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洪荒战神 > 第三十九章 地冥阴火

第三十九章 地冥阴火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洪荒战神最新章节!

    丹霞山正魔大比,因着大雪山的白眉老祖和苍莽山朱云灵双双身死当场,而不得不改了期限,早先聚集在此的修行中人也都离开丹霞山,向着中原腹地河南灵宝镇行去,等半年之后的那场正魔对决,自是不提。

    自大日老祖携了魔道中人走后,正道众修士也随之散了去。

    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待得出了丹霞山境,都未当下回归山门,却是联袂向着大雪山的方向去了。

    大雪山出了如此事情,他等即便相帮不上,又怎能不去?要知东昆仑和蜀山两派与大雪山渊源深厚,蜀山现今的掌教夫人更是白眉老祖的孙女朱云月道人。适才白眉老祖忽然出现,与地仙刁莫斗法,斩杀那金昊道人,而后身死于此,其间不过瞬息光景,让人来不及反应。

    其后朱云灵又被五行宗逼迫,竟然自爆道体元胎而亡,两派掌教向来也与大衍宗交好,都熟悉这温柔贤淑的云灵道人,见得朱云灵身死于此,当下就是怒气冲天。

    然而他等都有宗门基业的责任在身,自然不敢随意妄为,一来顾忌地仙积威,二来也怕跟那被地仙罗汉追捕的天启扯上关系日后遭灾,终究没敢与五行宗叫阵相斗,却恨上了蛮横霸道的五行宗上下,对此番正魔相斗的主人蔡经也心存大不满,若非他这主人一直袖手旁观,五行宗又怎敢在丹霞山的地境内行此恶事?

    心头这般怨念不提,两派中人退出丹霞山后,自然要赶忙往大雪山一行,去祭拜一番白眉老祖,否则日后怎能安心?

    东昆仑与蜀山众人都是修行高人,驾驭剑光,速度极快,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得缥缈宫所在的大雪山。

    等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到时,缥缈宫掌教玉德道人正在缥缈宫大殿之中与门中大雪山各峰商议,准备召集门人为老祖送葬。

    大雪山缥缈宫大殿内一片愁云惨淡,知晓了此事的众弟子皆是哭嚎,便连那在丹霞山强压了情绪的云空道人,此时也不由痛哭出声。

    玉德道人遣云星道人将东昆仑和蜀山诸人接入山门幻阵,东昆仑和蜀山那几人见得这般情景,也尽都心伤落泪。

    东昆仑玄明道人一向敬白眉如师,先前亲眼看着白眉道人在身前惨死,心头又是悲痛又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不已,此番进了大雪山,睹物思人,心头越伤。

    东昆仑紫罡道人也带了灵光道人回山,待得几人入了缥缈宫大殿之后,起身相迎德玉德扫得一眼,发现紫罡道人身后只随了灵光单身一人,面目呆滞,他心头便是一痛,连忙问那灵光:“灵光,你母何在?”

    灵光道人闻言,那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动,接而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再转动得一遭,看着玉德道人,低声道:“母亲,母亲。”

    他喃喃两句,目光之中恢复了几分清明,当下便扑到在地,嘶喊道:“我母亲被五行宗那贼子逼迫而死!”

    大雪山几人一听此讯,都是一怔,接而云空与云星二人又哭嚎出声:“我大雪山向来秉持正义,敬天地三清,不敢稍有差错,为何遭此劫难,为何遭此劫难啊?”

    玉德道人自然也是面色灰白,猛地坐倒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大殿之中,无人言语,云星和云空二人将地上灵光拉起来,三人却是对视哭泣。

    “若不报此仇怨,我云空当为天雷亟灭!”云空道人哭泣半晌,转身拜倒在大殿正后方白眉老祖遗体之前,以头抢地,接而那云星道人也默默拜倒在其身后,大雪山各山各峰都相继拜倒。

    玉德道人扫得一眼,接而上前走到老祖遗体之畔,拜倒在前,喃喃自语道:“老祖,老祖,我该怎么办,此般仇恨,比天高比地厚——只是,您要我等百年闭山不出,我又怎能违背?”

    玉德道人喃喃自语半晌,恭恭敬敬得拜了三拜,起身转头看着门下众人,沉声道:“自今日起,我大雪山一脉闭山百年,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

    向来对玉德道人言听计从的云空道人此番却插口道:“师尊,那五行宗欺我太甚,先杀我祖,又逼杀我表妹,我怎能忍受!”

    说话间,云空道人已然泣不成声,却是想到了那逝去的二人,抑或是想到此番仇人神通广大,想要报仇难比登天。

    “此乃老祖遗愿,谁人敢于违背?”玉德道人须发皆张,淡金面色瞬息变作红色,却是气盛之极,也不加掩饰修行,一股强悍气息毫无阻滞得自玉德道人身上窜出。

    大殿之中众人都被玉德道人这忽然爆出的气势震了住,无人言语,东昆仑玄明道人双目电闪,半晌才缓缓道:“原来玉德道兄早便修得力境大乘,若再精修数年,定能突入气境,老祖也总算后继有人!”

    “定不能辜负了我大雪山这份基业!”玉德向那玄明道人道,接而他转过身子,扫过门下各峰子弟,目光落在云空道人身上:“云空,我且问你,我大雪山可能抗衡五行宗么?”

    云空道人伏倒在地,却不言语。

    玉德不理会他,接而道:“那五行宗有地仙坐镇,老祖都因此身陨,何况我等晚辈?老祖遗言让我大雪山闭山百年,是想保住我大雪山缥缈宫的这份基业,你等莫非连老祖的这份心愿都要违背?莫非便不顾及我缥缈宫两千余年的基业么?”

    玉德道人说到后来,已然是厉喝出声,哪有平日那温文沉默的半分模样。

    过了许久,地上那拜倒的云空道人方才开口:“师尊之言,自然是不错的,云空纵然愚钝,也能领会得,然此仇天高地厚,一日不报,我一日不得心安,望师尊将不屑第子云空逐出师门,至今而后,云空所为不敢牵连大雪山!”

