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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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步猜作品

    一刻响不停电话铃声就像是外面滴滴答答雷雨,听得人有些憋闷。

    顾双城端坐珠宝鉴定机构一个等候室内,这个珠宝鉴定机构今早是异常忙碌,接待人员送来两杯热茶之后就推门消失了,陆子曰拿起茶碗,刮了一下漂浮碗中茶叶,瞅着顾双城神色,问道:“究竟是什么好东西?我家这位世伯,从来不轻易帮人做鉴定。”

    “这雨什么时候停?”顾双城不耐烦敲击着桌面,双眼凝视着等候室墙上挂着一些抽象画,脑子里有一根筋络突突跳着疼,等候室门半开着,外头电话铃声一个接一个响起来。

    陆子曰走到窗前,瞅了瞅天空中翻滚灰云,说:“恐怕今天停不了。你太太回老家,怎么不带上你?”

    “她肯定有事情要做。”顾双城手边放着一个青色长方形锦盒,陆子曰转过身来,“等做完鉴定,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顾双城看向面色沉敛陆子曰,“不要再说诋毁言战话。”

    “我对你们关系没有任何敌意,现木已成舟,你非她不可。我也希望你们过得安稳幸福。”陆子曰靠窗口,侧过头去看向这城中雨色霏霏。

    “……今天言氏五矿会跌得很厉害。”顾双城提醒道,她顿了一下,眸色深冷道:“言战可能要动言齐。”

    ——城中雷雨滚滚来,老家却是天高气爽,骑马背上,端看离离草原,言战双腿夹着马肚,清脆喊了一声:“驾!”

    一身纯黑色骑马装套言战身上显得英姿勃勃,她拉了拉缰绳,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缓坡说:“就前头比箭?”

    三位叔公闲悠悠骑着老马,走言战身后,言齐和几个堂兄远处斗马,言赋和十几位叔公们挑出来资质尚佳男孩儿正驯马,言战和陈非就陪三位叔公跟前,闲聊打趣儿。

    马儿嘶鸣声从那群热汗淋漓男孩儿圈里传出来,四叔公指着那匹不停把男孩从背上抖落下来金棕色烈马,说:“那匹马叫,是你大哥亲自选。它还是个小马驹时候,性子就烈,不让人上背。”

    “都长这么大了?”言战握住缰绳,言忱过世前曾说过,等到了开春,就要撂下手头工作,来老家马场骑着跑一圈,说这话时候,言忱眼睛里兴奋是那样真切,然而没多久……言战叹了一口气,“只认大哥一个人。”

    二叔公一脚踹言战那匹马马臀上,喊道:“老三,你去试试?再不让上背,就该送去农场拉磨了!”

    “二叔!”言战哭笑不得,她是多少年没玩过驯马了,这活计危险得很,她如今拖家带口,万一摔个脊椎脱节,回去不得让顾双城红着眼睛骂个千遍万遍,一想到顾双城,她心里就是酸甜难当。

    马儿小跑着到了驯马场,男孩儿们见言战过来了,个个都有些紧张,纷纷押住屁股底下烈马,不让自己言战面前失了面子。

    “姑姑,你过来干什么?”言赋满头大汗问。

    “改写命运啊。”言战一脸严肃坐马上,高高篱笆外观察良久,“你们都驯不了?”

    “我们都试过了,不行。”男孩儿好奇盯着言战脸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男孩儿说:“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您本人呢。”

    “不吓人吧?没长两个鼻子,三只眼睛,一张吃人不吐骨头血盆大口吧?”言战笑着问那男孩儿道。

    男孩儿被窘得脸红,其他男孩跟着笑了,言战从马上下来,“我今天可是舍命,来陪你们这群君子。”

    “你干什么?”言赋拉住言战胳膊,“我打算叫师傅把牵下去了!”

    “三位叔公看着呢?”她走到马头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着言赋汗涔涔手,“我们先走一圈,培养一下熟悉感。”

    “姑姑……”言赋也反手握住言战手,姑侄俩就开始绕着驯马场走路,走了一小段,距离那些说说笑笑男孩儿有些远了,言战就开口问:“我去尼泊尔那几天,言齐吞了我多少?”

