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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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吴老三和山子帮了荷花，许老三坚持要请午饭，并且点了几个平时舍不得吃的好菜，要了一壶好酒，定要跟吴老三喝几杯。
许杏儿坐下之后，就左右扭头地找那个卖咸菜的小姑娘，好不容易看到了，赶紧抬手招呼：“这里，这里。”
许老三虽然觉得点了这么多菜，没必要再买什么咸菜，但是见女儿想吃，念及她今天也受了惊吓，就掏钱给她买了碟辣萝卜干，又问：“还要不要别的什么？”
许杏儿探头在篮子里看看，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儿，篮子里的咸菜基本都卖光了，里面就只剩下几碟腐乳，连连摇头说：“这个就够了。”
山子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觉得远没有许杏儿做的好吃，见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故意不说话，装作仔细品尝的样子，见她的神色有些发急了，这才笑着说：“放心吧，没有你做的好吃，差远了！”
许杏儿顿时露出笑容，颊边显出两个小巧的酒窝，把萝卜干挪到一旁，指着桌上的菜说：“山子哥赶紧吃菜。”
许老三见山子和杏儿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用不着自己照顾，便端着酒杯冲着吴老三道：“三爷，今个儿多亏了你和山子，不然我一个泥腿子，来了城里也肯定抓瞎了……杏儿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她娘定是受不了的，我也……”他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
许杏儿听得心酸，靠近许老三，搂住他的胳膊道：“爹，我这不是好好的，过去就过去了，别想了。”
“三哥，你这不是叫不等于是骂我么？”吴老三说着也端起酒杯，“且不说我跟你家老四的关系，只说如今杏儿是我徒弟，人又是从我家被抓走的，我怎么能放着不管。”
许老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手给吴老三再次满上，“今个儿太匆忙了，等回去以后，我再带着杏儿登门道谢才行。”
“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外道。”吴老三抿了一口酒，歪头瞥见许杏儿和山子头挨着头正在低声说话，笑着对许老三说，“咱们俩家指不定还能再亲近些呢！”
许老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连连摆手道：“这种玩笑话可莫要说了，且不说门户高低，杏儿那么个黄毛丫头，脾气又泼辣得紧，哪里敢高攀。”
“哈哈！”吴老三把杯中酒喝干，见山子冲这边投来关切的目光，不由露出个坏坏的笑容，再抬眼看杏儿，虽说有些瘦小，但五官能看出很是端庄清秀，小小年纪就很镇定，有自己的主意，脑子也不笨，其实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山子对两个大人的话还是听到了一耳朵，看见三叔冲自己坏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悄悄打量杏儿的神色，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听到，便抬手给她夹了块排骨道：“你多吃点儿，今个儿一大早赶到城里，又在县衙里呆了那么久，肯定早就饿了，别只夹萝卜条吃。”
“花钱买来的，总不能浪费。”许杏儿说着又把筷子伸向萝卜条。
山子端起萝卜条，转手放在吴老三面前道：“不会浪费的，我三叔最喜欢吃萝卜条了。”
“……”吴老三无语地朝山子看了一眼，这死小子，天天蔫儿损，也不知道心里都憋着什么坏。
“我爹特意请师父吃饭，怎么能让师父吃萝卜条呢！”许杏儿伸手拍了山子一下，嗔怪道。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吃萝卜条。”吴老三见山子盯着自己，连忙夹了一筷子萝卜条塞进嘴里，脱口而出，“这什么味儿啊，比杏儿做的差远了。”
“师父，快别吃这个了，这么多菜呢！”杏儿赶紧把萝卜条端开，把装着排骨的盘子换到吴老三面前。
山子见状把干脆把萝卜条放到一旁道：“你等会儿不还要去表示关爱么，正好把这个也一起送过去就是了。”
t43嘿，你这主意打的……”杏儿听了这话直朝他瞪眼。
“你快安生吃饭，哪儿那么多话。”许老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杏儿碗里，“一会儿赶车先把你师父和山子送回去，然后咱俩再回家。”
许杏儿听了这话，赶紧伸手在下面捅了山子一下。
山子连忙道：“叔，你别客气，我三叔下午在城里还有事儿，我跟着你们一道回去，然后我正好去山里逛一圈回家。再说你们出来这么久，婶子在家肯定也惦记着，她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也不轻快。”