    “你糊涂!”玉德道人指了云空道人的面喝骂,接而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叹了口气:“此事稍候再议,我等需先把此事通知苍莽山大衍宗才是,还有云月!”

    云空道人默默得起了身,低着头,目光之中哪有半分悔改?心头暗自道:若想找那五行宗报仇,依我修行,自然是无能为力。传说中我门内有位得了大修行的长辈在西极之地瀚海狂沙,此番必定要寻得他为我缥缈宫做主!

    云空道人心头有了这般想法,又害怕玉德道人阻拦,便暗自乘着众人商谈之际离开了主峰大殿,悄然出了山门,驾驭剑光,向那西极之地而去,这一去,差些就在那狂沙风暴中断送了自己性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得玉德道人言及云月,蜀山齐冥掌教连忙接口道:“我已飞剑传讯回蜀山分说此事,让云月快些过来,此事不劳掌教费心了!”

    东昆仑门下的紫气道人上前一步:“我与道元道兄相熟,这便去通知大衍宗,掌教不必再选派人手!”

    “如此,就有劳了!”玉德道人也不客气,点头应是。

    紫气道人应过之后,当下便驾了飞剑,剑光飞遁,向着苍莽群山行去。

    至于大雪山诸人,则商议准备老祖后事。

    大雪山缥缈宫大殿之中,无人注意到,蜀山的蓝玉道人一直盯着风玉师兄妹身后的灵根道人,若有所思。

    ——

    再说东海烛龙岛上,天启以虚空化灵法门硬生生得炼化刁莫,这虚空化灵乃元道上乘法门,连真灵都未放过。

    化去地仙刁莫,天启将所得精髓炼化入体,功行竟然又进得一步,跨入天地战魂第三重境界,此刻论境界层次,天启已然不输于仙门地仙,若是拼斗,甚至已然不再大乘地仙之下。

    然而,天启却依旧无法看清那东海散人丹风子。

    天启打量丹风子之际,丹风子却也在打量这少年,半晌,丹风子先开口道:“你既然修行元道,不管师承何人,你我也算同道中人!”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半晌才点头道:“你有甚话,但说便是!”

    “你俗家姓氏可是刘姓?”丹风子忽然问道。

    天启面上微微一变,却点点头:“正是!”

    “你无需紧张,我不仅知你俗家姓氏,还知你承继了汉刘宗室的嫡亲血脉!”丹风子一字一句得道:“此番事了,你能否跟我去一个地方,帮我一个忙?”

    天启暗道:这便来了。

    他笑了笑,眯着的双眼缝隙里透着淡淡的光,问道:“什么忙?你说便是,不过我自幼参天道,与我大道无关者,我不为也!”

    丹风子大笑:“我既然知你出身来历,自然晓你性情,我先问你一言,你得认真应我!”

    “我尊天道,心不存伪!”

    “我知你曾上净土宗白莲秘境找寻道生大师的足迹!”丹风子正要开口再言,却被天启打断。

    “你可知道生大师于我关系为何?”天启微微笑着,插口问道,虽然面色淡然,目光之中却闪着异样神采。

    “你莫试探我,你修那洪荒巨人法相,道生与我门下却是以兽入道,修洪荒兽体,功法自然不同,不过同为元道,且你机缘巧合得了道生所留那木经罢了!”

    “以兽入道?你对道生之事倒是了解的紧”天启想起先前自黑木经中所得讯息,道生的确是身化独角黄蟒,所谓洪荒兽体,兴许便是那独角黄蟒,且听他话语,也不知我修行来源与道生的渊源。我二人虽然修行法门不尽相同,然而我那天地战魂法门却是自道生所留的黑木经内得以补全,内里关系当真复杂。

    丹风子旋即笑道:“这天下间,对道生事了若指掌之人,我算其一,便连那净土祖师慧远也是不知,道生之事暂且不谈!我且问你,你可想知道元道为何道?仙道为何道?”

    丹风子讲到最后一句,面上早没了笑容,严肃非常,双目带着淡淡的绿光。

    天启听得心头一热:“自然是想的,我自少年时得了法门,至今十余年,一直都在寻求线索,想要有一人能看清那前路如何!”

    丹风子话锋一转,看着天启那热切双眼:“等半年后正邪约斗事了,你随我去见一人,你之疑问,他都可解!”

    “何人?为何找我,你修行高于我,若你不行,我怎生能救?”

    “倒时便知,此事与修行无关,他所处之处与你血脉大有关系,只有你汉室后裔方才救的,且那地界非同一般,你汉刘一脉之中,除你修行可入那处,他人修行都是不及!”

    “就依你所言!”天启想都不想,当下便答应了下来,此事关系到他修行之道的秘密,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抑或是根本就是个骗局,他也定然会去。

    丹风子心头欣喜,便大笑出声:“等半年后正魔约斗一过,你我便启程!”

    “甚佳!”天启点头,接而面色冷寂下来:“现在你先帮我走一遭五行宗,如何?”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丹风子点头应是,淡笑道:“若不灭他满门,怎能显示你我手段!”

    如此商量得一番,三人便先出了烛龙岛外围幻阵。

    此番天启修行再进,命窍更融得几分,大衍神算又有进展,只是依照神算法门将先天灵龟壳佩戴己身,便乱了阴阳气运,不惧他人推算,也无需再钻入先天灵龟壳内。

    丹风子与刁莫道人相识多年,自然清楚五行宗山门所在,他带了九首道人和天启二人行得一个时辰,就到了五行宗所在的四明山境内。

    待入得四明山,丹风子降下遁光,与九首道人和天启笑道:“道兄稍等!”

