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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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方人也，她一早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买的礼物往程家去了。而程家这个时候也在说她。
“大哥，怎么今年三儿还没有来啊？往年她可是在就来过了。”三老爷子坐在大厅里，端着茶杯有些担忧的开口：“这小子出门前还来跟我说了一下，说是想看看能不能不杀生，要是能这样，那干什么不是赚钱？我还想着以她的聪明才智，这很简单才是啊？！怎么都到正月了还没有回来呢？”
“要我说，就是三哥撺掇的，虽然三儿以前的那个营生是杀戮重了一点。可这三儿从小就在三里晃悠，别人进山是要命的事儿，就她进山跟进菜园子似的，好玩的紧。你看着吧！要是三儿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等着幺妹找你算账吧！”五老爷子没好气的看着他三哥怼他。
三老爷子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这说什么？老五说的都是对的，他还能说什么？
倒是大老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落寞的说：“哎！这事也不全怪老三，三儿自己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是想着方家也有后了，以后这煞气重的事情，还是少做一点是一点，就当是为两个孩子积福了。不过，老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三儿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老三你是逃不掉的。”
三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放下茶杯对大老爷子说道：“大哥，你先别只想坏处，说不一定是三儿忙，一时赶不回来呢？三儿可是我手把手的教的，她的那股机灵劲别人不知道，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还不知道？”说着三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他都不明白，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他的儿子、孙子，一个都没有遗传到呢？反倒是三儿这个外侄孙跟他倒是九成想象。这都说外甥像舅，看来，这外甥的孩子也能像舅公啊！
正想着他儿子程老七就走了进来，三老爷子没好气的怼他：“没事儿就多去看点书，一天到晚的瞎晃悠什么？”
程老七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他就是想着进来看看三位老爷子在大厅里聊什么？怎么就碍着他的眼了？不过，他还是一点都不敢反驳的灰溜溜的跑了。他又不是三儿，从小就得老爷子们的欢心，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差把天捅个窟窿了。就算是这样，老爷子们还说捅得好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程老八看着哥哥灰溜溜的从大厅出来，好笑的看着他问：“七哥，你该不会又被咱爹给骂了吧？”
程老七看着这个亲弟弟，觉得更加的委屈了，你说同样是弟弟，怎么别人的弟弟就要比他的弟弟心疼人呢？太委屈了，就没见过谁家的弟弟，见着自己哥哥被骂，他还高兴的。
程老大带着嫡房的弟兄，坐在外院以前的书房，现在就一个小客厅的房里，喝酒、聊天，见到程老七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被三叔给怼了。
“老七，快来喝酒，你说你也是，干嘛要跑到几位老爷子面前去讨嫌？”
程老八乐悠悠的接嘴：“还能为什么？还不是看这小段时间几位老爷子胃口都不怎么好，想着他们现在都在大厅里聊天，他去看看呗！谁知道又被咱老子给怼了？”
“知道你还笑话我？”程老七气愤的瞪了一眼他，怎么看这个亲弟弟怎么不顺眼。
程老十四是嫡房的兄弟里是最小的兄弟，平常嫡房的哥哥们都愿意让着他，不过他的嘴是毒的不行的。“我说七哥就是吃饱撑的，一看老爷子们就是为了三儿那个臭小子担心，你还偏偏要往枪口上撞，明明知道三伯自喻是老爷子里最精明的，平时就看你和八哥不顺眼，你还偏偏没有自知之明，你说不骂你骂谁？”
这下程老七更是被气的不行了，不过还好，程老三就是在程家祖宅里和稀泥的存在，他看老七是真要被气的发火了，忙开口：“哎呀！说起三儿，这都正月了，怎么三儿还没有回来啊？”
“这谁知道？不过我看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们也都知道，这小子打小就是天棒（胆子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的意思），偏还有眼力劲的很，滑头滑脑的，你们还担心她？”程老五幽幽的开口。
程老十一倒是皱着眉头，不怎么放心“五哥的话虽然没有说错，可三儿可是方家的下一任家主，要她真出了什么事，就现在一龙和二龙，还是奶娃娃呢！到时候姑姑还不得哭死？”
听了老十一的话，程家兄弟一下就安静下来了。方家跟程家不一样，程家就嫡出的三房儿子辈就有九兄弟，更不要说孙子辈了，孙子辈就十三个孙子，不管他们嫡出的几房再怎么遇到困难，反正嫡房的血脉是断不了的。可方家就不同了，方家七八代都是单传不说，到了方军这一代来，更是死活都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这没儿子就算了，留一个闺女在家招婿也行，反正方家的其他房人都是已经出了五福了的，谁还能跳出来说什么不成？可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了，方人也出生时身体不好，后来习武身体好了，各方面都被教导的很出色，这要是折了，那还不得挖方家人的心啊？只怕老太太能跟着没了。
程老十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开解兄弟们“你们都不要乱猜了，万一三儿已经回来了不说，还正在来咱们家的路上，你们说，就你们想的，是不是太晦气了？”
“就是！一会儿要是她来了，你们还要上前去摸摸她是不是有热气啊？都别瞎想了，喝酒！”老十二也跟着老十乐观的说。
