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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仗着爵爷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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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冬被扇了两巴掌,眼冒金星,混沌的大脑好像一下子被利斧劈开,眼前的迷雾瞬间消失,熟悉的场景又回到眼前。她有点呆滞地看着四周,不明白刚才的鬼打墙去哪里了,更加不明白温少卿为何用一种‘你见了鬼’的惊悚表情看着自己,还有自己的脸颊为什么火辣辣地疼?

    “嘶——”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捂脸,疼得屈膝蹲下来,眼泪含在眼眶里,连忙掏出手机点开拍照功能当镜子照,左右脸颊各一个硕大的巴掌印,刻在她白嫩的脸蛋上是那么醒目。

    暖冬抬头,哀怨地瞪着温少卿,“八嘎,你就不能轻一点么?!”

    温少卿理亏,无语地摸了摸鼻子。

    “小冬,快让我看看,有没有怎么样?”孙莹跑过来,蹲下来抓她的手,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气得扭头站起就对着温少卿一顿打,“难道你就没其他办法了?非得扇巴掌?小冬可是女孩子,你看看,她的脸,一边一个手掌印,丑死了!”

    温少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凭孙莹与他胡搅蛮缠,暖冬俏生生的脸蛋有两个手掌印,他也心有愧疚,不过他也是被逼急,心急之下发挥的本能,“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再说五妹也确实清醒过来了。”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直接抱着小冬也行啊?”

    “有用?你试过?”

    “我……”

    “你们俩少说一句。”爵霖川被阿全搀扶过来,他弯腰伸手探向暖冬的脸,小丫头哭得惨兮兮的,脸颊上的手掌印很醒目,脸颊甚至都有点肿了,少卿可真下得了狠手。

    暖冬别过头,不让爵霖川看,太丢脸了,先前她还嘲笑他来着,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她被他嘲笑了。

    她胡乱用手背抹脸,费力地站起来,“我要回家,这地方太邪门了,上个厕所都能遇到鬼打墙,你妹的!”

    爵霖川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视线扫向看戏的阿全,“阿全,你去把如意膏拿来。”

    阿全郁闷地看了暖冬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暖冬甩手,奈何甩不掉手腕上的大手,她气咻咻地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孙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饶有兴趣地来回打量爵霖川和暖冬,她还用手肘捣了捣温少卿,一双蓄有八卦的大眼睛闪烁个不停。

    温少卿用手捂住孙莹的眼睛拽着她走人,孙莹眼睛看不见,可是嘴巴可以问啊,她声音大得方圆几里都能听到。

    “喂,少卿,爵爷和小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一般啊?”

    “爵爷是不是喜欢小冬啊?”

    暖冬压根没把孙莹的话放在心里,爵霖川喜欢她?那简直就是世纪笑话!他还不是看在何学书和魏长生的面子上待她不一样?

    爵霖川等温少卿俩人走远,拉着暖冬慢慢走近凉亭,“到凉亭那里坐。”

    暖冬本想快步走,她身形一动,身边的男人就脚底踉跄了一下,直接倒向她身上,害她站都站不稳,条件反射扭转身体扶住他。

    他身上有香火气息,淡淡的,不刺鼻。休养至今,他脸上的气色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是偏瘦,她手掌下触摸到的都是骨头,哪里有几两肉。

    “你说说你行动还不便,跑山上来做什么?不是吃饱找罪受么?”暖冬很快敛起异样的心思,扶他站稳,却没松开他,不想被阿全满山追,她乖乖地扶着他走向凉亭。

    对于她的斥责,爵霖川没有反驳,他不能长时间站立走动,阿全搀扶他,他可以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交付给阿全,她却不行。清瘦如竹的一个女孩,怎么能支撑一个男人的重量?他咬紧牙关,一步一个脚印迈向凉亭。

    暖冬猜不到爵霖川的心理活动,她只知道几步远的凉亭,她却走了一身汗。她扶着爵霖川落座到石凳上,她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累得气喘吁吁,趴在石桌上休息。

    阿全动作很迅速,飞奔似的跑进凉亭,带来一阵风。暖冬被凉风一吹,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爵霖川一直在看她,见到她的抖动,他接过如意膏,低声吩咐,“去取壶茶来。”

    阿全再次不情不愿地走开。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暖冬懒得动弹,直到头顶落下爵霖川的催促,她才不情不愿地坐直身体,“我自己来。”

