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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狱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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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发着蓝光的沙漏,给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感觉,李青萍默默的咀嚼着贝露赛布布的话:“规则的执掌者,时间的囚徒……”这是一道选择题,只是不知道自己最终会选择那一条路。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贝露赛布布很随意的收起了鞭子,一团绿色的光晕出现在他手中,当他张开手的时候,一枚同第一层地狱领主佩戒十分相似的戒指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枚戒指上雕刻的也是怒放的红莲,不过如果非要说这枚戒指同李青萍手上的戒指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那就是这枚戒指的上,有两道肉眼几不可查的绿色脉络——这是第二层地狱领主的标志。

    他轻轻的抛着这只戒指,随即将戒指扔给了李青萍,他看着对方惊讶的目光,有些不耐烦的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给你的考验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能领悟到规则,就算通过了我的考验!”

    李青萍点了点头,他望着贝露赛布布,轻声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们口中的规则,似乎与其他超自然生物口中的规则不同……”

    贝露赛布布毫不犹豫的截断了对方的话:“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是地狱领主!如果我们掌握的力量,仍然是那些普普通通的规则,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统帅地狱的大军?”

    随着他的话语,远方突然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一只三百个骑士组成的海浪一般的骑兵锋线,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队骑士的锋镝,每一个骑士身上都燃烧着火焰,而他们的坐骑,每一次奔腾,也会在大地上留下燃烧着的马蹄印,从天空望去,就像一个个火堆一般!

    而在这些燃烧着的骷髅骑士的两翼,则是浑身都罩在斗篷中,根本看不清面孔的骑士,他们身上的斗篷,轻飘飘的漂浮在天空,仿佛被看不见的风吹拂一般。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直勾勾的盯着李青萍的脸,贝露赛布布淡淡的道:“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魔鬼,都不可能掌握所有的规则!所以我不会让你执掌吞噬之力,而那枚戒指,可以自由操控疫病!我能给你的礼物,只有这只骑兵!一只让神灵都感到恐惧的骑兵!”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绿色的光芒将他的身躯笼罩,下一刻,无数星光闪烁,仿佛绿色的萤火虫一般,一个声音袅袅传来:“权利代表着义务,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年轻的地狱领主,你好自为知罢……”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记忆仿佛潮水般涌入李青萍的脑海,这是有关第二层地狱的一切,只不过这些记忆,有些事连贯的,有些则是孤立的片段……贝露赛布布并不想让他知道所有的事情,这个强大的领主,也有着自己的秘密!

    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望着那排已经收拢了缰绳,站得整整齐齐,仿佛是一根直线的骑兵,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为首的恶灵骑士轻轻的抚摸着坐骑的脖颈,他似乎没有将李青萍放在眼里,从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黑洞中,李青萍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轻蔑!

    没有犹豫,在一瞬间,他的力量展现开来,魔王才有的威压,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恐怖的力量,使得梦魇发出凄厉的嘶鸣,四蹄也不断的乱动着,根本不听背上骑士的命令!

    缓缓收敛了气息,李青萍冷漠的望着这队骑兵,他们虽然是第二层地狱领主送给自己的礼物,但同样,这些生物也是挑战者——他们并没有向自己献出灵魂之火与真名,他们遵守的是地狱的铁则,强者统治弱者,他们只会屈服于强者!

    平复了狂躁的战马,众多骑士毫不犹豫的下马行礼,高傲的透露微微低垂,右拳抚胸,这是骑士的礼仪!

    李青萍点了点头,随即,他挥退了这队骑兵。杀手锏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使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灵魂之书悠闲的飘了出来,雪白的扉页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为什么不让这些强大的骑士献上灵魂之火和真名?这似乎不是你的为人!”

    李青萍平静的道:“强制可以换了忠诚,却换不来忠心。魔鬼凭借的手腕,而不是拳头!只要我足够强大,同时可以带给他们利益,他们会永远效忠于我。交出灵魂之火和真名,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

    灵魂之书轻轻颤抖着,写下一行字:“你进步如此之快,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成熟了!”

    李青萍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声,他望着远方河堤上那片红色的曼珠沙华,语气无喜无悲:“无论是谁,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一些事情,总会看得开的!我如果还看不开这些事情,才是件怪事!”

