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卑鄙的圣人:曹操(大全集) >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部_第十章 围城打援,曹操赶跑了袁尚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部_第十章 围城打援,曹操赶跑了袁尚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卑鄙的圣人:曹操(大全集)最新章节!

    来去自如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五月,曹操闻知平原战事有变,一改对邺城的强攻战术,铲平土山填塞地道,另行挖掘壕沟将邺城围绕一周,用以断绝邺城与袁尚的联系。挖掘之时曹操小施伎俩,只命士兵挖得又窄又浅;审配在城上望得清楚,心想这样窄的壕沟一跃可过,也未及时派兵出来破坏,反嘲笑曹军白费力气。哪知曹操计中有计,趁守军懈怠之际下令全军将士连夜赶工,仅仅一夜之间就绕邺城挖出一道长四十里、宽两丈、深两丈的沟堑,并掘开邺城以西的漳河,将滚滚河水引入沟堑之内。审配欲救为时已晚,邺城与外界完全隔绝,非但军报无法传达,粮草也几乎告罄,每天都有百姓死于饥饿。审配被地形所困无法突围,唯一希望就是期盼袁尚快些回军救援。

    曹操也已有了决战的准备,一面派斥候往复打探袁尚军情,一面沿沟下寨封锁要路。邺城乃河北第一大城,规模绝不亚于许都,四围墙高将近三丈,仅外郭城门便有七道之多,其中城南就有凤阳、中阳、广阳三座城门,是攻守双方对峙的重点。曹操为了确保这一路的防守,不但把中军大营设置在了南面,还沿沟构建寨门,分派士兵日夜把守,传令各部将校司马每日都要亲自巡查,严防袁军细作混入包围圈……

    这些日子郭嘉除了到中军帐参研军机,只要有空就主动下到各营巡查。皆因前不久有家人从许都传来消息,陈群弹劾其不治行俭聚敛财货之事已不了了之,他料到必是曹操对荀令君有所美言,故而愈加感念曹操之恩,做起事来也更加尽心。他一改平日那派文士的作风,身着武服头戴皮弁,亲自体察将士疾苦,每逢遇到部将修葺辕门运输粮草,还主动派亲兵过去帮忙,倒也颇受大家的爱戴。

    这日晌午华佗来给曹操扎针灸,曹丕、曹真、曹休也在一旁伺候。见他们父子谈笑风生其乐融融,郭嘉不声不响退出大帐,又带着亲兵沿着营间马道前去巡查。这次北伐格外顺利,士兵们也是举重若轻既轻松又不失纪律,各部将领司马依照命令出来巡查,往来如穿梭一般严密。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午,各处的火头军都在埋锅做饭,缕缕炊烟青云直上,郭嘉忽然闻到一股扑鼻的稻香味,也感到腹中咕咕作响,便拨马向北回营用饭。哪知刚过了两道寨门,又见大群军兵围在一处看热闹。

    郭嘉命亲兵驱散人群,但见两个小兵正光着脊梁跪在地上受鞭刑,一旁正有员督将身披铠甲手拿令箭,坐在马上骂骂咧咧:“打!给我狠狠地打!这等顽劣之徒不好好教训,上了战场可怎么得了!”他手下三个亲兵听命行事,把鞭子挥得似轮盘一般,将那俩受刑之人打得皮开肉绽连连告饶。军中虽然纪律森严,但也不能用刑过苛,似这般堵在马道上鞭笞士卒实在是不多见。

    “住手!为何动用酷刑?”郭嘉赶忙喝住。

    那员将赶忙跳下马来拱手道:“末将参见郭祭酒,请恕甲胄在身不得施以全礼。您老人家巡查营寨多多辛苦,这般时候还不用饭,叫末将心里怎生忍得?”他鞭笞士卒时凶得像头老虎,见了上差却恭顺犹如绵羊,郭嘉明明才三十多岁,竟称其为老人家。围观士兵听了他这番马屁话,都不禁嗤之以鼻。

    郭嘉本想好好斥责他一顿,却听他脱口叫出自己,还一个劲说好话,张手不打笑脸之人,郭嘉也客气了不少,翻身下马问道:“你是哪一部将领,为何在此鞭打士卒?”

    “启禀郭祭酒。”那员将凑近两步道,“末将是张绣将军麾下司马,奉我家将军之命巡查营寨。”说着口气一变,指向受刑之人,“这两个小子把守寨门,刚才见火头军把饭做好,竟抛下大门去偷食战饭,若叫袁军细作混进去那还得了!您说他们该不该打?”