    “你看得到吗?”爵霖川把如意膏挤到左手指腹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松制住她,轻轻给她抹脸。

    暖冬闭上眼睛,如意膏淡淡的香味窜入鼻间,以及他身上的香火味。他的指腹柔软,力道适中,被如意膏涂抹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她下意识地捉住他的手腕,嘴里嘟嚷轻点。

    爵霖川手一顿,眸光不紧不慢扫过她微颤的睫毛,小丫头睫毛纤长,密密麻麻的像一把梳子,睁眼说话时睫毛一上一下掀动,就像是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勾起唇角,继续涂抹,这一次动作更加轻柔了些,“疼说明有效果,忍着点,不然明早肿成猪头,回去后你哥又要撤资金。”

    “撤就撤呗,反正你不缺钱。”暖冬和他叫板,哼,别想拿魏长生威胁她,她不吃这套。

    爵霖川莞尔,果然在这丫头眼里,魏长生比他重要。

    几分钟后,他拿出纸巾擦干净手,拧上如意膏的盖子,“我和少卿要在山上住一晚,你和小莹下山回酒店,还是与我们一起住山上?”

    暖冬睁开眼睛,一下子不适应突然的光亮,她眨了眨眼,本想回答下山回酒店,忽然转念一想,开口问他,“你们为什么要住山上?这里又不是医院,你这身体能吃得消?”

    爵霖川怎会看不出来她眼里的好奇,这丫头哪里是关心他?分明打着关心的幌子追问八卦。

    他把如意膏递到她手里,“今天是草草生日,爵家有习俗,死去的人前五年内要举行生日祭,所以我们要留下。”

    草草生日?生日祭?!

    暖冬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天是十月五号,原来十月五号了,成为暖冬后,她早已忘记草草的生日,结婚那年,生日与婚礼重合,爵家举行旧时婚礼,为期三天,那三天她过得忙碌之极,哪里还想起自己的生日?生前没与他一起过生日,死后反而得到如此待遇,可谓天大的讽刺。

    草草年龄与魏晴有误,她相信魏长生的说辞,亲哥哥哪能作假?魏长生说晴晴也是巨蟹座,那么就是在六七月份,而不是现在的十月份,这生日祭,她参加与否都无关紧要,反正都是假的。

    暖冬不明白爵霖川到底对草草有情还是无情,如果说他无情,他还给草草举办生日祭,如果说他有情,他为何与秦芳菲厮混两个月,害她看到秦芳菲呕吐误以为秦芳菲怀孕。

    她发现自己以前的推断与所有质疑都有逐渐瓦解崩溃的趋势,她发现眼前出现越来越多的谜团,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爵霖川,诚然,她本来就没看清过,一直都没有。

    算了,别想了!想来想去头都疼!

    “哦,我去问问小莹姐,她若留下,我一个人下山你们也不会同意。”

    孙莹听到晚上有生日祭,在暖冬的预料下不走了。暖冬何尝不明白孙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孙莹不走,她就只好留下,亲眼目睹一下所谓的生日祭。

    暖冬等人中午在斋堂里用了斋饭,下午孙莹跑去看小道士们准备生日祭的用具,暖冬饭后犯困,回客舍休息。

    静心斋内室。

    爵霖川与老道长面对面而坐,阿全守候在外间,不让人随便踏进来。

    老道长看了一眼门口的阿全,他笑着给爵霖川斟茶,“爵施主有疑问要问老朽?”

    爵霖川道谢,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把茶杯搁在矮几上,“我若是问,道长一定会告诉我吗?”

    “不会。”老道长出乎意料答得飞快,他伸手摸了摸半长不短的胡须,眼睛微眯,“那小姑娘八字低不能说明什么,城市灯火通明,生灵不会轻易踏入,乡村小道、旷野山间人烟稀少,小姑娘中招不离奇,以后别让她去远离人烟的地方就行。”

    红泥小炉里的炭火劈啪作响,茶水沸腾,茶壶冒出来的蒸汽都浸湿了捆绑在把手上的红线。

    爵霖川的目光投在那红线上,想到月老手中的红线,月老只负责给人间情侣牵线,却不负责他们的长久。

    他抬头看向老道长,“道长,依你的功力都看不出来吗?”