    “……”言赋看向言战兴致盎然眼神,“言氏纸业旗下七家公司,两大五小。先前资金运作就有点问题,你一走了之,我光顾着那几家投资公司了。”

    “其中有一家公司不是刚研究出来一款很实用纸尿裤吗?你二叔吞什么不好,非得吞我纸尿裤?”言战摇摇头,言赋轻笑出声,说:“是用黄金叠出来纸尿裤。”

    “扶我上马!”言战说。

    “不行。这马是刚上背乖,走几步就摇摆不定了!”

    “那是个爱跳舞马。”

    “……”

    辩驳了半天,言赋无法,只好扶着言战上了这匹膘肥体健烈马,“你行不行?”他立刻叫来那些一旁歇息专业驯马师,所有人将言战和这匹马围成一圈。

    “行。”言战坐上就不动了,原本还摆头摆尾也不动了,驯马师们原本想开口指点,这下也无话可说了。“这马又高又壮,长得还挺帅。”言战抱着马脖子,用五指梳理着它鬃毛,靠它脖子上蹭了蹭脸,“嗯,很有弹性。”

    侧了侧头,一对深邃马眼驯马场里来回观望,似是不大喜欢言战触碰。言赋拉住缰绳,抬头看了言战一眼,小声说:“别骑了。”

    言战没答话,伸出手去,把言赋手上缰绳拽过来,“上马了,就得骑着走。”她黑色手套边儿上是一圈修饰粉色蕾丝,言战指了指言赋眉心,“松手。”

    这时候从云层里窜进来一小片阳光,言赋仰起头来,看向坐马背上言战,他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他早已过世父亲,言战抿唇时候有些像言忱。

    “猎阳,猎阳?”言战喊了两声这匹马名字,马儿不动,三位叔公站驯马场外,四叔公有些担心,就说:“实不听话就别骑了。”

    “言战就爱骑不听话啊。再说,驯马师都呢,怕什么?”三叔公笑得爽朗,二叔公皱着眉头,倒是未发表意见,陈非很是担心,顺着高高篱笆走到言战旁边,隔着篱笆,他开口道:“小心点儿。这马杀气真大。”

    猎阳打了两个喷嚏,看了陈非两眼,陈非开口道:“剧组上次拍古装剧,有个女演员就是从马上摔下来,后只能换演员。”

    “三叔公,你听见了吗?”言战握住马鞭,指着三叔公问。

    陈非一惊,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三叔公指了指耳朵,笑着说:“听见了!”

    “要是我从这马上摔下来,后,是不是也得换个言战来骑?”言战拨了两下猎阳耳朵,双腿夹着马肚,原地转了三个圈,猎阳表现不温不火,言战侧过头去,看向坐一匹十分安分老马上三叔公。

    二叔公不吱声,四叔公没回过味来。

    “……”三叔公面上无话,但那张满是褶皱脸上是一一闪过各色神情,言战是用马鞭柄指着他说话,言辞不是玩笑口气,甚至有些凌驾于长辈之上失尊。

    “有上马,就有落马。这是人之常情。”言齐不知何时骑着马慢悠悠晃过来,跟他身后木云歌和言式微穿着枣红色骑马装,母女俩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言战眯着眼睛,看向言齐,言齐也半眯着眼睛,看向言战。

    两人目光像是晚冬削尖了悬檐下冰溜子,扎得场所有人,冷一阵,寒一阵,就连横亘两人之间马匹也初现一点不安,马尾不再摆动,马眼不再眨动。

    男孩们都坐马上,没有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个个都有些紧张看向一脸无澜得言齐,和同样一脸无漾言战。

    “驾!”言战娴熟拉着缰绳,一马鞭落猎阳身上,马蹄声阵阵,雪白蹄子踏着幽幽绿草,十几个驯马师围成一个大圈儿,全都跟身后。言式微盯着马背上颠上颠下言战,又看向和言齐并排坐马背上三叔公,心下了然。

    家族内结党成派得多了去了,哪一家和哪一家对盘,哪一家和哪一家是死对头,大家心里都有明镜。三叔公当年是一心扶着言齐上马,可偏偏后继承人变成了言忱,言忱骤然离世,他二度想扶言齐上马,没想到是被言战压了一头又一头。现如今,无论是族内宗亲,还是各种连着宗亲大大小小亲眷,偏向言战这头一年比一年多,三叔公眼里,言战是个太有号召力人物,她已经成为言氏家族代名词,尤其是一拨上来小年轻们,哪个不是拿言战当榜样看得崇敬着!她一枝独秀了这么多年,真是太出格了!