    “不敢不敢!我等实在没有擅离职守……”那俩小兵被打得血肉模糊,连连向郭嘉磕头辩解。

    “还敢不承认!”那员将把令箭往脖领间一塞,揪起其中一人顺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那兵趴在地上直哎哟;另一人马上改了口:“将军恕罪,我等知错了,下次不敢啦……下次不敢啦……”

    那员将啐了一口,气哼哼道:“郭祭酒,您看到没有,这就是俩瘌骨头!方才我教训他们几句,他们还敢顶嘴,这不打不成啊!”

    郭嘉一直在打量这员将——见他岁数正值壮年,宽额大脸,隆准阔口,一张黄焦焦的面皮,颔下没留胡须,这几日寻营从未遇到过。但这张面孔看着又是如此熟悉,况且人家一口一个“郭祭酒”叫着,好像还与自己很熟。军中各部将校甚多又屡有迁调,有些面熟叫不出名字倒也不稀奇,此人想必以前有过接触。郭嘉倒觉释然,抬头看看寨门上的大旗,不禁笑了:“这里是夏侯渊将军的营寨,你乃张将军麾下,到这门口处罚士卒,人家当然不服了。”

    哪料那员将竟还一本正经:“曹公治军一视同仁,无论哪位将军属下,违反军纪都应处罚。末将既然走到这里,看见了自然要管!”

    郭嘉听他振振有词,也不好碍了他一片好心,只道:“要管倒也罢了,只是做事不要忒苛。处罚士卒是为贯彻军法,不是为了泄私愤,你抽几鞭子便是了,这样没完没了打得血肉模糊,他们还如何上阵?你看看四下里多少人瞪眼瞅着,这样恣意而为岂不有碍军心?”

    “是是是,您教训得对。末将一介粗人哪有您这般见识啊?承蒙你老人家的教训,末将受益匪浅。我军有您这样的仁义之士,实在是三军幸甚,何虑邺城不破袁氏不败……”那员将点头哈腰连连夸赞。

    郭嘉见他这副谄媚相,忍俊不禁,打断道:“好啦好啦!你别在这儿恶心我了,快放了这两个人,接着巡你的营吧。”

    那员将对他分外恭敬,可一转脸立刻又摆起那媚上欺下的架势,大喝道:“看在郭祭酒的面上,本官把你们放了,但罚你们不准用饭,继续把守寨门。你们若不服只管找你们将军诉苦去,有什么话叫你们将军冲我来说吧!”那俩小兵不敢还口,忍着痛诺诺而退。

    郭嘉一旁冷笑——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夏侯渊岂是轻易招惹的,既是亲眷又是大将,你一个小小营司马敢发这等狂言,以后有你小子受得了!郭嘉忍着笑二次上马准备回营,那员将又凑过来:“末将恭送郭祭酒,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还望您好自为之。”说罢微然一笑,与手下三个亲兵也上了马。他刚才鞭挞士卒的狠劲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会儿见他举着令箭过来,都避得远远的,而他却鸡蛋里面挑骨头:“你们是哪一部的,都给我精神些……马道之上不准埋锅造饭,快快挪开……你们几个是瞎子吗?在栅栏边起灶,若是引起火来你们担待得起吗……”他大模大样看见谁管谁,指指点点一路向东而去。

    郭嘉又好气又好笑,也不便插手多管,领亲兵接着走自己的路。可不知为何,那个司马的脸庞却总在脑海中映现,似乎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究竟是谁,便回头问亲兵:“刚才那个司马你们认识吗?”

    “小的也不认识,想必是刚刚提拔小人得志,瞧他那副横样儿!最讨厌这等媚上欺下的东西,他哪像张绣将军的属下啊,这做派倒似于禁调教出来的人。”这亲兵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住口!这等话岂是你该讲的。”郭嘉虽嗔怪,心下也觉好笑。

    “属下知罪……那人拍了您那么多马屁,难道您也不认识?”

    郭嘉苦笑摇头:“他识得我,我却不认得他……却也不是不认得,就是想不起名字来。”

    亲兵也笑了:“说来也不怪先生,张绣将军麾下都是关西子弟,忽然窜出来个中州口音的司马,必是别处新调来的。”

    郭嘉猛然勒马:“怪哉!此人确是中州口音,张绣乃前军劲旅,又是归降之人,部曲调动焉能不报知主公?刚才他向我施礼,说战场瞬息万变,叫我好自为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越想越觉奇怪,竟嗅到一股诡异的味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几个亲兵都以为他太过多虑,却哪敢多言,跟着他回转曹洪营寨附近——那员将早就没影了,只有刚才受刑的两个小兵还倚在寨门处哼哼唧唧。

    郭嘉点指二人:“刚才责打你们的那个司马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这俩倒霉蛋,二人连滚带爬伏倒马前:“请郭先生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真的没有擅离职守啊……”连眼泪带鼻涕全下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

    那俩小兵边哭边诉:“我二人奉命把守寨门,那个司马硬是要往里闯,我找他要令箭。他非但不给还问我们认识他吗?我们哪知他耍什么滑头,就实话实说不认识,他说今天叫我们认识认识!他手下的亲兵也不问青红皂白,抓住我们就打……他官职大,我们也不敢还手……”

    “可恶!”郭嘉也回忆起那人向他回话之时把令箭插到脖领里,并未交来验明,“你们蒙冤被打,为何不报告你家将军?”

