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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深山奇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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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探险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我身边相识的人们,有的走了,有的来了,生活中有平淡,也有意外,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目睹日全食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我跟阿豪和臭鱼三人,合伙做起了药材生意,也无非是倒买倒卖。

    那天签下一笔大单,我们三人心情不错,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离开喧嚣的城市,到山里去钓鱼宿营。

    一般旅游景区的人太多,风光看不到,光看黑压压的人脑袋了,我们想图个清静,便选在一处还没有开发过的森林中,先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背上睡袋、野炊和钓具,徒步走进山里,那附近没有人烟,茂密的森林中也没有路径,带有几分探险的刺激和野趣。

    溪流垂钓需要一定的经验和技术,我和臭鱼对此并不在行,阿豪却是把好手,只用半天时间,就钓了十几尾又肥又大的鳟鱼。

    阿豪事先打听过,这山中有座小木屋,里外分成三间,以前是给旅行宿营者预备的民宿,相当于一家深山里的小旅馆,可来的人实在太少,经营不下去了,木屋就此荒废,偶尔进山的探险者,都会在这宿营,木屋虽然简陋,但好在不用携带帐篷了。

    我们找到小木屋的时候天已擦黑,而且有人比我们先到了,经过交谈,得知这两个年轻姑娘是师范学院的藤明月和陆雅楠,她们是到山里观鸟,也选择在此过夜。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征得藤明月的同意,我们住在了这座无主小木屋的外间,山区防火,只有木屋里有个地灶,当下点起火来把鳟鱼烤上,也请藤明月和陆雅楠一同享用。

    从溪流中钓到的野生鳟鱼,正是最为肥厚饱满的时节,阿豪的手艺也真是不赖,用树枝插了鳟鱼,放上孜然和辣椒粉上下翻烤,香气四溢,配上用溪水浸冷的啤酒,滋味果然是鲜美无比。

    众人围坐在木屋里的地灶前,一边吃着烤鱼,一边交谈,不知不觉中,外面天色已经大黑了。

    我看见藤明月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可完全想不起来,就问她:“咱们是否在哪见过?”

    藤明月看着我的脸凝望了一阵,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间却显得若有所思。

    我说:“那没准是上辈子见过,以后咱俩常联系,其实观鸟之事我也略知一二,这是起源于英国的贵族运动,带着鸟类图鉴、望远镜、长焦相机等装备,在深山大泽中观察鸟类的栖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需要丰富的鸟类知识,你要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养过鸽子……”

    这时臭鱼插嘴道:“别套近乎了,你小子看见哪个女的都眼熟,一点新鲜招儿都没有,上辈子的事你还能记得?”他又说:“各位,咱别干吃啊,唱个歌怎么样?”

    我说:“你千万别唱,就你那把破锣嗓子,小心把森林里的狼给招来。”

    阿豪说那倒不必担心,这片森林里没有伤人的野兽,不过难得这份宁静,让臭鱼大吼大叫地唱一通,可把这气氛都破坏了。

    臭鱼说:“那咱也别唱了,我看深更半夜在森林中的小屋宿营,最适合讲些怪谈鬼事,问题你们敢不敢听?”

    此言一出,陆雅楠立即举手赞同,请臭鱼先讲一个。

    臭鱼说:“没听过大将压后阵吗?本老爷怎么能先讲呢?”他对阿豪说:“咱抛砖引玉,老广你先抛个砖,然后我这玉再出来。”

    阿豪拿臭鱼没办法,只得同意,他想了想说道:“咱们既然是到山中探险,那我就讲一个关于财宝的故事好了。”

    此时山风呼啸,木屋里也冷了起来,我们一听是关于财宝的事情,当然很感兴趣,立即团团围坐,等待阿豪开讲。

    阿豪说讲什么怪力乱神没有意思,说书唱戏本是劝人的方,咱要说就说个有些道理的,俗话说“人不得外财不富”,却不知“外财不富命穷人”,几位坐好了,听我说这段杨六爷取宝的故事,这是个真事,一度震动天下,不信可以找以前的报纸文献查询。

    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

    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

    说的是大清咸丰年间,有个年轻的混星子杨小六,他本家姓杨,穷苦出身,没个大号,也不知道从哪论起来排行第六,又因年小,所以认识的都以杨小六相称,后世提起来就尊称杨六爷了。

    杨六爷天生一副热心肠,侠肝义胆,为人特别仗义,常常急人所难,因为父母早亡,无以为业,只得入锅伙当了混星子。

    所谓锅伙,是一帮泼皮无赖,几十条光棍凑到一块,半租半抢占据一处民宅,里面搭上通铺,再支上一口大锅,众人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为首的大哥就是寨主。