    老道长哈哈一笑,笑得胡子颤动,连门口守候的阿全都把目光投过来。爵霖川屏气凝神,静待老道长的答复。

    老道长笑够了,他端起茶杯仰首一灌,“小女娃太聪明,又时刻防备别人,我问她要生辰八字,她故意栽赃我是摆地摊算命的,何况我的功力确实不如我的师兄,只可惜师兄云游四海,我无法联系上他,要不然倒是乘此机会帮你看上一看。”

    爵霖川眼睛一眨,按捺住其他疑虑,良久,他微微颔首,“也罢,随缘。”

    老道长笑了笑,继续为爵霖川斟茶,“喝茶,爵施主,想不通的事就暂时搁置一边,时间是良药,你早晚有一天会理清,别忘了师兄嘱咐过你,万事讲究缘分,不能强求,属于你的终会再次来到你身边。”

    万事讲究缘分,不能强求,属于你的终会再次来到你身边。

    爵霖川默默呢喃这句话,万事讲究缘分,可还是有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暖冬以为生日祭有多复杂,原来很简单。

    老道长在静心斋前的场地上设坛作法,对天祷告,装模装样念叨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之后带队奔赴后山的墓园,小道士们手里各自提着一样东西,暖冬压根看不出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神神叨叨的,一看就让人心生厌烦。

    她不想跟过去,有什么要拜祭的,她人在这里呢!

    爵霖川腿脚不便,阿全陪他站在场地上,孙莹和温少卿一人捧着一样东西跟在了大部队后面去祭拜。暖冬闲极无聊,坐在静心斋门前的台阶上玩手机游戏。

    你妹的,山上没有信号,只有玩单机游戏打发时间了。暖冬倒也不敢当面挑衅爵霖川,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一个人坐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她打破了自己创造的历史记录,抬头一看,爵霖川像一颗松树立在那里,阿全也陪着他站定不动,主仆俩人和傻子似的,在演默剧。

    暖冬嫌弃地撇了撇嘴,决定不等了,先回客舍休息。

    客舍就在静心斋的左手边,她和孙莹同居一间,她踏进去关门之际对上爵霖川看过来的视线,她打了一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先睡了,然后不待他反应,关门。

    客舍不大,很小的一间,暖冬胡乱洗了把脸就掀被上床,夜里山上气温低,又是陌生地方,暖冬一时睡不着,她裹紧被子继续玩手机游戏,直到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她才关机睡觉。

    一觉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夕,孙莹晚上跟着老道长风风火火走了几圈,累得早就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暖冬打开手机看时间,原来还不到十一点,晕死,竟然还这么早。

    醒来后就再无随意,手机游戏不能玩了,暖冬干脆爬起来发呆,把心里藏着的疑问都捋了一遍,没能得出有用的结论,郁闷得躺下去继续睡觉。翻来覆去老半天还是睡不着,她决定老一套,数绵羊。

    没数多久,她有了尿意,想去外面公厕方便,可是一想到白日里的场景,她就吓得不敢再外出。她本身体质特殊,倒是不怕那些鬼怪,就是遇到鬼打墙就太麻烦,若是一直没人出来找她,她难道得一个晚上都在原地转圈?

    操!她为什么要答应留下来住在山上?!真是太不方便了!

    暖冬从被窝里爬起来,室内灯光不亮,不过勉强能看清环境,她看到墙角那里堆放用过的洗脸盆,脑袋瓜子有了某种想法,可是想想那场景,她就不能接受。

    她牙一咬,任命地爬起来,穿上外套往门口走,早知道晚饭就不该喝粥,还连喝了三碗。

    温少卿就在隔壁,她去叫他起来相陪,男人阳气重,有温少卿相陪,她应该不会再倒霉遇到那破事。

    她轻手轻脚开门关门,脚步右转,视线还没落到隔壁的门上,就看到一人披着黑色大衣站在空旷的场地上对月凝望。

    爵霖川。

    暖冬愣住,定睛打量他,他手里拄着拐杖,阿全不在旁边,她习惯性看向屋顶,果不其然,这小子盘腿坐在屋顶上也看着月亮呢,见她看过去,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暖冬没好气地瞪了阿全一眼,主仆俩人都是疯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当狼,有病!

