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忘记三年,我追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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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的时间太短,所以我奢侈着每天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尹凝络。
室内矢车菊样式的小灯在床头亮着,它从花瓣灯壁中绽放出暖色的光。床上的人儿侧躺着,白皙的手腕放在如瀑布般乌黑的长发上,青黛眉,扇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一层薄薄的影,嫣红的唇角含着温柔,一张素雅而美好的脸被矢车菊的暖光着上幸福色。
天空已过拂晓,晨曦的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隐隐约约洒了进来,此时尹凝络睡眠已经结束一夜的好眠。慢慢睁开眼睛,肢体开始有了动作,伸着懒腰,触及时便是掌心中握着一张字条。刚开始尹凝络还没有注意,手肘用力撑起身半躺在床上时才去看那张字条。
当她醒来是身边已经没有人,尹凝络看了眼床头的表,现在不过才七点的光景,君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知道男人有晨跑的习惯,每天都会很早起床,然后再绕着别墅外的公路跑一圈,再回到别墅里做早餐。
曾经尹凝络并不知道君凌有这种习惯。她跟君凌几乎夜夜同塌而眠,还记得三年前的某一天早晨尹凝络醒来时身边没有了君凌的影子,她立马就慌了。那个时候她双腿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去找他,所以她就带着这种恐慌抱着腿,蜷缩在床头一角,把脸埋在双腿间开始了无休止的胡思乱想。
等到君凌晨跑回来的时候,一进房间就看到尹凝络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双脚露在外面抱着腿把脸埋在里面发出嘤嘤的哭泣声,像是被抛弃的孩子,正以一副说不出的可怜模样刺痛着君凌的强有力的心脏。
君凌大步跑了过去,坐在床畔,温热的掌心将她的脸从黑暗的世界中带了出来,面对他,面对这个世界的阳光。
尹凝络抬起头时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脸,一双哭红的眸子还有眼泪不断的涌出,像是一场下不完的连阴雨。卷翘的睫毛上站着星点泪光,也有种所不出的可爱模样。当时还在哭泣的人儿,只记得,她的眼倔强中透着无助,看到君凌,仿佛世界在她的眼里注入一注光,穿越她的心里,抚平了心口干裂的伤,心安了。
“凝儿,怎么了……”
爱在尹凝络的心头生了根,在这一刻发芽生长。她,如同在荒芜幽境中沉睡多时的公主,爱的藤蔓伸延至尹凝络的鼻息间,散着独有的香唤醒漂泊的灵魂。刹那间睁眼,她终于有了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度过时光的荒漠,穿透无望的荆棘,只要一伸手便可触摸那抹希望的光……
是尹凝络了突然用全身的力气紧紧抱着君凌,是她突然闯进他的胸膛,加速心脏的沸腾。君凌双臂举像半空,承受着她用双臂将自己锁住。
其实君凌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尹凝络在意志消沉了很久之后忽然决定坚强发狠的做复建。他只以为是他的一句:你愿意为了我披上嫁纱做我最美的新娘吗?
答案却不尽然是
就是在那天,睁眼间君凌不在身旁,吓到了尹凝络。在他暂时‘消失’的时光里,一股想要得到他,想要占有他的*冲破尹凝络隐忍不发的堤坝:如果他还能回到她身边,他一定不能放开他的手。
哭泣着,荒凉的哽咽声她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头顶,尹凝络看不到的地方,君凌澎湃着胸口,他在笑,释放沉寂多年都快被他遗忘的笑容。清晨,阳光入室,照亮男子唇边的璀璨。
只是胸前感受一丝凉意,她的泪让他清醒,收起唇角的那么笑,胸口却是压抑的痛。他们都知道爱情已经敞开了大门,君凌找回手臂的动点,用怀抱回应着尹凝络,一开口便泄露了心底的温柔,喉结翻动,用最沉魅的声音回应:“不会,永远不会!”
她不知道,从他把她救起的那一刻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开她的手,或是让她走,从他身边离开。以前,若是以前,她还是幸福的,他便不会打扰,宁可她因为那人给的幸福彻底的忘记他的存在,就算他们相忘于江湖,他也绝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他的心愿很小,以至于十年如旧,只盼她幸福已经足够。
自从那天以后,君凌晨起锻炼,只要那时尹凝络还在睡梦当中,他便会留下一张便签留在尹凝络的掌心里,他想告诉她:他在,一直都在她可以触及到的地方。
这样的行为被君凌当成一种习惯保持下来,只是但愿今天也如常吧!
尹凝络一笑,纸条上会写些什么东西,是告诉她他去晨练了吗?曾经她带着这份甜蜜去移了目光去看他留下来的话。当,一字一句入眼时,尹凝络的笑容遽收,转而是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眸。
一瞬的光景,身体仿佛被冰浇过般,掀被下床,因为没站稳尹凝络险些没有栽倒在地毯上。慌乱中她跌撞到衣柜前,在那紧闭的柜门上,尹凝络无助胸口的衣领,尝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没准,没准这是个恶作剧之类的。君凌是爱她的,对是爱她的,所以不会不辞而别。
明眸在瞬间有了湿润的雾气。伸手,白皙分明的指端就这样握紧了衣柜把手,触及是已是一片冰冷,尹凝络选择闭上眼睛去打开柜门,黑与白相配,蓝与青相间,红与粉甜蜜到不分你我。
但,那是曾经。
尹凝络睁开眼,依旧是华衣美服,她的衣服还在,只是属于他的却已失踪不见。再次伸手过去触及的却是衣服间的空档,曾经这间衣柜被她嬉笑着冠与“衣满为患”此刻,哀伤漫于心头是道不尽的萧瑟离愁。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阳光已经照亮了满室,衣柜前,尹凝络微弯着后背,一手握着把手,另一只手揪着胸前的衣领,闭上眼睛痛苦的哭泣。握在把手处的手指慢慢曲起,清晰的脉部经络出卖了她的情绪。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尹凝络发疯般的冲出卧室,没有穿鞋,光着脚沿着楼道的走廊寻找楼梯口,像是在经历一场争分夺秒的拉锯战一般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客厅。迎面走过一个端着餐点,黑色制服步伐安稳的佣人,尹凝络锁眉头,大概是忘记她是怎么下来的。在楼梯距离大厅地面还有一个台阶的距离,尹凝络就是那样突然降临在佣人的面前,抓住她的胳膊,眼里泪痕未减,带着不正常的猩红,因为慌,声音也是颤抖的,她没有发觉。她认为她的情绪很正常,她只是问她:“先生呢,有没有看到先生?”