正说着，长房的嫡长孙，程二舅进来了。“爸，三儿来了，爷爷叫你们出去呢！说是三儿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叫你们去弄点肉回来，别一天到晚的抱着酒坛子。”
程老大被自己的老子和儿子给怼了，觉得真是扎心啊！这还是亲生的不？
“什么？三儿来了？走，快去看看！”老十四跑的最快。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
几房的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出去了。他们还正说着她呢，人就来了，看来还是老十的嘴靠谱一点！
大厅里方人也正在被围观呢！
“哎呀！我说，几位舅公，你们突然这么热情，小生怕怕啊！”方人也抓住自己的衣角，一副怕怕的表情看着他们。
……(⊙﹏⊙)几位老爷子都无语的看着他装怪，三老爷子更是要把白眼翻出天际了。
“你小子给我正经点，说！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三老爷子没好气的问。
方人也坐正身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开口到：“这也不怪我，您是不知道啊，这在北方的什么红枣、薯干……的吃的，转到南方就要翻好几倍，甚至十来倍的价格卖出去。这南方的瑕疵品，弄到北方又要赚几番，特别是这新年节庆的时候，您们说，这个时候正是赚钱的时候，哪里能就这么走掉？那也太对不起钱了不是？”说着方人也看着她的两个舅婆说：“这次还顺便去了趟新疆那边，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羊毛毛线，都在袋子里呢，一会麻烦舅婆你们自己分一下了。”
三老太太和五老太太听了方人也的话，都高兴的点头。她们都是老派人家出来的小姐，平时就是学的以夫为天，在丈夫在的情况下，她们一般都是没有多的话，什么都听他们的就好。以前大老太太在的时候，还能说长嫂如母，她们妯娌大都是听大老太太的。后来大老太太去了之后，就是三老太太在她们妯娌里独挑大梁了，不过，她一般有什么都是要跟五老太太商量着办，要不然就是听三老爷子和大老爷子的。
“什么？你们还去了新疆？”一走来就听到方人也说的话，程老七咋呼的道：“现在那边可不怎么太平吧？再说那边的兵团这么多，你怎么敢去那边？”
方人也意见几位舅舅，站起身招呼了一声后，回答程老七的话：“也还好，说实话，就是那边的特产挺值钱的，羊毛这玩意儿整个国家除了那里，还有几处产的？再说了，就是兵团里，这也要生活不是？”
“那你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以前那边还经常闹死人呢！你怎么就去那边了呢？”程老大坐下来看着方人也说，见她是全头全尾的站在跟前，心里的那口气才悄悄的松了。
“大舅舅，你还担心我不成？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那也要遇到啊！你说这没遇上当然是我横，遇上了赶紧溜就是了，你说对不对？”方人也对于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战略很是熟悉。没办法她小时候跟着师父习武的时候，师父就是这么教导的，她跟师兄们切磋的时候，更是把这招儿给运用得淋漓尽致。打不过还打？你傻啊？师兄都比她大不说，还比她大很多，先入门都学好几年了知道不？不过，后来她追上师兄们之后，就是师兄们被她追着打了。
“好啦！你们也不要说三儿，她可比你们要精明多了，一群蠢东西。”三老爷子见方人也好好的回来了，正高兴呢！怎么见得这帮蠢货对着方人也问东问西？“不是叫你们去山上弄点的肉回来吗？坐在这里干什么？”
程老大兄弟几个都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也不生气，老实的招呼着去山上了。这三儿来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其他几房是一定回来祖宅吃饭的，不多弄一点肉回来，中午都没得吃！
等他们招呼着自己的儿子都往山上去的时候，出门没走两步就碰到了，其他几房的人，一看是要上山，还说什么？都一起邀约这着一起去了。几房的老爷子都乐呵呵的看他们向山上去，他们都带着曾孙去了祖宅。而听说放人也来了的曾孙都来祖宅了，这过年还没有收到姑爸爸的红包呢！整个家里，就姑爸爸的红包最大，他们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的时候姑爸爸欸红包。
所以，程家曾孙辈儿听说方人也来了，都跑的飞快。
等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站在大厅里，按照高矮顺序整整齐齐排好，异口同声的给方人也拜晚年的时候。方人也就感到了来自舅公们深深的恶意！这方家曾孙辈儿，就她生的两个小崽子，可再来看看程家的曾孙辈儿，这大大小小的能站在大厅里的，就有十几个了，这还有些表兄弟没有结婚，或者结婚了还没有生孩子，以后只会更多。哎！这是人数上的差异啊！不过方人也一想到要是她妈真要是给她生几个弟弟，那她才是要累死的节奏啊！还是现在这样好，至少她的压力没有这么大不是？！
“好！好！好！都乖啊！来！一个个的上前来领红包！”方人也看着这些小辈，笑眯眯的掏出准备好的红包，一人一个，里面的金额也是一样的。
程老大家的孙子最皮，接过红包就打开来看，一看是一张十块的人头，高兴的对着方人也乐：“姑爸爸，还是您大气，一点都不像我爸妈，过年就给了一毛钱，这也太抠了。”
“就是！我爸妈也是只给了一毛钱不说，年一过还把我的压岁钱都缴了去，只是跟那土地主似的。”二老爷子的曾孙也跟着告状。
其他的小子听他们哥俩告状了，也纷纷的跟方人也诉说自己的悲哀。“我也是，我也是，我爸妈也是这样。”
“我爸倒是没有这样，不过我妈就这样了，这过年的压岁钱在兜里还没揣热乎呢，就被她收去了。”
“可不是嘛！要是这样的话，干嘛要装模做样的给红包啊？逗咱们开心呐？”这个孩子很气愤啊！怨念挺深的。
“我看就是逗咱们玩儿呢！谁叫咱们是儿子，他们是老子呢！”
…………
方人也听他们在那里抱怨，乐的都快抽过去了。而几位老爷子都快把嘴角给抽歪了。站在外面的表嫂们都快被自家的孩子臊死了，真是丢人现眼到什么地方去了！
方人也小了好一会后，等他们都慢慢的停下来，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们都启蒙了吧？今年咱们来个新规矩，你们谁要是能在我面前把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这几本启蒙书，其中的一本背出来，大概讲得出意思，姑爸爸我再给他十块钱。怎么样？”