    平时都不出门,有那些做买卖的商人或地主一类的有钱人,跟谁斗气打架,就得封好红包,拎上点心匣子时鲜果品,到锅伙里请寨主出面,寨主拿了钱,便率领手下混星子去给东主出气,也在地方上平地抠饼,抄手拿佣,到处勒索,相当于一个流氓团伙。

    凡是混星子,多半都是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要是舍不得自己这一百多斤,也入不了锅伙,因为混星子基本上是靠挨打吃饭,被公差捉去过热堂更是家常便饭,到公堂上最简单的是掌嘴,揪住头发左右开弓抽大耳刮子,有经验的混星子全知道这时必须把嘴张开,否则几十个嘴巴抽下来,满嘴的牙都得被打掉,挨完打还得喊:“谢老爷恩典。”

    自古说官法如炉,掌嘴还是轻的,其次是用破竹片子打手心,把手绑在木墩子上,拿竹片子狠抽手掌心,十下一停,起码两百下,多者上千,直打得皮开肉绽,整个手掌都被打烂了,不打烂了那毒火闷在心里,人也活不了。

    这些简单的刑罚,远不算是大刑、酷刑,诸如“打蟒鞭、压杠子、坐老虎凳、跪铁蒺藜”等等等等,最狠的要数站笼,混星子过热堂,甭管是下油锅还是滚钉板,眉头都不能皱,也不能呼疼求饶,否则就不是英雄好汉,没法在锅伙里混了。

    有时把娄子捅大了,比如惹出人命,官府上门来找麻烦,寨主就要把大伙集合起来,嘴里念叨些忠义掌故,等众人听得入神之际,寨主冷不丁从袖子里拽出一根擀面杖,照人堆儿里一闷棍打下,当场将一个人打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这倒霉蛋就是去顶缸的主儿,一命填一命,这样就把官司了结了,实际上毫无义气可言。

    杨六爷年轻时为人仗义正直,被一伙小兄弟推为一个锅伙的寨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不做那些敲诈勒索的勾当,那时官府经常是认钱不认人,犯人上堂受责打之前,只要这案子不大,可以花点钱雇混星子上堂代为受罚,杨六爷凭着身板结实,屁股蛋子肉厚,全靠替人挨板子赚个饭钱,勉强口,所以没多久手下人都各奔东西了,锅伙里只剩六爷一个。

    杨六爷这日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可叹拳头上立得起人、胳膊上跑得过马的一条好汉,世上却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没半个肯周济于他,只能安慰自己是生来运限不好,混得如此落寞,再过几时未必没有个亨通日子。

    六爷心宽志大,混到这地步了还愿意管闲事,路见不平,必要拔刀相助,这天走到南门里,也是该着出事,就看街上有个充军的囚犯,那囚犯是当地出名的一个地痞,脖子上戴着木枷,披头散发,直眉瞪眼一脸的横肉,虽然不瘸,但故意跛着个脚,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是打了板子之后,让俩差役押解着,充往沧州,这是正要出城。

    那时充军的犯人很多,先被发配到边远之地,过些时候再逃回来,花些钱把官司了结,照样横行霸道,这地痞戴了枷,一路走在街上还到处讹钱,遇上做生意的就没事找事,谁不给钱他立即躺到人家店铺门口不走了,打他他也不怕,那些做买卖的大多胆小怕事,只求息事宁人,赶紧给俩钱把这位爷打发走,而押解的差役也怕找麻烦,甚至还想分点油水,所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地痞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前,迎面碰上一个卖鸟的老乡,他立刻直眉瞪眼地抢步上前,把卖鸟的拦下,喝问:“这人犯了王法,要用枷锁禁着,鸟又没犯法,凭什么也用笼子关着?大爷我看不过眼,你今天不把这些鸟放了,大爷就跟你没完!”

