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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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雪把时间算得很准,卓义刚收拾好厨房,刷好碗,她的信息才又来,既不招人烦,也不教人忘记她那回事。

    烟花寂寞:你还会刷碗?[偷笑][偷笑]

    卓义抿嘴笑了,捧着手机坐到客厅去,回复:我今天说的话,也是认真的。

    对于他及时的回复,筱雪没有高兴,反而心头一颤。卓义今天跟她说的话不多,最关键的那句:我已经结婚了。

    她的回复来得很晚,晚到卓义以为她不再说话。

    烟花寂寞:不管怎样,明晚八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卓义先是诧异,再是拧眉。他没有回话,而是点进筱雪的账号,查看她过往的朋友圈信息。

    几乎清一色的工作内容,记录着那些他没有参与的她在j国的奋斗与冲劲。每一条都积极乐观,每一战都化险为夷,每一次都感恩苍天。

    她独自一人过着相当精彩紧凑的生活。跟他的节奏差不多,就像两人于平行空间里迈着相同的步调往相同的方向前进一般。

    卓义靠到沙发背上,仰着头,对着天花板放空目光。

    他跟筱雪自高中一年级就在一起。高中毕业之后,她去j国留学,他去美国,两人意志坚定地异地恋了三年。到大四的时候,筱雪决定毕业后留在j国。卓义劝过她,说回国同样可以创业,同样有她的舞台,他甚至会动用卓氏的力量支持她。

    跟卓义相比,筱雪的家境只属小康。出于自身情况的考虑,她拒绝了卓义,一意孤行留在j国,并提出分手以示雄心壮志。

    为此他俩大吵了一顿,什么绝话狠话都说尽了,且各自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全数删除,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跟对方联系。

    至今,他们分手已经快7年。

    当初听喜吱吱说筱雪要回来时,卓义的心情猛地雀跃了一下,似乎心底刻意淹埋的某种期盼终要出头冒尖。直至今日见到她,见到更有韵味与风情、更完美的她时,他承认自己有刹那的恍惚。与她对望,两人犹如回到高中那段真挚的岁月。

    姜还是老的辣,外婆没猜错。假如她当时没突然出现,假如筱雪主动吻他,卓义未必会拒绝。毕竟,筱雪不仅是男人眼中的女神,更是他卓义的初恋,他过往28年里唯一放过在心上的女人。而久别重逢,总是容易教人意乱情迷。

    这个女人在他的生活中隐去7年后再次出现,跟他说不见不散。卓义猜到,不见不散之后会是怎样的剧情走向。若是以前,他会高兴赴约,但此时此刻冷静下来,他惊觉自己无法抉择。

    卓义心烦,慌不择路地给戚风发去信息,把筱雪今早说的话与现在约他的事和盘托出。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不过一日,电视连续剧就播了三十集元丙?

    见卓义没有回应,戚风才正经起来,问:你还爱她吗?

    卓义刚才是不想搭理戚风,现在却是被他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卓义:不知道。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那就是还爱。

    卓义:为什么?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至少你不承认自己不爱她,不是吗?

    卓义:“……”

    为什么不说至少他不承认自己爱她?戚风这推理水平,绝了。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介意跟筱雪再续前缘。

    卓义:人会变。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你现在又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给大家一个机会?

    卓义又过了半晌才回:我已婚。

    户口本上已经这么写了。

    戚风顷间恍然大悟。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oh,原来元丙你在意元丙的老婆。[奸笑][奸笑]

    卓义紧蹙眉宇,毛躁地换了个坐姿,久久才回复:怎么可能。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不可能的话,马上离婚就成了,筱雪还会介意你二婚呀?

    又是“离婚”两字。他们怎么就爱提离婚?