    几个堂兄看着言战马背上英姿驰骋模样,都打趣道:“老三要是个男人,如今早就给咱们言家开枝散叶了好几拨了,小孩儿满地爬都有可能。”

    “是啊,她就是个没长胡子男人。要是突然有小孩冒出来管她叫爸爸,我也不稀奇。”

    “真怀疑我们家老三是不是男扮女装!哈哈!太太小姐们都爱啊。”

    说来也怪,几个上了年纪堂兄从来不把言战当女人看,跟言战走得近亲贵们,几乎都把言战危险系数调得比男人还高,一旦有合作,大多是从头谨慎到尾,跟言齐有合作话,反而不会如此紧张。

    “一帮混小子!”四叔公啐道,几个堂兄哈哈大笑,四叔公远远望着开始上下翻腾猎阳,又盯着言战似是带着浅笑那张脸看了一会儿,担心越发加剧,他指着那些一旁观看男孩,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护着去!今儿是来比箭,不是来驯马!”

    “是,四叔公。”男孩们齐齐喊道,又都向言战那边跑去。

    从云层里窜出来日光渐隐渐现,一次次昂起来马头充斥着骄傲和愤怒,言战坐猎阳上,颇有些无奈用马鞭拨弄着它脊背,摔一次,她就坐正一次,摔两次,她就坐正两次,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猎阳就开始“后空翻”了,惊得言战差点连前几天吃得蛋糕都得吐出来,她冷着一张脸,不多时,猎阳就开始撒开 蹄子野跑了!

    “都别跟着!”言战吼道。

    猎阳跃过驯马场篱笆,向远处山坡奔去,言战笑道:“我看你能逞几时痛!”

    上坡路不好走,言战几欲倾斜,差点从马屁股上滑下去,猎阳嘶鸣声已经响彻整个马场,它不停昂起马头,企图甩开黏它背上还不停发出轻笑声言战。

    勉勉强强上了坡,言战使劲得了两下缰绳,她看向远处蒸腾着水汽山川湖泊,老家这个跑马场地段是她和言忱一起选得,有山有水,算不得跌宕错落,不过是玲珑有致而已,直升飞机上俯瞰整个跑马场就能看出这个跑马场玩味之处——整个跑马场大概轮廓似是个一头长发美人儿。

    “驾!”言战拍拍猎阳马头,上坡路走完,要走下坡路了,言战拽住缰绳,想小山岗上跑一圈,猎阳偏偏不理会。

    众人远远瞧着,一人一马就僵持小山岗上,互不相让。

    ——等候室内陆子曰听顾双城这么一说,就立刻打开手机查看。早就开盘了,言氏五矿暂时并没有什么异象,他看了一眼顾双城,“你父亲言齐你和言战去尼泊尔期间,大肆吞并言氏纸业。言战回来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我还以为……”

    顾双城轻轻摇了一下头,“她坐书桌前算了算言氏五矿净利。”

    “你现可成大贵人了。”陆子曰连忙通知自己秘书刘醒,顾双城眯着眼睛瞅着外面雷雨,脸色比刚才加阴郁。

    陆子曰嘱咐完刘醒,“你又怎么了?她动得是言氏五矿,影响不到你。”

    “……没什么。”话落音,等候室门被推开,陆子曰笑着说:“世伯,你总算是来了。”

    来得是一位年过六十老珠宝鉴定师,他招招手,说:“我们去鉴定室。”

    “谢谢您。”陆子曰和顾双城一前一后跟着他走进鉴定室,望向那些精密仪器,顾双城从锦盒里拿出那串樱桃形血钻项链。

    “……”陆世伯有些激动抚摸着那个切割得神似樱桃,“这是姚千山先生当年为外国王室打造,这项链怎么你这儿?”