吴老三正在喝酒，听了这话刚要说自己下午没事，被山子在桌下一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头应和道：“是啊，我下晌还有事，你们不用管我。”
许杏儿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吴老三，奇怪地问：“师父，你下午还有事？怎么昨天没听你提起过？”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不过今个儿既然已经到城里了，就顺便处理一下，免得以后还要再特意跑一次。”吴老三随便找了个借口。
“哦。”许杏儿这才点头，“师父，那你晚上怎么回去啊？”
“哎呦，到底还是徒弟知道心疼人。”吴老三听了杏儿的话乐开了花，故意斜了山子一眼，“哪像侄子什么的，平时疼了也是白疼。”
山子白了他一眼，加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碗里道：“既然下午要去办事儿，许三叔又点了这么多好菜，你赶紧多吃点儿。”
许杏儿按下了许老三还要继续斟酒的手，把酒壶拿到自己身边放下说：“爹，你下午还要赶车回村，师父还要办事，都别喝太多了，等回去以后找机会再喝个痛快。”
“嗯，杏儿说的有道理，多吃菜，酒就少喝吧。”许老三听女儿这样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对吴老三道，“我家有瓶上好的药酒，当初是杏儿姥爷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也放了好几年了，现在肯定更好了，你对药材也懂得很，到时候尝出什么名堂来，正好能跟我说道说道。”
“呦，老丈人送的药酒，那咱俩一起喝可不合适。”吴老三仗着两个孩子还小，肯定听不懂，冲许老三调侃道。
“你想多了，是个跑山的老朋友送给我老丈人的，说是强身健体的。我老丈人平时很少喝酒，身体又一直很好，知道我好喝两口又舍不得买好酒，就让杏儿娘拿回来给我，我闻着酒不错，里头又泡了不少好东西，就一直没舍得喝。”许老三笑着说，“到时候我拿去找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药效。”
吃过晌午饭，几个人就分了两路，吴老三去城里有生意往来的药铺谈事儿，许老三赶车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到家后，许杏儿直接进屋去找叶氏，见她果真没有怀疑什么，听说两个小的今天也十分乖巧，这才放下心来说：“山子哥想趁着赶集前再进一趟山，说不定要在山里过夜，咱家还有吃食么，我去给他收拾点儿带着。”
“有，晌午做的土豆炖豆角，还有烀茄子，橱里还有两掺面的卷子，咸菜你自己去缸里捞……”叶氏一边说一边想要下炕，“就剩下两个卷子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要不再给他做点儿什么？”
山子在灶间听见，赶紧道：“婶子，不用麻烦了，许三叔晌午请了午饭，吃得饱饱的，我就带两个卷子，捞块儿芥菜头就足够了。”
这当口锁儿醒了，叶氏只好去抱孩子，然后对杏儿嘱咐道：“把菜也都装上，干吃卷子多噎得慌。”
“娘，你放心吧。”许杏儿一边应着，一边在橱里找到剩菜和两掺面卷子，捞了块芥菜疙瘩切成丝，一并放在篮子里，用盖布盖好交给山子。
山子略有些无奈地看着许杏儿道：“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得了多少。”
“我只是觉得她那么一个孩子在家，又刚死了娘，心里肯定怕得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吃喝，等她爷爷奶奶回来以后就好了……”许杏儿越说声音越低。
“知道你心肠好。”山子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伸手接过篮子，“你今个儿又累又吓的，早些休息吧，我去送完东西就回家了，明个儿就别上山了，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赶集。”
山子出来之后，按照杏儿说的路线，来到洪家门口。
洪家院子不大，杖子夹得有些七长八短，大门是几块木板胡乱拼起来的，有的地方还露着一指宽的缝隙。
院子大门紧闭，外面却没有上锁，山子伸手稍稍用力却推不动，应该是从里面锁起来的，从缝隙朝里面张望，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些被踩脏了的白幔儿和纸钱儿，想来应该是洪祥媳妇出殡后就没收拾过。
山子将篮子挂在门环上，抬手敲了敲门，然后飞快地离开。在路口拐弯之后，他停下脚步注意着后面的动静，先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怯生生地问外面是谁，过了半晌才听见有人打开院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讶声，随后听着人把篮子拎进院子，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转身离开的山子并不知道，在他走后片刻，有个小小的身影跑过转弯处，手里提着篮子，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前方的转弯处。
