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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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霄国西南，性格中带着霄国人特有的严肃和固执。
几百年来，莫家素以书香传家，家规森严，后人中多有大儒文豪，却少有为官之人。
他们的子弟更是在霄国各地开设书塾，教书育人，可谓桃李满天下。久而久之，莫氏的学堂，也成为了霄国的一块招牌。
所以，早年的莫家，在读书人中及受推崇，端着清贵的美名，维系着清贫的生活。
安贫乐道，或许不少人不能理解，可莫家自己却对此十分满足。
直到大军压境，国破家亡。
x国的一支部队当时绕过了云国在东南边的防守，从西南借道无信无义的边邻小国，突袭了霄国边境。
霄*队当时几乎都在云国，帮助其抵御海上来势汹汹的入侵，以至于一时间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
不多日，国土沦丧大半，而莫家老宅，那个祖祖辈辈安贫乐道生活的地方，被一把大火焚毁在沦陷区。
上代家主接过家族重任时年纪尚轻，带着幸存的不到三分之一的族人逃出，终弃笔从戎。
国恨家仇，唯有血债血偿。
幸运的是，莫家的家主并未在战斗中牺牲，而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他虽无武艺傍身，可凭借着渊博的知识，和对于各种兵法的活学活用，他的军衔一步步升高，终究成为了霄*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在三国重新合一后，他也直接以上将军衔，进入了文*部。
而这代家主，继承了他父亲的才华，将莫家发展得极好，却并不恋权，年老后就退了下来，重新执起了教鞭，做起了学问。
同时，因着幼时母亲与兄姐的去世，他也与他父亲一样，对于曾经的那些侵略者，有着彻骨的仇恨。
甚至四十年前，婴孩时期的莫琅在家中莫名失踪，他也同样怀疑过是x国的旧敌在搞鬼，很是大动干戈折腾了一番。
只是，最后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这样的莫家，会因为政见不合与季家僵持不下，会因为久居高位而有些霸道作风，却绝不可能为了利益而通敌叛国，与异族合作窃取国家的武术传承。
所以，洛舒想，莫家应该是不知道的。
洛舒看了几眼这位与其家人一同前来拜访的“表姑姑”，没有回应她貌似慈爱的笑容，同时躲开了她冲自己脑袋伸过来的手。
“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勾起一个假笑，洛舒不甚真诚地敷衍一句，便抱着自家弟弟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郝家，这个躲在莫家光芒之下，看似不起眼的家族，可真是不简单。
即便今日里，她装扮温婉贤淑、清理淡雅，与那日的烈焰红唇判若两人，可洛舒不是脸盲，他极为肯定地说，这个郝莎，正是那日赛场上见到的“金夫人”！
那个他在远远看到，在包厢里与琨国人“共商大计”的金夫人。
他还记得，她身后还有一个名为弗朗西斯·克兰的人，正在搅风搅雨。
之前他曾经跟原纷提过关于“金夫人”的事，只是原纷忙于无名童尸的案子，根本无暇分心。
而一时找不到其他人手来帮忙的洛舒，只好暂时将此事押后，只暗暗记在心上。
谁能想到，只是来一趟莫家，不仅能帮他拖住郝艾，竟还能牵出一个郝莎！
远远坐在起居室最靠里的单人沙发上，洛舒静静看着郝家这一任的家主郝仁，被两位子女搀扶着走进来。
据说他是莫家外婆郝玫的弟弟，他只有郝莎和郝艾这两个孩子。
一个卖国求荣者，一个恋童杀人犯。
看着他和煦欣慰，一副替姐姐姐夫高兴的模样，洛舒只觉浑身都膈应，怎么看都觉得他表情假。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对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恶感。
可他一点都不想纠正这个偏见。
在他看来，能教出这样一对子女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同样发现，虽然老一辈交情看似还不错，可轮到他大姑妈和小舅舅那边，似乎就与郝家姐弟的关系很一般了。
整个走动的过程，两路人马各走一边，全程都没有几句交流。
“你这外孙，脾气倒是不小。”等一行人终于走到，郝仁稳稳地在起居室中央的长沙发上坐下，他将手里的拐杖递给女儿后，才一副不见外的样子，冲身边的莫老头叹了一句。