佣人被她抓痛了,但目光却看向二楼,尹凝络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佣人如实相告:“夫人,今天早上您是第一个下来的人,先生从来都没有下来过。”
大概就是君凌前脚刚走,就是别墅佣人们起床的时间,君凌把时间捏的很好。等到佣人们晨起开始一天的忙碌的时候,二楼主人们的房间时安静的,不能去打扰的。
啪嗒
一滴眼泪砸落尹凝络的手臂,在佣人看到的瞬间,尹凝络已经松开了手,“去忙吧。”她对那佣人说。
佣人继续忙着属于她的工作,在她眼里她是忙碌的,这里是一座豪宅,所以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这样的小人物卖出苦力。
在佣人走后,尹凝络仰头望着这方形天花玻璃吊顶,在白天的时候,如果她有意境琉璃天空便入了她的眼,在夜晚,那张沙发上,君凌会拥着她一起躺着。她在他怀里抬头便可看到满天星辰。那时候她会觉得她跟君凌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浩瀚的宇宙中,他依然会抱着她,周围是深邃的美,这美能让时间停止,让他们不被任何人打扰。
物转星移,他真的走了。曾经的书房,他会伴在她身边一起看书,现在那抹身影不在了,晚间他会拥着她一起看满天星辰,如今那抹依靠化作幻影消失了,深夜的宇宙只留下她一个人。
不顾及她的恐慌,头也不回的按着他陌生的星系离去……。
哭过之后是镇定,她在寻找客厅里的时间
7:30
三年前她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只能在无助中等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她要去找他。还有半个小时,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缘分,就请他为她停留半个小时。
——君凌,请你一定要等我,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
抹干眼泪,尹凝络快速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开车去机场……
君凌的车穿梭进无边的黑夜,在破晓黎明前到达b市机场。清晨七点半,机场大厅内人流不算多,但总是有那么几个的。冷清的大厅中,君凌推着拉杆箱在公共座椅上停了下来。
墨镜、风衣、裤子、鞋全都是黑色的,冷毅的黑,像是故意提醒自己要绝情一般,他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来,搭着腿,等候航班。
黑色墨镜后面是一双平静的眸。薄唇降下冰冷的弧度,面前的时间显示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再有半个小时他就要彻底离开雨曦的生命。
这一刻,君凌眼前浮现的全是三年间跟她的相处,在海边别墅里,她是极其依赖他的。别墅里有佣人,她从来都不肯对他们笑,只有看到他时,她会在第一时间冲他跑过来,撞他一个满怀,然后再搂着他的脖子,笑容甜甜。
在佣人眼里,她是一位标准的冰美人,不常笑,与他们不说亲近也不算疏离,重要的是她这位冰美人很少会因为某件事情麻烦到他们。家里的事她喜欢自己动手,娇弱的身影忙碌在厨房,只想为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他们的感情很好,有时候连佣人都会忍不住奇怪,明明是刚刚恋爱才确定关系的未婚夫,但君凌跟尹凝络相处起来却一点都不陌生,有种将烟火岁月融入日常,相伴朝起暮落的老夫老妻。
“爱情真是太奇怪了!”这是在海边别墅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君凌已经忘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说这句话的人是除了他跟尹凝络的第三人称。
时光荏苒,三年的时间实在过的太快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在尹凝络就是张雨曦的真像揭穿之后君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卑鄙,感觉那三年都是他偷来的。
人性都有自私的一面,君凌也不例外,当他偷走张雨曦三年的眷恋之后,他就已经知道总有一天那些记忆会找到她。就如同她在噩梦中还会叫着上官扬的名字一样,它们的存在本就是她身体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是他太过奢望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尹凝络正开着车寻来
白色的兰博基尼飞驰在路上,现在尹凝络只能将车速忽略。因为她所在的别墅在城市之外的郊区。要知道这在距离繁华的市中心机场是一段很远的距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对于尹凝络来说就像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被抽离,或许将不再属于她了。
晨起醒来之前,她看到了君凌留给她的字条
——凝儿,当你看到醒来看到它的时候,我已经回到c市了。或许我应该把真相告诉你,三年前,我在大海中救了你,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当你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当然,也忘记了我是谁。
我是君凌这个不假。但是我却利用你的空白帮你伪造了记忆,其实你不叫尹凝络,你的真实名字叫张雨曦,知道这个之后或许你已经想到c市你的父母也并非是亲生的了吧?的确,他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他们亲生的。
尹老跟夫人膝下无子,十分盼望有一个孩子能够承欢膝下,继承他的衣钵。当初我帮你伪造了身份,并把你的身世告诉了他们,他们见了你非常喜欢,并答应下来代替你的亲生父母去疼爱你。就这样我帮你伪造了一个身世,一个家。
凝儿听着,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你真正跟你有关的人跟事情。
你叫张雨曦,你的家就在b市,你的父母就是蓝天集团前任董事长张啸天跟妻子林宛如,那天你去的西山别墅才是你真正的家。那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你大哥张雨辰跟大嫂上官雅,还有你妹妹张雨晴跟丈夫欧辰逸。
原本你就生活在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里面,你跟父母兄弟的关系很好,他们也很疼爱你。
重点,我要说的重点
上官扬,你知道吗,我极其不愿意提到这个名字,但为了你记忆的完整,我必须提。或者说他对你很重要,是你记忆的所有。
如果你能想到,那他的身份就不再是秘密了。对的,他就是你的丈夫,与你定下山盟海誓的男人。我不愿意说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跟那个男人有七年的婚龄。你回来了,他找到你,并且告诉你,你是他的妻子,他是你的丈夫。你们之间曾有过短暂的幸福婚姻。
至于你坠海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却清楚那个男人他像我一样爱着你,从你消失在他生活当中的三年里,其实他生活的并不好。还听说他为了思念你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凝儿,我走了,我把你留在b市。不要怪我,其实我很放心,你看,无论你在哪里都有爱你的家人或男人。我是,上官扬也是。偷了你三年的好时光,现在事情败露,我成了卑鄙的人,但请你不要怪我。因为我在多年前就已经爱上了你,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对,当我千辛万苦走向你的时候,你已经却定了他。所以我的爱就只能化作对你们的祝福。