    “我家将军奉主公之命押运粮草未归,不在营里啊!”

    郭嘉恨得咬牙跺脚:“事情不会这般凑巧,那人必是袁尚派来的细作,要混入包围圈去邺城报讯!”

    旁边亲兵插了话:“那他怎么认得您呢?”

    这句话可给郭嘉提了醒,一想到袁氏麾下,那张宽额大脸又浮现脑海之中,这次他立刻辨出那人是谁——冀州从事李孚李子宪!

    官渡之前郭嘉曾到南阳劝张绣归降,恰逢袁绍也派李孚去游说,两人还在张绣面有一番舌战。那时的李孚文质彬彬大袖翩翩,今天不过是剃去胡须、染黄面孔、换身衣装罢了,可举动俨然就是一个作威作福的武夫。郭嘉暗暗惊心此人改扮手段之高,不敢怠慢分毫,一面差派亲兵直奔沟边辕门报信,一面马上加鞭直奔营寨中军大帐。

    曹操刚拔针灸还在用饭,郭嘉急急忙忙闯帐而入:“启禀主公,河北从事李子宪闯围送信!”华佗正收拾药匣抬眼瞅了郭嘉一下,立时惊愕——此人有疾!

    “什么?”曹操却未发现,只是关心军情,“他带多少人马来踹我营,为什么斥候不来禀报?”

    “只有四个人。”郭嘉来不及解释清楚,“主公快快下令彻查营寨,稍有迟缓他就……”

    话未说完外面一阵大乱,韩浩跌跌撞撞跪倒帐前:“主公!有敌人混入军中作祟,已闯出寨门涉水往邺城而去!”

    曹操大吃一惊,赶紧抛下饭碗奔出去看。郭嘉、许褚、曹丕等带着亲兵紧紧跟随,一路往北直来到邺城南面壕沟寨门边——但见辕门四敞大开,守卫的那些兵丁倒是都在,却都被绑在栅栏之上,嘴里塞了个严严实实。放开众人才问明,都说刚才来了个举着令箭的司马,指责他们嬉戏闲话守门不专心,叫手下的三个亲兵把他们绑了起来,要行鞭笞之刑以示惩戒。哪知刚刚绑好还未用刑,那四人竟打开辕门扬长而去。曹操得知其情气恨得咬牙切齿,这时侯又听邺城之上欢呼动天——李孚已顺利进城了。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叫敌人混进去了,曹操气上心头,不顾众将和儿子的劝阻,命士兵搭设便桥,要亲往邺城城下一窥。人多好办事,众士卒搬运木板辕车不多时就在沟上搭好浮桥,许褚、邓展、韩浩、史涣一干心腹率领亲兵保着曹操到了切近,城上一举一动瞧得分明。邺城被困已五月有余,今日可算得了袁尚的消息,每个士兵都兴奋得喜极而泣,还有人挥动旌旗向曹军招摇

    炫耀。

    曹操不禁大骂:“好个李孚贼子,竟敢耍此卑劣手段!老夫一定要……”此语未毕只闻“嗖”的一声,竟有支冷箭擦着他耳畔而过,正射中身边一个亲兵的喉咙,那兵当即栽倒坑中丢了性命。

    “好厉害的弓箭手!险丧吾命!”曹操又吃一惊抱头而退,众亲兵慌慌张张掩护;城头的袁兵正在兴头上,一片喊杀之声,乱箭齐下犹如飞蝗,不少亲兵被射死在沟中,韩浩、史涣各自带着箭伤才保着曹操退过浮桥逃回辕门。

    这时营中诸将闻讯都来了,曹洪焦急禀道:“刚刚有斥候来报,袁尚舍了平原回军救援,一路急行军而来,离邺城只有三十里了!”

    “哦!”曹操没想到袁尚会来得这么快,“袁谭动向如何?”

    “袁谭并未在后追击,率兵北上似乎要攻打渤海诸县。”

    “嘿嘿嘿。”曹操不禁苦笑,“这小子果然居心叵测,想要袁尚与老夫二虎相争,他趁机扩大地盘。可惜小聪明挽救不了他的颓势。”

    曹洪却很紧张:“袁尚所部一万有余,装备精良多有骑兵,分派各处的队伍还在逐渐聚齐,请主公速下决断!”