“这年纪的小娃娃，大约都是比较叛逆的。想当初，你们莎莎家的金璨，可不比舒舒这样的厉害多了？”莫家外公并不接郝仁的话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一句后，就说起了其他无关之事。
这让洛舒对其感观稍微好了一点。
莫家对于郝家，是明显的灯下黑，大约也是因为没有防备。即便如此，依然去不掉一个“不查”的帽子。
不过此时看来，虽然莫老对郝家人颇为客气和善，却并没有将之放在他这个刚认回来的外孙之上，也同样并不放任对方的一些小试探。
亲近却不放纵。
或许他可以再观察一番，来决定究竟要如何与莫家合作。
就在此时，一道令人生厌的隐晦视线从他面上扫过，在他怀里的洛然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才移开。
这已经是郝家人过来后的第二次了！
郝艾，真当自己做得很隐蔽，他发现不了么？
洛舒将怀中的弟弟搂得紧了紧，面上半分破绽不露，只维持着最标准的外交笑容，看似认真地聆听着长辈们的谈话。
“小洛然是不是困了？要不让他去我屋里睡一会儿吧？”
就在郝艾第三次将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洛舒心里咬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两人面前，隔开了郝艾肆无忌惮的目光。
洛舒抬头，是小舅舅莫珵珵。
只见莫珵珵笑容下似乎藏着点点焦虑，见洛舒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就又重复了一遍：“让小洛然去我屋里睡会儿吧？客房的床铺不暖和，孩子太小容易着凉，去我那里更合适。”
洛舒心中一动，突然有种感觉。
这位舅舅，好像知道什么。
不过同样，他能察觉得出，对方并无恶意，甚至是出于保护，才在此时站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因此，他想了想，缓缓点头，抱起弟弟与莫珵珵一同上了楼。
郝艾的视线一路追随着三人，直到过了楼梯拐角，再也看不见为止。
到了房间后，洛舒看着自家舅舅将床铺整理出来，试了试被子的柔软程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平时不怎么住在家里，床上的东西虽然都不是新的，可也是定期洗干净的，这次洗过后就没再用过，让小然在这里休息刚好。”莫珵珵见洛舒盯着床上的被子床单瞧，生怕他以为是自己用剩下的，急忙解释道。
同时，在心里加上了一句：而且，郝艾因为偶尔留宿而有客房的钥匙，这屋子他却进不来。
这样，才能杜绝了……某种危险。
看着一沾床立马就睡着的小洛然，莫珵珵喜爱的同时也有些忧心。
这个孩子，真的与自己小时候，长得太像了。
能够借此找到失踪多年的二姐，固然令他欣喜，可一想到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人是谁，他就又忍不住会去多想。
那个人，是不是也对这个孩子出过手？
不过看洛舒这孩子对弟弟保护周到的样子，他就能猜到，即便那人真的暗中出手了，也一定没成功。说不定他主意还没来得及打响，就已经失败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相信，那人是真如他所说的改好了。
可心底里有个声音却并不赞同。
莫珵珵有种奇怪的感觉，无论郝艾再如何表现得声色犬马，再如何表现得放浪形骸，他骨子里惦记的，始终没有变过分毫。
只是这始终是一种猜测。
碍于亲戚情面，他从未将过去发生的事，和那些心里毫无根据的想法对谁说出来过。
他也一直觉得，自从多年前，这事应该就已经过去了。
直到刚才，他察觉到，郝艾那家伙，不止一次看向了洛然——这个与当年的自己，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孩子。
当下，他就坐不住了，然后就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洛舒看着站在一边，就这么直接陷入了神游状态的莫珵珵，颇为无语。
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还在呢，就这么自顾自发呆真的好吗？
不过他可不打算放任这人就在那里想，却什么也不说，而是直接开口道：“小舅舅，不打算说些什么？”
莫珵珵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竟当着外甥的面儿走了神，不由有些脸红：“啊？说什么？”
“就比如说——”洛舒微微一笑，在莫家小舅的眼里，那八颗牙的反光，莫名就有了种阴森森的味道，“你分明知道，那个郝艾，在打我弟的主意？”
