑址坑和工地坑两种。窑址坑，指的就是在当时烧窑的时候因为温度、天气、窑炉状态等一系列问题而使瓷器烧坏变形，或是几个瓷器粘了在一起，成了次品。这种只好就地砸碎掩埋。”
苏叶看到凌峰在和那女子在说些什么，于是凑了过来。
凌峰没好气地白了苏叶一眼，继续说，“我们杭州的南宋官窑博物馆里的藏品，都是窑址坑出土的，有些小瑕疵还是能够看到的。官窑本身就是给皇帝独享的，所以对它的要求极为严苛，稍有不满意，就做废品处理，不能流落民间的。”
“不过，显然这里不是当时烧窑的位置，所以它不是窑址坑。”凌峰顿了顿，接着说，“工地坑，也就是生活坑。这里都是当时人民生活的地方，所以这些古董当年都是完整的，或是完整打碎堆积的。在土层没有翻新的前提下，是极有可能将它们全部找齐的。”
苏叶本来以为凌峰会说些什么风花雪月的情话，结果是在跟妹子正儿八经地讲知识。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悄悄靠近低声说，“你这样是泡不到妞的。”
回应他的，又是一记白眼。
经过凌峰的讲述，陈夕颜也懂了一些。而且她知道，对于瓷器修复来说，完整度百分之九十与百分之九十五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所以还是要尽可能的找齐它们。
又过了一小时，碎片基本找的差不多了。
近乎完整的天青釉南宋官窑鼎式方炉展示在众人面前。
它威武霸气，突出的出戟、硬朗的轮廓无不在彰显着它的地位和象征。
许国强看着凌峰和苏叶凑在一起仔细观察着炉子，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凌峰，这次真是个很重要的考古发现。墓主身份我们已经查明，是西夏国的太子。墓志铭和石门上的西夏文翻译了大概，再结合出土情况，应该是西夏国太子作为质子，因为意外死在了南宋皇城，根据西夏的习俗，按王陵等级入葬，但规模会比王陵小一些。另外，由于王陵建造的仓促，因此例如石生象之类的就来不及制作，就空在那儿了。”
许国强把考古的最新研究成果分享给凌峰和苏叶，毕竟他们是这座王陵的发现者。
苏叶若有所思，问道，“那人骨呢？”
“至于人骨应该是当时太子逝世时，西夏人做法事所使用的。包括这件南宋官窑炉应该也是当时的礼器，或许还是南宋皇帝尊贵的礼物。他们的习俗是在做完这场法事以后，焚烧，打碎在场的任何器皿，来宣泄他们内心的痛苦与悲伤。”许国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
凌峰听了许国强的话，心想，果然与师父说的一样。
苏叶看着收拾东西的考古队员，问：“那之后应该也还有这样的东西吧？”
许国强点了点头，“也许我们在接下来的发掘中还有新的礼器出现。”
临走前，许国强还补充道，“这是一个有历史性的考古发现，他让我们离揭开西夏文化的神秘面纱又近了一步，而且此次出土的南宋官窑炉也是独一无二。”
考古队走后，凌峰和苏叶还留在工地上感慨，陈夕颜浅笑着看着他们。
手机铃声响起，苏叶看了看，皱了皱眉，“医院的。”
凌峰紧张地看着他，示意他快接听。
苏叶将听筒放在耳边，顿时激动地喊出了声，“什么？小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