曾经我以为我能够骄傲的转身把你忘却,但时间证明了我不能。你我在一起的三年时光不用我细说了吧。离开后,我还在海边别墅,在我们的房间里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你不要跟过来,这一生你属于b市,属于上官扬,你有自己的家。而我,有记忆支撑就够了。不需要怜悯我,我要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是。霸占你,洗白你的记忆,是我把对你的爱藏得太久太压抑,所以才用伤害你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事已至此,我承认我是卑鄙的,所以我没有脸再呆在你身边了。
曾经,有一个男人他在浪漫的香榭遇到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女孩,那天只是一个背影,但却惊艳了男人的眼睛,从此那个男人贪心的在全世界找女孩,想认识她,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女孩还没有男朋友,那他们就交往吧,他想跟她结婚,负责她的后半生。
后来,女孩找到了,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她温柔、善良,心思单纯。只是他们相遇时女孩已经有了要嫁的人,女孩跟那个他很相爱。所以男人失望了,但是依旧对女孩儿很倾慕,他将对女孩儿的爱藏于心底。只待时光去淡忘……。
那个男人就是我,因为我无法将你淡忘,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故事。这才是你完整的人生——张雨曦。
车里尹凝络双手握着方向盘,左耳上戴着蓝牙耳机,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君凌,你可知我现在正遭受来自你的锥心之痛。请你留给我时间,请你听我解释。再等等,我马上就来了。
她给君凌打手机,可是男人的电话已经关机。所以她只能另想办法给男人编辑短信。
也就是在这时,迎面开来一辆车,好在尹凝络反应快及时转变了车速才可以避免一场可能发生的车祸。
虽是虚惊一场,但是尹凝络终究还是受了惊吓。手腕上的表容不得她怠慢一分,现在已经是7:50,再有十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所以她必须在这剩下来的十分钟之内赶到机场,把他留下来。
机场大厅,时间显示7:50分。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君凌有些寂寞,所以他便掏出手机,黑屏。因为他关机了,此刻他也没打算开机。黑色的屏幕上落下他陌生的脸,唇角突然就有一抹笑,他释怀了,原来不属于他的,他带不走。
大厅里已经有空姐用甜美的声音提示飞往c市的航班即将起飞,请旅客尽快登机的通知。君凌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里,单手握着拉杆箱起身。大概是先前手机没有发放好吧,在他刚走一步的时候啪嗒一声,手机从口袋里掉落。
君凌蹲下身去捡,而后重新放回口袋。只是一瞬的时间,君凌并没有注意到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摔,手机竟然自动开机。
君凌乘电梯登上二楼,在安检通道口,将手中的飞机票及身份证件交给相关人员。趁着检查的时间,君凌忍不住回头,去看几场大门的位置,此时却听见工作人员说:“先生,你的票检查过了,可以进去了。”
君凌微微点头,唇角晕开一抹落寞的笑:是他痴心妄想了吗?这次她不会来了!
一边是君凌过安检的身影,一边是尹凝络抵达机场焦急刹车时候的声音……
尹凝络推开车门直接冲入机场大厅。在人满为患的机场大厅里她穿梭于人潮中间焦急的寻找君凌的身影,vip休息室,一楼,二楼……她忙碌的穿梭着,额头上冒出细汗,黑色长发在焦急中混乱了视线,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机场里那么多人她身边走过,看到她时,都已怪异的眼光看着她。此刻发丝凌乱,神情焦急的尹凝络,在他们看来她就像被人抛弃的女子,有些疯狂也有些可怜。
当时间被告知八点整,通过机场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传到尹凝络耳朵里的时候,焦急的她突然止步不前,折回头去寻找那时间的根源。
2009年,北京时间5月22号,晨八点。
那天机场只记得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她走的好好地,突然转移方向,朝一旁的桅杆走去,然后就是盯着机场电子时间的方向,一直在哭,一直哭。
原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终究还是迟到了。
八点
仿佛是王母用发顶金簪在牛郎跟织女面前隔开的一条银河。生生阻断了他们相爱的路。
情去,爱已死,心跟着枯萎。
尹凝络扬起头,突然有种天玄地转的感觉。娇柔的身子就这样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尹凝络淡漠了时光,就像灰姑娘在十二点之前必须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样,她交托了所有华丽的衣衫,对身后的世事纷繁不再有任何眷恋,鸟语花香,太阳与光明在她眼中黯然失色,瞬间变成巫师的丛林,永无止境的黑暗,与魔鬼做过交易的荆棘,带着刺的寒风朝尹凝络袭来,一条条缠人的藤将尹凝络的身与心束缚,禁锢。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之间,尹凝络曲起腿,抱臂哭泣,
飞机起飞,君凌走了,也带走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这却是尹凝络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机场大厅,在尹凝络的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群当中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对尹凝络投以同情的目光,有人带着讽刺的味道对她指指点点。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这女孩长得漂亮,大概是被富二代给骗了吧,人家不要她了,哎,可惜了,好好地女孩正经路不走!”
听到这些话,尹凝络倒是有些想笑,她到真情愿是那样的情况,这样哭过了也就忘记了。可偏偏那个‘负心’的富二代是君凌,一个她心爱的男人,她对他用了真情,他亦是如此。
如今飞机起飞了,他们带着一身的伤痛。
逢场作戏的情忘记很容易,因为不会交付真心,可是他们两个明明已经将彼此的真心交付出去,所以忘记真的容易吗!
十分钟之前,君凌在vip机舱。
男人一身冷肃黑,双腿搭着,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正应如此,刚毅的手腕上露出一块钻石表。在男人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个白金婚戒。此刻男人的眼眸如同深夜中的宇宙,渊而深,让人无法窥伺到情绪。
许久之后,君凌终于有了动作,他把眸子移开单手放在唇边咳了一声看向机舱外的景色。其实窗外能有什么景色呢,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此刻他的心思明明不在景物上,也不在这里。
不期想起,上次他从b市离开的时候,雨曦就来送行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抓住他的胳膊喘着气说:“还好赶上了!”
或许今天她真的来送行了怎么办?他应该多等她一会的,君凌终究还是仍不住思念着尹凝络。
因为思念,往往会口是心非。
可是下一秒君凌自嘲的笑了,用一盆冷水浇灭了心中的冀希:从别墅离开的时候为了断了自己的后路他故意把尹凝络的钟表时间调到八点。那时飞机早已起飞,而他也在飞往c市的空中。
昨天尹凝络玩的那么累,夜里基本上没怎么哄她就睡着了,大概会一觉睡到天亮,等她醒来加上伸懒腰的时间也应该是八点之后了。
她怎么可能赶过来?
