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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我心照明白,明白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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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赶紧放开她!”

    一声强忍着颤悚的恐惧,如惊弦之弓绷紧欲断的声音从侧边低喝出来。

    舞乐瞧着虞子婴被惰暧昧地用一指轻挑托腮,目光兴味趣致地在她脸上视巡,那姿势,那神态,那距离,那调戏良家的浓浓氛围,终于憋不住怒发冲冠为红颜,冲了出来。

    惰转眸,淡淡地瞥了色厉内荏的他一眼。

    那一眼,令舞乐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前一秒感觉温暖如春,这一秒却忍不住想要颤抖。

    那斜飞潋滟的长睫像羽扇般密密匝匝,至眼角延长入末梢,岑懒柔媚,流泻出一丝高雅不可攀附的冷漠入骨。

    要谈惰皇对舞乐这个人的感觉,那就只有一个字——烦。

    惰此人心性虽温吞厮磨,爱好细致筹谋,精准慧击,且耐心十足,像这种类型的人一般喜恶感很淡,对谁都属于陌生而忽略的态度,但对舞乐的感觉他却意外很明显——烦。

    像入厕的苍蝇盘旋于顶,撵不走,拍死了又得糊一手污。

    他对他的烦也可以变成实打实地充满恶意,不像傲慢一样,如小孩子恼火,只懂得过过嘴瘾。

    置于他具体“烦”他些什么,他也懒得细致去考虑了。

    ……估计,是发现他跟虞子婴扯上一种令他感觉十分麻烦的关系开始,便对这个人直观的性质一并变了。

    “你~再说一遍?”

    耳畔传来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低吟,似随意拨弄的几缕琴音,每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却令舞乐随之颤动。

    舞乐为何如此害怕惰?

    只因,他曾在他的手下做过事,虽然算不得有多了解惰,但对这个人的全部记忆皆是黑灰色的、绝望的、痛苦的、寒冷得没有一丝温暖。

    他想,他这一生最黑暗、最恐惧的事情皆是来自于他。

    心魔,这个人仿佛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心魔。

    ——

    要说这么怕他还敢挺身出来撂话,他对虞子婴那绝对是真爱。

    “你……你别碰她……”

    惰的视线扫至他簌簌抖动的双腿:“哦,腿被接好了?想必是师兄帮你的吧,这世上啊估计也只有他有这种本事了。”

    一提到腿的事情,舞乐的脸刷地一下惨白,双唇轻颤,眼神直愣愣地放空,仿佛觉得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意再次袭卷全身,他双腿越来越痛,像被剜肉剐骨,每一根血脉冰结逆流,痛得令他怀疑他的腿是否再次坏掉,整个人无法站立,双腿膝盖一软踉跄地跌倒。

    他的目光下意识慌乱地四处寻找虞子婴,嘴里破碎哽咽地喊道:“婴……”

    看舞乐被惰像猫逗老鼠一样欺负,这一次,虞子婴倒是并没有急着出面。

    有些创伤后的心理障碍还是需要快刀斩乱麻解决才行,另外她也觉得像舞乐这种医术型技能点满,但武力值呈负数的后勤人员,却总爱随便出头挑衅的行为的确需要遏制一下,否则哪一日她不在,他真的会死在你这张毫无拦截的嘴上。

    另外,她相信,惰亦不会愚蠢到在她面前再次对他动手。

    虞子婴有其考量,稳而不动,但傲慢对无法平静面对这刺眼的一幕,他贵气又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冷笑,声音清冽,如同千年寒冰:“惰皇,你当真以为天元国无人了吗?”

    “至少没有一个叫舞乐的人吧。”惰淡而笑之:“我可记得……刚才是谁说要恩断义绝,一转眼,这‘恩断义绝’的人便要替‘抛家弃国’的人出头,这世间的事末勉太反复无常了,连这种话都能当是戏言一般转眼便抹掉,这就是你们天元国人的作派吗?”

    惰轻懒挑眉,在夜色内,有些散漫,有些幽暗危险。

    傲慢倏地一噎,黑沉着一张白皙俊美面容,经历之前那一出决绝散伙的宣言之后,他的确失去了替皇兄出头的立场,于是他将视线果断地转向虞子婴。

    他是没有,但她肯定有。

    刚才她不是还在跟他宣布,皇兄从此便是她腾蛇一族的人吗?