    暖冬打算回房,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爵霖川,夜空中有星子闪烁,但是月亮太闪亮,周边的星子都失去了光彩,爵霖川就像一匹对月凝望的孤狼,他虽然没有呐喊,但是暖冬彷佛能听见他内心在嘶吼,一种让人看了都觉得他在悲伤的嘶吼。

    “这么晚出来要去做什么?”

    暖冬犹豫要不要回房用盆子解决算了,爵霖川就转身向她看来,他一动,屋顶上的阿全就跳了下来。

    暖冬眼睛一亮,把主意打到阿全身上,“霖川叔叔,我尿急,你让阿全陪我去后面的公厕。”

    阿全惊讶地愣在当场,嘴里下意识拒绝,“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暖冬呵呵一笑,白了他一眼,“你在外面等我,又没打算让你进去,你怕啥?”

    阿全唰地跃上屋顶,留给暖冬一个拒绝的背影。

    暖冬气得想要与他理论,被爵霖川的话钉在原地,她扭头看他慢慢走过来,不确定地追问,“你要陪我去?”

    爵霖川‘嗯’了一声,经过她身边没停留,径直慢吞吞挪向屋后。

    暖冬忙不迭跟上,用手机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她紧紧跟在爵霖川身边,小心翼翼地四周查看,她上午那会在哪里遇到鬼打墙来着的?

    “要我陪你进去吗?”

    “什么?!”

    爵霖川冷不丁开口吓了暖冬一跳,他说什么?他陪她一起进去?

    爵霖川借着淡淡月光细细打量她,她害怕、胆怯、尴尬的模样真是像极了那人,性格却南辕北辙,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清明,他解下脖颈间的围巾,一头握在手里,另一头系住她的手腕,“去男厕,我背对着你,你若尴尬,可以播放手机音乐。”

    公厕其实修建的很方便,山顶上都是男人,还分男女厕,为的就是方便爵家有女士过来。另外,这里的公厕都有隔间,非常注重人的隐私。

    暖冬哪能接受他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播放手机音乐也不行啊!她深呼吸,解开手腕上的围巾丢给他,“你在外面等我就行,我很快的。”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利索地跑向公厕,脚步迈得重重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爵霖川捏住围巾,他微勾唇角,背对公厕站立,抬头仰望星空。

    暖冬进入隔间前,大声喊道:“霖川叔叔,你在吗?”

    外面等候的爵霖川无奈摇头,“在。”

    暖冬速战速决开门踏进去,须臾从公厕里转出来,忙不迭跑到爵霖川身边,害怕地挽住他的胳膊。

    爵霖川偏头看向她,她对上他的视线,直接把沾有水汽的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我有洗手。”

    爵霖川:“……”

    俩人回到屋前,暖冬走到她和孙莹下榻的客舍门口,她推门进去,转身对他道谢,“太谢谢你了,霖川叔叔。”

    爵霖川没说什么,挥手示意她早点休息。

    暖冬点了点头,开始关门,即将合上时,她又打开,爵霖川还站在门前,她眼珠一转,有点难为情地开口,“拜托别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

    爵霖川见她别扭,他有些好笑与出神,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他斟酌了一番,低声诉说,“草草刚住进西山大宅那一个月,夜里起夜也很怕,洗手间不在主卧内,在屋子的最里侧,她每次都要打开手机音乐,还把所有的灯都开着,每逢这时,阿全就会故意出现吓唬她,你该庆幸,有我在,阿全不敢故意吓唬你。”

    暖冬不避不躲,迎接他看过来的探究眼神,墨色的双眸与夜色融为一体,辨不清事物的真相,她弯起嘴角,还小声哼了哼,“我们女生都是这样的,白天里也会结伴一起去卫生间,霖川叔叔,太晚了,你早点回房休息,免得冻感冒。”

    暖冬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不慌不忙关上门,不紧不慢走向床,躺进被窝里,她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呼,好险,差点露相。

    翌日,暖冬和孙莹早起,在山上吃过了早饭就收拾东西下山回家。温少卿依旧与她们一起,爵霖川和阿全要到中午才会走,他们还有事情要做。暖冬没有多嘴去问温少卿,安静地坐在后座补眠。

    她后半夜几乎没睡着,一直在想爵霖川的那番话,他到底什么意思,先前问他草草的事,他一直不愿意透露,她不再问了,他却莫名其妙对她说了那么一段话,难道真的只是在讨论女生半夜上厕所害怕的话题?

    还是说他有所察觉,拿这个话题在试探她?