为了转移这种雨辰的行为带给他的悔意,君凌看到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的订婚戒。时光把君凌的思维拉回了他跟尹凝络订婚宴那一天。
那天他们是在游艇上举办的订婚仪式。君凌一身得体裁剪的白色燕尾装西服,站在甲板上等待着他未婚妻子的到来。仿佛老天爷在祝贺一般,前一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第二天早晨就晴空万里。连空气当中都带着几分甜腻的味道。
当悠扬婉转的梦中婚礼被乐师门经过小提琴拉出来,他的未婚妻子由父亲尹银海陪伴,挽着尹银海的手朝他走来。尹凝络一袭白色鱼尾婚纱,抹胸设计,瀑布般黑而密的头发保持着最原始的风格,散落两肩,即便是这样也未能挡住她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乐曲结束,尹银海把尹凝络的手交到他的手上,并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跟他交代:“君凌小子,我尹银海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我把她放心的交到你手上了,日后你要是不能好好对她,我头一个不放过你。”
当时君凌笑笑,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尹凝络,怎么敢对她不好呢?所以君凌答应了尹银海,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向他承诺:“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凝儿,她在我这里,我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如果我惹她生气了,我会主动跪搓衣板,而且还要向我的老婆大人提交检讨书。字数没达到一万不行,内容不深刻不行。”
现在想起来,君凌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有些太夸张了,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也的确,那天,当他说完这一系列保证的时候在场的宾客无不笑出声音。黎婉当时还特意看了儿子一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才是他们君家的好二郎嘛,只对一个女人痴情,哪怕是跪搓衣板。他老爸都没有想到的招儿居然被他想到了。
那天君凌握着尹凝络的手,在他们身后各有一个花童小手里捧着盛放钻戒的锦盒,到了互换戒指的环节里,君凌将一枚刻着尹凝络跟自己名字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当君凌伸出左手的时候,尹凝络也把她这边的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传说,左手无名指是距离心房最近的地方,将承诺一生的戒指戴到这个手上,就说明他们要用一辈子的时间锁住对方,对彼此好。
游艇上面对深蓝的大海,君凌跟尹凝络拥吻了,在到场所有人的祝福下,在彼此的唇间落下最甜蜜缠绵的约定。
机舱内,君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指环,所有甜蜜的回应在戒指被转过一圈之后中止。这个戒指将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婚戒,再无其他。不知道未来她会怎样处理他们的婚戒,但是他希望它能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留的稍微久一点。
思绪游离之际,却有一道“叮咚”声传入君凌的耳畔,君凌回神后才发觉那是短信的声音。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意识,在听到突然介入的声音之后,总会下意识的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在这君凌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他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也曾疑惑,登机前他的手机明明是关机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屏幕亮起,发来一条短讯,而真正让君凌改变主意的是那发短讯的人。
之前他手机关机,尹凝络曾冒着生命危险给君凌发来一条短讯为了能够挽留他,只可惜他的手机关机,如果不是在大厅外被无意间的一摔,可能君凌永远也收不到这条短讯了。
英俊的眉头皱起,点击短讯的内容
——君凌,别走,我正在往机场赶。如果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你就能在登机之前看到这条短讯。我有话要对你说…。
就是这几行字让君凌心头窜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已经没有要回去的心情,所以在飞机起飞之前先下了飞机。
折回安全甬道,从里面再次出来,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眼光中,君凌挺拔的身躯很快融入喧闹的人群开始寻找尹凝络的身影。
奔跑中君凌怕万一尹凝络认不出他,无疑现在他脸上的黑色墨镜是碍眼的,所以君凌想都没想直接把摘了。
本来就是优秀的男人,在露出那张人神共愤的绝美容颜时,便立即成为机场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机场大道人流很多,君凌胸腔间有种无名的闷热感,他的前方被一群人给围住,大多都是看见他俊美的容颜,忍不住那手机拍照。
因为要找到尹凝络君凌本来就很心急,现在外加还要面对一帮无良的群众,君凌终究没有忍住恼了,他出手挡住了面前一只手机,直接对那机主下命令:“不要拍。”
君凌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带助理过来,起码能帮他挡住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好腾出时间来去找尹凝络。
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找不到他会不会在哪里哭泣?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就在君凌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的步伐竟在突然间折回,朝围满了一群人的方向走过去。一步一步的进了,在人头攒动的空隙间,君凌隐约可以看到蹲在地下哭泣的女子。
站在人群的背后,君凌终于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调整好呼吸。男人的手拨开人群,朝那个哭泣的女孩靠近。
登……登……登……
世间万物似乎静止,机场在突然间变得空无一物,只有他的脚步声。尹凝络从黑暗中抬起头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人的脸。
她的阳光又回来了!
尹凝络眼前升起水雾,看到他突然折回,并非欣喜,反而是怨恨的眼泪,她撑着手肘从地上起来,因为蹲坐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尹凝络的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动作也没有那么自然。
但是这样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她与她隔开一段距离,虽然很近,但终究还是要有一段距离的。
尹凝络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受伤。
“你不是走了吗?”
因为刚哭过,所以尹凝络现在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没等君凌说话,尹凝络已经有感觉自己的眼泪将要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不想让他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尹凝络仍旧倔强的把脸别过一遍,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将那滴眼泪宣泄,重重的砸在地上。
那滴泪落到君凌的视线里,他看她如同断线珍珠一样的心痛,君凌懊悔不已,他真怪自己是大少爷当惯了,竟由着性子让她伤心。
君凌走到尹凝络面前,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她没有反抗,却是非常乖巧。回到熟悉的怀抱中尹凝络终于伸出手臂环住君凌的腰,后来只听她细微的声音响起:“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没有能力追你的傻瓜吗?”
这句话敲响了君凌三年前的记忆,他跟她有一样的记忆,三年前的某天早晨,天蒙蒙亮,见她还在睡,他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之下晨起锻炼。等到他锻炼结束回到房间的时候却看到尹凝络一人孤零零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哭泣着。三年前的场景,与现在又是和气的相似。
心被刺痛了!接着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孩,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喉结翻动,艰难的道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住承诺,说过的不会离开你。
哭过的脸触及他澎湃着的胸膛,君凌胸间的衬衣上传来闷热的气息,很明显是刚刚为了找她运动过后的迹象,被这闷热包围着,尹凝络终于笑了。
——还好,我将你留住了!
尹凝络的声音如涓涓流水化作缠绵的情丝,将君凌捆住,他清楚自己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再也没有理由离开她了。
她说:“曾经我怀疑过自己能不能要你给的幸福,知道某一天晨起睁眼时没有看到你的脸,我的心慌乱了,突然有一天你不在身边,我会怎样?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所以老天才会惩罚我让你离开我身边两次。第一次,我在无助与彷徨中等待你,还好你记得我,这一次,是我在痛彻心扉中寻过来,只为亲口告诉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我自认我不是个矫情的女子,多么柔情的话我不会说,但如果我说,请你忘记曾经的三年,这次换我来追你,可好?”
心脏在跳动着,君凌的双手搭在尹凝络的肩膀上,让她退出自己的怀抱,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她,许久之后他才说:“我给你留的字条你没有看到吗?”
如果看到了她或许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张雨曦了不是吗?