    虽然从面容身姿上来看,她那副柔弱又干净像未成年少女一般的模样,虽然瞧着有些不靠谱,但当她“靠谱”的时候,却绝对能够有能力做得到任何事情。

    “起来。”

    虞子婴面无表情,她没有理会惰跟傲慢他们之间的口舌之争,亦没有回应傲慢若有似无的高压施迫的视线。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舞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舞乐仿佛全身痛得不得了,眼白布满血丝,用一种依赖而难受地眼神紧紧地盯着她,渴求,恋慕,等待被救赎的仰起脸。

    虞子婴是知道的,一般而言,人体在受到某种创伤后,会引起精神心理疾病的产生,而这种创伤势必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引起的,比如突发事件引起的事故,总之刺激性比较强的事件往往会在心灵受到较大的创伤,而这些创伤会一直很大程度萦绕与影响此病患的生活与情绪。

    一般创伤疾病会演变成三种情形,或闯入性症状,或回避行为,或对周围环境的持续性警觉性增高,明显这三种情况舞乐都有,所以毫无疑问他已经患上了创伤后心理疾病。

    要说这种心理疾病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重不立即危及其生命,但长期下去却会给他的生活带着某些巨大的困扰。

    虞子婴观察他,他眼睑下总是带着浓重的黑青,眼角下耷,两颊晕黄干涩,这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情况。

    他每次在行走时,总会下意识将腿轻提轻放,他的腿或许已经治好了,可他的心,却从没有好过。

    他竭力避免谈论他受伤时的情景、感受,如遭遇过车祸的人对再次看到车祸时远远回避,不敢靠近,以免再次受到创伤性的体验,甚至别人提到车祸时他都不敢继续听下去而回避,以免使他回忆起创伤的具体内容。

    而这一次,惰的出现就像是将他一直逃避的事情全部揭露出来,让他无法再回避曾经的创伤。

    他虽害怕、胸闷气短、出汗、震颤、坐立不安,但到底还是保留着一丝尊严,所以既然眼下有机会,她就干脆一鼓作气将他的“病症”给医治了,亦算是感谢他替她照顾华铘跟老乞丐。

    “起来。”

    她语气森然加重了几分。

    听着脚步声靠近,然后是熟悉的黑色衣襟下摆、清淡似新雪般空灵的气味……看到她,舞乐忽然就冷静下来,脑子里那些杂乱惶恐的情绪,像阳光下的雾,迅速消散。

    “婴……”他如荡在水中漾啊漾的双眸颤了颤。

    “起来,你的腿早就已经好了,你是医者,你该知道的。”虞子婴黑幽的眼神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令他的心在动荡翻滚中逐渐平熄的风涛海浪。

    是啊,他的腿早就已经好了。

    舞乐怔怔地垂下视线,看着他那一双微微蜷缩着的腿,接着,他感觉痛意仿佛如潮水一样褪去了,他先前麻木而僵硬的肌肉放松,他稍微动了一动,接着撑着地,一点一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没错,我已经好了,不再是个瘸子了,我好了……”

    他站起来,长发如绸缎垂落肩头,漂亮的侧脸上,眼睛里闪动着盈盈璀璨輝目的光泽。

    他终于能确信自己是好了。

    虞子婴点头:“嗯,你已经好了,所以你可以大步地走路,用脚底去丈量地基硬度,可以想去哪里就走到哪里,不需要顾及,不需要害怕。”

    “嗯嗯。”他小鸡啄米地连连对着虞子婴点头,咧开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

    虞子婴则静静地看着他笑,眉眼舒展开来。

    他终于“好”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多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傲慢虽说刚才是想让虞子婴替舞乐出面,但如今看到她如此“尽心尽力”,心底又是一种燥烦,沉闷难受。

    惰亦看出虞子婴对舞乐的维护之意,但他比别人看得深,他知道虞子婴看舞乐的眼神并没有男女情愫,反而像长辈或亲友那般温厚亲善的关怀,亦不再触其霉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无相的情绪算是最稳定的一个,毕竟他比谁都要更了解虞子婴,她的每一个想法他都能够理解、包容并支持。