    “不用着急。”曹操回望城上,“他既然派李孚进城,必是想约会审配里应外合夹击我军。进去就还得出来,你等各归营寨留心把守。老夫亲自在此坐镇,我就不信千军万马抓不住一个李子宪!”郭嘉却摇头不已——当年官渡之战,李孚能偷过豫州直奔南阳,眼前这连营又算什么?人家既然敢进去,想必就有把握出来。

    众将领命而去,曹洪却不肯走,又建言道:“袁尚此来兵势甚大,我军四散包围力量分散。军法有云‘归师勿遏’,不如暂且闪开道路让袁尚进城,咱们再回师力战,将其一并困入城中。”

    “不忙,”曹操冷笑道,“且令斥候再探详情。”

    曹洪有些着急:“袁尚兵马离我军只有三十里了,倘若……”

    “老夫自有主张。他远道而来不可能马上动武,况且约定之人也未出城,等探明了动向再说吧。”

    曹洪怏怏而去。有人搬来张杌凳,曹操在辕门内大摇大摆一坐。中军将士列阵于门外,一个个守在沟边拉弓搭箭,只要李孚出来立刻被射成刺猬。而且为防止敌人大举突围,军令早已传到各营,沿壕沟一周四十里,每处关卡都作好准备。

    三军将士严阵以待,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敌人动静,可派去探听消息的斥候却似流水般跑回来禀报:

    “袁军离城二十五里!”

    “袁军离城二十里!”

    “还有十九里……”

    不论来人说什么,曹操都是一句“再探!”便打发了,直到天色渐晚灯火初明之际,有人来报:“袁尚大军停于十七里外的阳平亭,准备安营立寨。”

    曹操的脸色倏然凝重,竟从杌凳上站了起来,把那个报事的斥候叫到眼前亲自嘱咐:“阳平亭是官道大路,侧面有西山滏水之险,你再去仔细探查,袁尚是在大路扎营还是凭借山势扎营,回来速报我知!”

    那斥候领命而去,曹操却渐渐紧张起来。他再也不坐了,在辕门处绕来绕去,时而絮絮叨叨自言自语,时而双手紧握作祈祷状。又过片刻忽闻接连几声巨响,邺城南面凤阳、中阳、广阳三道大门竟同时打开;曹军早就铆足了劲头,可是未及放箭所有人都呆住了——出来的不是李孚,也不是袁军,而是数不尽的百姓!

    城池被困五个多月,断粮已久,这些百姓早就饿疯了,全都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出了城门以为死里逃生,像三股洪流般推推搡搡往外涌。有的举着白旗高喊投降,有的拿着火把照亮道路,有的什么也不顾只想逃出战场。曹军先是一阵错愕,又想起军令未变,紧跟着层层箭雨马上射了出来。

    袁曹相争黎民何罪?可怜涌在前面的百姓都做了箭下之鬼。可是后面还有人不断涌出,而且多为老弱病残,拥挤间又听轰隆巨响——三道城门复闭,竟把数千无辜之人扔到了战场上。

    前有雄兵后退无路,这些百姓都红了眼,会水的就跳进壕沟死命往外扑腾,刚摸到岸边就被曹兵的大刀剁掉手指。更多的熙熙攘攘涌上浮桥,又被曹军枪刺箭射,死尸成片地栽入沟中。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哭爹喊娘之声震天动地,眨眼间已有几百人丧于曹军之手,连沟堑的水都染成了血汤子。

    曹操万没料到事情会到这一步,被这残酷的景象惊得呆立不动。荀攸跑过来拉住他袍襟苦谏道:“主公快快放路啊!倘残杀无辜百姓,朝廷之师威信何在?”

    “唉!”曹操讷讷地瞅着眼前的屠杀,“李孚必定藏身其中,倘若不杀尽这些百姓,他就会趁乱跑去给袁尚送信。可若是杀尽这些百姓,非但老夫脸上无光,邺城内军民鉴于此恨更要抗击我军了。这真是左右为难啊……也罢!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当此时节不可与民结怨。速速传令,我军不得阻拦,让开道路叫百姓出城!”