    说话间,丹风子自背后取出那丹青狼毫,虚空一画,笔尖之上就勾勒出一个人影,散着淡淡的水墨光彩,恍若一幅水墨人描。

    待得最后一笔勾出,丹风子嘿然一声,收笔轻轻在那水墨人影上一拍,那水墨人影随了丹风子这一拍轻飘飘得上前附在天启身上。

    等淡墨光彩一闪,天启已然化为那刁莫生前的模样。

    天启伸手点在虚空,化出了一面水镜,看得一眼,哈哈大笑,身子一摇,身上那淡灰色的长袍也化作一件黄色的道袍,正如那刁莫道人一模一样,端得是仙气飘绕,有道全真,只是此刻大笑,面色越发狰狞,看着让人心寒。

    九首道人也自惊奇,道:“此法果然玄妙,能变化他人模样还是小道,能化人气息却是了不得!”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那笑声之中却是显出无限杀机。

    稍顷,天启施展法门将九首道人收入先天灵龟壳内,而后丹风子走到一处羊肠山道处,伸手在山道侧旁的石壁上一怕,施了幻阵法门,眼前那羊肠小道瞬息便销了去,接而显出一派秘境风光,周遭空气之中五行之力较外界躁动许多,正是千多年来五行宗弟子日夜修行五行法门而成。

    丹风子与天启刚入秘境,便有剑光自远方而来,那剑光远远便降了下来,正是看清了来者何人,不敢放肆。

    少顷,一道人施展身法行到两人身前丈许,拜倒在地:“老祖回来了,五宗各长辈都在丹山赤水天境外相商,我这便去通告!”

    “通告做甚,我等这便前去,你下去通知各宗弟子,汇聚丹山赤水天外的谷地,你家老祖有事通告全宗!”丹风子笑道。

    那弟子不过一普通的山门接引弟子,也不清楚丹风子是何人,听了丹风子之言,却是看向了天启所化的刁莫道人。

    刁莫袍袖一挥:“按着道兄之言去做便是,务必要全宗上下弟子尽都前来!”

    那五行宗弟子这才退了下去,推出十多丈,方驾了飞剑远去,却是去五宗各峰通报了。

    随之,丹风子引领天启向着四明山秘境之中的丹山赤水天飞了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那丹山赤水天之外,乃是一山谷,谷中气候温和湿润,与外大有不同。

    遁光一收,丹风子与天启落在山谷正中。

    天启向着周遭一扫,只见五行宗众人分了五阵,在山谷之内盘膝端坐,正商议什么。

    自四年前五行宗太乙道人因为愧对白眉老祖而闭入死关后,五行宗门内便没有了太字辈的弟子,各门之首都是下一辈弟子,各以金,青,冷,炎,坤为排行辈分,与其他道门大是不同。此时,五门长老尽都聚集此处,商讨丹霞山之事。

    天启一经出现,便盘膝在地,扫视得一眼,便闭上了眼,面色难看。

    冷门之首冷道人刚欲上前,便被丹风子眼神阻了住,丹风子淡声道:“尔等先且稍作,待得宗门弟子来齐,刁道兄自有话要讲!”

    “前辈稍候,待我去各宗催上一催!”冷道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甚好!”丹风子点头应是,也闭了眼。

    冷道人行过礼,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催各山门人快些到那山谷一聚,五行宗门下怎有人敢违抗地仙老祖的口令?是以听闻口令都放下功课,赶往那山谷。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山谷之中便聚满了五行宗弟子,约摸有三百余人,各自聚在本峰前辈身后,围拢了中央的丹风道人和天启二人,等候训示。

    “老祖,前辈,我五行宗门下三百一十三人,都到齐了!”冷道人吩咐各门各峰算了一番,而后上前向着那两位地仙前辈回道。

    天启张开双眼,向着四方一扫,笑道:“如此甚好!”接而他在腰下悬挂的饰物上轻轻一拍,一道金光随之泛起,那金光升到上空,瞬息便涨成数百丈方圆,遮挡了阳光,将整个谷地都笼罩在内,众人抬头一看,只觉头顶恍若多了一面金黄穹庐,周遭都是淡淡金光,却看不出,也不知那穹庐是何物事,只当是老祖神通,尽皆高呼:老祖神通,法力无边!

    天启面色一变,狰狞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帮杀才,当真是气候已尽!”

    随之,他身子一摆,已然变作另外一幅模样,身形清瘦,双目闪着淡然寒光,身披灰色长袍。

    “你是何人?”冷道人当下大惊,指着天启跳了起来。

    天启也不回答,身子再一摆,施展天地战魂法门,化作三十多丈高下的蛮荒巨人模样,额头紫色火焰图腾闪动。

    化作巨人法相之后,天启抬起右脚,狠狠就是一脚跺下。

    刹那间,便是地动山摇,山谷竟被天启一脚震得颤动起来,怕是山基也开了裂缝。周遭距离较近的弟子都被忽如起来的震动震得站不住脚,摇晃起来,紧急而来的便是丈许大的巨足扫过,只要被稍稍扫中,便难逃一个骨肉成泥的下场。

    往往有人身死,魂魄便顺着周遭那金光窜入上空的穹庐之内,正是天启开了先天灵龟壳,且将阴阳一气瓶置于先天灵龟壳顶首出口。那些消散魂魄不及入轮回,就被阴阳一气瓶内里的日月珠自动吸收了去,当年那日月珠一照,就是有大修行的仙人也是魂飞魄散,今日虽然其功效未发挥万一,这些弟子魂魄也是难以抵挡。

    “快些散开,快些散开!”躲开天启第一脚的冷道人面色惊惶,看着犹如猛虎入羊群的巨相,大声呼喊,剑光飞遁,自己已然遁了开去。

    距离稍远的五行宗弟子见得这巨人法相如此威势,当下都惊惶失措,纷纷施展法门,放出各色剑光,带着五行气息向巨人斩去。

    五行宗门下大都弟子只是炼精化气,连金丹都未凝结,区区飞剑斩出,天启甚至未去抵挡,只是伸展肢体,任由那剑光斩在身上,只听得咔咔声响,那剑光只留下淡淡一道白痕,便被天启所化巨人挡了开去,剑锋倒卷,施展飞剑之人心神与剑相通,飞剑受创,自然也随之心神受损,尽都喷血。