    老实说,这一刻,他们三个人,多少都有一些嫉妒舞乐受到的“特殊”待遇。

    他们知道虞子婴有一颗最复杂的大脑,但却有一颗最简单的心。

    她要对一个人好,那绝对就是真的好。

    无相虽然知道,但也不想去看这塞心的一幕,他冷静地转移了视线。

    “惰,即使这么多年,你仍旧一点都没有变,鹰谷内你种下的那一株扶桑树,怕是已经开花结果了。”

    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着无相周身,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他肩头飘落了一两片不知道哪里落下的粉色的花瓣,无暇的透明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更显其飘逸出尘,长及膝的漆黑的云发清丽而隆重的倾泄了一身,发束红色绦带直垂而下,随着微风似水般摇曳流动,在空中似乎也击起了细小的波荡。

    同样穿着一身白色,无相是庄重而明净,以澄澈虚灵的胸怀,高远幽玄的玄学意味去体悟自然,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草木鸟兽呈现出一种光洁清新、明净空灵之美,由内而发。

    但惰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气质,他的白透着一种雪霜冷意,空洞色秀,仿佛温柔的秀色,像是空旷洗涤一气,但实则只为掩藏深处最糜烂空气中弥漫着舒雅慵懒的靡丽香气,空诸一切,令人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

    听到“鹰谷”两字时,惰的神色飘忽了一下,似在追忆一件美好而纯粹的往事,亦像是在咀嚼点点催毁没来得及被遗忘的过去。

    表情上看似风清云淡,但实则遍布冷森无情。

    “我以为它早就已经枯死了,原来,它还活着。”

    他的语气有一些遗憾意味,委婉余味,就不知道他这一句遗憾是遗憾它还活着,还是遗憾没能够早一些回去瞧瞧。

    无相淡然以对:“的确活着,我以为……总有一日,你会回去原地看看它,毕竟当初你为了令它活着,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可惜这么多年来,你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他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但其中的含义亦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惰颔首,眸光微弯,凝视着某一处空气:“是啊,的确花耗了许多,那几乎是用尽了我这二十几年最冲动,最精力的部分,可惜啊,比起我的尽心尽力,它始终更适合你的方式存活。”

    “因为你觉得你的付出变成了一种愚弄,所以你最后在水中下毒,想借此毁掉它?”无相沉肃地盯着他。

    惰弯唇无所谓一笑:“或许是吧,毕竟都是那么久的陈年往事,也或许是……我想测试一下,它的生命力究竟有多强盛,活下来的话,我便不再要它了,若死了,至少到死之前,它都还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两人的家常内容看似叙旧聊天,却总透着一股刀剑夹击的意味。

    当然,大部分都是惰在施放“刀剑”,无相“夹击”。

    虞子婴跟傲慢听着两人的话,总觉得话中有话,像是某中暗喻,虞子婴觉得,无相主动提起这一番话的意思,是在提点她某些关键。

    “这一次,你对虞子婴特别关注,是因为我的缘故吧。”虽然是疑问句,但却用的是肯定语气,兜兜转转,无相终于将话题拉入了正题。

    “……”惰似顿了一下,他看着无相,神色有些恣意而阴郁,夜色树荫映着月光经风梢吹过哗啦啦砸在青石地板,亦撒落于他眉眼间,将其半边脸笼罩在一片阴沉的阴影黑斑之中。

    “或许吧,从小但凡师兄感兴趣的,我好像都会随着感兴趣,可惜,没有一样能够从你手中夺得过来,比如师尊无条件的宠爱,像你天生强盛的气运命术,我渴望学习的师承……每一样,每一件,最后都只落在你的手中。”

    他伸出一只纤白、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落在月光下,白得几乎透明玉骨漂亮,他虚拢于空气,最后紧紧地攥住。

    无相叹息一声:“你总是不满足握在手中的……”

    “不是不满足。”惰极轻极快地打断了他,面无表情:“而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但这些都是你需要的。”无相回视他的目光,沉重道。