因为吴老三和山子帮了荷花，许老三坚持要请午饭，并且点了几个平时舍不得吃的好菜，要了一壶好酒，定要跟吴老三喝几杯。
许杏儿坐下之后，就左右扭头地找那个卖咸菜的小姑娘，好不容易看到了，赶紧抬手招呼：“这里，这里。”
许老三虽然觉得点了这么多菜，没必要再买什么咸菜，但是见女儿想吃，念及她今天也受了惊吓，就掏钱给她买了碟辣萝卜干，又问：“还要不要别的什么？”
许杏儿探头在篮子里看看，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儿，篮子里的咸菜基本都卖光了，里面就只剩下几碟腐乳，连连摇头说：“这个就够了。”
山子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觉得远没有许杏儿做的好吃，见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故意不说话，装作仔细品尝的样子，见她的神色有些发急了，这才笑着说：“放心吧，没有你做的好吃，差远了！”
许杏儿顿时露出笑容，颊边显出两个小巧的酒窝，把萝卜干挪到一旁，指着桌上的菜说：“山子哥赶紧吃菜。”
许老三见山子和杏儿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用不着自己照顾，便端着酒杯冲着吴老三道：“三爷，今个儿多亏了你和山子，不然我一个泥腿子，来了城里也肯定抓瞎了……杏儿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她娘定是受不了的，我也……”他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
许杏儿听得心酸，靠近许老三，搂住他的胳膊道：“爹，我这不是好好的，过去就过去了，别想了。”
“三哥，你这不是叫不等于是骂我么？”吴老三说着也端起酒杯，“且不说我跟你家老四的关系，只说如今杏儿是我徒弟，人又是从我家被抓走的，我怎么能放着不管。”
许老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手给吴老三再次满上，“今个儿太匆忙了，等回去以后，我再带着杏儿登门道谢才行。”
“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外道。”吴老三抿了一口酒，歪头瞥见许杏儿和山子头挨着头正在低声说话，笑着对许老三说，“咱们俩家指不定还能再亲近些呢！”
许老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连连摆手道：“这种玩笑话可莫要说了，且不说门户高低，杏儿那么个黄毛丫头，脾气又泼辣得紧，哪里敢高攀。”
“哈哈！”吴老三把杯中酒喝干，见山子冲这边投来关切的目光，不由露出个坏坏的笑容，再抬眼看杏儿，虽说有些瘦小，但五官能看出很是端庄清秀，小小年纪就很镇定，有自己的主意，脑子也不笨，其实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山子对两个大人的话还是听到了一耳朵，看见三叔冲自己坏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悄悄打量杏儿的神色，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听到，便抬手给她夹了块排骨道：“你多吃点儿，今个儿一大早赶到城里，又在县衙里呆了那么久，肯定早就饿了，别只夹萝卜条吃。”
“花钱买来的，总不能浪费。”许杏儿说着又把筷子伸向萝卜条。
山子端起萝卜条，转手放在吴老三面前道：“不会浪费的，我三叔最喜欢吃萝卜条了。”
“……”吴老三无语地朝山子看了一眼，这死小子，天天蔫儿损，也不知道心里都憋着什么坏。
“我爹特意请师父吃饭，怎么能让师父吃萝卜条呢！”许杏儿伸手拍了山子一下，嗔怪道。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吃萝卜条。”吴老三见山子盯着自己，连忙夹了一筷子萝卜条塞进嘴里，脱口而出，“这什么味儿啊，比杏儿做的差远了。”
“师父，快别吃这个了，这么多菜呢！”杏儿赶紧把萝卜条端开，把装着排骨的盘子换到吴老三面前。
山子见状把干脆把萝卜条放到一旁道：“你等会儿不还要去表示关爱么，正好把这个也一起送过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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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安生吃饭，哪儿那么多话。”许老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杏儿碗里，“一会儿赶车先把你师父和山子送回去，然后咱俩再回家。”
许杏儿听了这话，赶紧伸手在下面捅了山子一下。
山子连忙道：“叔，你别客气，我三叔下午在城里还有事儿，我跟着你们一道回去，然后我正好去山里逛一圈回家。再说你们出来这么久，婶子在家肯定也惦记着，她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也不轻快。”