    士兵渐渐停止放箭闪开马道,曹操也退回中军大营,但是四十里壕沟岂是片刻就能尽皆得令?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老百姓惨绝人寰的呼号声笼罩着整个连营,每个营帐都听得清清楚楚。曹洪逆着奔逃的人流挤进中军:“主公快快下令盘查,李孚必定就在其中。”

    郭嘉无奈摇头:“天色晚了,大海捞针岂能找到?让他去吧……”

    曹操微合二目紧锁眉头:“我忒轻河北之士了,袁本初坐镇冀州近十载,手下高人数不胜数。李子宪进出我营游刃有余,还不知袁尚究竟在何处下寨呢?”这才是他现在最关注的。逃亡百姓多有失散,娘找孩子弟寻兄,直哭闹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安静,各营间马道上到处都是血迹、尸体、包裹行囊,曹操目睹这凄凉的景象越发焦急,向着营外望眼欲穿。

    众将从未见过他这般紧张,连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不知望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忽闻一阵嘚嘚的马蹄声,那个斥候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清晰。曹操实在按捺不住关切的心情,竟不顾身份迎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兵的马缰绳,厉声问道:“袁尚扎营在大路还是在山麓?”

    那兵被他吓了一跳,怵生生道:“沿、沿西山扎营。”

    曹操似乎不信:“再说一遍,在何处?”他声音中竟有一丝颤抖。

    那兵倒沉住气了,拿出尚武精神,跳下马来单膝跪地,鼓足底气朗声回答:“启禀主公,袁尚在阳平亭山麓扎营!”

    曹操深吸口气倒退两步,似乎如释重负,摆摆手打发斥候走了。曹洪见他不紧不慢的,急得嚷了起来:“咱们赶紧撤围吧,袁尚大军已落寨,李孚也溜了,再不撤可就叫人家夹击了!”

    “对啊!”众将纷纷附和。

    于禁素来受曹操器重,也苦口婆心道:“兵法有云‘归师勿恶’。我军包围邺城兵力无法集中,若袁尚全力以赴攻我一点,审配在内接应,里应外合中间开花,这几个月的战果可就毁于一旦了。”

    “嘿嘿嘿……”曹操一直在笑,开始时是莞尔一笑,听了众将的话转而仰天大笑,“吾事就矣!袁尚覆灭已成定局,老夫赢了!我曹某人已经拿下冀州啦!哈哈哈……你们不信吗?”

    于禁与曹洪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他何以如此断言。荀攸、楼圭、许攸却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郭嘉更是凑趣:“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冀州入手,扫灭袁氏近在眼前。”

    曹操见众将还满脸懵懂,笑呵呵背起手来:“等着瞧吧,马上就会应验。”说到这儿他竟叹息一声,“本初啊本初,你这两个儿子却都不争气啊!即便有审配、李孚之辈,不能尽其才又有何用?这么容易就把你辛苦争来的地盘拱手相让……败家子可恨啊……”

    曹洪呆呆瞧了他半晌才问:“那我军现在如何应对呢?”

    “给我日以继夜紧盯邺城,不出三日敌人必全力突围。审配困兽犹斗千万要小心。”

    “倘若袁尚……”

    “不用理那个败家子!”曹操不耐烦地撇下一句,便溜溜达达回大帐了。

    痛击袁尚

    就在袁尚驻军西山的第二天子夜,邺城守军在审配的鼓动下作好了里应外合全力一战的准备。

    数千兵卒集结在城南的空场上,一色的白布裹头以便辨明敌我。前几排的敢死士身披重铠,推着辕车、突车、平板车,以备填塞壕沟搭建便桥。为了准备这些材料,他们把城内民房都拆了,已作好奋死一搏的准备。列于中间的是审配精心调教的弓弩手,他们早搭弓上箭铆足了劲儿,只要冲出城门就给曹军一个下马威。后面的大队伍除了袁尚留下的部队,还有审配的部曲家兵,甚至还有不少百姓自愿加入。管他什么枪矛戈戟、锄头棍棒、斧头镰刀,只要是能杀人的家伙都拿起来啦。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各种兵刃在幽幽火光照耀下闪着阴森的微芒。战争还没开打,将士却已同仇敌忾,透着杀气又略带些恐怖和悲壮。审配就屹立在城头上,他也是身披软铠头裹白布,手里紧紧攥着佩剑。为了这场仗他把宝物财货甚至连姬妾都赏给将士们了,身为冀州第一豪族,他要誓死捍卫袁氏统治。秋夜的凉风凛冽吹来,他那紫微微的脸膛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却一动不动凝望着城外。

    曹军连营黑黢黢静悄悄的,透着一丝幽深莫测的沉寂,似乎曹操和他那帮将领已经睡熟了,只有壕沟辕门还留下卫兵巡哨。那些插在寨墙边的火把每隔十几步才有一支,断断续续沿着壕沟围成四十里的大圈子,颇像一条首尾相衔的火龙在盘睡,从城楼上望去还挺温馨的。但审配心里清楚,一切都是假象,以曹操之老谋深算绝不会如此松懈,那平静的漆黑中不知藏着多少伏兵呢!即将到来的必是一场硬仗……忽然,那突兀的山影隐约间闪了几丝火星,又转瞬即逝,过了一会儿点点零星逐渐清晰起来,继而越聚越大成了一片映天的火光。