    这方圆数百丈的谷底,场面无比混乱,只见得一肌肉虬结的巨人拳脚齐动,罡风雷动,周遭十丈之内触者便成齑粉,而后稍稍凝练起来的魂魄元神被阴阳一气瓶透空吸了,化作怪树的养料。

    这当儿,冷道人与五行宗其余四门之首已聚在一起,他等看得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威势,就知道今番难得逃脱,索性就定下死心,都是红了双眼拼命一搏。

    五行宗五峰各有一阵,五阵联合,再有五行符镇压阵心,更可成五行大阵,乃是五行宗护山大阵。五行宗五峰首领各自调度,不管陷在谷底中央的那些弟子死活,只是召集稍远一些弟子结阵。

    天启化了巨人法相,在谷底拳打脚踢,杀得一番,虽然未去追击那稍稍有些修行之辈,只是将修行稍差的弟子打杀了去,却也心头大畅,停在那谷底中央哈哈大笑。

    “道友与我留一些,那刁莫狗贼已死,便让他这些徒子徒孙为他挡灾便是!”

    一个宏大声音恍若雷声般滚滚而来,却是九首道人自先天灵龟壳内窜飞出来,身子一摆化出妖身,近百丈高低的九首七星玄龟向着正结阵势的五行宗弟子扑了上去。

    此刻那阵势尚未结成,冷道人诸人面上一片死灰,双目通红如血。

    那冷道人喝道:“几位助我,度精传神!”

    五行宗内其余四峰之首也下了死心,闻言施展法门,一个接一个手肩相搭,将真元法力凝结如一,送入冷道人体内,直将那冷道人全身冲出鲜血,便作了血人一般。

    那周身鲜血的冷道人一声怒吼,向着九首七星玄龟飞扑而上。

    九首怎会在乎?喷出一口紫色火焰,便不再理会,依旧冲向那群结阵弟子。

    冷道人依照秘法,得了四位同门的法力,周身灵气激荡,竟然窜出九首道人那口阳火而未死,一经窜出紫火,冷道人凝了口气,便将身上所藏那枚用来布阵的五行符取在手中,爆了开来。

    这五行符乃是刁莫所炼,厉害非凡,在烛龙岛上一符打出,就将天启那坚硬异常的法相身躯打出伤痕,让天启受伤。此刻冷道人以性命为代价,贴上九首妖身之后才引爆了五行符,更是威力巨大。

    且九首妖身怎能与天启那法相相比?只见得一团浓烈的五行灵气轰然炸开,神木根根自天而落,水火并生,金刚锐气横空,土墙自地下而起,五行混乱,尽都击打在那九首七星玄龟的身躯之上。

    九首一时大意,竟吃了大亏,妖身一首的脖颈被炸出一个硕大豁口,怕不是有丈许,内里血肉成泥。

    连连怒吼,那九首七星玄龟口喷九道火柱,尾端七星闪烁,寒光阵阵,扑入那结阵弟子之间,竟然全力出手,更是催动了水火玲珑峰凌空砸下,不过几个呼吸间。

    九首道人身周百丈就没了人影,尽都化作冤魂,被那阴阳一气瓶收了去。

    再说天启与九首两人杀得半晌,只余得十多人在谷地外围,冷英道人和那刁光二人远远躲在后方。

    天启出了恶气,也化做了原形,显出一少年模样,神行之法催动,上得前去,拳掌交加,顷刻就杀了十人。

    “你等到底是何人?莫非真要斩尽杀绝?”冷英道人看着周遭一片地狱景象,三百多门下顷刻间就只剩下三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煞气,持了飞剑,死死护住自家孩儿,厉声喝道。

    天启也不予她答话,又拍出一掌,震断一位精窍期修士,当下便要上来对那冷英母子下杀手。

    这当儿,冷英道人晓得此番定然难逃一个身死的下场,竟然自怀中取出一柄淡金木剑,在刁光头上一刺,喝道:“儿啊,随了剑灵去寻我派祖师,好让他为我等报此仇怨!”

    刁光受了一击,当下就头骨崩裂,道体元胎也随之碎灭,化了一阵青烟钻入到淡金木剑之中,并未随周遭金光被阴阳一气瓶吸收,端得古怪。

    冷英道人刺过刁光,握住淡金木剑自爆了道体元胎,将自己与那淡金木剑都炸成一摊粉末,只是自那粉末之中飞出一点金色剑光,先天灵龟壳也收摄不住,瞬息便刺入九天之上,消失不见了。

    九首道人化作人身,看着那金光刺入半空,消失不见,眉头一皱,回头道:“那金光古怪,我神念竟无法锁定,似乎是上界之物,怕是有麻烦!”

    丹风子扫过周遭这尸山血海,冷笑道:“便是上界仙人又如何,我元道修士莫非还怕了他仙门中人不成?等过几日救出那人,我等便想法离开这里,去寻我元道中人的去处,怕他怎得?”

    天启闻言双目电闪,点点头,接而右手虚空一引,地上尸骨残骸被他凭空凝在一处,成了一摊血肉,接而他虚空牵引,以此血肉在山壁之上书了一行十字:你逼杀我母,我灭你满门!

    字字都是血肉尸骨凝聚而成,散发出无边厉气,让人看得一眼,心头就生寒气,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丹风子暗暗看天启一眼,只见天启双目之中依旧淡然如水,恍若眼前散乱满谷的并非尸骨残骸,却是杂花野草一般。

    “此人果然是心凉如水,不过也正合了天道无情,当真是天生的修行中人!”丹风子心头暗暗自语。

    “我还需得再上大雪山一遭,为老祖和母亲送行!”天启轻轻挥了挥衣袖,将身周尸骸扫了开去,走到丹风子身侧道:“你我就此别过,半月之后,黑木林自有相见之时!”