这下大厅里的孩子都静下来了。孩子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说话。其实也不怪他们，是都跟个野猴子似的，谁认真的学习过啊？谁知道方人也会玩这个？这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啊！可一想到奖励是十块钱，他们的心又忍不住躁动。
站在外面的表嫂们都着急了，这破孩子，平时叫他们好好学习，一个个的就像是要他钦命似的，现在知道了吧？还没孩子的表嫂都在心里盘算着，等以后有了孩子，说什么都要好好的教导，这小姑子大方啊！
方人也看着几个只比她小几岁的侄子，想了想开口：“你们几个年纪都这么大了，该学的也都学的不少了，这样吧！你们要是能把四书五经里的其中一本背出来，解释一下大概的意思，我每人给你们五十块钱怎么样？姑爸爸以前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叫你们少得了额外奖励，这是补贴的，怎么样姑爸爸我贴心吧？”
嫡房长孙的儿子是曾孙辈里，年纪最大的，今年都已经十四岁了。可以说，他的出生是被期待着的，而对他的教育，大老爷子也是最注重的。所以，在方人也对他们几个大孩子说过之后，他果断是站了出来，站在方人也跟前，认真的背咏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程小一声音徐徐而道，口齿清晰，慢条斯理的背诵着，等背完了整本的《大学》后，再次解释起白话起来“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
方人也闭着眼睛听程小一站在他的跟前背诵着。几位爷都跟方人也同步，都闭着眼睛默默的听，没人出口打断他。
程一的老婆站在大厅外，听着儿子有条不紊的背着《大学》，低头嘴角含笑。她嫁进程家的时候，虽然时代动乱，可她还是在程家过过嫡房大奶奶的好日子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的儿子以后不能比别的程姓孙差，不然，嫡长房的嫡长孙，被别的孙辈比下去了，她的脸面往哪里隔搁？现在总算能叫这后面的弟媳们都见见，什么叫做嫡长，什么叫做嫡长传家！
程二的老婆，悄悄的碰了碰她，小声的对她说：“大嫂，看看你们家大爷，真真是文曲星君下凡啊！这才多大？就已经能背咏、解释《大学》？听咱家老爷子说，大爷四书五经都度过了？”
“哪里的话，也是囫囵吞枣，真叫他一本本的背咏，他是万万背不出来的。这次已是在他姑爸爸面前超常发挥了！”程一家的谦虚道。
“哎哟！大嫂你就是谦虚，我看大爷有条不紊的样子，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哎！这孩子呀，怎么看都是别人的聪明。”程二家的感慨。
“二嫂，你这话呀，不该你来说，该我说才对，谁不知道我家的这个魔星最不喜欢读书？我看一会儿他是要被他姑爸爸揍的了。”程三的老婆听着两个嫂子在那里谦虚过来，谦虚过去的，都快急死了，她家的程小四是真的不爱读书，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程一和程二的老婆看着她这么着急的样子，都不好意思的住了嘴。这小四是真的不爱这笔墨之物，她们要是再说下去，就真是在弟媳面前戳她的心了。
“不错！”方人也睁开眼睛看着程小一，笑着对他说：“虽说背的很是熟悉了，不过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好好的运用它，不要只会背了，你还掌握不了它，要是这样的话，这书也是白读了。”
“侄儿谨记姑爸爸的教诲！”程小一对着方人也拱手道。
“好！姑爸爸向来说话算数，你们这些小崽子都看着了？你们大哥背出来了，姑爸爸呢，这就奖励了，钱就放在这里了，有没有本事来拿，就看你们的份量了！”说着方人也掏出军大衣里的钱，十元一张，厚厚的一大叠。把大厅里的孩子都看得眼冒精光了。方人也眼角扫了一下，当作没看见的样子，点了五张十块给程小一后，就把钱放在茶几上，一副有本事你就来拿的样子。
程小一接过钱，谢过方人也之后，站到一边去了。程小二一看，姑爸爸这不是来虚的啊？那还犹豫什么？上啊！
“我来，我来，姑爸爸，我背咏《周易》。”
“好！背吧！”方人也端着茶杯看着他。
“乾坤象征天，天的四种本质特征是：元、亨、利、贞。天之阳气是始生万物的本原，称为‘元’。天能…………”在程小二背完后，程小三又上了，不过他今年也才十二岁，四书五经还不够熟悉，只能说是囫囵吞枣的背过，还不能说出释义来。方人也想着他还小，也不那么的严厉，只是二老爷子不高兴了。
“真是无用的小子，你今年都十二了，还没弄明白。你姑爸爸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但武艺超群，这四书五经更是背得溜溜的。怎么到你这里就那么难了呢？”
“欸！二哥，你也不要这么说小二。你想想咱们都这个岁数了，遇到过几个像三儿这样的孩子？”五老爷子不赞同他这么说孩子，这孩子都还没有定性呢？你现在就这么说他，孩子以后会有心理阴影的。
“就是，你要是说小二还不好的话，那你看看咱们家的小四，能把你气死！”三老爷子瞪着程小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二老爷子一脸尴尬的看着三老爷子，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不喜欢读书的程小四？这下尴尬了吧？！
而当事人，正一脸无赖的看着他们，当没听到似的。方人也觉得这小子到是个人才了，生在这样的人家里，居然见书就晕。还真是奇葩的可以！
“小四，你准备怎么办？”方人也戏谑的看着他，端着茶杯挡住裂开笑的嘴，假装很正经的问：“要不你看你有什么一技之长？要是有的话，姑爸爸也算你过关怎么样？”
程小四苦想了半天之后，愣愣的来了一句：“吃饭算吗？”
“噗！”正喝茶的老爷子都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了，失态，简直太失态了。
在大厅外的妯娌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程小四的妈更是一张脸被憋得通红。这倒霉孩子，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就遇到了这魔星？！
方人也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之后，揉揉肚子问他：“你以前不是喜欢雕刻吗？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程小四眨了眨眼睛，老实的回答：“喜欢，不过我妈说，这都是不务正业的勾当，不准我雕了。”