    卓义:不离!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那我不给你出主意了,元丙自己想吧。[打呵欠]陪老婆睡觉觉。

    就是不帮他分析“可能的话”!嘻嘻。

    卓义以为戚风退了微信,谁知呆了几分钟后,又收到对方得瑟的信息:元丙你老婆不让你睡吧?[奸笑][奸笑]

    卓义:“……”

    看看时间,快十一点。卓义把一楼的灯都关了,上二楼回自己卧室。

    白娇仍在办公桌前奋斗。

    这个产业园二期近四十万方,梁兴要一周时间出数据,等同要求她将效率提升近20倍!这可能吗?她不知道。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跟梁兴重议时间了。

    所以说,跟梁兴与周工合作并非易事,他们送的干股这份免费的午餐,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是应付不了他们有时候近乎疯狂的要求。

    卓义走近白娇,在她身侧站了好一会。白娇当他透明,半眼都不瞥他。

    直至他毫无预兆地开腔:“筱雪约我明晚见面。”

    键盘上本来飞快游走的手指顿了顿,“啪啪啪”的敲击声嘎然而止了一秒,又重新恢复清脆的节奏。

    卓义眯了眯眼,继续说:“你怎么看?”

    白娇:“我不是元芳。”

    卓义:“你是我老婆。”

    白娇:“假的。”

    卓义:“你是我朋友。”

    白娇:“不熟。”

    卓义:“我该不该去?”

    白娇:“自己想。”

    卓义:“给我点意见。”

    白娇:“我很忙。”

    由始而终,白娇的目光只专注于蓝图与电脑上,没有看卓义一眼。

    原以为就这样没有营养地对着话,谁知卓义忽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蓝图,质疑地低斥:“这项目的预算数据早就有至少4家公司呈交了,你现在才开始?等你做出数据来,也许标都投完了!你纯粹在做无用功!梁兴没告诉你吗?而且,卓氏不可能跟你们那个几丁人的新公司合作。再小的事项,哪怕采购一支铅笔,卓氏找的都是最专业的合作伙伴!”

    被夺走蓝图打断工作的白娇,本能地要抢回来,她恼火地抬头瞪向他。听见卓义那一连串的话,她的眼神似有若无地黯了黯。

    卓义又捕捉到了,瞬即觉悟自己的话说得太重,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内疚与慌张。他望着白娇,吃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很晚了,想你早点休息。”

    白娇瞪着他,原本不带表情的脸,笑了,带些倦意与无奈,“卓总,筱雪小姐非常优秀,你们有渊源,她又主动约你,是好事。我不明白你困惑什么。”

    卓义蹙眉,未来得及诧异白娇为何竟耐心地跟他分析起来,就即问:“你意思是,我应该去?”

    白娇:“当然去,好好安抚她,让她等你一年。不对,应该是10个半月,眨眨眼就过了。”

    卓义盯着她脸上难得的持久笑容,轻“嗤”一声,“你看上去挺高兴。”

    白娇:“你要跟她约会天天晚上不回来睡,我更高兴!”

    卓义:“……”

    a市五星级芒果大酒店某豪华套房内,筱雪发出不见不散的信息之后,一直没有收到卓义的回复。她身边的喜吱吱不觉担忧地问:“筱雪姐,卓义哥哥会答应去吗?”

    其实筱雪心中也没有多少底,要重拾淹埋7年的感情,不是谁都有这个信心与能耐,尤其男人。但她不愿在喜吱吱面前输底气,遂道:“你不是说,他过去7年没有任何女朋友吗?这难道不足以证明,我在他心中是无法取代的?”