    暖冬绷紧心弦,自与他接触以来,她最大的破绽就是表现出与原主不符的几次行为,她甚至把草草的语气和口头禅以及饮食习惯都坚决地摒弃了,更何况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发现。

    但愿是她多虑。

    十月下旬,班级组织第一次团体活动,班长希望每个人都要参加。暖冬原本对团体活动不上心,无非就是本市里的那处公园或者景点逛一逛,最多在来一次户外烧烤这样。

    “班长,去哪里玩?”

    “仙台。”

    暖冬翻书的手一顿,她抬头看向黑板,班长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确实是仙台,确实是她十几天前去过的地方。

    有同学举手发问,“班长,仙台太远了吧,学校不是不让新生跑出本市吗?再说老钱应该不会同意。”

    班长呵呵一笑,“老钱就是仙台人!这次是他提议要去那里,他说他父母家在山上有果园,诚邀我们三个班学生去帮忙采摘柿子和山楂,没有费用,到时候会给我们送两斤柿子带回来!”

    在座的学生们都惊呆!包括暖冬在内,男生们一个个欢呼雀跃、欢欣鼓舞,女生们一个个在激动地讨论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带什么东西上山,还有人讨论山上有没有信号,能不能与家里视频芸芸。

    暖冬回家把要去邻市仙台郊游的事告诉何学书夫妇。

    何学书没意见,梅素馨不大赞成,还想怂恿何学书给老钱打电话请假,“你们班导真有经济头脑,让你们这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学生去帮忙采摘,真是醉了,他这是在变相压榨你们的劳动力。”

    “妈,你都会说网络语言了!”暖冬故意插科打诨,她其实无所谓去不去,景山墓园和果园到底不同,景山墓园风景再好也只是墓园,果园就不一样了,满山的水果,采摘是假,体验生活是真。

    何学书干脆把手机关机,“夫人,别对闺女上纲上线,小钱的想法不错,他们临床医学院的学生不止要会读书,关键还要体质好,医生处于第一战线,忙起来日夜颠倒,连续十几个小时工作是常事,上山帮忙采摘既能锻炼身体,还能去陶冶情操,何乐而不为?”

    梅素馨不乐意,嘴角翘得老高,“瞧你们父女俩一个鼻孔出气,我这不是担心那地方远吗?又在山上,三个班一起去,到时闺女有个头疼脑热,谁会关心?”

    暖冬无语,“唉哟,妈,你这诅咒我生病呢?”

    “呸呸,我这是打个比方而已。”梅素馨伸手拍了一下暖冬,一副她的良苦用心没人体会的受伤模样。

    暖冬咯咯一笑,抱着梅素馨胡搅蛮缠了一会儿,再加上何学书的推波助澜,梅素馨最后终于答应。

    两天一夜出游时间,暖冬就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听说晚上住山上,三个班加起来将近一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下,她严重怀疑到时会不会打地铺。

    临出发前,暖冬决定还是穿回那件黑色的卫衣和藏青色的牛仔裤,这样即使一天不洗澡也看不出来脏。她赶到学校,校门口已经停着两辆大巴车,他们班的班长坐在司机的位置上点名,他看到暖冬,招手让她上车。

    暖冬爬上去,王淼等人已经在上面,她把背包放到上方的储物柜上,然后坐到王淼旁边。

    王淼戴着耳机看电影,见她坐下,忙暂停播放键,摘下耳机问她,“暖冬,你说老钱的家地方大不大啊?能容纳我们一百人么?还有山上能有洗澡的地方吗?夜里蚊子不知道多不多?”

    暖冬据实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反正我们没法洗澡,其他两个班也都一样。”

    王淼对暖冬举起大拇指,为她点赞,“被你这么一开导,我忽然淡定了。”

    暖冬笑了笑,也从单肩包里取出耳机戴上,点开手机,找到下载好的英语听力,为明年的大学英语四、六级做准备。

    重修临床医学也就罢了,就连大学英语四、六级也得重考,她表示很醉人。

    满员后,大巴车开始驱动,暖冬所在的这俩跟随在后面,老钱坐在前面那辆车上。男生们都在聊天说话,女生们有的在听音乐,有的在吃零食,还有些在睡觉。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大巴车把他们一群人送到果园山脚下就返程了,约定周日下午五点来接。