吴老三正在喝酒，听了这话刚要说自己下午没事，被山子在桌下一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头应和道：“是啊，我下晌还有事，你们不用管我。”
许杏儿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吴老三，奇怪地问：“师父，你下午还有事？怎么昨天没听你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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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子白了他一眼，加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碗里道：“既然下午要去办事儿，许三叔又点了这么多好菜，你赶紧多吃点儿。”
许杏儿按下了许老三还要继续斟酒的手，把酒壶拿到自己身边放下说：“爹，你下午还要赶车回村，师父还要办事，都别喝太多了，等回去以后找机会再喝个痛快。”
“嗯，杏儿说的有道理，多吃菜，酒就少喝吧。”许老三听女儿这样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对吴老三道，“我家有瓶上好的药酒，当初是杏儿姥爷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也放了好几年了，现在肯定更好了，你对药材也懂得很，到时候尝出什么名堂来，正好能跟我说道说道。”
“呦，老丈人送的药酒，那咱俩一起喝可不合适。”吴老三仗着两个孩子还小，肯定听不懂，冲许老三调侃道。
“你想多了，是个跑山的老朋友送给我老丈人的，说是强身健体的。我老丈人平时很少喝酒，身体又一直很好，知道我好喝两口又舍不得买好酒，就让杏儿娘拿回来给我，我闻着酒不错，里头又泡了不少好东西，就一直没舍得喝。”许老三笑着说，“到时候我拿去找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药效。”
吃过晌午饭，几个人就分了两路，吴老三去城里有生意往来的药铺谈事儿，许老三赶车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到家后，许杏儿直接进屋去找叶氏，见她果真没有怀疑什么，听说两个小的今天也十分乖巧，这才放下心来说：“山子哥想趁着赶集前再进一趟山，说不定要在山里过夜，咱家还有吃食么，我去给他收拾点儿带着。”
“有，晌午做的土豆炖豆角，还有烀茄子，橱里还有两掺面的卷子，咸菜你自己去缸里捞……”叶氏一边说一边想要下炕，“就剩下两个卷子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要不再给他做点儿什么？”
山子在灶间听见，赶紧道：“婶子，不用麻烦了，许三叔晌午请了午饭，吃得饱饱的，我就带两个卷子，捞块儿芥菜头就足够了。”
这当口锁儿醒了，叶氏只好去抱孩子，然后对杏儿嘱咐道：“把菜也都装上，干吃卷子多噎得慌。”
“娘，你放心吧。”许杏儿一边应着，一边在橱里找到剩菜和两掺面卷子，捞了块芥菜疙瘩切成丝，一并放在篮子里，用盖布盖好交给山子。
山子略有些无奈地看着许杏儿道：“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得了多少。”
“我只是觉得她那么一个孩子在家，又刚死了娘，心里肯定怕得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吃喝，等她爷爷奶奶回来以后就好了……”许杏儿越说声音越低。
“知道你心肠好。”山子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伸手接过篮子，“你今个儿又累又吓的，早些休息吧，我去送完东西就回家了，明个儿就别上山了，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赶集。”
山子出来之后，按照杏儿说的路线，来到洪家门口。
洪家院子不大，杖子夹得有些七长八短，大门是几块木板胡乱拼起来的，有的地方还露着一指宽的缝隙。
院子大门紧闭，外面却没有上锁，山子伸手稍稍用力却推不动，应该是从里面锁起来的，从缝隙朝里面张望，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些被踩脏了的白幔儿和纸钱儿，想来应该是洪祥媳妇出殡后就没收拾过。
山子将篮子挂在门环上，抬手敲了敲门，然后飞快地离开。在路口拐弯之后，他停下脚步注意着后面的动静，先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怯生生地问外面是谁，过了半晌才听见有人打开院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讶声，随后听着人把篮子拎进院子，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转身离开的山子并不知道，在他走后片刻，有个小小的身影跑过转弯处，手里提着篮子，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前方的转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