    丹风子点点头,微微一笑,便驾遁光离去了。

    ——

    大雪山缥缈宫,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余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流泪,无人言语,甚至无啜泣之声,气氛压抑。

    “大衍宗道元殿主到!”接引弟子的声音也是沉郁非常,只是大雪山到底是修行大派,即便老祖去了,也不能失了礼数。

    随了那接引弟子的报声,自大雪山护山阵势之门当下窜入一条火影。人尚在山门处,已然感受得到火光炙人。

    那火光瞬息便落到了主峰前的白玉广场中央,乃是一红衣道人,看着摆放在正中央玉台之上的冰棺,就拜倒在地,口呼老祖。拜过三遭,那红衣道人抬起头来,正是大衍宗门的天离道人。

    等天离道人拜过一番之后,大衍宗道元道人和云霞道人方才行近,几人都是先且拜过老祖。

    那云霞与云星和刚到不久的云月三人见面,也不说话,却是相抱痛哭。

    灵光待得几位宗门长辈拜过白眉老祖,当下走到道元身前,扑通跪倒:“父亲,孩儿无用,连累了母亲,孩儿无用,不能护母亲周全,您定要为母亲报此仇怨!”灵光道人声音沙哑非常,让人闻之便是辛酸。

    那道元道人与云灵道人风雨相随百多年,此刻身边忽然没了云灵道人,怎能不伤悲?见得自家儿子如此狼狈憔悴,心头越发酸楚,却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他向来视宗门基业最重,此刻明知五行宗逼死妻子云灵,却也不敢置基业与不顾而贸然去找五行宗分说此事。然而他到底也有七情六欲,怎能不想去五行宗讨要公道?怎能不恨那五行宗?

    两厢情感交加,道元心头一团杂乱,撕扯般痛,他不看灵光道人,只是自语道:“你母挂念天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出了秘境去寻那孩儿,我却一直不允。若我能陪她出山,此番或也不至有这般惨剧,其罪在我。如今你母身死,我这做丈夫的却需顾及宗门基业,不能擅去五行宗讨个公道,我为人父,对不住天启,为人夫,对不住云灵,我好恨啊!”

    “却是我害了云灵,若非我擅自相助,她怎能出山门?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落下今遭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想我自作聪明,不听掌教师兄吩咐,以为是助她,却是害了她,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天离道人看着道元与灵光二人,言语之间,满是愧疚,双目之内闪着泪光。

    天离道人言至此处,忽然大步走到一旁,将灵根道人自风玉身后一把拉出,厉喝道:“我要你早些将此事秉明大雪山长辈,将云灵看护好,莫要让她做出甚不智举动,你怎得不听我言?”

    “师祖,约斗前两日我便曾在丹霞山内外留了宗门联络暗记,姨母却一直未曾回应,或是她老人家故意躲着我。”灵根面上也是伤悲:“不过此事却也是我职责,我若能早些找到姨母,让她老人家与雪山各长辈商议一番,此事断不至此!”

    天离道人本来也只是心头憋气,这才寻灵根的不是,实际上心头却是埋怨他自己,听灵根说得凄惨,他将灵根放开,叹气道:“此事是我的错,却没你这晚辈什么责任,适才是我失态了!”

    这当儿,忽然有人说道:“灵根师兄,你适才说你在丹霞秘境内外留下贵门联系暗记,然否?”

    灵根道人目光一紧,看得那说话之人是蜀山的蓝玉道人,他点点头,叹息道:“可惜姨母她混在散修之中,约斗前数日定然是日日潜伏一处,才未曾看到!”

    蓝玉道人看着灵根,双目之内透出点点寒星,接而道:“你可知约斗前两日,我与谁在一起?”

    蓝玉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森然:“那几日我碰巧见了云灵姨母,日日与她在一起,只是因着她老人家不想连累我蜀山,才嘱托我万万不得让我父亲知道。据我所知,那两日里,姨母日日外出巡视,却并未见你在丹霞山内外留下的贵门联系暗记,反倒是姨母留给灵光和天启兄弟二人的联系暗记被他人毁了去。”

    “怕是我所留暗记也被他人毁了去,是以我与姨母才联系不到对方!”灵根双瞳猛然收缩,面上却并未变色,只是接而道:“蓝玉师妹,莫非你是说我暗通他人陷害姨母不成?”

    云霞道人自到了大雪山便是双目红肿,此时听得蓝玉和自家灵根言语,面上也变了颜色,皱起眉头不语。

    倒是蓝玉生母云月道人听了两人言语,面色冷了下来,沉声喝道:“蓝玉,休得胡说八道!”

    “母亲,各位长辈,请容我说完!”蓝玉道人转身向云月诸人躬身,接而转了身,指着灵根道人道:“师兄,我有一事相询,约斗前两日傍晚时分,你为何与丹霞山的弟子秘密相会,更是随他去了丹霞主峰议事厅?”

    此言一出,灵根道人还罢,倒是云霞道人当下就变了脸色,看着灵根道人,面色异常难看:“你蓝玉师妹所言当真?”

    周遭众人面上都变了颜色,看着灵根道人,等他回应。

    天下人都知晓,丹霞山上的蔡经地仙乃是通令天启的发起人物,灵根在那等关头与丹霞山秘见,之间其后更是变故连连,如此状况怎能以巧合而一言蔽之?

    灵根道人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蓝玉师妹或许是看错了,我是与丹霞山蔡化有些交情,却未去什么丹霞山议事厅!”

    “此事非我所见,我也是听他人所言,才知此事!”蓝玉冷冷得看了一眼那灵根道人,便不言语。

    这时,自灵根身后走出一人,泣道:“灵根师兄,那日我看你出去,便随了你身后,想与你玩笑一番——而后便见到你与蔡家门人商谈,更是随他上了那议事厅,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宗门之事,你快些告诉各位长辈你所去何为啊!”