“什么不务正业？你姑爸爸打小就没被人说过务正业，现在还不是照样的养家糊口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知道你小子肯定偷偷的雕了，去，把你新雕刻的拿来我看看，要是好的话，这奖励钱，姑爸爸还是给你。”方人也摆手对他道。
程小四激动的看着方人也期期艾艾的问：“姑爸爸，我那以前雕的给你看，你认得出来吗？”
方人也仔细的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哦，知道了！”程小四泄气的回院子去拿他新雕刻的木雕去了。怎么姑爸爸就那么厉害呢？这都能认得出来？！
要是方人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给他说‘孩子，你姑爸爸就是个滑头的，你这不是在大神面前装相吗？再说，你姑爸爸也靠着这眼力劲赚钱，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还赚什么钱啊？’
等小的背过之后，小家伙里，只有两个孩子背对了。方人也说话算数，那两个孩子都给了奖励，其他的都没有。方人也难得在小辈面前端着脸教训他们：“看看，看看，曾孙辈里十几个，你看看你们平时都启蒙到哪里去？教你们启蒙的时候，都去打瞌睡去？十几人里就五个人在我这里拿到了奖励。看看你们平时到底是在干什么？是家里要你帮着做家务了？还是要下地干活了？一个个的。玩，可以。可也要认真的读书，以后的世界是读书人的世界，你们都说说，难不成还想别人都凭着自己的学识动脑子吃饭的时候，你们都在庄稼地里刨食？
就是在地里刨食，也要先把《天工造物》给读懂背熟才能有好收成。好了，一个个的边儿去吧！小四，把你的木雕给我看看”
程小四恭敬的把自己的一个木雕给方人也过目，方人也结果看，一块上好的梨花木，整个呈圆形，上面雕刻的是五蝠献福。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的完工，不过就小四的年龄来说，这已经很优秀了。雕刻有时不单要看雕工，还要看韵味和传神，更可以说，是不是有灵气。这要是没有灵气，就是再好的雕工，一眼看过是惊艳了，可再看第二眼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好，怎么看都觉得不鲜活。这就是灵气了。而程小四的木雕虽然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可已经隐隐有韵味和传神了。
“咦？”方人也再仔细看看后，才微笑的对程小四说道：“小四，不错！这奖励给你，一点都不牵强！”说着就点了五张十块的给程小四，她自己拿着木雕抬头看着三老爷子笑道：“三舅公，我可给您道喜了。您家以后说不定能出一个雕刻大师呢！”
三老爷子是知道自己的曾孙喜欢雕刻的，只是他年纪大了，不想管那么多儿孙的事，就没管过程小四的事情。现在听方人也这么说，反倒是好奇起来。站起身走到方人也的面前，接过木雕一看。好嘛！他还说他的后辈里怎么没有一个出挑的呢！这就来了一个。
“不错，有点灵性。”三老爷子仔细的看过后，夸奖了一句。
方人也好笑的看着他，知道他是心里有点得瑟了，也不拆穿他，还顺着捧场：“这还叫有点灵性？这孩子可没有人教导的，全靠他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这都叫有点灵性的话，那别的学这雕刻还怎么活啊？”
“不管怎么样，这手上的技艺都要天天练着，一天不练就会手生。他在有天分又能怎么样？要是不持之以恒，再好的天分都是白搭！”三老爷子放下木雕坐回去端着茶杯说道。
程小四一直觉得在他们家这样的家族里，他这个就是奇淫巧技罢了，家里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叫他真学这个的。可现在听他太爷爷的意思是，他有机会学下去？
方人也看了一眼激动的程小四，语气慎重的跟他说道：“小四啊！你有这天赋是好事，可你也对得起你这天赋才行。这样吧，反正你又不喜欢读书，我跟你老子说，叫他不要管着你死读书。可你也答应姑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专营这一行才行！”
“姑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专营的，争取能成为一代大师！”程小四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
方人也欣慰的点点头。站在外面的小四妈都快气炸了，这雕刻就是在有天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是个手艺人么？士农工商，小四要是真去专营这个了，他以后还不会在他的这帮兄弟里抬不起头来？
程一家的看了一眼急得起火的弟媳，开口开解她：“你呀，就是瞎操心。我问你，小姑子能害你们家四爷不成？”
想了想摇头。
“就是了，姑奶奶见天的在外面跑，她的见识岂是咱们这整天待在一亩三分地里的妇人能比的？她既然都鼓励了四爷，那就是以后的社会变样儿了，四爷学这个没人会笑话他，要不然姑奶奶能鼓励他专营这个？”
“……还像有点道理。”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程一家的看着这个妯娌都快愁死了，怎么就这么笨呢？都给她挑明了，还担心个什么？就算以后真要有什么，难不成孩子的姑爸爸不会帮着？真的……哎！傻人有傻福吧！
中午方人也的舅舅们和表兄弟们带着猎物回来，在祖宅里热闹的摆上了酒席，大家都吃的畅快。到半下午方人也才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在家等的着急的钱云一看她喝得也差不多了，又忙进忙出的给她洗漱后，才扶着方人也进屋躺在床上，他自己去了厨房跟方人也熬粥去了。等钱云熬好粥盛出来后，端到床面前喂方人也的时候，方人也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粥，吃完后躺下的时候，喃喃的嘀咕：“小云儿要一辈子对爷这么好，爷也会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的。”
方人也听着这一句类似誓言的话，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他付出了整颗真心，全部的情意，满腔的柔情，总算叫她认可了吗？真好！真好！他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钱云留着眼泪微笑着。