    老钱让各个班班长带队,依次排队上山,老钱为了照顾大家,走在队伍中间。他告诉他们半小时就能爬到果园,让他们一鼓作气。

    暖冬掏出手机拍照,一边爬山一边传给梅素馨,到了山上后估计信号不行,她还是早点给梅素馨报平安,免得她担心。

    老钱没骗他们这群学生,真的只要半小时就爬到了山头。

    暖冬放眼望去,这座山头不高,海拔只有景山的一半,满山头的柿子树和山楂树,黄橙橙的,红通通的,交杂一片,看得人心花怒放。

    男生们哪里还站得住?纷纷跑向果园里拍照,自拍、合照、团体照一个没落下,让女生们好一顿嘲笑。

    老钱的父母一看就是普通的果农,他们热情地招呼女生们先去屋子里休息,老钱一声令下,脱缰的男生们纷纷倦鸟归巢,与女生们一起走进在山上搭建的砖瓦房屋。由于采摘下来的果子要摆放,因此老钱父母家的房子占地颇广,三间平房,院子很大,场地上很干净,饲养的鸡鸭都关在屋子后面。

    女生们最关心的就是厕所,王淼等人在老钱母亲的带领下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对暖冬垮一张脸,小声嘀咕,“干净倒还干净,就是味道太大,边上就是猪圈,实在吃不消,我们这俩天少喝点水。”

    暖冬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一切从简。

    时间还早,老钱说早点采摘完,早点准备篝火晚会。于是乎,众人被他一呼百应,纷纷拿着老钱父母分发的竹编筐子走到果园里采摘。人多力量大,到中午时分,他们所有人就把山楂给全部采摘结束。

    老钱没有亏待大家,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鸡汤、红烧鸡、黑猪肉、野鸭汤,主食是一大锅米饭、一大锅面条,他还特地打电话订购了十分全家桶,亲自下山去把全家桶背上了山。

    暖冬和所有女生一样,一边吃一边忙着拍照片,她回家可是要交照片的,这些照片可以证明她在山上帮忙务农没有吃苦,吃得香、玩得好。

    饭后大伙休息了半小时,坐在院子里与钱叔钱婶聊天,老钱也在其中,他们的班导不在乎被学生们打趣,乐得分享他儿时的趣事。

    “你们以为我带你们三个班出来容易?得先向院主任申请,院主任同意后还得向院长报批,完了是校长,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带你们三个班不是为我父母省下请人帮忙采摘的钱,我是想让你们体会一下果园采摘的乐趣,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你们现在业余时间除了玩手机就是玩手机,一个个视力不好、体力不行,你们将来可是要奋战在一线,不加班、没接到紧急通知无所谓,一旦城市出了什么大事,所有医院都会很忙碌,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

    学生们统一回答,“理解!”

    老钱笑了笑,“理解就行,我也会向院里多争取几次这样的团体活动,当然不是每次都让你们来帮忙做事,户外竞技项目也不错,同学们好好学习,也别忘了锻炼身体。”

    一通心灵训话后,众人开始继续采摘,一个个都期待晚上的篝火晚会呢。

    暖冬去了一趟厕所,出来时被老钱叫住,“何暖冬,你忙了半个上午也累了,下午的采摘不用你去,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母亲处理山楂?”

    院子里,钱婶在用剪刀筛选新鲜的山楂,钱叔则和其他人去了果园指导采摘柿子。

    暖冬明白这是老钱在对她额外照顾,她心照不宣地接受,“好啊,班导,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钱对她笑了笑,给她找了一把稍微干净的剪刀,“不要急,小心手。”

    暖冬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看向钱婶的动作,慢慢记在心上,之后开始上手。老钱在边上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没有问题,转身走出院子跑去外面帮忙。

    筛选山楂很简单,就是把烂掉的通通不要,另外把连接山楂的根枝剪掉。暖冬做得得心应手,还有心思和钱婶唠嗑。期间,她时不时站起来抖动双腿,做几下拉伸动作,一直坐在小板凳上弯腰干活,绝壁会腰酸背痛腿抽筋。

    一个多小时后,有男生陆续抬着筐子走进来,看到她在处理山楂,都八卦地过来围着她转悠,与她唠嗑了一会儿又出去。

    钱婶夸她长得漂亮,男孩子们都喜欢她。暖冬难为情了笑了笑,也没特地解释什么,老人家没别的意思,说就说呗。

    又是一筐山楂筛选后,她累得往后倒,双手撑地,仰首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钱婶说她累了就去外面玩,余下的不用她帮忙。暖冬忙说没事,她就休息一会儿。

    她伸了一个懒腰,坐直身体继续干活,视线却对上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来人穿着休闲装,苹果绿的外套,黑色的运动裤,紫色的登山鞋,身上还背着一个大黑包,手里拎着四个礼品盒。

    擦,瑾瑜怎么来了?