    那卖鸟的老乡苦苦哀求:“小人家里老母病重,没钱抓药,好不容易到林子里逮了几只鸟,带到城中卖几个钱回去救命,大爷您行行好高抬贵手……”

    地痞不由分说,不给钱便要砸了鸟笼子,结果惹恼了路过的杨六爷,一怒之下挥拳把地痞打倒在地,不想那厮额头撞在石阶上,一命呜呼了,出了人命非同小可,杨六爷毕竟光棍一个,不像别的寨主,摊上人命官司能找手下顶罪,只好逃离了故土,专拣那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去走,吃野果草根为食,夜里就找岩穴栖身。

    如此逃亡在外几个月,时值酷暑季节,杨六爷在山里越走越深,他衣衫褴褛,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瞧见有个直上直下的洞穴,洞中林萝茂密,纵横交错,他寻思山里野兽太多,很少有安稳所在,而这藤萝紧密处正可容身,先睡上几个时辰再说,于是爬下去,蜷缩在横起的古藤上假寐。

    半梦半醒间,杨六爷忽然觉得身上如受火灼,忙睁开眼一看,惊见洞口有只奇形怪状的异兽,正张着嘴向他吐气,吐出来的气有如黑烟,接触到皮肤上火烧火燎般疼,霎时间毛发俱焦。

    中财宝

    由于树藤遮挡,杨六爷只能看到洞穴外面那巨兽的脑袋,就见那东西头大如瓮,脸上带着鳞片,两眼猩红,身子长什么样却看不到,它也被古藤拦住,无法把头探进洞穴,就从血盆大口中喷吐黑雾,要把洞里的人逼出来。

    杨六爷大吃一惊,也不知这是巨蟒还是麒麟,他翻身从树藤上滚落,折着跟头掉进了洞底,所幸这是个土穴,才得以大难不死,捡了一条性命,天昏地暗地过了很久,等他醒转过来,摸到身边有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像人但又不是人。

    杨六爷心中称奇,那时也是年轻胆大,就把这东西拖着,寻到土穴的另一端,离开了这个洞窟,到外面仔细一瞧,从土穴里拖出来的东西,竟是白乎乎一个银人,整个都是银子,有鼻子有眼,形态非常古朴,不清楚是哪朝哪代埋在地下的,至今仍未朽烂。

    杨六爷贫中得宝,好似暗里得灯,心中不胜喜悦,跪到地上给老天爷磕了几个头,然后把这银人背上,觅路离开了深山。

    民间风传杨六爷捡到了宝物,据说从这尊银人的身上敲下几块银子,过几天它还能自己长出来,银子越聚越多,是埋在地下的银子年久成精,这些是市井当中的传闻,反正怎么说的都有,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么离奇,除了杨六爷自己,外人又上哪知道去?

    总之杨六爷以在山里找到的银人做本钱,在口外做生意发了大财,几年之后衣锦还乡,娶妻生子,置办下好大家业,官面上知道六爷如今是大财东了,都上赶着来巴结他,当初那人命官司只不过打死个地痞,又没有苦主追究,使了些银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六爷比较迷信,认准一个道理——“举头三尺有神明,湛湛青天不可欺”,以前穷的时候,靠着替人挨板子度日,没做过败德行的事,发迹之后,更是一味地行善,不管是和尚还是老道,乃至是要饭的穷人,只要从杨府门口过,一定请进来,准备斋饭款待,临走再给点钱,广结善缘。

    单说有那么一天,杨六爷听闻西城有位姓葛的奇人,此人开过天眼,精通地理,所谓“天眼通”,自古就有了,凡是有天眼的人,不用请神问鬼以卦术推算,面对面看你一眼,便知来日吉凶,据说葛先生平时在那一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个个姓甚名谁,从哪来到哪去,他都能说得不差分毫。

    某日葛先生在门首晒太阳,看一个人匆匆忙忙从街上走过来,他一把将那人衣袖拽住,死皮赖脸地非要送人家几句话。

    那人急得火撞顶梁门,拂袖甩开葛先生的手,大怒道:“你这个人好没道理,我有要事在身,急如星火,哪有工夫听你说话?”

    葛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别着急,我这几句话,能省你半天工夫,救上两条人命,我看你着急忙慌的,是因你妻子病重,要赶着去请郎中到家中诊治,你要去找的那位郎中,可巧今天不在,你去了也是枉费腿脚,另外你妻子的痧气已愈,用不着再请郎中开方子抓药了,但你妻子是孕中染病,痧气虽退,却有早产之危,所以我劝你赶紧改道,尽快请位接生的稳婆回家。”

    那人只是不信,推开葛先生,紧跑慢跑,赶到郎中住处,到了才发现大门紧闭,一问邻居,这郎中昨天就外出给人诊病,至今未回,想是这趟去得远了。那人无奈,只好回家,这一来一去,可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家得知妻子痧症退了,但动了胎气,好像有临盆之兆,他顾不上坐下歇口气,又急忙跑去请稳婆,合着又是一来一去,两趟折腾下来,最后妻子还是流产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他妻子妇道人家想不开,此后一病不起,搭进去一大一小两条性命,那人后悔得拿脑袋撞墙,如果起初听了葛先生的话,也不至于发生这等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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