    审配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五个多月了,事到临头他没有任何做作的豪言壮语,只是回头向亲兵咕哝了一声:“时候到了,行动吧。”

    轰隆隆……城门开启声犹如闷雷击碎了深夜的宁静,而紧接着那河北军的呐喊声更似瓢泼大雨骤然而起,敢死士、弓箭手自南门倾泻而出,疯癫般扑向曹军的防御。但是正如审配所料,对面幽暗的连营马上沸腾了,眨眼间无数火把冲天而举,把邺城四围照得白昼一般,战鼓齐鸣势如奔马,营寨间条条马道上的士卒都往壕边涌,川流不息好似成群的蚂蚁。

    河北弓箭手一齐放弦,飞蝗般的箭雨立时向曹军寨墙飞去,射得守门军士连连倒退,曹军后队的箭马上又还击过来。敢死士哪管前面有多少敌人,只是推着车低着脑袋往前冲,有些人干脆大吼一声,连人带车一并蹈进壕沟里,为后面的人垫路。大队军兵紧跟着一拥而上,可只有少数人能冲过便桥,其他会水的不会水的都往沟里扑腾,踩着填塞物和死人往前扑。

    “守住!守住!”曹军督将尖厉的叫嚣声仿佛是从后脑勺挤出来的,兵卒在弓箭掩护下举着长戈大戟贴到寨墙边,只觉面前火光闪耀水声拍击,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楚,干脆把家伙探出栅栏一通比划;没几下就被城上袁军的箭稀里糊涂刺死,后排的兵赶紧从死人手里接过家伙,把尸体往脚下一踩接着冲锋——无论突围的还是防守的,此刻都疯狂了。

    曹操

    早就出了中军大营,在战场外数丈之地观望,即便是这样的距离还瞧不清楚,却能听到喊杀中夹杂的铮铮箭声。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可算明白审配的弓箭有多厉害了,轻易不敢向前半步,就在原地聆听亲兵往返探报。即便如此众将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全,外层由曹纯督率虎豹骑围了一个大圈子,里面还有许褚、邓展等人举着盾牌挡在他前面。荀攸、郭嘉等人也都穿了铠甲,却是自己举着盾牌,手心都攥出汗了。

    正看得焦急之际,张绣麾下监军王选带着亲兵赶来:“袁尚军自南面攻打我营。”

    曹操连头都没回一下:“叫他攻吧,他啃不动张绣那块硬骨头。”

    “主公不调兵抵挡吗?”王选有些错愕。

    “放心吧,袁尚军心不齐打不进来。”曹操一边探头一边道,“你替老夫到各处传令,除了最外围的寨子留人,其他兵都调到这里来防守,今夜不管袁尚就打审配!”

    王选都傻了:“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郭嘉瞥了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呗,啰嗦什么!”

    王选怏怏而退,众人继续凝视战场。约摸打了小半个时辰,审配军依旧奋勇,曹军有寨墙为据,邺城的弓箭手就竖起辕车作掩护,躲在后面放冷箭;那些冲锋的兵士更是不顾死活前仆后继,冒着流矢与曹军恶斗。忽然间就听一阵轰隆隆巨响,南路的整座寨门都被河北军掀倒了,曹军被拥得不住倒退,后面的兵不明就里转身欲逃,竟自相践踏起来。

    眼见战事告急,曹操拔出佩剑喝道:“后退者斩!”

    传令官跟着呐喊起来,将士们再三用力,前推后搡总算把敌人又逼了回去。但战事依然胶着,跃过沟壑的袁军已经与曹兵肉搏起来,枪矛刺出一道道血泉,大刀削得断臂横飞。曹兵顾及同伴不敢再放箭,可是邺城突围的兵都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城上的弓箭手不管敌我只是一个劲猛射。

    有亲兵跑回来禀报,南面的寨墙全塌了。曹操啧啧连声:“好个审正南,真要跟老夫玩命啦!”

    荀攸提醒道:“以攻为守逼敌自退。”

    “好!反正这仗打得这么狠,我料他也无力再来一次了。”曹操朗声传令,“告知全军将士,推倒寨墙一齐攻城!”