莫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霄国西南，性格中带着霄国人特有的严肃和固执。
几百年来，莫家素以书香传家，家规森严，后人中多有大儒文豪，却少有为官之人。
他们的子弟更是在霄国各地开设书塾，教书育人，可谓桃李满天下。久而久之，莫氏的学堂，也成为了霄国的一块招牌。
所以，早年的莫家，在读书人中及受推崇，端着清贵的美名，维系着清贫的生活。
安贫乐道，或许不少人不能理解，可莫家自己却对此十分满足。
直到大军压境，国破家亡。
x国的一支部队当时绕过了云国在东南边的防守，从西南借道无信无义的边邻小国，突袭了霄国边境。
霄*队当时几乎都在云国，帮助其抵御海上来势汹汹的入侵，以至于一时间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
不多日，国土沦丧大半，而莫家老宅，那个祖祖辈辈安贫乐道生活的地方，被一把大火焚毁在沦陷区。
上代家主接过家族重任时年纪尚轻，带着幸存的不到三分之一的族人逃出，终弃笔从戎。
国恨家仇，唯有血债血偿。
幸运的是，莫家的家主并未在战斗中牺牲，而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他虽无武艺傍身，可凭借着渊博的知识，和对于各种兵法的活学活用，他的军衔一步步升高，终究成为了霄*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在三国重新合一后，他也直接以上将军衔，进入了文*部。
而这代家主，继承了他父亲的才华，将莫家发展得极好，却并不恋权，年老后就退了下来，重新执起了教鞭，做起了学问。
同时，因着幼时母亲与兄姐的去世，他也与他父亲一样，对于曾经的那些侵略者，有着彻骨的仇恨。
甚至四十年前，婴孩时期的莫琅在家中莫名失踪，他也同样怀疑过是x国的旧敌在搞鬼，很是大动干戈折腾了一番。
只是，最后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这样的莫家，会因为政见不合与季家僵持不下，会因为久居高位而有些霸道作风，却绝不可能为了利益而通敌叛国，与异族合作窃取国家的武术传承。
所以，洛舒想，莫家应该是不知道的。
洛舒看了几眼这位与其家人一同前来拜访的“表姑姑”，没有回应她貌似慈爱的笑容，同时躲开了她冲自己脑袋伸过来的手。
“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勾起一个假笑，洛舒不甚真诚地敷衍一句，便抱着自家弟弟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郝家，这个躲在莫家光芒之下，看似不起眼的家族，可真是不简单。
即便今日里，她装扮温婉贤淑、清理淡雅，与那日的烈焰红唇判若两人，可洛舒不是脸盲，他极为肯定地说，这个郝莎，正是那日赛场上见到的“金夫人”！
那个他在远远看到，在包厢里与琨国人“共商大计”的金夫人。
他还记得，她身后还有一个名为弗朗西斯·克兰的人，正在搅风搅雨。
之前他曾经跟原纷提过关于“金夫人”的事，只是原纷忙于无名童尸的案子，根本无暇分心。
而一时找不到其他人手来帮忙的洛舒，只好暂时将此事押后，只暗暗记在心上。
谁能想到，只是来一趟莫家，不仅能帮他拖住郝艾，竟还能牵出一个郝莎！
远远坐在起居室最靠里的单人沙发上，洛舒静静看着郝家这一任的家主郝仁，被两位子女搀扶着走进来。
据说他是莫家外婆郝玫的弟弟，他只有郝莎和郝艾这两个孩子。
一个卖国求荣者，一个恋童杀人犯。
看着他和煦欣慰，一副替姐姐姐夫高兴的模样，洛舒只觉浑身都膈应，怎么看都觉得他表情假。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对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恶感。
可他一点都不想纠正这个偏见。
在他看来，能教出这样一对子女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同样发现，虽然老一辈交情看似还不错，可轮到他大姑妈和小舅舅那边，似乎就与郝家姐弟的关系很一般了。
整个走动的过程，两路人马各走一边，全程都没有几句交流。
“你这外孙，脾气倒是不小。”等一行人终于走到，郝仁稳稳地在起居室中央的长沙发上坐下，他将手里的拐杖递给女儿后，才一副不见外的样子，冲身边的莫老头叹了一句。
“这年纪的小娃娃，大约都是比较叛逆的。想当初，你们莎莎家的金璨，可不比舒舒这样的厉害多了？”莫家外公并不接郝仁的话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一句后，就说起了其他无关之事。