    夏瑾瑜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是老钱,暖冬依旧坐在原地,忙对夏瑾瑜招呼,“夏老师,你怎么也来了?班导也把你请过来帮忙吗?”

    夏瑾瑜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搭腔。

    “我哪敢请夏老师来帮忙?”老钱笑着为暖冬解释,“夏老师是班导的学长,他来仙台游玩,知道我这周回家,就上山来找我玩。”

    钱婶连忙起身相迎,把夏瑾瑜客气地迎到屋子里,又是端茶又是洗苹果招待。

    暖冬看了看还剩两大筐的山楂,决定继续干活,他来看望老钱的父母,她就别去凑热闹了,但愿他是真的来看望老钱的父母,而不是故意来找她,她上次说得非常清楚,只把那装满土的玻璃瓶给了他,不会告诉他墓园在哪。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筐结束,暖冬累得实在干不动了,她去厨房找水洗了手,出来时夏瑾瑜和老钱都不在院子里,她估摸他们是去果园帮忙了。

    暖冬不想去帮忙,她走到搁在角落里的柿子前,随便挑了一个,对钱婶招呼了一声就出门。她走到一处无人看见的地方吃柿子,吃完了还用纸巾擦嘴,消灭罪证。

    擦,真他妈甜!

    远处有笑闹声传来,暖冬忙得腰酸,她环顾四周,跑到院墙的另一边,顺势往地上一坐,掏出手机玩消灭星星,现在才四点,她玩一个小时再去帮大伙准备篝火晚会。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头顶砸下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我找人对你带回来的土分析过,确定是仙台这一带的山上的土,何暖冬,你告诉我,草草的墓园在哪?”

    暖冬无奈一叹,暂停游戏,也没站起来,只仰视他,“夏老师,我都帮你把土带回来了,你何必还和我斤斤计较?我不能告诉你,我哥若是知道我多嘴,他会骂我多管闲事的。”

    夏瑾瑜蹲下来,不在乎脏兮兮的泥土,直接挨着暖冬坐下,“我已经把玻璃瓶送回虹湾,我只是想亲自给草草上柱香,仅此而已。”

    “我告诉你,回头我还要被我哥等人骂,我不乐意。”

    “你告诉我,期末考试前,我给你划重点。”

    “夏老师,你是老师,怎能以此贿赂你的学生?”

    “这不是贿赂,这是等价交换。”

    “那也不行,再说你想去拜祭一次,就会有数不清的好几次,我不干。”

    “没有那么多次,就这一次,把你们的半年学期教完,我明年就会出国,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

    暖冬愣在那里半天,夏瑾瑜也是个倔强的,她不言不语,他也跟着不言不语,直到转角传来说话声,暖冬才惊醒。

    她扶着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丢下两个字走了。

    所有的柿子全部被采摘下来,暖冬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泄密之后的后果。大半个小时后,他们开始准备篝火晚餐,老钱和男生们在现做烧烤架,女生们在帮钱婶摘菜洗菜。天擦黑前,一切准备就绪。

    篝火晚会地点就在院门前空旷的场地上,火光照耀半边天,钱叔钱婶负责给大家烧烤,老钱又开始心灵训话,总结一天的团体活动经验。

    暖冬抱膝坐在人群中,没发现夏瑾瑜的身影,有其他同学问夏老师去哪里了,有男生回答夏老师好像背着包下山了。

    吃吃喝喝、唱歌跳舞、成语接龙、临床医学专业术语拷问等等之后,老钱和男生们熄灭了篝火,火光渐渐萎靡,只余一星半点,男生们还赖在草垛上不愿意离开,老钱就陪着男生们继续唠嗑。

    暖冬和其余女生回到院子里,钱婶给女生们腾出一间最大的客房,客房里只有两张木板床,钱婶抱来了好几张草席和棉被,还罕见地拿来两个户外帐篷。女生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家都睡一起的环境,一个个兴奋着呢,早忘了上厕所不方便、不能洗漱等问题。