    传令官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邺城周匝四十的内寨墙全被曹军自己推倒了,将士们就拿它们当桥攀过壕沟向里冲。有些眼疾手快的人架住云梯就往上爬,虽然这样攻城力量分散不能得逞,却把审配的突围计划打乱了,城头守军赶紧放下弓箭搬石头往下砸。一时间东面、西面、北面处处告急,唯有南面还在搏杀。

    这时又见西面拥来一支小队,为首的是监军浩周:“启禀主公,袁尚军攻张绣不下,转而西移攻于禁将军营寨。”

    “哼!”曹操不禁冷笑,“你告诉于禁,守住寨门稳扎稳打。就让袁尚在外面转悠吧,东西南北哪边他也进不来。

    “诺。”浩周领命而去。

    战场局势渐渐起了变化,在曹操以攻为守的战术下,河北军终于被逼得后退了。东西两面的曹兵涉过壕沟都往南边来增援,虽然河北军三面受敌斗志不减,却已无力再翻转局面。杀乱建制的两军将士互相刺着、砍着、劈着,火光照耀下似乎每人都是血肉模糊狰狞可怖。忽然自头顶上响起一阵沉闷的锣声——审配终于被逼得鸣金了。

    可是杀到这个份上哪是想退就能退的?似乎有火把引燃了辕车,凤阳门前竟冒起了浓浓黑烟,茫茫之中士兵为了自保胡乱挥着兵刃,什么敌人同伴都倒在血泊之中,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挤成了堆、滚成了团……又是轰隆隆的巨响,凤阳门已经关闭。曹兵攻不进去了,但还有百余名河北勇士也被拒之门外,紧接着又闻一阵梆子响,自城上落下数不清的滚木礌石,一阵烟尘腾过,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所有在城门前奋战的两军将士都完啦。

    曹操举目环视火热的战场,东西两面攻城战还在惨烈地进行着。他揉了揉肩膀道:“到此为止吧,不用再打了……”

    “报!”又见监军武周气哼哼而来,“袁尚攻于禁营寨不下,转而又攻我营,张辽不听主公之令,竟打开寨门出去应战了!”

    “嘿嘿嘿……”曹操反倒笑了,“伯南,这次是你错了。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袁尚军两攻营寨不下,还能掀起多大风浪?等着瞧吧,一会儿文远准有好消息。”

    战场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众人保护曹操小心翼翼来到掀翻的寨墙前——两军士兵的尸体数不胜数,已经把壕沟填平了。而邺城门前的惨状更是震撼人心,射死的、砸死的、战死的各种各样的尸体都被滚木礌石压得稀烂,残肢断臂鲜血脑浆铺满了大地,在那幽幽火光衬托下就像是鬼府地狱。

    曹操正要吩咐收尸,又闻梆子声响,城上又要放箭了,赶紧退回连营:“审配果真是条硬汉,事到如今还要继续抗拒。可惜他那主子不成器,连老夫的寨子都进不来,白白叫他奋战一夜。”

    果不其然,武周满面喜色又回来了:“启禀主公,袁尚已撤退。他们看着人多势众,张辽出去一打,他们反倒撤了!”

    曹操欣然点头:“袁尚救援不力,自此军心撼动,想战也战不下去了。传令全军将士,回营休息一阵,待天亮之后分兵一半随我去战袁尚,老夫要痛打落水狗!”

    袁尚本想里应外合,结果来了个里外受挫,灰溜溜逃回阳平亭,又恐曹军追击连夜拔营起寨,转而退到漳河沿岸下寨,想再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哪知曹操一招得手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余地,次日午时就率兵追到了漳河岸边,立下营寨就开始叫阵。

    袁尚军围着曹营转了半宿攻不进去,又撤退立寨明显示弱,到了这会儿哪还提得起士气。可是曹操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袁尚不出来就下令全军攻寨。曹兵都在兴头上,一个个挺抢射箭就往里攻,打得袁尚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从午时一直闹到傍晚,最可气的是曹操还弄来几十面战鼓没完没了地敲,又声称要包围袁尚大营,吓得河北军人人自危,再这样下去连守都守不住了。袁尚眼前被曹操所逼,非但邺城救不了,其他地盘又被袁谭攻打,无奈之下只得恳求停战,命阴夔、陈琳为使者到曹营请求投降,以为权宜之策。

    “前番是袁谭请降,现在袁尚又来请降,你们叫老夫怎么相信啊?”曹操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过营请降的二人。

    阴夔是个懦弱之人,见了曹操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哆嗦。陈琳比他出息得多,双手捧出一卷竹简:“这是我家主公的亲笔降书,还请曹公接纳。”

    许褚一把抢过降书递到帅案前,哪知曹操接过来连看都没看,甩手扔进了炭火盆里:“不必看了,不准他投降!”

    陈琳急得直跺脚:“那是我家将军亲笔……”

    “亲笔?”曹操哈哈大笑,“当年袁绍征讨我的檄文也是亲笔?”