“嘘!”尹凝络把自己的手指抵在君凌的唇瓣上。卷曲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痕,明眸灿烂,嫣红的唇角有一抹笑容,她在这时候开口:“往后的岁月里,请你忘记她,只记得我,我,尹凝络。不许在爱那女人,你的妻子只能是我一个人。”
她霸道的宣示着主权,同时双臂环住君凌的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尹凝络的唇贴上了君凌的唇,缠绵着将她的爱意送给他。
君凌在感受着,双手在尹凝络的背后扶住她的腰,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在幸福中回应着并主动加深这个吻……。
爱你的时间太短,所以我奢侈着每天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尹凝络。
室内矢车菊样式的小灯在床头亮着,它从花瓣灯壁中绽放出暖色的光。床上的人儿侧躺着,白皙的手腕放在如瀑布般乌黑的长发上,青黛眉,扇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一层薄薄的影,嫣红的唇角含着温柔,一张素雅而美好的脸被矢车菊的暖光着上幸福色。
天空已过拂晓,晨曦的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隐隐约约洒了进来,此时尹凝络睡眠已经结束一夜的好眠。慢慢睁开眼睛,肢体开始有了动作,伸着懒腰,触及时便是掌心中握着一张字条。刚开始尹凝络还没有注意,手肘用力撑起身半躺在床上时才去看那张字条。
当她醒来是身边已经没有人,尹凝络看了眼床头的表,现在不过才七点的光景,君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知道男人有晨跑的习惯,每天都会很早起床,然后再绕着别墅外的公路跑一圈,再回到别墅里做早餐。
曾经尹凝络并不知道君凌有这种习惯。她跟君凌几乎夜夜同塌而眠,还记得三年前的某一天早晨尹凝络醒来时身边没有了君凌的影子,她立马就慌了。那个时候她双腿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去找他,所以她就带着这种恐慌抱着腿,蜷缩在床头一角,把脸埋在双腿间开始了无休止的胡思乱想。
等到君凌晨跑回来的时候,一进房间就看到尹凝络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双脚露在外面抱着腿把脸埋在里面发出嘤嘤的哭泣声,像是被抛弃的孩子,正以一副说不出的可怜模样刺痛着君凌的强有力的心脏。
君凌大步跑了过去,坐在床畔,温热的掌心将她的脸从黑暗的世界中带了出来,面对他,面对这个世界的阳光。
尹凝络抬起头时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脸,一双哭红的眸子还有眼泪不断的涌出,像是一场下不完的连阴雨。卷翘的睫毛上站着星点泪光,也有种所不出的可爱模样。当时还在哭泣的人儿,只记得,她的眼倔强中透着无助,看到君凌,仿佛世界在她的眼里注入一注光,穿越她的心里,抚平了心口干裂的伤,心安了。
“凝儿,怎么了……”
爱在尹凝络的心头生了根,在这一刻发芽生长。她,如同在荒芜幽境中沉睡多时的公主,爱的藤蔓伸延至尹凝络的鼻息间,散着独有的香唤醒漂泊的灵魂。刹那间睁眼,她终于有了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度过时光的荒漠,穿透无望的荆棘,只要一伸手便可触摸那抹希望的光……
是尹凝络了突然用全身的力气紧紧抱着君凌,是她突然闯进他的胸膛,加速心脏的沸腾。君凌双臂举像半空,承受着她用双臂将自己锁住。
其实君凌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尹凝络在意志消沉了很久之后忽然决定坚强发狠的做复建。他只以为是他的一句:你愿意为了我披上嫁纱做我最美的新娘吗?
答案却不尽然是
就是在那天,睁眼间君凌不在身旁,吓到了尹凝络。在他暂时‘消失’的时光里,一股想要得到他,想要占有他的*冲破尹凝络隐忍不发的堤坝:如果他还能回到她身边,他一定不能放开他的手。
哭泣着,荒凉的哽咽声她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头顶,尹凝络看不到的地方,君凌澎湃着胸口,他在笑,释放沉寂多年都快被他遗忘的笑容。清晨,阳光入室,照亮男子唇边的璀璨。
只是胸前感受一丝凉意,她的泪让他清醒,收起唇角的那么笑,胸口却是压抑的痛。他们都知道爱情已经敞开了大门,君凌找回手臂的动点,用怀抱回应着尹凝络,一开口便泄露了心底的温柔,喉结翻动,用最沉魅的声音回应:“不会,永远不会!”
她不知道,从他把她救起的那一刻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开她的手,或是让她走,从他身边离开。以前,若是以前,她还是幸福的,他便不会打扰,宁可她因为那人给的幸福彻底的忘记他的存在,就算他们相忘于江湖,他也绝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他的心愿很小,以至于十年如旧,只盼她幸福已经足够。
自从那天以后,君凌晨起锻炼,只要那时尹凝络还在睡梦当中,他便会留下一张便签留在尹凝络的掌心里,他想告诉她:他在,一直都在她可以触及到的地方。
这样的行为被君凌当成一种习惯保持下来,只是但愿今天也如常吧!
尹凝络一笑,纸条上会写些什么东西,是告诉她他去晨练了吗?曾经她带着这份甜蜜去移了目光去看他留下来的话。当,一字一句入眼时,尹凝络的笑容遽收,转而是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眸。
一瞬的光景,身体仿佛被冰浇过般,掀被下床,因为没站稳尹凝络险些没有栽倒在地毯上。慌乱中她跌撞到衣柜前,在那紧闭的柜门上,尹凝络无助胸口的衣领,尝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没准,没准这是个恶作剧之类的。君凌是爱她的,对是爱她的,所以不会不辞而别。
明眸在瞬间有了湿润的雾气。伸手,白皙分明的指端就这样握紧了衣柜把手,触及是已是一片冰冷,尹凝络选择闭上眼睛去打开柜门,黑与白相配,蓝与青相间,红与粉甜蜜到不分你我。
但,那是曾经。
尹凝络睁开眼,依旧是华衣美服,她的衣服还在,只是属于他的却已失踪不见。再次伸手过去触及的却是衣服间的空档,曾经这间衣柜被她嬉笑着冠与“衣满为患”此刻,哀伤漫于心头是道不尽的萧瑟离愁。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阳光已经照亮了满室,衣柜前,尹凝络微弯着后背,一手握着把手,另一只手揪着胸前的衣领,闭上眼睛痛苦的哭泣。握在把手处的手指慢慢曲起,清晰的脉部经络出卖了她的情绪。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尹凝络发疯般的冲出卧室,没有穿鞋,光着脚沿着楼道的走廊寻找楼梯口,像是在经历一场争分夺秒的拉锯战一般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客厅。迎面走过一个端着餐点,黑色制服步伐安稳的佣人,尹凝络锁眉头,大概是忘记她是怎么下来的。在楼梯距离大厅地面还有一个台阶的距离,尹凝络就是那样突然降临在佣人的面前,抓住她的胳膊,眼里泪痕未减,带着不正常的猩红,因为慌,声音也是颤抖的,她没有发觉。她认为她的情绪很正常,她只是问她:“先生呢,有没有看到先生?”