再来说方人也，她一早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买的礼物往程家去了。而程家这个时候也在说她。
“大哥，怎么今年三儿还没有来啊？往年她可是在就来过了。”三老爷子坐在大厅里，端着茶杯有些担忧的开口：“这小子出门前还来跟我说了一下，说是想看看能不能不杀生，要是能这样，那干什么不是赚钱？我还想着以她的聪明才智，这很简单才是啊？！怎么都到正月了还没有回来呢？”
“要我说，就是三哥撺掇的，虽然三儿以前的那个营生是杀戮重了一点。可这三儿从小就在三里晃悠，别人进山是要命的事儿，就她进山跟进菜园子似的，好玩的紧。你看着吧！要是三儿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等着幺妹找你算账吧！”五老爷子没好气的看着他三哥怼他。
三老爷子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这说什么？老五说的都是对的，他还能说什么？
倒是大老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落寞的说：“哎！这事也不全怪老三，三儿自己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是想着方家也有后了，以后这煞气重的事情，还是少做一点是一点，就当是为两个孩子积福了。不过，老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三儿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老三你是逃不掉的。”
三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放下茶杯对大老爷子说道：“大哥，你先别只想坏处，说不一定是三儿忙，一时赶不回来呢？三儿可是我手把手的教的，她的那股机灵劲别人不知道，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还不知道？”说着三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他都不明白，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他的儿子、孙子，一个都没有遗传到呢？反倒是三儿这个外侄孙跟他倒是九成想象。这都说外甥像舅，看来，这外甥的孩子也能像舅公啊！
正想着他儿子程老七就走了进来，三老爷子没好气的怼他：“没事儿就多去看点书，一天到晚的瞎晃悠什么？”
程老七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他就是想着进来看看三位老爷子在大厅里聊什么？怎么就碍着他的眼了？不过，他还是一点都不敢反驳的灰溜溜的跑了。他又不是三儿，从小就得老爷子们的欢心，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差把天捅个窟窿了。就算是这样，老爷子们还说捅得好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程老八看着哥哥灰溜溜的从大厅出来，好笑的看着他问：“七哥，你该不会又被咱爹给骂了吧？”
程老七看着这个亲弟弟，觉得更加的委屈了，你说同样是弟弟，怎么别人的弟弟就要比他的弟弟心疼人呢？太委屈了，就没见过谁家的弟弟，见着自己哥哥被骂，他还高兴的。
程老大带着嫡房的弟兄，坐在外院以前的书房，现在就一个小客厅的房里，喝酒、聊天，见到程老七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被三叔给怼了。
“老七，快来喝酒，你说你也是，干嘛要跑到几位老爷子面前去讨嫌？”
程老八乐悠悠的接嘴：“还能为什么？还不是看这小段时间几位老爷子胃口都不怎么好，想着他们现在都在大厅里聊天，他去看看呗！谁知道又被咱老子给怼了？”
“知道你还笑话我？”程老七气愤的瞪了一眼他，怎么看这个亲弟弟怎么不顺眼。
程老十四是嫡房的兄弟里是最小的兄弟，平常嫡房的哥哥们都愿意让着他，不过他的嘴是毒的不行的。“我说七哥就是吃饱撑的，一看老爷子们就是为了三儿那个臭小子担心，你还偏偏要往枪口上撞，明明知道三伯自喻是老爷子里最精明的，平时就看你和八哥不顺眼，你还偏偏没有自知之明，你说不骂你骂谁？”
这下程老七更是被气的不行了，不过还好，程老三就是在程家祖宅里和稀泥的存在，他看老七是真要被气的发火了，忙开口：“哎呀！说起三儿，这都正月了，怎么三儿还没有回来啊？”
“这谁知道？不过我看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们也都知道，这小子打小就是天棒（胆子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的意思），偏还有眼力劲的很，滑头滑脑的，你们还担心她？”程老五幽幽的开口。
程老十一倒是皱着眉头，不怎么放心“五哥的话虽然没有说错，可三儿可是方家的下一任家主，要她真出了什么事，就现在一龙和二龙，还是奶娃娃呢！到时候姑姑还不得哭死？”
听了老十一的话，程家兄弟一下就安静下来了。方家跟程家不一样，程家就嫡出的三房儿子辈就有九兄弟，更不要说孙子辈了，孙子辈就十三个孙子，不管他们嫡出的几房再怎么遇到困难，反正嫡房的血脉是断不了的。可方家就不同了，方家七八代都是单传不说，到了方军这一代来，更是死活都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这没儿子就算了，留一个闺女在家招婿也行，反正方家的其他房人都是已经出了五福了的，谁还能跳出来说什么不成？可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了，方人也出生时身体不好，后来习武身体好了，各方面都被教导的很出色，这要是折了，那还不得挖方家人的心啊？只怕老太太能跟着没了。
程老十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开解兄弟们“你们都不要乱猜了，万一三儿已经回来了不说，还正在来咱们家的路上，你们说，就你们想的，是不是太晦气了？”
“就是！一会儿要是她来了，你们还要上前去摸摸她是不是有热气啊？都别瞎想了，喝酒！”老十二也跟着老十乐观的说。
正说着，长房的嫡长孙，程二舅进来了。“爸，三儿来了，爷爷叫你们出去呢！说是三儿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叫你们去弄点肉回来，别一天到晚的抱着酒坛子。”