    喜吱吱想了想,也对。当年卓义与筱雪分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喜吱吱。她隔段时间就向卓义表白,被拒,再隔段时间又表白,还是被拒,如此反反复复许多次,直至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卓义了,便逃去法国。

    她记得有一次问卓义,是不是还没有放下筱雪,所以才拒绝其他女人。

    他没有否认。

    出于对情敌的关注,想知己知彼,喜吱吱主动搜索留意筱雪的消息,知道她在j国的动态,甚至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只是一直未有联络她。于喜吱吱的立场,筱雪长呆j国不回来最好。

    这一次,若不是白娇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她也不会特意联系筱雪,把前后事情告诉了她。出于女人之间的攀比,喜吱吱宁愿输给筱雪,也不愿输给白娇。

    筱雪正逞强时,手机响了。她强作淡定地滑开屏幕,看到卓义简短有力的微信回复:好。

    呼!他答应了!整整绷紧了一天,筱雪终于松了口气。

    喜吱吱附和着说:“所以嘛,他跟白娇就是演戏的。筱雪姐,你大可让卓义哥哥赶紧跟她离婚,然后跟你真结婚。”

    反正没她份了,她就撮合撮合一对金童玉女,希望好人有好报。

    筱雪美滋滋的,仰了仰下巴,“不急。”

    已经晚上十二点,卓义洗完澡,出来仍见白娇雷打不动地在电脑前“啪啪啪”。

    白娇抬眼看了他一下,“你要睡觉?”

    穿着浴袍的卓义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唔”了声,嘴唇动都没动,眼睛更不看她。

    “那我去其它房间,或者楼下。”白娇准备收拾东西。

    “不用。”卓义背着她冷淡地应了一声,从抽屉掏出两个耳塞,往耳朵里一推。

    见此,白娇也懒得动了,继续石像一样坐在书桌前输数据。

    卧室的灯都关了,只留书桌上一盏工作灯,照着白娇。安静的卧室里,白娇手指轻敲键盘发出的声音分外大。

    虽然她用的是笔记本电脑,但数据输入依赖数字键盘,笔记本键盘使用起来非常麻烦,所以每次做预算,她都会外连一个专业的数字键盘。现在她不觉心想,是否应该换一个静音的。

    幸好卧室很大,远距离能把声音消减一小些,加上卓义堵着耳塞,他好像还能睡得着。

    不知睡了多久,卓义翻个身就醒了。

    懵松之际隐约见到耀眼的光,却听不见“啪啪啪”的声音了。

    他眯眼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他下了床,走近那耀眼的光源,是书桌上的工作灯,而白娇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还戴着眼镜的她,因为趴着枕臂的姿势,把眼镜都挤歪了。她的四周,桌面、脚边,堆满蓝图,电脑仍亮着屏幕。

    卓义彻底醒了。他轻手轻脚地帮白娇把眼镜摘了下来,又拿来薄被搭上她肩膀。想帮她把电脑关掉,但又担心随意关机会导致她辛苦了一夜的数据丢失,遂拿来一本杂志,挡在屏幕前,遮遮光,再把工作灯关掉。

    往床走了两步,卓义折返回来,觉得不够,这样趴着睡觉能舒服吗?要不把她抱去沙发?于是卓义把工作灯重新打开,比划着要如何抱她。然而比了好几回姿势方案,都找不出合适的,仿佛哪一种都能把她一下子整醒。

    他不敢乱试。

    卓义蹲在白娇旁边,抱着膝盖挠着头。半天,没撤,遂以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对白娇说:“你明天要是睡瘫了,可别怪我。”

    站起来前,他又好奇地端祥了白娇一阵子,喃喃自语:“我好歹是你挂名老公,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哪有女人把自己老公往别的女人推?你欺负我不懂?你这个外星人……难道你是男人?!”

    不对!卓义的思绪猛地闪回昨晚白娇洗过澡的浴室,那股醇纯体香不知从哪冒出,再次把他紧紧绕缠住。卓义咽了下,眼珠子在熟睡的白娇身上肆意扫荡。

    “呀!”他突然低叫,指着挂名老婆的鼻尖,“你没洗澡!白娇你今天没洗澡!”

    啧,刚才还催他收拾厨房,一副爱干净的模样,怎么她自己就不洗澡了?加班是理由吗?忙是借口吗?不行,明天必须督促她洗澡!

    卓义脑里嗡嗡地咕嘟。他站起来关掉工作灯,回床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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