    “凭什么我的人生都必须由你跟师尊来决定,你们觉得是对我好的,可我却觉得很荒芜、很冷、很空……”惰倏地阴戾下眼色。

    “惰,这么多年了,你对我避而不见,我便知道你依旧如原来一般固执而偏激,你所追求的‘活’,仅是一种躯体的存活,你的心,你的魂,早已跌入了耳鼻地狱。”无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字字珠玑。

    “不管是怎么样地活着,至少我现在仍旧活着,能感受到春夏秋冬,能知道饿饱冷暖,师兄,你也不必要费心游说我了,我如果能听得进去,早十年便不会选择叛出师门,当时,我虽一心想杀了你,却总是不能如愿,你说,像你这种天生拥有如此好命的人,如何懂得我们这种每日活得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担心一步踏错便彻底消失在世上的人的心情呢?”

    为何当初他想杀了无相,他没细说,但在惰的眼中,无相明显就是与他完全对立、对决、反而的存在。

    一光一暗,一阴一明,无法共存,无法融洽。

    无相知道惰对他抵触厌恶的情绪,凭他是无法说服他的,所以,他将希望寄托于虞子婴身上。

    惰刚才无意中提到了“我们”两字,以往他只是“我”,并无“们”,这说明在他心目中,早已将虞子婴划入与他同样的世界内。

    说实在,这两人的处境如此地相似,也难怪他对虞子婴会如此执着,而他的存在,更加加深了这种执拗,令他不惜拿出整个异域当代价来将她从他身边抢走。

    惰对他一直“耿耿于怀”,他是知道的,这种“耿耿于怀”随着年月的变迁,随着师傅最后弥留之际只允他一人听从遗嘱,随着惰势力的渐渐庞大,丰羽渐满,惰对他的“耿耿于怀”,最后变成了如梗在喉,欲除之而后快。

    无相其实知道,惰一直需要的是一个懂他的人,一个与他感同身受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对他说教讲道的人,大道理谁都懂,但很多都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痛的。

    如他之前所言,他的那个世界太辽阔,也太过空旷了,无边无际的灰色国度,里面却只有他一个人在徘徊行走,这未勉太孤寂了。

    “罢了,因为不曾经历,所以不了解,若这是你认为的理由,那我无法可说了。”无相说完,视线不着痕迹地瞥向虞子婴,荧荧隐隐,墨眸透着某种光泽。

    虞子婴接受到无相的视线,起先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便点了一下头。

    ——他将你当成同伴,只有你能够触及他的心灵,劝导他向善,重新迈入正道便靠你了。

    ——放心吧,虽然并不愿意攻略他,根据你以上提供的一系列“材料”,我已有了大概的攻略路线图了,勉强地应下吧。

    好吧,有时候即使是心有灵犀的两个人,也不会总在一个频道待着的,一个只想着让她诱其向善,至少别让他再给他使绊子,但另一个则直接将事情晋升为攻略范围的高大层面。

    “无相,将人给我。”虞子婴突然出声道。

    无相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子婴,夜色已晚……”

    “我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时间紧迫。”虞子婴表上这么说,其实心道:惰跟傲慢这两人都寻藤摸瓜地找来了,估计不用多久时间,其它人亦会闻迅而来,今晚想好好歇息睡一觉,简直就是妄想,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抓紧时间办正事去。

    她一走,她不相信,在举国维艰九洲羅难时,他们还能腾得出时间满世界来截堵她。

    想必无相亦猜到虞子婴在想什么,他便也不再多劝,只道:“你办你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的。”

    他侧过身用眼神向身后的狐十示意,狐十领命,几下起落消失后,不一会儿,狐十便将殷圣的娌奴提拽了过来。

    虞子婴看着被摔在地上,匍匐爬起的娌奴,她虽睁着一双眼睛,却表情完全形同木偶一般,失去了灵动与魂魄,呆讷不已,她疑惑地看向无相。

    “狐兑帮你稍微调教了一下她,她现在已经很‘温驯’了,你若有什么事情想问想知道的,她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你。”无相温声解释道。

    虞子婴闻言略感惊喜,她之前还正愁怎么让这个铁打的嘴的娌奴开口呢,偏不想无相已先一步替她解决了难题。

    诚然,凭她的能力想让娌奴开口亦不难,但这毕竟仍旧需要时间跟耐力去实施,如今有人替她代劳,何乐而不为?