佣人被她抓痛了,但目光却看向二楼,尹凝络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佣人如实相告:“夫人,今天早上您是第一个下来的人,先生从来都没有下来过。”
大概就是君凌前脚刚走,就是别墅佣人们起床的时间,君凌把时间捏的很好。等到佣人们晨起开始一天的忙碌的时候,二楼主人们的房间时安静的,不能去打扰的。
啪嗒
一滴眼泪砸落尹凝络的手臂,在佣人看到的瞬间,尹凝络已经松开了手,“去忙吧。”她对那佣人说。
佣人继续忙着属于她的工作,在她眼里她是忙碌的,这里是一座豪宅,所以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这样的小人物卖出苦力。
在佣人走后,尹凝络仰头望着这方形天花玻璃吊顶,在白天的时候,如果她有意境琉璃天空便入了她的眼,在夜晚,那张沙发上,君凌会拥着她一起躺着。她在他怀里抬头便可看到满天星辰。那时候她会觉得她跟君凌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浩瀚的宇宙中,他依然会抱着她,周围是深邃的美,这美能让时间停止,让他们不被任何人打扰。
物转星移,他真的走了。曾经的书房,他会伴在她身边一起看书,现在那抹身影不在了,晚间他会拥着她一起看满天星辰,如今那抹依靠化作幻影消失了,深夜的宇宙只留下她一个人。
不顾及她的恐慌,头也不回的按着他陌生的星系离去……。
哭过之后是镇定,她在寻找客厅里的时间
7:30
三年前她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只能在无助中等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她要去找他。还有半个小时,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缘分,就请他为她停留半个小时。
——君凌,请你一定要等我,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
抹干眼泪,尹凝络快速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开车去机场……
君凌的车穿梭进无边的黑夜,在破晓黎明前到达b市机场。清晨七点半,机场大厅内人流不算多,但总是有那么几个的。冷清的大厅中,君凌推着拉杆箱在公共座椅上停了下来。
墨镜、风衣、裤子、鞋全都是黑色的,冷毅的黑,像是故意提醒自己要绝情一般,他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来,搭着腿,等候航班。
黑色墨镜后面是一双平静的眸。薄唇降下冰冷的弧度,面前的时间显示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再有半个小时他就要彻底离开雨曦的生命。
这一刻,君凌眼前浮现的全是三年间跟她的相处,在海边别墅里,她是极其依赖他的。别墅里有佣人,她从来都不肯对他们笑,只有看到他时,她会在第一时间冲他跑过来,撞他一个满怀,然后再搂着他的脖子,笑容甜甜。
在佣人眼里,她是一位标准的冰美人,不常笑,与他们不说亲近也不算疏离,重要的是她这位冰美人很少会因为某件事情麻烦到他们。家里的事她喜欢自己动手,娇弱的身影忙碌在厨房,只想为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他们的感情很好,有时候连佣人都会忍不住奇怪,明明是刚刚恋爱才确定关系的未婚夫,但君凌跟尹凝络相处起来却一点都不陌生,有种将烟火岁月融入日常,相伴朝起暮落的老夫老妻。
“爱情真是太奇怪了!”这是在海边别墅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君凌已经忘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说这句话的人是除了他跟尹凝络的第三人称。
时光荏苒,三年的时间实在过的太快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在尹凝络就是张雨曦的真像揭穿之后君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卑鄙,感觉那三年都是他偷来的。
人性都有自私的一面,君凌也不例外,当他偷走张雨曦三年的眷恋之后,他就已经知道总有一天那些记忆会找到她。就如同她在噩梦中还会叫着上官扬的名字一样,它们的存在本就是她身体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是他太过奢望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尹凝络正开着车寻来
白色的兰博基尼飞驰在路上,现在尹凝络只能将车速忽略。因为她所在的别墅在城市之外的郊区。要知道这在距离繁华的市中心机场是一段很远的距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对于尹凝络来说就像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被抽离,或许将不再属于她了。
晨起醒来之前,她看到了君凌留给她的字条
——凝儿,当你看到醒来看到它的时候,我已经回到c市了。或许我应该把真相告诉你,三年前,我在大海中救了你,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当你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当然,也忘记了我是谁。
我是君凌这个不假。但是我却利用你的空白帮你伪造了记忆,其实你不叫尹凝络,你的真实名字叫张雨曦,知道这个之后或许你已经想到c市你的父母也并非是亲生的了吧?的确,他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他们亲生的。
尹老跟夫人膝下无子,十分盼望有一个孩子能够承欢膝下,继承他的衣钵。当初我帮你伪造了身份,并把你的身世告诉了他们,他们见了你非常喜欢,并答应下来代替你的亲生父母去疼爱你。就这样我帮你伪造了一个身世,一个家。
凝儿听着,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你真正跟你有关的人跟事情。
你叫张雨曦,你的家就在b市,你的父母就是蓝天集团前任董事长张啸天跟妻子林宛如,那天你去的西山别墅才是你真正的家。那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你大哥张雨辰跟大嫂上官雅,还有你妹妹张雨晴跟丈夫欧辰逸。
原本你就生活在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里面,你跟父母兄弟的关系很好,他们也很疼爱你。
重点,我要说的重点
上官扬,你知道吗,我极其不愿意提到这个名字,但为了你记忆的完整,我必须提。或者说他对你很重要,是你记忆的所有。
如果你能想到,那他的身份就不再是秘密了。对的,他就是你的丈夫,与你定下山盟海誓的男人。我不愿意说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跟那个男人有七年的婚龄。你回来了,他找到你,并且告诉你,你是他的妻子,他是你的丈夫。你们之间曾有过短暂的幸福婚姻。
至于你坠海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却清楚那个男人他像我一样爱着你,从你消失在他生活当中的三年里,其实他生活的并不好。还听说他为了思念你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凝儿,我走了,我把你留在b市。不要怪我,其实我很放心,你看,无论你在哪里都有爱你的家人或男人。我是,上官扬也是。偷了你三年的好时光,现在事情败露,我成了卑鄙的人,但请你不要怪我。因为我在多年前就已经爱上了你,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对,当我千辛万苦走向你的时候,你已经却定了他。所以我的爱就只能化作对你们的祝福。