这让洛舒对其感观稍微好了一点。
莫家对于郝家，是明显的灯下黑，大约也是因为没有防备。即便如此，依然去不掉一个“不查”的帽子。
不过此时看来，虽然莫老对郝家人颇为客气和善，却并没有将之放在他这个刚认回来的外孙之上，也同样并不放任对方的一些小试探。
亲近却不放纵。
或许他可以再观察一番，来决定究竟要如何与莫家合作。
就在此时，一道令人生厌的隐晦视线从他面上扫过，在他怀里的洛然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才移开。
这已经是郝家人过来后的第二次了！
郝艾，真当自己做得很隐蔽，他发现不了么？
洛舒将怀中的弟弟搂得紧了紧，面上半分破绽不露，只维持着最标准的外交笑容，看似认真地聆听着长辈们的谈话。
“小洛然是不是困了？要不让他去我屋里睡一会儿吧？”
就在郝艾第三次将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洛舒心里咬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两人面前，隔开了郝艾肆无忌惮的目光。
洛舒抬头，是小舅舅莫珵珵。
只见莫珵珵笑容下似乎藏着点点焦虑，见洛舒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就又重复了一遍：“让小洛然去我屋里睡会儿吧？客房的床铺不暖和，孩子太小容易着凉，去我那里更合适。”
洛舒心中一动，突然有种感觉。
这位舅舅，好像知道什么。
不过同样，他能察觉得出，对方并无恶意，甚至是出于保护，才在此时站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因此，他想了想，缓缓点头，抱起弟弟与莫珵珵一同上了楼。
郝艾的视线一路追随着三人，直到过了楼梯拐角，再也看不见为止。
到了房间后，洛舒看着自家舅舅将床铺整理出来，试了试被子的柔软程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平时不怎么住在家里，床上的东西虽然都不是新的，可也是定期洗干净的，这次洗过后就没再用过，让小然在这里休息刚好。”莫珵珵见洛舒盯着床上的被子床单瞧，生怕他以为是自己用剩下的，急忙解释道。
同时，在心里加上了一句：而且，郝艾因为偶尔留宿而有客房的钥匙，这屋子他却进不来。
这样，才能杜绝了……某种危险。
看着一沾床立马就睡着的小洛然，莫珵珵喜爱的同时也有些忧心。
这个孩子，真的与自己小时候，长得太像了。
能够借此找到失踪多年的二姐，固然令他欣喜，可一想到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人是谁，他就又忍不住会去多想。
那个人，是不是也对这个孩子出过手？
不过看洛舒这孩子对弟弟保护周到的样子，他就能猜到，即便那人真的暗中出手了，也一定没成功。说不定他主意还没来得及打响，就已经失败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相信，那人是真如他所说的改好了。
可心底里有个声音却并不赞同。
莫珵珵有种奇怪的感觉，无论郝艾再如何表现得声色犬马，再如何表现得放浪形骸，他骨子里惦记的，始终没有变过分毫。
只是这始终是一种猜测。
碍于亲戚情面，他从未将过去发生的事，和那些心里毫无根据的想法对谁说出来过。
他也一直觉得，自从多年前，这事应该就已经过去了。
直到刚才，他察觉到，郝艾那家伙，不止一次看向了洛然——这个与当年的自己，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孩子。
当下，他就坐不住了，然后就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洛舒看着站在一边，就这么直接陷入了神游状态的莫珵珵，颇为无语。
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还在呢，就这么自顾自发呆真的好吗？
不过他可不打算放任这人就在那里想，却什么也不说，而是直接开口道：“小舅舅，不打算说些什么？”
莫珵珵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竟当着外甥的面儿走了神，不由有些脸红：“啊？说什么？”
“就比如说——”洛舒微微一笑，在莫家小舅的眼里，那八颗牙的反光，莫名就有了种阴森森的味道，“你分明知道，那个郝艾，在打我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