    所以说啊,无声又无息,出现在身边,大冬天里,无相就是虞子婴的暖心小棉袄啊。

    “谢谢。”她穿着一件黑色襦褂裙,深紫色皮草绒绒廓镶一圈,更衬得她皮肤新白如雪,若许是寒风吹久了,苍白的小脸白透皮肤微红,依旧面无表情,却不再苍凉冰冷,柔顺的额发垂落下来,有一种愣愣的可爱,简直萌萌哒。

    低柔细软的声音,简短两字,带着虞氏特有的平仄语气,却撩得人心头又痒又舒服。

    无相微微失笑:“在外,要记得别忘了多联系。”

    “嗯。”

    “九洲天气巨变,忽骤冬,忽变夏,随时注意天气,冷热交替时,要注意身体。”

    “嗯。”

    “到了能传递信息的地方便留下个口信,我会令人送去一些时令花茶和炖好的滋补品,你……记得多补补,别太劳累了。”

    一想到虞子婴的身体,无相就该叹息,十六岁在九洲对无论中原还是异域来说,都不算小了,但她的身高不论,却连女人该来的月事都……嗳……

    “嗯。”

    听着这两人你说我回的熟悉对话模式,不知道为何舞乐诡异地想到之前虞子婴跟老乞丐之间的对话。

    别说此时的无相仿佛就是老乞丐的附身,瞧瞧这语气这神态,都几乎一模一样去了。

    难怪虞子婴之前说她能懂老乞丐的意思,敢情她将老乞丐当成了无相大师的翻版。

    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舞乐眼神古怪又探索地盯着两人,一下看这个,这下看那个。

    比起对待老乞丐,虞子婴明显对无相大师的态度,好像更加亲昵一点,她眉眼俱停留在一种很自然的状态下,这表示她很放松,很自在,这是面对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过的态度。

    舞乐酸溜溜地腹诽——莫不是婴缺少父爱,而无相大师心胸广纳包容,待人接物温柔体贴,莫不是婴是将无相当成父亲一样尊敬?

    这么一想,舞乐顿时心情豁然开朗了。

    “婴,我会替你照顾好老乞丐的,我等你的消息。”舞乐凑上前,看着她眼巴巴地道。

    “嗯。”

    “华铘。”虞子婴掉头转向佛塔门口处,那里有一道身影映着光,折射出一道影子出来。

    华铘一愣,没想到虞子婴会叫他,之前他其实一直躲在暗处不敢现身,亦不知道是因为虞子婴还是因为惰皇。

    他从塔内走出来,略有些不自在,他尽量让自己的余光别扫到存在感极强的惰皇那边,直直地看着虞子婴,指着自己鼻尖:“你叫我?”

    “我有一件事情要交待你去办,你过来。”虞子婴道。

    华铘本想说,小爷凭什么要听你的,可一看到她那严肃的脸,所有不服的话都梗在喉中。

    过去后,虞子婴背对着所有人,与他口语交待一句话后,便出声道:“办完就回族去。”

    华铘表情一滞,下意识反驳道:“我不回去!我还没在干出一番……”

    虞子婴极快地打断了他:“华铘,回华族去,然后……”她停顿了一秒,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启唇道:“我会亲自去拜访的,到时候关于你的梦想,你族人的愿望,我都会倾耳聆听的,所以,你必须回去,就算要出来,亦是堂堂正正地出来,像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你功成名就,亦不会得到族人们的祝福的。”

    ------题外话------

    舞乐接下来的戏份估计没多少了,轮到惰的主场了,这里多少提了一点惰跟无相的过去为攻略做准备,惰难度系数较大,最主要是如何将他对虞子婴的看法扭转,在这里稍微解读一下内容,为何无相要提到过去的事情,其实他是在旁边敲点虞子婴,惰对虞子婴的感情并不单纯,就像那一颗扶桑树一样,他当初付出再多,一旦他觉得变质,最终还是遭到他无心而毁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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