    灵魂之书毫不客气的指出同伴的错误:“一个成功的魔鬼,最终都会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绝对、永远无法背叛的效忠,还是让无数魔鬼趋之若鹜。”

    李青萍平淡的笑了笑:“我是由人变成的魔鬼,并不像普通的魔鬼那样,由魔虫一步步的厮杀、拼搏而取得高位。我们的经历不同,心境也不同!”

    他没有再说下去,径自走到码头,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又是一只小船出现在渡口。再次付出一枚灵魂凝聚而成的钱币的代价,他开始向第三层地狱进发!

    焦土、废土、泥沼、荒芜、烈焰、寒冰……随着小船吱呀吱呀的响声,当到达永恒地狱之后,李青萍的十根手指上,已经带了六枚戒指。这六枚戒指,代表了六种不同的力量,不同的法则,怒放的红莲,似乎在无形间宣告着魔鬼的强大!

    走在永恒地狱的大地上,执掌了六层地狱权利的魔鬼全身心的放松下来——他不能不放松,这片土地同前六层地狱截然不同,整片土地,就像是他的灵魂国度一般,美丽、安逸、和煦……总之,没有一点地狱的样子!

    轻轻抓起一把泥土,土色漆黑如墨,松软如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顺着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李青萍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想不到地狱的尽头,却是一方净土!无数苦难之后,终件彩虹?”

    灵魂之书颤抖着写下一行字:“你只看到了永恒的辉煌,却不知道永恒的苦楚!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你就要见到地狱最强大的领主,我希望你不要让人失望……”

    李青萍轻抚着灵魂之书缎子般柔顺的书皮,语气低沉而压抑:“早点见到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说过,当我彻底掌握了地狱之后,就有资格知道大清洗的事情!我很期待!”

    灵魂之书发出无声的叹息,飞快的写道:“有些时候,秘密就是秘密,不知道,永远要比知道好!”

    李青萍望向远方那隆起的土丘,上面有一个人影,他望着对方,喃喃的道:“可是你不了解智慧生物的求知欲。如果他们不知道秘密存在,也许他们不会去探寻,可是一旦他们知道了秘密的存在,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追求秘密的答案!”

    说完这句话,他整了整衣襟,这才迈开步子,步伐坚定的向土丘走去,第七层地狱——永恒之狱的领主,在那里等着他!

    第七层地狱,永恒地狱的统治者路西法的投影默默的站在山丘上,他的双手拄着佩剑,双眼冷漠的扫视着这片土地。

    路西法三个字有很多的解释,他的名字在拉丁文中的翻译,是光。而他又有晨曦之子和“破晓的带来者”的称号,他本身还代表着启明星!

    如今的地狱之王冷漠的望着广阔的世界,以及在这广阔世界上向这个山丘缓缓前进的魔鬼,他背后的三对羽翼闪烁着无限的光辉,就如同太阳一般耀眼——这才是光明之子!

    李青萍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着,每走一步,他都感到肩膀上的压力重了一分,每走一步,他都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颤动。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刻意散发威压,而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就给他带来了无法抵挡的压力!

    这就是地狱之王的力量,不需要释放威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带来了无尽的压抑——这才是真正的地狱王者。

    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青萍终于走到了路西法跟前,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被光芒笼罩的男子。

    压抑的气氛在沉默中产生,并在两个人之间蔓延着,四只眼睛散发出的光芒彼此交汇,却不带一丝感情。路西法沉默,什么原因无法揣测;而李青萍的沉默,则是他在面对路西法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产生的弱势情绪让他无法开口。

    就这么对望着,良久,路西法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温暖的笑容:“想不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你,强大的六层地狱领主!”

    李青萍仿佛被对方温暖的笑容所感染,他的情绪,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望着对方,轻声道:“你是真正的地狱之王,而我这地狱领主的名头,却名不副实!”

    路西法大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背后的羽翼轻轻颤抖,画出了一个个迷离而绚丽的光晕。笑了好一会,他才止住了笑声,他望着李青萍,温和的道:“你既然掌握了地狱的权利,就是真正的领主,根本没有所谓的名不副实——你手指上的六枚戒指,难道是伪造的不成?”

    李青萍的嘴角微微翘起:“利益需要武力来保证,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却占据了至高的位置……几枚戒指,不过是装饰品罢了,根本无法证明什么!”