    “有什么特别来历吗?”顾双城问。

    “我来看看……”陆世伯不似刚才那般疲于应付,认认真真检测了半天,又大喜道:“是真品,是真品。我小时候博物馆见过。说来历也没什么,只是我很喜欢姚千山先生作品,它就叫,这是实打实血钻,纯度非常高,价值连城啊。”

    见陆世伯反复观摩样子,顾双城叹了一口气,陆子曰小声问:“有什么可稀奇,言战首饰里,价值连城多了。”

    “不是她。 “顾双城看向陆子曰,“是言忱。”

    ——“马是言忱,言战能坐稳。”众人都是一会儿欢呼,一会儿担忧看着山岗上和猎阳搏上搏下言战,四叔公见言战一直坐得稳当,就不像先前那样担忧了。

    三叔公听见这话,开口道:“嗬!天下是言忱,言战都能坐稳,何况是区区一匹马呢!”

    一句话冷冷撂下来,大有斥责言战有功高盖主之嫌,几位堂兄听见三叔公话,也没再嬉笑,他又道:“外面人都说,言家男人都死绝了,要她一个女人撑着脊梁骨,爷们儿个个都是佝偻软脚虾!”

    言齐笑了笑,“三妹爱出风头,事儿是我们做,赞誉荣耀她去领,女人嘛,我们总得多担待着点儿。”

    二叔公听见这话,不禁瞧了一眼言齐,但他仍旧没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揶揄,四叔公啐道:“老三前线杀敌流血都一声不吭,回到家还得踩着香蕉皮摔跟头!要是真爷们儿,你们也上前线去呀!自己个儿安生日子过多了,不愿去前线,就眼红别人前线大块喝酒大块吃肉!这也叫爷们儿?我们言家净出这种爷们儿!”

    三叔公抬抬眉,言齐笑了笑,“四叔,您可别动气,我们知道,您喜欢老三得紧。”

    堂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现确实过着“跟着言战有肉吃”生活,还真没觉得这日子不好,前朝有人好做官。

    “我们继续斗马吧?我看三妹骑得挺顺,一会儿也就驯好了!”言齐招呼上几位堂兄,又去一旁斗马去了。

    马场工作人员已经把比箭用到箭靶一一摆好,凌风而立箭靶像一个个没有止漩涡之洞。

    “吁!吁!”言战拽住缰绳,马鞍子差点给蹬飞了,她皱皱眉,忽如一道沉黑飓风,压着猎阳,从山岗上急速驰骋下来!

    “她要摔下来了!”一个驯马师心急如焚冲过去,其余驯马师全都一涌而上,言战抿着唇,颠簸中沉声对第一个冲过来驯马师说:“把刀拿来!”

    “这马……”猎阳一年人工照料费就远远超过十万,虽不是纯种名马,但也是一匹不可多得良驹啊,驯马师们看到言战眸中狠戾皆是觉得不可思议,再不济,这匹马也是言忱生前爱马啊!

    “给我!”言战喝道。

    驯马师只得将一把砍草用得长刀扔过去,离得近驯马师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动,就听见了刀刃扎入血肉细微声响。

    言战被驯马师们围了两层,外围人根本没看到言战当中央干什么。

    言赋坐马上,他仔细嗅了嗅,似是闻到了血腥味,陈非一直提心吊胆坐马背上,见那头终于消停了,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去,却发现三位叔公脸色各异坐马上,原先个个兴高采烈男孩们好像都跟蜂窝似议论什么。

    驯马场这一块,是真莫名安静下来,唯有言齐和几个堂兄斗马那一块笑声吁声不断,此时,此地,风,草止,人顿,马休。

    “让开!”言战挥退了围她周遭驯马师,乌泱泱一群驯马师立即散开。

    “啊!”木云歌吓得捂住了脸,言式微嘴唇泛白连忙扶住了木云歌,几个会骑马表姐和堂妹纷纷小声尖叫起来。

    言赋倒吸一口凉气,抓缰绳双手也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马蹄儿软塌塌向前迈着,言战一脸鲜血坐马背上,面色冷凝看向三位叔公,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刚好十步,被砍断头颅猎阳只走了十步,就鲜血淋漓中,马头一侧,异常倨傲倒三位叔公面前。

    它前蹄着地,后蹄缓慢弯曲,整个膘肥体健马躯都缓慢下沉,它就像一个刚从荒漠赶回来骆驼一般恭顺,坐马背上言战挺直腰背,似是享受这后一刻屈膝臣服。

    三叔公目瞪口呆盯着从马头中涌出来血液,怒道:“言战,你好大胆子!这是你大哥爱一匹马!”