    陈琳吓得半个身子都木了——官渡之战时他奉袁绍之命草拟讨伐曹操的檄文,把曹家三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曹操的祖父曹腾是奸邪宦官,与五侯狼狈为奸迫害忠良;说曹操的父亲曹嵩是乞丐携养的野种,巴结宦官品德败坏;说曹操是王莽、董卓一类的奸贼,偷坟掘墓无恶不作……这个仇可还没完呢。

    陈琳曾在何进府中为掾属,与曹操也算老相识了,多少知道点儿他的脾气,越是软蛋越没好下场,索性跪倒在地朗声道:“在下与曹公之怨另当别论,但是我此来为的是军国大事。还望曹公怀宽厚之德饶我家主公。”

    “我凭什么饶他?”曹操猫戏耗子一般盯着陈琳。

    “袁氏占据河北十年,素有士人之望。曹公若能不计前嫌饶恕我家主公,则河北之士无不感激,天下割据纷纷效仿,统一大业可成矣!”陈琳这番话纯粹是捭阖之士那一套,统一天下岂能这么容易?若真的光靠仁义就能得天下,古今多少英雄都白活了。

    曹操就是想戏弄他,阴森森道:“袁氏无情无义,兄弟之间尚不能和睦,怎可能与老夫推心置腹。今日准降明日必反。”

    陈琳拱手道:“我家主公不是已经被您击败了吗?”

    “袁尚靠山扎营我就知道他必败无疑!”曹操猛然变脸,“若是在大道安营则怀救亡根本,统帅不顾生死,将士自然尽命。可袁尚却是循山而来,仗还没打就想凭险自保,他若能胜才真见鬼呢!袁绍为他留下偌大一个冀州,到了危难关头他都不能鼓舞士卒拼命一搏,此等无用之辈我要他何用?有这等无能的主子,我都替审配寒心,替昨夜白白送死的突围将士寒心!”

    陈琳本人又岂能不寒心?听敌人口中说出这种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职责在身,只能再次央求:“非是我家将军不愿奋战,实乃将士离心不能凝聚,所以……”

    “所以想摆个阵势吓吓老夫,叫我知难而退?”曹操一阵冷笑,“可惜我曹某人不是吓大的,是刀尖上滚过来的!将士离心是他自作自受,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当兵的哪还愿意为他们卖命?”

    陈琳欷歔不已,连连磕头:“请明公网开一面,就准许我家将军投降吧,就算看在我家先主的面子上。”

    “不准!”曹操凶巴巴道,“你陈孔璋当年草拟檄文之时可曾给过我面子啊?”

    这一句话问得陈琳无言以对。

    “回去告诉袁尚,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我替他老爹清理不肖之子,这就是最大的面子!”曹操一挥衣袖,“普天之下只能由我曹某人说得算,袁氏兄弟绝不能留,我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没什么可说的,走吧!”这算明明白白把老底端出来了,再无挽回的余地。

    阴夔伏在地上涕泪横流:“袁本初!先主大将军啊……属下无能保全不了幼主,有负您临终嘱托……呜呜呜……”

    曹操见他哭得凄惨倒也动容:“虽然懦弱倒也算个忠臣,念在你那点儿忠心,老夫也不加害你们,派人把你们安安全全送回大营。但明天一早还要继续攻打,刀枪无眼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一摆手,有亲兵闯上来架起二人就往外推。

    “且慢!”于禁跨出一步,“姓阴的可以放,陈琳不能走。当初草拟檄文辱及主公祖父三代,岂能便宜了他!”

    “对!对!把他乱刃分尸!”众将厉声呐喊。

    曹操抬手拦住:“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何况今日他乃求降之人?等着瞧吧,袁尚之溃近在眼前,老夫与他马上还要重逢,到时候再算檄文那笔账。”陈琳听得毛骨悚然,还未及多言就和阴夔一起被推了出去。他俩一出去,曹操赶紧又吩咐:“告诉前军将士,只要他二人进了营就继续给我敲鼓,狠狠敲他一夜,要把袁尚狗子的胆吓破!”

    这会儿华佗煎好一碗药,亲手捧到曹操面前:“主公这几天都没好好服药,现在仗打赢了,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

    曹操全没在意,兀自向众将夸耀:“老夫这一番威吓,袁尚求降不得必定连夜逃窜,只要一逃人心溃散各自逃生,以后想聚兵也聚不起来了。”说着话他一拍华佗肩膀,“此所谓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华佗一哆嗦,碗儿脱手落地摔得粉碎,半日心血又白费了。曹操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哪管别人花多少心思,瞅着华佗无奈的窘相,竟哈哈大笑起来……

本站推荐:斗罗大陆3龙王传说伏天氏元尊医武兵王沧元图斗罗大陆IV终极斗罗修罗刀帝万古神帝圣墟赘婿当道

卑鄙的圣人:曹操(大全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王晓磊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王晓磊并收藏卑鄙的圣人:曹操(大全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