    说话之人正是大雪山的风莹道人,她说到此处,不由掩面而泣,显然心头也是信了蓝玉所言,更是悲切。

    听了风莹之言,灵根面色瞬息而变,死灰一般,他转身看了看自家母亲云霞道人,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便这时,白玉广场边沿上人影一闪,已然立了一清秀少年,灰色长袍席地,长发至腿,用一根麻绳束在身后,腰襟下悬了一金色饰物,面色一片淡然。

    谁人也不晓得这人何时出现,只见他脚下一步,再出现时,已然到了白玉广场中央的灵根道人身侧。

    那少年一手轻轻探出,速度虽慢,却搭在了灵根道人肩头,微微使力,就将灵根道人的身子提了起来。

    “我单问你一句,蓝玉道友所言可属实否?”那少年淡淡的目光内里淡漠与寒气交加,恍若看着一株没有生命的野草,又似乎是猛虎盯着猎物般。

    以灵根修行怎能抗拒这等气势,当下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如此,你便杀得!”少年人点点头,面上依旧没有变化,手上却是法力,将那灵根肩骨捏碎,左手抬起,便要向着灵根脑门拍去。

    云霞道人早看得一惊,此时见灵根性命悬于一线,不由喊道:“手下留情。”

    少年手上动作一慢,缓缓转身,看看云霞,而后又扫了周遭众人一眼,道:“莫非此人杀不得?”

    “天启,你是天启!”灵光道人忽然上前道。

    玉德和天离众人亦是恍然,看着那少年的目光顷刻就变了,这少年可不正是当年那孤身出走的少年天启么?

    天启看着灵光道人,半晌才道:“兄长!”

    “父亲!”天启转而看向道元道人,向着道元躬身行礼,接而见过周遭各位长辈,手上依旧提着灵根道人。

    道元看着自家这散了五年的孩儿,心头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默默在心头道:云灵,我家孩儿很好,他很好!

    这时,云霞走到天启身边,看着肩骨断裂的灵根道人,心头又是心痛又是失望,矛盾非常,泣道:“你说你为何要与丹霞山勾结一起,害你姨母至此,你怎得要如此?!”

    “为什么?”灵根道人忽然大笑出声,一手抬起指着天启:“都是他,姨母是他害死的,是他,怎能是我?我去将姨母的行踪告诉丹霞地仙,不过是为师门除害,为天下除妖,难道我做错了么?”

    灵根说到此处,状若癫狂:“这妖孽自小就处处压我一头,他哪里比得上我?为何他能得天字辈名号,我却不行?两位师祖为何将门中法器坎离阴阳送与他?却不给我?他这妖孽,天生便当死,我为宗门天下计,所行不差!”

    虽然灵根道人言语混乱,众人却明白了内中情由,那云霞不由跌倒在地,哭泣道:“我十月怀胎,得了你之后,更是处处小心照料,你怎得却变成了如此模样?你怎成了如此模样?”

    云月和云星赶忙上去扶起云霞,都是面色难看。

    道元道人看着跌倒在地的云霞,叹了口气道:“天启,你云霞姨母就此一子,你便饶他性命吧。”

    天启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却不言语。

    “天启表弟,你便饶了他性命吧!”风莹道人哭泣着上前拜倒在地,竟然是要给天启扣头相求,天启哪里敢受,皱了眉头躲开去。

    他看了父亲与风莹道人一眼,又看向了自家兄长,只见灵光道人也艰难得点点头道:“姨母与母亲向来交好,想来母亲若在,也会饶他性命!”

    天启目光淡漠,扫过周遭众人,最后回到灵根道人面上,却是一掌拍出,拍在灵根道人天灵宝盖,打得他天灵尽碎,一道淡蓝黑火随之窜入灵根天灵,将他那道体元胎也化作了灰烬,打入轮回中去。

    周遭众人都是面色大变,均未想到天启这般心冷,竟然违了长辈心思,当面将灵根一掌杀了。

    天启也不理会众人,将灵根尸首抛在地上,漠然道:“我尊天道,虽想饶他性命,却不敢有违天命缘法,种因自然得果,定然得杀他才能了去这桩因果!”

    “你好狠的心肠——”风莹道人一声尖叫,接而却是扑倒在灵根道人的尸体上哭泣开来,哭得两声,便晕倒过去。

    云霞道人身子猛地一震,看着地上那已然死去的灵根,挣脱了云星和云月两个姐妹,上前去将灵根身子抱起来,痴痴得道:“是为娘对你自幼娇惯,方才害得你落得如今这等下场!”

    说话间,云霞道人抱了灵根尸身,失魂落魄得往殿外而去,喃喃道:“娘这就带你回山,以后娘天天陪着你,看管与你——”

    云月和云星两人看得天启一眼,却未说话,只是连连叹息,追上云霞道人,不敢放她独行,一路看顾而去。

    道元看着走出殿外的云霞道人,又看了看天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色变幻。

    这当儿,天启向着众人扫视一周,淡淡一笑,道:“如此,这便别过了!”

    灵光道人看着天启要走,这才自那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他兄弟情深,赶忙上前抓了天启沉声道:“天启,你要去哪里,母亲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若有个差池,我们怎能对母亲交待?不如你随我等回山门,去见掌教师祖,他老人家最是疼你,定能帮你解决此事,你也不必流亡天下!”

    道元面上复杂,一边是宗门大业,一边却是嫡亲幼子,都是他视若性命之事,让他怎生抉择?加之适才天启一掌拍死灵根,也让他心头更是遭乱。

    天离道人本就不舍得这天启孩儿,且又愧对天启,将云灵之死的责任归于己身,此时见得天启无碍,虽然心惊与天启那冷漠淡定心狠手辣,却也不舍得再放这孩儿流亡天下?

    当下天离道人也是点头道:“天启,你便放心随我等回去,此事自然有我等长辈料理,不当你管!”

    天启面上惨然一笑,摇头道:“如今我已回不得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天离、道元还有玉德道人诸人,接而道:“我灭杀了五行宗满门,还怎生回头?!”

    天启此言恍若晴天霹雳,将这白玉广场之中的所有人都震得面色一怔,久久难以醒过神来。

    天离道人修行最深,也最早反应过来,颤颤道:“天启,你适才说什么?”