程老大被自己的老子和儿子给怼了，觉得真是扎心啊！这还是亲生的不？
“什么？三儿来了？走，快去看看！”老十四跑的最快。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
几房的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出去了。他们还正说着她呢，人就来了，看来还是老十的嘴靠谱一点！
大厅里方人也正在被围观呢！
“哎呀！我说，几位舅公，你们突然这么热情，小生怕怕啊！”方人也抓住自己的衣角，一副怕怕的表情看着他们。
……(⊙﹏⊙)几位老爷子都无语的看着他装怪，三老爷子更是要把白眼翻出天际了。
“你小子给我正经点，说！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三老爷子没好气的问。
方人也坐正身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开口到：“这也不怪我，您是不知道啊，这在北方的什么红枣、薯干……的吃的，转到南方就要翻好几倍，甚至十来倍的价格卖出去。这南方的瑕疵品，弄到北方又要赚几番，特别是这新年节庆的时候，您们说，这个时候正是赚钱的时候，哪里能就这么走掉？那也太对不起钱了不是？”说着方人也看着她的两个舅婆说：“这次还顺便去了趟新疆那边，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羊毛毛线，都在袋子里呢，一会麻烦舅婆你们自己分一下了。”
三老太太和五老太太听了方人也的话，都高兴的点头。她们都是老派人家出来的小姐，平时就是学的以夫为天，在丈夫在的情况下，她们一般都是没有多的话，什么都听他们的就好。以前大老太太在的时候，还能说长嫂如母，她们妯娌大都是听大老太太的。后来大老太太去了之后，就是三老太太在她们妯娌里独挑大梁了，不过，她一般有什么都是要跟五老太太商量着办，要不然就是听三老爷子和大老爷子的。
“什么？你们还去了新疆？”一走来就听到方人也说的话，程老七咋呼的道：“现在那边可不怎么太平吧？再说那边的兵团这么多，你怎么敢去那边？”
方人也意见几位舅舅，站起身招呼了一声后，回答程老七的话：“也还好，说实话，就是那边的特产挺值钱的，羊毛这玩意儿整个国家除了那里，还有几处产的？再说了，就是兵团里，这也要生活不是？”
“那你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以前那边还经常闹死人呢！你怎么就去那边了呢？”程老大坐下来看着方人也说，见她是全头全尾的站在跟前，心里的那口气才悄悄的松了。
“大舅舅，你还担心我不成？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那也要遇到啊！你说这没遇上当然是我横，遇上了赶紧溜就是了，你说对不对？”方人也对于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战略很是熟悉。没办法她小时候跟着师父习武的时候，师父就是这么教导的，她跟师兄们切磋的时候，更是把这招儿给运用得淋漓尽致。打不过还打？你傻啊？师兄都比她大不说，还比她大很多，先入门都学好几年了知道不？不过，后来她追上师兄们之后，就是师兄们被她追着打了。
“好啦！你们也不要说三儿，她可比你们要精明多了，一群蠢东西。”三老爷子见方人也好好的回来了，正高兴呢！怎么见得这帮蠢货对着方人也问东问西？“不是叫你们去山上弄点的肉回来吗？坐在这里干什么？”
程老大兄弟几个都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也不生气，老实的招呼着去山上了。这三儿来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其他几房是一定回来祖宅吃饭的，不多弄一点肉回来，中午都没得吃！
等他们招呼着自己的儿子都往山上去的时候，出门没走两步就碰到了，其他几房的人，一看是要上山，还说什么？都一起邀约这着一起去了。几房的老爷子都乐呵呵的看他们向山上去，他们都带着曾孙去了祖宅。而听说放人也来了的曾孙都来祖宅了，这过年还没有收到姑爸爸的红包呢！整个家里，就姑爸爸的红包最大，他们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的时候姑爸爸欸红包。
所以，程家曾孙辈儿听说方人也来了，都跑的飞快。
等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站在大厅里，按照高矮顺序整整齐齐排好，异口同声的给方人也拜晚年的时候。方人也就感到了来自舅公们深深的恶意！这方家曾孙辈儿，就她生的两个小崽子，可再来看看程家的曾孙辈儿，这大大小小的能站在大厅里的，就有十几个了，这还有些表兄弟没有结婚，或者结婚了还没有生孩子，以后只会更多。哎！这是人数上的差异啊！不过方人也一想到要是她妈真要是给她生几个弟弟，那她才是要累死的节奏啊！还是现在这样好，至少她的压力没有这么大不是？！
“好！好！好！都乖啊！来！一个个的上前来领红包！”方人也看着这些小辈，笑眯眯的掏出准备好的红包，一人一个，里面的金额也是一样的。
程老大家的孙子最皮，接过红包就打开来看，一看是一张十块的人头，高兴的对着方人也乐：“姑爸爸，还是您大气，一点都不像我爸妈，过年就给了一毛钱，这也太抠了。”
“就是！我爸妈也是只给了一毛钱不说，年一过还把我的压岁钱都缴了去，只是跟那土地主似的。”二老爷子的曾孙也跟着告状。
其他的小子听他们哥俩告状了，也纷纷的跟方人也诉说自己的悲哀。“我也是，我也是，我爸妈也是这样。”
“我爸倒是没有这样，不过我妈就这样了，这过年的压岁钱在兜里还没揣热乎呢，就被她收去了。”
“可不是嘛！要是这样的话，干嘛要装模做样的给红包啊？逗咱们开心呐？”这个孩子很气愤啊！怨念挺深的。
“我看就是逗咱们玩儿呢！谁叫咱们是儿子，他们是老子呢！”
…………
方人也听他们在那里抱怨，乐的都快抽过去了。而几位老爷子都快把嘴角给抽歪了。站在外面的表嫂们都快被自家的孩子臊死了，真是丢人现眼到什么地方去了！
方人也小了好一会后，等他们都慢慢的停下来，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们都启蒙了吧？今年咱们来个新规矩，你们谁要是能在我面前把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这几本启蒙书，其中的一本背出来，大概讲得出意思，姑爸爸我再给他十块钱。怎么样？”