曾经我以为我能够骄傲的转身把你忘却,但时间证明了我不能。你我在一起的三年时光不用我细说了吧。离开后,我还在海边别墅,在我们的房间里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你不要跟过来,这一生你属于b市,属于上官扬,你有自己的家。而我,有记忆支撑就够了。不需要怜悯我,我要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是。霸占你,洗白你的记忆,是我把对你的爱藏得太久太压抑,所以才用伤害你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事已至此,我承认我是卑鄙的,所以我没有脸再呆在你身边了。
曾经,有一个男人他在浪漫的香榭遇到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女孩,那天只是一个背影,但却惊艳了男人的眼睛,从此那个男人贪心的在全世界找女孩,想认识她,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女孩还没有男朋友,那他们就交往吧,他想跟她结婚,负责她的后半生。
后来,女孩找到了,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她温柔、善良,心思单纯。只是他们相遇时女孩已经有了要嫁的人,女孩跟那个他很相爱。所以男人失望了,但是依旧对女孩儿很倾慕,他将对女孩儿的爱藏于心底。只待时光去淡忘……。
那个男人就是我,因为我无法将你淡忘,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故事。这才是你完整的人生——张雨曦。
车里尹凝络双手握着方向盘,左耳上戴着蓝牙耳机,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君凌,你可知我现在正遭受来自你的锥心之痛。请你留给我时间,请你听我解释。再等等,我马上就来了。
她给君凌打手机,可是男人的电话已经关机。所以她只能另想办法给男人编辑短信。
也就是在这时,迎面开来一辆车,好在尹凝络反应快及时转变了车速才可以避免一场可能发生的车祸。
虽是虚惊一场,但是尹凝络终究还是受了惊吓。手腕上的表容不得她怠慢一分,现在已经是7:50,再有十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所以她必须在这剩下来的十分钟之内赶到机场,把他留下来。
机场大厅,时间显示7:50分。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君凌有些寂寞,所以他便掏出手机,黑屏。因为他关机了,此刻他也没打算开机。黑色的屏幕上落下他陌生的脸,唇角突然就有一抹笑,他释怀了,原来不属于他的,他带不走。
大厅里已经有空姐用甜美的声音提示飞往c市的航班即将起飞,请旅客尽快登机的通知。君凌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里,单手握着拉杆箱起身。大概是先前手机没有发放好吧,在他刚走一步的时候啪嗒一声,手机从口袋里掉落。
君凌蹲下身去捡,而后重新放回口袋。只是一瞬的时间,君凌并没有注意到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摔,手机竟然自动开机。
君凌乘电梯登上二楼,在安检通道口,将手中的飞机票及身份证件交给相关人员。趁着检查的时间,君凌忍不住回头,去看几场大门的位置,此时却听见工作人员说:“先生,你的票检查过了,可以进去了。”
君凌微微点头,唇角晕开一抹落寞的笑:是他痴心妄想了吗?这次她不会来了!
一边是君凌过安检的身影,一边是尹凝络抵达机场焦急刹车时候的声音……
尹凝络推开车门直接冲入机场大厅。在人满为患的机场大厅里她穿梭于人潮中间焦急的寻找君凌的身影,vip休息室,一楼,二楼……她忙碌的穿梭着,额头上冒出细汗,黑色长发在焦急中混乱了视线,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机场里那么多人她身边走过,看到她时,都已怪异的眼光看着她。此刻发丝凌乱,神情焦急的尹凝络,在他们看来她就像被人抛弃的女子,有些疯狂也有些可怜。
当时间被告知八点整,通过机场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传到尹凝络耳朵里的时候,焦急的她突然止步不前,折回头去寻找那时间的根源。
2009年,北京时间5月22号,晨八点。
那天机场只记得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她走的好好地,突然转移方向,朝一旁的桅杆走去,然后就是盯着机场电子时间的方向,一直在哭,一直哭。
原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终究还是迟到了。
八点
仿佛是王母用发顶金簪在牛郎跟织女面前隔开的一条银河。生生阻断了他们相爱的路。
情去,爱已死,心跟着枯萎。
尹凝络扬起头,突然有种天玄地转的感觉。娇柔的身子就这样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尹凝络淡漠了时光,就像灰姑娘在十二点之前必须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样,她交托了所有华丽的衣衫,对身后的世事纷繁不再有任何眷恋,鸟语花香,太阳与光明在她眼中黯然失色,瞬间变成巫师的丛林,永无止境的黑暗,与魔鬼做过交易的荆棘,带着刺的寒风朝尹凝络袭来,一条条缠人的藤将尹凝络的身与心束缚,禁锢。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之间,尹凝络曲起腿,抱臂哭泣,
飞机起飞,君凌走了,也带走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这却是尹凝络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机场大厅,在尹凝络的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群当中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对尹凝络投以同情的目光,有人带着讽刺的味道对她指指点点。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这女孩长得漂亮,大概是被富二代给骗了吧,人家不要她了,哎,可惜了,好好地女孩正经路不走!”
听到这些话,尹凝络倒是有些想笑,她到真情愿是那样的情况,这样哭过了也就忘记了。可偏偏那个‘负心’的富二代是君凌,一个她心爱的男人,她对他用了真情,他亦是如此。
如今飞机起飞了,他们带着一身的伤痛。
逢场作戏的情忘记很容易,因为不会交付真心,可是他们两个明明已经将彼此的真心交付出去,所以忘记真的容易吗!
十分钟之前,君凌在vip机舱。
男人一身冷肃黑,双腿搭着,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正应如此,刚毅的手腕上露出一块钻石表。在男人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个白金婚戒。此刻男人的眼眸如同深夜中的宇宙,渊而深,让人无法窥伺到情绪。
许久之后,君凌终于有了动作,他把眸子移开单手放在唇边咳了一声看向机舱外的景色。其实窗外能有什么景色呢,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此刻他的心思明明不在景物上,也不在这里。
不期想起,上次他从b市离开的时候,雨曦就来送行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抓住他的胳膊喘着气说:“还好赶上了!”
或许今天她真的来送行了怎么办?他应该多等她一会的,君凌终究还是仍不住思念着尹凝络。
因为思念,往往会口是心非。
可是下一秒君凌自嘲的笑了,用一盆冷水浇灭了心中的冀希:从别墅离开的时候为了断了自己的后路他故意把尹凝络的钟表时间调到八点。那时飞机早已起飞,而他也在飞往c市的空中。
昨天尹凝络玩的那么累,夜里基本上没怎么哄她就睡着了,大概会一觉睡到天亮,等她醒来加上伸懒腰的时间也应该是八点之后了。
她怎么可能赶过来?