    “我灭了他五行宗上下满门,还怎能归于正派道门!”天启惨然道,他看了看众人面上显出的惊惧神色,渐渐收起那份惨然,目光清凉如水:“何况,我尊天道,自然顺因果,因果缘法,自有天注定,他逼杀我母,我灭他满门,本是因果相报,便是日后难归山门,我也不悔!”

    言罢,天启又看得一眼众人,轻轻将灵光道人的双手挣脱了去,而后在状若痴呆的灵光胸口锤得一拳,淡淡一笑,转身便走了开去,再不回头。

    天离道人闭了双眼,老泪横流:“天道不仁,天道不仁——”

    听闻天离道人的喃喃自语,大殿中众人又想起白眉老祖与云灵之死,心头都是悲伤,再不忍看天启那消瘦的背影。

    道元看着自家孩儿那消瘦的背影越去越远,想要张口留他,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口。他知道至今以后自己这孩儿终生再无可能归来,心头酸楚,终究流下泪来,无语凝噎,只是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出得大雪山,天启回头看了一眼那雪山盛景,面无表情,半晌,方才淡淡笑道:“至今以后,又少得一份牵挂!”

    那淡然笑容之中,带了几分寂寥清漠。

    那日天启亲赴大雪山,与缥缈宫主峰之前的白玉广场送走了白眉老祖与自己母亲,只觉心头感伤已然淡去,心境越发清冷,一点灵光在心神抖动,却是斩断这番牵引之后,道行再有精进。

    事既了,天启马上便折返了北海底的七星海府,自然以分身九首而入,本体却依旧藏于先天灵龟壳内,静坐参悟。

    却说那九首道人自从四明山五行宗出来之后,便有些心神不定。他乃九首七星玄龟修行而成,天生性情狂暴,且平生行事只凭一己好恶,杀孽极重,此番在四明山五行宗内又杀了数百修士,更是冤孽重重,诸般杀孽惑他心神,让他难晓此时危机。

    要知他已然修至天冲,过了天雷劫火,修行越发强悍,然而此时却也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天地人三才劫之中,若论缥缈难测自然是人劫为先,然而若论阴毒难防,却是地劫为首。

    只因那地劫几无征兆,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发作时一股地冥阴火自丹田焚起,若是没有准备,顷刻间就游走七魄窍,入命窍,能将人自内而外焚成灰烬,更焚毁命窍本元,歹毒非常。

    此时他渡了天雷劫火,地劫便随时环伺左右,只待他一个心神不定,地劫就会出现,他却在此时大显杀机,灭人宗门,冤孽引动地劫,心火动,那地劫更是逼近,只是他自己不清楚罢了。

    天启本该对九首道人的状况有所感应才对,然而他此刻心头一点灵光动,正全心参悟,哪里能分神注意到分身九首的心境?正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改。

    再说九首道人通过北海眼子午寒潮所凝化而成的海底黑冰,施展法门进了七星海府,迎面便扑来一个身影,正是一直等候在海府入口处的七星夫人。

    七星夫人与九首道人数百年夫妻,情感深厚之极。此番在丹霞山正邪约斗之时,九首道人忽然出现,暴怒之下相邀五行宗的刁莫地仙觅地死斗,她自然心头忧虑。

    当时便苦苦哀求极光道人去相助九首,奈何极光受正道那两位地仙牵制,当时自然脱身不得,且九首道人手上得了厉害法宝,极光道人断言那刁莫奈何不了九首。七星无法,只有耐心等候,等后来正邪修行中人散了开去,各自回府,七星夫人虽然想去寻找九首道人相助与他,却寻不到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回了七星海府在府门等候。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日后莫要如此冲动,那地仙非同小可,你便是得了厉害宝物,也无需与他正面相斗!”七星夫人扑在九首道人怀中道,语声沙哑,显然早先曾经哭坏了嗓子。

    九首道人见得七星夫人如此,也是心头感动,他将七星夫人抱在怀中,轻轻抚慰。

    半晌,七星夫人抬起头,看着九首道人微微一笑,眼角含泪,一时不禁风情万种。

    看得七星夫人面相,九首道人心头猛然一动。此番乃是命窍之内的颤动,他命窍内含天启本元,自然惊动了静坐参悟的天启。

    捕捉到九首道人命窍之中那丝莫名颤动,天启左手捏了离印,右手掐动,灵龟甲之内金色光丝缠绕他舞动开来,正是他借了先天灵龟甲施展大衍神算。

    九首此刻心与天启相合,手上也是一般动作,左手捏印,右手掐算,双目似虚还实,内里一片冰冷淡漠,看着近在咫尺的七星。

    七星被九首此刻的目光一扫,一股凉意便自心头泛起,凉透周身上下。她觉得在这冰凉的眼神之中,她与那草木蝼蚁一般,只是卑微而渺小的单纯存在罢了,无尊卑贵贱之说。看着那眼神,她不禁对眼前这相伴了数百年的枕边人起了畏惧之心。

    不说七星夫人心头转过的百般心思,单说天启一番推算,待得手上掐算一听,便是眉头紧皱,在心头对那九首道人言道:“她怎会与你三才之劫有关?此处卦象分明,此劫关乎七星,却只有他人可解,你自己还无能为力。这是何等古怪卦象?你之劫难,与七星有关,你却解不开,还需他人相解,当真一团杂乱——且此时你地劫未过,怎得又有如此古怪的人劫因果昭示?”