    驯马师们默不吭声,驯服不了良驹,终下场也不过如是。

    言赋从马上下来,走过去,盯着这匹眼睛还缓慢眨动烈马。

    猎阳跪倒地上,马体抽搐了几下,言战从马背上下来,握着马鞭,指着它尸体,对三叔说:“不能为我言家所用者,留它又有何益?”

    一句话噎得三叔哽了几下,他想了想,“你这是对你大哥不敬!”

    “敬心,不表面。我敬是大哥,不是一匹畜生!”言战背着手,猎阳身边转了一圈,又看向那些纷纷下马而观男孩,“我言氏家族百年来行行英豪辈出,偏是到了你们这一辈,单知道坐吃山空!”

    男孩们围着死去猎阳,和满脸、满手、半个身子都溅着鲜血言战,一时间,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沉迷网络不学无术、打游戏打到破产、追小明星一准出人命、闹小绯闻搞到要自己家媒体公司给你擦屁股、搞|同|性恋搞到政府高官嫡子头上去了!和别家族结仇结仇、埋怨埋怨、交恶交恶,自己家生意不好好照看,跑去别人家地头上闯祸挨枪子儿!天生愚笨不可怕,没有天赋不可怕,怕得是你们心里生了荣华富贵蛆,今天不钻得你满身虫洞,大后天也叫你变成一摊子拾掇不起来屎!”

    “啪”得一声,言战血淋淋左手一巴掌打一个高个儿男孩脸上,“吸|毒吸到我跟前来了!”

    那男孩吓得倒地上,惨白脸上全是虚汗。

    言赋听着言战字字句句都大为惊讶,言战从未他眼前说过这些,他不知道原来底下任何风吹草动,言战都知道这么清楚。

    驯马师们正准备清理现场,言战压低语气道:“谁都不准动猎阳!我要让你们这些小子看看,一个养尊处优畜生,是怎么流血流到死!”

    “你……言战……你……”三叔公大为恼火,言战骂得是小辈,却也是指桑骂槐,“你真是目无尊……”他刚说出口,又没敢再说下去,言战盯着他沧桑显眸子,笑道:“言家兴旺,人人有责。”

    二叔公点点头,“老三,上马吧。”

    “呵!”言战上了马,她马儿从猎阳尸体上奔跨过去,“熙和!”

    言赋没回过神,听见言战叫自己名字,就抬起头来,言战坐马上冲他笑道:“上马!”

    言赋上了马,绕着猎阳尸体走过去,言战摇摇头,盯着言赋道:“你路,走错了。”

    “……”言赋又回到起点,他咬咬牙,从猎阳血染了半边草地尸体上飞跨过去!

    “言忱是言忱,言熙和是言熙和,你父亲若世,也只会希望,你做言熙和,而不做第二个言忱,或第二个言战!”

    “好!”真正跨过来,言赋觉得自己似是懂得了许多,无端生出了一股沸腾热血来。

    “箭拿来!”言战冲驯马师说。

    驯马师立刻拿来弓与箭,言战试了试,就瞄准了远处已经摆好箭靶,“噌!”一声,飞箭险险擦过言齐马头,直直窜到靶子上!

    “吁!”言齐拉住缰绳,受惊马头开始打转,他看向从言战头发上滴到骑马装上鲜血,眼色不禁暗了暗,这时,言齐助理跑进马场,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驾!”言战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血,嘴角微微翘起来,喊道:“比箭开始!全都给我上马!”

    ——“言氏五矿跌了,你看,大为金控,真开始跌了,你看……”从珠宝鉴定机构回来路上,顾双城一言不发,两人坐车里,陆子曰倒是兴奋说不停,他指着盘面,“跌了,你看,你看呀!我是第一次收到内幕消息呢。”

    “……”顾双城瞅了一眼,打趣道:“你看,我和言战一起多好,随便留心一下,你一天就能赚个几十万给你家果果买甜品。说不定我哪天吹个枕头风,言战就帮你一把,你眼睛一眨,就能夺回陆氏!报了你哥哥栽赃嫁祸之仇了呢。”