这下大厅里的孩子都静下来了。孩子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说话。其实也不怪他们，是都跟个野猴子似的，谁认真的学习过啊？谁知道方人也会玩这个？这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啊！可一想到奖励是十块钱，他们的心又忍不住躁动。
站在外面的表嫂们都着急了，这破孩子，平时叫他们好好学习，一个个的就像是要他钦命似的，现在知道了吧？还没孩子的表嫂都在心里盘算着，等以后有了孩子，说什么都要好好的教导，这小姑子大方啊！
方人也看着几个只比她小几岁的侄子，想了想开口：“你们几个年纪都这么大了，该学的也都学的不少了，这样吧！你们要是能把四书五经里的其中一本背出来，解释一下大概的意思，我每人给你们五十块钱怎么样？姑爸爸以前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叫你们少得了额外奖励，这是补贴的，怎么样姑爸爸我贴心吧？”
嫡房长孙的儿子是曾孙辈里，年纪最大的，今年都已经十四岁了。可以说，他的出生是被期待着的，而对他的教育，大老爷子也是最注重的。所以，在方人也对他们几个大孩子说过之后，他果断是站了出来，站在方人也跟前，认真的背咏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程小一声音徐徐而道，口齿清晰，慢条斯理的背诵着，等背完了整本的《大学》后，再次解释起白话起来“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
方人也闭着眼睛听程小一站在他的跟前背诵着。几位爷都跟方人也同步，都闭着眼睛默默的听，没人出口打断他。
程一的老婆站在大厅外，听着儿子有条不紊的背着《大学》，低头嘴角含笑。她嫁进程家的时候，虽然时代动乱，可她还是在程家过过嫡房大奶奶的好日子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的儿子以后不能比别的程姓孙差，不然，嫡长房的嫡长孙，被别的孙辈比下去了，她的脸面往哪里隔搁？现在总算能叫这后面的弟媳们都见见，什么叫做嫡长，什么叫做嫡长传家！
程二的老婆，悄悄的碰了碰她，小声的对她说：“大嫂，看看你们家大爷，真真是文曲星君下凡啊！这才多大？就已经能背咏、解释《大学》？听咱家老爷子说，大爷四书五经都度过了？”
“哪里的话，也是囫囵吞枣，真叫他一本本的背咏，他是万万背不出来的。这次已是在他姑爸爸面前超常发挥了！”程一家的谦虚道。
“哎哟！大嫂你就是谦虚，我看大爷有条不紊的样子，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哎！这孩子呀，怎么看都是别人的聪明。”程二家的感慨。
“二嫂，你这话呀，不该你来说，该我说才对，谁不知道我家的这个魔星最不喜欢读书？我看一会儿他是要被他姑爸爸揍的了。”程三的老婆听着两个嫂子在那里谦虚过来，谦虚过去的，都快急死了，她家的程小四是真的不爱读书，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程一和程二的老婆看着她这么着急的样子，都不好意思的住了嘴。这小四是真的不爱这笔墨之物，她们要是再说下去，就真是在弟媳面前戳她的心了。
“不错！”方人也睁开眼睛看着程小一，笑着对他说：“虽说背的很是熟悉了，不过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好好的运用它，不要只会背了，你还掌握不了它，要是这样的话，这书也是白读了。”
“侄儿谨记姑爸爸的教诲！”程小一对着方人也拱手道。
“好！姑爸爸向来说话算数，你们这些小崽子都看着了？你们大哥背出来了，姑爸爸呢，这就奖励了，钱就放在这里了，有没有本事来拿，就看你们的份量了！”说着方人也掏出军大衣里的钱，十元一张，厚厚的一大叠。把大厅里的孩子都看得眼冒精光了。方人也眼角扫了一下，当作没看见的样子，点了五张十块给程小一后，就把钱放在茶几上，一副有本事你就来拿的样子。
程小一接过钱，谢过方人也之后，站到一边去了。程小二一看，姑爸爸这不是来虚的啊？那还犹豫什么？上啊！
“我来，我来，姑爸爸，我背咏《周易》。”
“好！背吧！”方人也端着茶杯看着他。
“乾坤象征天，天的四种本质特征是：元、亨、利、贞。天之阳气是始生万物的本原，称为‘元’。天能…………”在程小二背完后，程小三又上了，不过他今年也才十二岁，四书五经还不够熟悉，只能说是囫囵吞枣的背过，还不能说出释义来。方人也想着他还小，也不那么的严厉，只是二老爷子不高兴了。
“真是无用的小子，你今年都十二了，还没弄明白。你姑爸爸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但武艺超群，这四书五经更是背得溜溜的。怎么到你这里就那么难了呢？”
“欸！二哥，你也不要这么说小二。你想想咱们都这个岁数了，遇到过几个像三儿这样的孩子？”五老爷子不赞同他这么说孩子，这孩子都还没有定性呢？你现在就这么说他，孩子以后会有心理阴影的。
“就是，你要是说小二还不好的话，那你看看咱们家的小四，能把你气死！”三老爷子瞪着程小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二老爷子一脸尴尬的看着三老爷子，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不喜欢读书的程小四？这下尴尬了吧？！
而当事人，正一脸无赖的看着他们，当没听到似的。方人也觉得这小子到是个人才了，生在这样的人家里，居然见书就晕。还真是奇葩的可以！
“小四，你准备怎么办？”方人也戏谑的看着他，端着茶杯挡住裂开笑的嘴，假装很正经的问：“要不你看你有什么一技之长？要是有的话，姑爸爸也算你过关怎么样？”
程小四苦想了半天之后，愣愣的来了一句：“吃饭算吗？”
“噗！”正喝茶的老爷子都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了，失态，简直太失态了。
在大厅外的妯娌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程小四的妈更是一张脸被憋得通红。这倒霉孩子，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就遇到了这魔星？！
方人也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之后，揉揉肚子问他：“你以前不是喜欢雕刻吗？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程小四眨了眨眼睛，老实的回答：“喜欢，不过我妈说，这都是不务正业的勾当，不准我雕了。”