    正说话间,天启猛然面色大变,在先天灵龟壳内一拍天灵,天灵之上就窜起一团蓝黑火焰图腾,接而天启当下就对这巽风木灵火施展了虚空化灵法门,以他在九首命窍内的一点命窍真灵为引,将这蓝黑木灵火透空送入到的九首道人的命窍之内。

    九首道人也是面色大变,察觉一股黑火自丹田燃起,瞬息之间就蔓延于他周身上下,丝丝黑火自七窍之内窜出尺许火焰,竟然是冰冷异常,无丝毫热息,正是地劫所引发的地劫阴火冷焰。原来那地劫竟然与此刻忽然而起,地劫阴火自内而生。

    九首道人体内被这阴火焚烧,疼痛难忍,猛然将七星摔了开去,一阵嘶吼,身上的深紫道袍化作碎末,道簪断去,长发飘飞,接而身子再一摆,在这海府大殿之中就显出了一头九首七星玄龟,正是九首道人的妖身原型,巨大的妖身几乎将这大殿填满。

    九首七星玄龟体内阴火肆虐,几个呼吸之间就将那强横之极的经脉尽数焚毁了去,玄龟之顶九颗硕大的脑袋上眼鼻口内都窜出黑色火苗,便是周身那原本粗糙紫红的肌肤也成了淡黑色,透着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恍若正处于幽冥之内。

    地劫阴火自丹田而起,却非是修士本体所有,而是经由地劫,自幽冥透空而生,极端歹毒,不仅毁人经脉肉身,更可毁人之元神魂魄。那黑火将九首体内经脉都化灰烬之后,并未熄灭,却是顺着一缕神念逆行而上,经过七魄窍穴,冲入九首道人的天灵宝窍。

    在九首的天灵宝窍内,正盘了一头九首七星尾的太古玄龟,周身紫火,乃是九首凝练的妖婴抑或道体元胎。黑色冥阴火一经进入天灵宝窍,便化作漫天冷光,倾泄而至,九首道人置于灵窍内凝炼的几件法器经那阴火一烧,都化作了飞灰而去。

    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看那阴火来势汹汹,当下心头也是一惊,那先天灵龟壳此刻正在九首道人天灵窍内道体元胎之顶。若是今日被这地劫阴火烧上来将先天灵龟壳毁了去,壳内阴阳一气瓶和内里怪树再有闪失,便是九首道人得了地仙之境,也是得不偿失。

    便这当儿,地劫阴火已然卷了上来,内里天启正运转法门要有所动作,却见先天灵龟壳表透出一纹纹金光,化而为大衍之形。地劫阴火一经触到金光,便滑了开去,绕过了那先天灵龟壳。

    不说天启心头的刹那得失,单说那地劫阴火绕开先天灵龟壳的刹那,当下就黏上那玄龟道体元胎,虽然是一丝,却与九首道人修行凝练的本命阳火相抗衡,一丝丝紫色阳火将那冥阴火化去,然而那黑火恍若无穷尽般,化去一丝,便生出一丝,不知其所来何处,也不知这地劫何时结束。

    冥阴火恍若附骨之蛆,一经沾染九首道体元胎,便自那道体元胎顶首延伸而下,顷刻之间,就有一丝阴火沾上了那七星尾,顺着七点寒光而上,窜入一团混沌玄奥之中。

    修行中人但凡对三才劫有些了解的,便晓得这冥阴火只消进得命窍之内,便没完没了,一丝被消除,马上生出另外一丝,不知何时才会结束,只有苦苦支撑,直到地劫结束,这也正是冥阴火最歹毒之处。

    那冥阴火刚刚入得九首命窍,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便是一声大喝:“化!”

    一股蓝黑木灵火自天启命窍内幽幽燃起,接而透空而去,进入九首道人的七星命窍之内,正将窜入到七星命窍内的地劫阴火困在当中,随了天启虚空化灵法门的运转而将那地劫阴火炼化。

    或是因着杀劫过重,或是因着九首道人乃是以分身渡劫,九首道人此番地劫较其他修行中人长了数倍,地劫阴火绵绵不断,永无止境般自丹田涌进天灵宝窍,又窜入命窍之内,一丝被木灵火化去,一丝又自丹田而起。

    九首道人只保持着一点清明,运转道体元胎内凝练的本命阳火抵抗地劫阴火的侵蚀,而命窍之内,则是靠了天启透空以木灵火隔空化灵,方保持了九首的命窍玄奥未遭地劫阴火灼烧之灾祸。

    不知过得多久,或是几日,或是几十日,猛然间,那绵绵不绝的地劫阴火忽然自上而下,自内而外退出,瞬息就倒卷而回,缩入丹田气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而一股阴凉舒适的气息自九首道人丹田而起,瞬息之间便将九首道人周身笼罩其中,那已然被焚毁的经脉肉身瞬息恢复,恍若从未受伤一般,端得奇妙。

    那来历古怪的阴凉气息甚至透过九首玄龟的七星尾传入命窍之内,随了天启的虚空化灵法门倒钻进天启额头,接而也化入天启周身肉体。天启大惊失色,然而那清凉气息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却让他周身多了几分清冷感觉,恍若原先围绕充斥着周边世界的透明冰晶忽然消失了去,原本被隔绝在外的清冷迎面而来,世界又清晰了几分。

    下一刻,等天启与九首二人心念追入丹田,哪里还有什么清冷气息?

    天启有所得,知晓地劫已然结束,而最后那丝清凉气息正是地劫可以赋予修行中人的道之感悟。有了此番领悟,天启旋即闭目参悟身上残存的丝丝清冷。

    而九首道人更是大有进境,旁人准备数十年上百年才敢于动念触发的地劫在这片刻之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九首道人也真正得了天冲大乘,自今而后,便是地仙之境,只待渡了人劫,便能开仙门。

    等九首道人将周身经脉调理一番,他张开九首之上灯笼大小的十八眼,摇头摆尾,身子一晃,已然化作了原先的道人模样,身上气息却是大不一般,竟带了丝丝仙气。

    当九首道人与七星海府受地冥阴火焚烧之际,东昆仑清月道人也是心火大作,一时间竟遮蔽了本心清明,犯了大错。

本站推荐:狼与兄弟天下第九剑来神祇飞剑问道三寸人间大符篆师白袍总管仙帝归来巅峰赘婿

洪荒战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辕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辕三并收藏洪荒战神最新章节