    暖冬留了一个心眼,睡到了靠近门口的地铺上,这座山海拔低,山上有信号,就是断断续续的,不过能用。她有点不放心瑾瑜,从这里到景山、再到景山山顶,估计要花费他两个小时。现在这个点,也不知道他到没到山顶。

    六十几个女生们睡在一起哪能真心睡得着?一个个都和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谈天说地呢。

    暖冬无心睡眠,也无心与她们聊天,她佯装掏出手机玩游戏,实则偷偷给瑾瑜发短信,自那天她把玻璃瓶交给他后,她就主动问了他的号码,他也给了。

    “夏老师,你到了没?看到短信给我回个电话。”

    暖冬等啊等,一直没等来瑾瑜的电话,相反却等到孙皓的电话。她连忙站起来披着衣服跑出去接,院子里灯火通明,男生们住在隔壁一间,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大。她避免旁人听到,干脆跑向屋后的厕所那里。

    “喂,四哥,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五妹,你给我们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和夏瑾瑜交往?!”

    暖冬被孙皓这个惊悚的推论吓得一口气上不来,“四哥,你脑袋瓜子是不是早起被门撞了?瞎编排我什么呢?!”

    孙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若不是你告诉夏瑾瑜草草的墓园在景山,他会大晚上黑灯瞎火地爬上山?不给他开门,他还爬墙头,差点没摔断腿!”

    瑾瑜爬墙头摔断腿?!

    暖冬心跳急遽加速,一刻也呆不住,她离开屋后跑向院子里,“他现在在哪?还在景山那里?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们几人接到老道长的电话就赶了过来,夏瑾瑜说你在老牙山的果园,你待在那里,哪也别去,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

    不到二十分钟,头顶上空就传来直升飞机盘旋的声音。

    暖冬早已经通知钱来,钱来与她一起等候在门外,直升飞机没有降落,停靠在篝火晚会场地的半空中,舱门被人从里打开,有人抛下了绳索,暖冬看到孙皓从上面爬了下来。

    暖冬和老钱挥手道别,孙皓倒是懂礼貌,与老钱客气地寒暄了一番,然后带着她爬上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里就只有一个驾驶员,暖冬不是第一次乘坐这个,倒也不怕,她紧紧抓住孙皓的手,“四哥,夏老师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很严重?我也不想告诉他的,是他一直在追问我,我被他弄得不胜其烦才说出来的,你们都有谁来了?我哥也来了?爵爷呢?”

    孙皓实话实说,“腿没摔断,就是可能骨折了,动弹不了,老道长怕出事就给爵爷打了电话,都这么晚了,哪能让爵爷过来?正好我和春子在医院,爵爷就把我们俩派过来了,长生哥出国了,你不知道?”

    暖冬这才想起魏长生三天前就出国了,呼,幸亏来的是孙皓与魏长春,要不然魏长生过来,她肯定要被说,至于爵霖川,想都不用想,他行动不便肯定不会大晚上劳师动众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这事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我哪里知道他还会翻墙?”

    “嗯,确实怪你,你若不是偷偷挖了墓顶上的土装进玻璃瓶里给他,他也不会执着如此。”

    暖冬惊愕,她不确定地看向孙皓,“夏老师主动交代的?”

    孙皓嫌弃地摇了摇头,眼神饱含各种鄙视,赤裸裸的鄙视,“丫头,难道你不知道墓园那里有隐形监控?”

    暖冬吃惊,卧槽!不是吧!竟然还装了隐形监控?!等会,她那天都干什么了?!摸了摸照片、摸了摸墓碑上的字,再然后就是挖土了!

    她郁闷地握紧拳头,“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再说没见过哪家人这样变态的,竟然在墓园里装监控?那地上有什么啊?除了花花草草就只有花花草草!”

    “得,我不和你辩,待会回去后,你就想着怎么和爵爷交代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我又没犯法,我这不也是好心么?爵爷能奈我何?”

    “哼,你也就仗着爵爷宠你才敢如此肆意妄为,你等着,等爵爷和秦芳菲订婚后,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切,我怕——”

    暖冬立即止住话茬,睁大眼睛瞪向孙皓,“你刚才说谁和谁订婚?!”

    ------题外话------

    咳咳,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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