“什么不务正业？你姑爸爸打小就没被人说过务正业，现在还不是照样的养家糊口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知道你小子肯定偷偷的雕了，去，把你新雕刻的拿来我看看，要是好的话，这奖励钱，姑爸爸还是给你。”方人也摆手对他道。
程小四激动的看着方人也期期艾艾的问：“姑爸爸，我那以前雕的给你看，你认得出来吗？”
方人也仔细的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哦，知道了！”程小四泄气的回院子去拿他新雕刻的木雕去了。怎么姑爸爸就那么厉害呢？这都能认得出来？！
要是方人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给他说‘孩子，你姑爸爸就是个滑头的，你这不是在大神面前装相吗？再说，你姑爸爸也靠着这眼力劲赚钱，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还赚什么钱啊？’
等小的背过之后，小家伙里，只有两个孩子背对了。方人也说话算数，那两个孩子都给了奖励，其他的都没有。方人也难得在小辈面前端着脸教训他们：“看看，看看，曾孙辈里十几个，你看看你们平时都启蒙到哪里去？教你们启蒙的时候，都去打瞌睡去？十几人里就五个人在我这里拿到了奖励。看看你们平时到底是在干什么？是家里要你帮着做家务了？还是要下地干活了？一个个的。玩，可以。可也要认真的读书，以后的世界是读书人的世界，你们都说说，难不成还想别人都凭着自己的学识动脑子吃饭的时候，你们都在庄稼地里刨食？
就是在地里刨食，也要先把《天工造物》给读懂背熟才能有好收成。好了，一个个的边儿去吧！小四，把你的木雕给我看看”
程小四恭敬的把自己的一个木雕给方人也过目，方人也结果看，一块上好的梨花木，整个呈圆形，上面雕刻的是五蝠献福。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的完工，不过就小四的年龄来说，这已经很优秀了。雕刻有时不单要看雕工，还要看韵味和传神，更可以说，是不是有灵气。这要是没有灵气，就是再好的雕工，一眼看过是惊艳了，可再看第二眼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好，怎么看都觉得不鲜活。这就是灵气了。而程小四的木雕虽然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可已经隐隐有韵味和传神了。
“咦？”方人也再仔细看看后，才微笑的对程小四说道：“小四，不错！这奖励给你，一点都不牵强！”说着就点了五张十块的给程小四，她自己拿着木雕抬头看着三老爷子笑道：“三舅公，我可给您道喜了。您家以后说不定能出一个雕刻大师呢！”
三老爷子是知道自己的曾孙喜欢雕刻的，只是他年纪大了，不想管那么多儿孙的事，就没管过程小四的事情。现在听方人也这么说，反倒是好奇起来。站起身走到方人也的面前，接过木雕一看。好嘛！他还说他的后辈里怎么没有一个出挑的呢！这就来了一个。
“不错，有点灵性。”三老爷子仔细的看过后，夸奖了一句。
方人也好笑的看着他，知道他是心里有点得瑟了，也不拆穿他，还顺着捧场：“这还叫有点灵性？这孩子可没有人教导的，全靠他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这都叫有点灵性的话，那别的学这雕刻还怎么活啊？”
“不管怎么样，这手上的技艺都要天天练着，一天不练就会手生。他在有天分又能怎么样？要是不持之以恒，再好的天分都是白搭！”三老爷子放下木雕坐回去端着茶杯说道。
程小四一直觉得在他们家这样的家族里，他这个就是奇淫巧技罢了，家里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叫他真学这个的。可现在听他太爷爷的意思是，他有机会学下去？
方人也看了一眼激动的程小四，语气慎重的跟他说道：“小四啊！你有这天赋是好事，可你也对得起你这天赋才行。这样吧，反正你又不喜欢读书，我跟你老子说，叫他不要管着你死读书。可你也答应姑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专营这一行才行！”
“姑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专营的，争取能成为一代大师！”程小四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
方人也欣慰的点点头。站在外面的小四妈都快气炸了，这雕刻就是在有天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是个手艺人么？士农工商，小四要是真去专营这个了，他以后还不会在他的这帮兄弟里抬不起头来？
程一家的看了一眼急得起火的弟媳，开口开解她：“你呀，就是瞎操心。我问你，小姑子能害你们家四爷不成？”
想了想摇头。
“就是了，姑奶奶见天的在外面跑，她的见识岂是咱们这整天待在一亩三分地里的妇人能比的？她既然都鼓励了四爷，那就是以后的社会变样儿了，四爷学这个没人会笑话他，要不然姑奶奶能鼓励他专营这个？”
“……还像有点道理。”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程一家的看着这个妯娌都快愁死了，怎么就这么笨呢？都给她挑明了，还担心个什么？就算以后真要有什么，难不成孩子的姑爸爸不会帮着？真的……哎！傻人有傻福吧！
中午方人也的舅舅们和表兄弟们带着猎物回来，在祖宅里热闹的摆上了酒席，大家都吃的畅快。到半下午方人也才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在家等的着急的钱云一看她喝得也差不多了，又忙进忙出的给她洗漱后，才扶着方人也进屋躺在床上，他自己去了厨房跟方人也熬粥去了。等钱云熬好粥盛出来后，端到床面前喂方人也的时候，方人也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粥，吃完后躺下的时候，喃喃的嘀咕：“小云儿要一辈子对爷这么好，爷也会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的。”
方人也听着这一句类似誓言的话，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他付出了整颗真心，全部的情意，满腔的柔情，总算叫她认可了吗？真好！真好！他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钱云留着眼泪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