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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助纣为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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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因为不止是洛痕哥哥,就连那成百上千的敌军都尽数被我怔住了,那么多人,都收了手,无一例外地死盯着我不放。

    鲜血淋漓的双手,就连我的衣服上和脸上,都沾染着斑斑的血迹。

    “你们怎么不打了?继续啊,让我看看你们相互厮杀的场面。我想要看看流成海的鲜血,一定很美、很美……”

    我笑着,却终是没人理会我。

    他们,为什么都用惊惧的目光审视着我?我只是想要将这个世界染成血红色罢了,为了这个目的,我需要更多的鲜血……

    无妨,不过是鲜血罢了,我自己来动手亦可。

    “既然,你们都不愿为我献出那抹艳红,那么,只好我自己来取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唯一还能感觉到的,就是满目的血色、诱人的血腥味,还有遍野的哀嚎。

    我不知道这场屠虐到底进行了多久,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然踏在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之上,有敌军的,也有我方的,但他们都无一例外,毫不吝啬地为我献出了身体内所有的血液,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从我的脚下,流出了一条血河,径直流向皇城的方向。

    我的手中,依旧提着豹首的头颅,只是颈部被切断的伤口上,鲜血早已凝固,那种血肉模糊的影像,令人作呕。

    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逐渐向我靠近。

    “别过来!”

    我的指尖,被豹首的发丝紧紧缠绕着,无法挣脱。

    我的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否则,为什么我会记不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何以自己会站在这里。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梓曦吗?不是的……御吟梓曦,我还配拥有御吟这个姓氏吗?我根本就是个从地狱浮世的修罗啊!我的双手,沾满了无尽的鲜血,而我的体内所流之血,也已被刚才的那场厮杀沾染成了黑色。

    我,是个魔鬼!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继续靠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甩掉了手上的战利品,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双手之中。

    “不要……不要靠近我……我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梓曦……”

    一个温暖的怀,一滴温润的泪。这一刻,我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所有伪装。

    若可以,我真的不想坚强,只盼可以像现在这样,蜷缩在一个值得依靠的怀里,痛快地哭一场。用最真实的自己,宣泄这一场场的悲恸。

    “洛痕哥哥,我的双手,已被罪恶浸染,我的血液里,也满是污秽。你走开,离得我远远的,不要让我的邪恶,将你玷污。”

    从我告诉自己要坚强的那一刻起,我便也同时学会了口是心非。一如这一刻,我口口声声地劝洛痕哥哥远离我,却又拼了命地拥紧了他,想要倾尽我所有,来换取这仅存的温柔。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我的骨子里,天生就有着恶魔的本性!洛痕哥哥,我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梓曦……听我说,你是梓曦,我的梓曦,这世间唯一能令我怦然心动的梓曦。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这些尸骨和鲜血而变质。不要怕,有我在。你若成魔,还有我。”

    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吐息,感受着他所能给我的一切温柔和包容。

    我闭着眼,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我回到了凌的皇城内。那颗万恶之源的头颅,也由他亲手递到了凌的面前。

    “哈哈哈——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二皇子果真是个好盟友!”

    “客气了,这些,都是梓曦的功劳。顺便说一句,您的军队已全数覆灭。”

    “无妨、无妨,二位既已凯旋,本王又岂会计较这区区几千兵马?来来来,本王早已派人为二位设下了庆功宴,赶紧随本王前去赴宴吧!”

    我很累,感觉到凌已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我依旧没有睁开眼来。

    “梓曦?”

    洛痕哥哥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我的前额之上。

    “洛痕哥哥,我好累。”

    “好,我知道了。”

    之后,他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完全没有理会凌的盛情相邀,还像刚才回来的时候那样,抱着我,回到了凌为我们准备的卧房中。

    “梓曦,你好好休息吧。”

    “水晶……咒文……”

    “你先休息吧,什么都别想,我向你保证,凌不会食言的。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你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你一定不会在这里倒下的对不对?所以,对自己好一点儿,等养好了精神,明天我们再去找凌。傻瓜,记住了,你的身边,还有一个我,所以,不要把所有的重担都自己扛起,让我为你分担一点儿。你不爱我也好,不接受我也好,我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我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看着眼前这个早已铭记在心的容颜,心中,莫名地开始绞痛起来。

    “好痛……”

    “怎么了?梓曦,你是不是伤得很重?怎么办、怎么办……你等着,我帮你找小沐来……梓曦,你撑住……”

    我见过温柔的他、冰冷的他、盛怒的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慌乱的他。

    我牵起了他的手:“没事,我没事,痛的,不是伤,是我的心。如果,一千年前,我爱上的那个人,是你。洛痕哥哥,这一切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在我说完这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再多说话。

    我闭上了眼,感觉到洛痕哥哥伸手替我抹去眼角的泪痕之后,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对不起,我累了。”

    他没有应我。

    我不知道此时他的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再牵扯出他的悲伤。

    他就这样坐在我的床边,很久很久。

    “梓曦……梓曦?”

    他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他是想看我究竟睡着了没。

    我闭着眼,没有出声。

    最后,我听到了他逐渐离我远去的脚步声。

    “梓曦,若不是有这些悲剧的发生,你也不可能会爱上我。”

    之后,他离开。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其实,是一晚没睡,直到天大亮,我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在没有通知洛痕哥哥的情况下,独自前去找凌。

    “喔?不知公主一大早前来找本王,是有何要事?”

    他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我不想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妖王大人,今天我独自前来,就是想直截了当地与您做个了断。洛痕哥哥答应你的事,我们已为您办成,是否也可以请你痛快点儿,交出记忆水晶的使用方法?”

    “哈哈哈——果然,本王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公主的法眼。好!本王欣赏你!”

    “多谢,请讲吧。”

    出乎我意料得简单。真的如同洛痕哥哥所说的一样,他告诉了我咒文。

    我本以为,狡诈如他,应该是不会轻易将这启动记忆水晶的方法教授于我,可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也学会了猜忌。

    既然我的目的已达到,便再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简要地跟凌道了声别之后,我便决定马上去找洛痕哥哥,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公主,且慢。”

    就在我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凌却叫住了我。

    我回头,却不见他一如往昔的藏刀之笑。

    “劳烦公主替本王带句话给二皇子,就说,本王佩服二皇子的皇者之风,也是真心臣服于二皇子殿下的,若有朝一日殿下得偿所愿,还请别忘了本王的一片赤诚。”

    真是莫名其妙,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但出于礼节,我也只得暂时收了满心的疑惑,点头示意他了然之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可是,才出门没几步,我便撞上了一个人,一个我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萱儿。

    我看了她一眼,却不知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她,于是决定不动声色地绕开。

    “等一下!”

    与她擦肩的那一瞬,她却叫住了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想必昨晚,我将她伤得不轻。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三样东西,我已得手其二,恢复记忆之日已指日可待,之后,只要报完仇,我便余愿足矣。到时候,你若还是恨着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我不是要说这个!”

    我真的不懂,她到底还要我退到哪一步才够!

    “梓曦,我不会为我自己所做的事而道歉。为了主子能幸福,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现在看来,能给他幸福的,也只有你。还好,我没有杀死你,也幸好我终于见到你爱上了主子,所以,请你和他在一起吧。”

    爱吗?我爱洛痕哥哥?

    昨夜洛痕哥哥离开的时候,也说过我爱上了他。真够讽刺的,我自己的感情,我始终没办法直视,反而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人,了解我比我自己还甚。

    爱他……爱他……

    或许吧……

    但到底,我还是把报仇放在了我人生的首位。

    我绕过了萱儿,没有答她的话便径自朝着洛痕哥哥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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