    “别这么娘说话行不行?”陆子曰手指划了划,“哎哟,今天股市太热闹了。你瞧瞧,就我们这说话这几分钟,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今天真是见红了。”坐办公室内云中天看了两眼盘面,陈勉笑着说:“云总是了解言总脾气,锱铢必较。”

    “她是见不得手底下受半点儿委屈,言齐这次恐怕得黑着一张脸过年了。”云中天笑着开口道。

    陈勉手机响了,他立刻看了一眼收件箱,“云总,陈非刚发来短信,言总老家杀了一匹言忱爱马,当着三位叔公面儿,一刀下去。血流了……半个草地。”

    “啪”云中天手中杯盏落地,他双眸一冷,“去通知我们言氏耳目!近日内,不可……有差池。”

    “是!”

    ——“嘀嘀——”顾双城手机也响了,她收到了来自陈非一条彩信,一分钟小视频,镜头里言战血染大半张脸吓得顾双城浑身冷气蹭上来!

    “双城!双城!”陆子曰连忙握住顾双城手臂,“双城!你怎么了!哭什么?……”

    顾双城眨了眨眼睛,她张张嘴巴,看了一眼陆子曰,又连忙扫过彩信里后面一段文字,她觉得嗓子里哽成一片,陆子曰连忙给她灌了一口热水,又打开车窗,“你别急!”

    “咳咳!”顾双城喝完水,咳嗽了几声,摇头道:“我没哭……混账!混账!回来我要收拾她!她以为自己现是一个人……胡闹!胡闹!……胡闹!”

    “到底怎么了……言战出事了?”

    “去你乌鸦嘴!我言战怎么可能出事!”顾双城吼道,她双手紧紧握住手机,“真是胡闹!”

    陆子曰不敢多说了,顾双城脸上担心如滚热泉眼般涌动,陆子曰真怕烫伤自己一层皮。

    过了一会儿,顾双城眉头皱紧从锦盒里拽出那条名叫项链,扔座椅上,撒气问道:“……言忱把这条项链放花瓶里干什么?养花吗!真晦气!”

    “……你去你们家库房找记录,要不然,就直接问你太太。说不定,是言忱情人?”陆子曰轻声回答。

    “你说什么?”

    “反正,总不可能他自己戴,是他太太吗?”

    “不可能。林喻生前讨厌红钻,言战喜欢绿钻,她首饰里,只有一对红钻耳坠,她都没拆过,现让我戴着。”

    “那就是言忱情人吧?”

    “老陈说,自从林喻过世之后,他没有一个正式情人是带回家,何况是书房内室。”

    “这个项链应该是无意中被放进花瓶里?情人,只能带回家了,才有可能留下点蛛丝马迹。”陆子曰猜了半天,又说:“我和我父亲聊过言忱,连我父亲都说,言忱私生活很严谨。除了……”

    “除了和言战?”

    陆子曰没答话,车子缓慢行驶着,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开口道:“反正鉴定完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

    “说吧。”

    “果果进白山,是我哥哥陆万全安排。”

    “什么?!”顾双城无法相信看向陆子曰,他又说:“她起初并不喜欢我,但是进白山之后,她不得不勾|引我。后来,就真喜欢上我了。前些日子她想要孩子,是想捆住我,她怕我终会查出来,陆万全手上有她母亲把柄。”

    “你们……”

    “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知道这些。近,我们准备要孩子。”

    顾双城拍了拍陆子曰肩膀,陆子曰摇摇头,“你知不知道,果果进白山,真正目是什么?”

    “……什么。”

    “毒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入秋后还没吃过甘蔗,那日傍晚,一车甘蔗停我们小区楼下,本想去买,可惜大姨妈来了,忌吃生冷,等大姨妈走了,甘蔗也走了。

    我仍然记得,那是一卡车非常翠绿甘蔗,出奇鲜蓬勃,不像水果小摊上甘蔗,跟放了千年万年怨妇一样,卖甘蔗是一个光头大汉,圆脸,很像是偷了一卡车甘蔗游侠,那甘蔗青嫩哟,真是流口水。

    多么美丽甘蔗啊。

    过双节,朋友公司发了一箱苹果,我现天天帮着啃苹果,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无限制吃苹果,太幸福了。

    我认为幸福一件事,就是忙碌生活中,一天能吃五种水果以上,啊,那才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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