    路西法惊讶的看了李青萍一眼,随即叹息道:“你只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却没有看到世界的虚实!你难道真的以为,你那么弱小吗?你同我们这一代地狱领主相比,确实很弱小,即使通过六位领主投影考验的你,也不是当年我们麾下的军团长的对手……

    但这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整个地狱,连伯爵以上的贵族都没有,而你,则是地地道道的魔王!你远比那些魔鬼要强上太多、太多!这就是你的优势,若非如此,你以为那些投影会让你通过他们的考验吗?

    谦虚是一种美德,但过分的谦虚,则成为怯懦!在现在这个世界,需要的是脱颖而出,而不是深藏不露!你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你并不比别人差,至少,你比同时起步的竞争对手,要强得多!”

    李青萍沉默着,他并不完全赞同路西法的话,却对某县观点又不能不认同。地狱之王的眼光,自然有独到之处。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洗耳恭听的李青萍,路西法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挺进多少,但这似乎并不重要,对方不是三四岁的孩子,而是同自己一样的地狱领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个魔鬼还很年轻,是自己的晚辈!

    他将目光投向远方,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你对永恒地狱,有什么看法?”

    李青萍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很美丽的地狱,我想不到地狱的尽头,竟然会这么美丽,这仿佛不是现实的场景,而是二维动画中,才会出现的场面!”

    路西法大笑了起来,他望着微微起伏的碧草,充满了感慨:“在人界,二维世界无论再怎么真实,总是和现实有差距的。而在地狱,所有的一切桎梏都是虚妄的——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永恒地狱,是整个位面,最美丽的地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完美,这里的生灵,似乎也是那么完美。人界美好的人或事物,你在这里都可以发现他们的踪影。他们就像英灵殿中的英灵,只不过他们没有成为英灵的资质,所以只能在这个美丽的世界生存,在这里,他们将获得永恒!”

    李青萍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有些感慨的道:“永恒地狱,倒像是一方净土,而不是地狱……”

    路西法毫不客气的截断了李青萍的话:“永远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你不要忘了,越美丽的蘑菇毒性越大,越斑斓的毒蛇越能置人于死地。永恒地狱是净土,这一点没有错。但如果说永恒地狱是乐土,却是大错特错——这里可是地狱,不是神灵的神国!”

    看着李青萍眼中的疑问,路西法傲然道:“永恒地狱,在这里,一切都成为永恒,除了二维世界那些无法成为英灵的生物,所有的生物在这里都将失去自我,成为虚假的永恒!

    在这里,没有悲伤,所以这里的生物没有快乐,因为他们永远快乐,所以他们感觉不到快乐的宝贵;在这里,没有空缺,所以这里的生物没有满足,因为他们永远都是满足的,所以他们体会不到满足的快感;在这里,没有疲惫,所以这里的生物无法休息,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健康、清醒的,所以他们不需要休息……”

    路西法望着李青萍,语气淡淡的:“这就是永恒地狱,在这里,一切似乎都是完美的,根本没有不完美的存在,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放弃你的力量,永远的生活在这里,可是我想知道,你愿意这么做吗?”

    李青萍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望向路西法,眼中竟然多了丝惊骇:“如果这就是永恒地狱,那前六层地狱同这里比较起来,还真算不上恐怖。在这里,即使是最正常的生命,早晚也会疯狂……”

    路西法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看不够这片辽阔的土地一般!

    看到路西法这幅模样,李青萍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我曾听说过‘大清洗’这几个字,您知道这样的事吗?”

    听到“大清洗”三个字,路西法的前帮微微瑟缩了一下,他回过头,有些惊讶的望着李青萍,有些惊讶的道:“大清洗……那件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

    李青萍立刻摆手道:“我不知道大清洗的具体事情,我只是听说过这三个字而已。只是从字面上理解,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您是地狱之王,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路西法看了李青萍一眼,他低头思索片刻,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笑容:“想不到你居然会用灵魂之书这样的物件——这可是连地狱领主都不一定拥有的宝贝啊!只不过这件宝贝太过人性化了一点,有些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些地狱的秘辛——如此一来,你能听到大清洗三个字,也不足为怪了!”

    李青萍尴尬的笑了笑,他虽然知道灵魂之书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却从没有想过,灵魂之书会如此珍贵。能让地狱之王都不住口称赞的物品,真是一件好东西!

    路西法没有注意李青萍的表情,而是露出了追忆的神色,喃喃的道:“大清洗,是超自然生命体和所有生命体无可抗拒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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