为了转移这种雨辰的行为带给他的悔意,君凌看到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的订婚戒。时光把君凌的思维拉回了他跟尹凝络订婚宴那一天。
那天他们是在游艇上举办的订婚仪式。君凌一身得体裁剪的白色燕尾装西服,站在甲板上等待着他未婚妻子的到来。仿佛老天爷在祝贺一般,前一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第二天早晨就晴空万里。连空气当中都带着几分甜腻的味道。
当悠扬婉转的梦中婚礼被乐师门经过小提琴拉出来,他的未婚妻子由父亲尹银海陪伴,挽着尹银海的手朝他走来。尹凝络一袭白色鱼尾婚纱,抹胸设计,瀑布般黑而密的头发保持着最原始的风格,散落两肩,即便是这样也未能挡住她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乐曲结束,尹银海把尹凝络的手交到他的手上,并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跟他交代:“君凌小子,我尹银海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我把她放心的交到你手上了,日后你要是不能好好对她,我头一个不放过你。”
当时君凌笑笑,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尹凝络,怎么敢对她不好呢?所以君凌答应了尹银海,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向他承诺:“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凝儿,她在我这里,我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如果我惹她生气了,我会主动跪搓衣板,而且还要向我的老婆大人提交检讨书。字数没达到一万不行,内容不深刻不行。”
现在想起来,君凌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有些太夸张了,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也的确,那天,当他说完这一系列保证的时候在场的宾客无不笑出声音。黎婉当时还特意看了儿子一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才是他们君家的好二郎嘛,只对一个女人痴情,哪怕是跪搓衣板。他老爸都没有想到的招儿居然被他想到了。
那天君凌握着尹凝络的手,在他们身后各有一个花童小手里捧着盛放钻戒的锦盒,到了互换戒指的环节里,君凌将一枚刻着尹凝络跟自己名字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当君凌伸出左手的时候,尹凝络也把她这边的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传说,左手无名指是距离心房最近的地方,将承诺一生的戒指戴到这个手上,就说明他们要用一辈子的时间锁住对方,对彼此好。
游艇上面对深蓝的大海,君凌跟尹凝络拥吻了,在到场所有人的祝福下,在彼此的唇间落下最甜蜜缠绵的约定。
机舱内,君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指环,所有甜蜜的回应在戒指被转过一圈之后中止。这个戒指将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婚戒,再无其他。不知道未来她会怎样处理他们的婚戒,但是他希望它能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留的稍微久一点。
思绪游离之际,却有一道“叮咚”声传入君凌的耳畔,君凌回神后才发觉那是短信的声音。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意识,在听到突然介入的声音之后,总会下意识的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在这君凌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他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也曾疑惑,登机前他的手机明明是关机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屏幕亮起,发来一条短讯,而真正让君凌改变主意的是那发短讯的人。
之前他手机关机,尹凝络曾冒着生命危险给君凌发来一条短讯为了能够挽留他,只可惜他的手机关机,如果不是在大厅外被无意间的一摔,可能君凌永远也收不到这条短讯了。
英俊的眉头皱起,点击短讯的内容
——君凌,别走,我正在往机场赶。如果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你就能在登机之前看到这条短讯。我有话要对你说…。
就是这几行字让君凌心头窜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已经没有要回去的心情,所以在飞机起飞之前先下了飞机。
折回安全甬道,从里面再次出来,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眼光中,君凌挺拔的身躯很快融入喧闹的人群开始寻找尹凝络的身影。
奔跑中君凌怕万一尹凝络认不出他,无疑现在他脸上的黑色墨镜是碍眼的,所以君凌想都没想直接把摘了。
本来就是优秀的男人,在露出那张人神共愤的绝美容颜时,便立即成为机场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机场大道人流很多,君凌胸腔间有种无名的闷热感,他的前方被一群人给围住,大多都是看见他俊美的容颜,忍不住那手机拍照。
因为要找到尹凝络君凌本来就很心急,现在外加还要面对一帮无良的群众,君凌终究没有忍住恼了,他出手挡住了面前一只手机,直接对那机主下命令:“不要拍。”
君凌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带助理过来,起码能帮他挡住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好腾出时间来去找尹凝络。
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找不到他会不会在哪里哭泣?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就在君凌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的步伐竟在突然间折回,朝围满了一群人的方向走过去。一步一步的进了,在人头攒动的空隙间,君凌隐约可以看到蹲在地下哭泣的女子。
站在人群的背后,君凌终于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调整好呼吸。男人的手拨开人群,朝那个哭泣的女孩靠近。
登……登……登……
世间万物似乎静止,机场在突然间变得空无一物,只有他的脚步声。尹凝络从黑暗中抬起头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人的脸。
她的阳光又回来了!
尹凝络眼前升起水雾,看到他突然折回,并非欣喜,反而是怨恨的眼泪,她撑着手肘从地上起来,因为蹲坐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尹凝络的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动作也没有那么自然。
但是这样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她与她隔开一段距离,虽然很近,但终究还是要有一段距离的。
尹凝络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受伤。
“你不是走了吗?”
因为刚哭过,所以尹凝络现在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没等君凌说话,尹凝络已经有感觉自己的眼泪将要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不想让他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尹凝络仍旧倔强的把脸别过一遍,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将那滴眼泪宣泄,重重的砸在地上。
那滴泪落到君凌的视线里,他看她如同断线珍珠一样的心痛,君凌懊悔不已,他真怪自己是大少爷当惯了,竟由着性子让她伤心。
君凌走到尹凝络面前,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她没有反抗,却是非常乖巧。回到熟悉的怀抱中尹凝络终于伸出手臂环住君凌的腰,后来只听她细微的声音响起:“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没有能力追你的傻瓜吗?”
这句话敲响了君凌三年前的记忆,他跟她有一样的记忆,三年前的某天早晨,天蒙蒙亮,见她还在睡,他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之下晨起锻炼。等到他锻炼结束回到房间的时候却看到尹凝络一人孤零零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哭泣着。三年前的场景,与现在又是和气的相似。
心被刺痛了!接着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孩,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喉结翻动,艰难的道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住承诺,说过的不会离开你。
哭过的脸触及他澎湃着的胸膛,君凌胸间的衬衣上传来闷热的气息,很明显是刚刚为了找她运动过后的迹象,被这闷热包围着,尹凝络终于笑了。
——还好,我将你留住了!
尹凝络的声音如涓涓流水化作缠绵的情丝,将君凌捆住,他清楚自己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再也没有理由离开她了。
她说:“曾经我怀疑过自己能不能要你给的幸福,知道某一天晨起睁眼时没有看到你的脸,我的心慌乱了,突然有一天你不在身边,我会怎样?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所以老天才会惩罚我让你离开我身边两次。第一次,我在无助与彷徨中等待你,还好你记得我,这一次,是我在痛彻心扉中寻过来,只为亲口告诉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我自认我不是个矫情的女子,多么柔情的话我不会说,但如果我说,请你忘记曾经的三年,这次换我来追你,可好?”
心脏在跳动着,君凌的双手搭在尹凝络的肩膀上,让她退出自己的怀抱,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她,许久之后他才说:“我给你留的字条你没有看到吗?”
如果看到了她或许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张雨曦了不是吗?
“嘘!”尹凝络把自己的手指抵在君凌的唇瓣上。卷曲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痕,明眸灿烂,嫣红的唇角有一抹笑容,她在这时候开口:“往后的岁月里,请你忘记她,只记得我,我,尹凝络。不许在爱那女人,你的妻子只能是我一个人。”
她霸道的宣示着主权,同时双臂环住君凌的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尹凝络的唇贴上了君凌的唇,缠绵着将她的爱意送给他。
君凌在感受着,双手在尹凝络的背后扶住她的腰,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在幸福中回应着并主动加深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